1月9日，週日。
一個看起來稍顯奇怪的電話亭，在寰宇天街商場的頂樓立了起來。
這一層主要是電影院，也有一些抓娃娃機、奶茶店等等。
這個稍顯奇怪的電話亭就立在前往電影院必經之路的牆邊，從扶梯上來之後很容易就能看到。
電話亭四面都是透明玻璃，隔音效果不錯，上方有專門的換氣口，確保在裡面呆一兩個小時也不會憋悶。
電話亭靠外的這一面，玻璃兩邊的金屬框架比其他地方都要寬，看起來像是一種特意留白的效果。
這是張妄預想中留給藝術家發揮的地方。
而另外的兩個側面，左邊的側面相對富於科技感，透過玻璃能夠看到一塊電子顯示屏，上面有一張海報，海報的內容是“共享電話亭廣告位招商”；
右邊的側面則是刻意地裝飾成了較爲的電話亭風格，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面造型復古的電話。
除此之外，透過玻璃也可以看到裡面的桌面上有一些東西，比如桌面上的飲水機、wifi、三口充電器、書架等等。
因爲尚未準備充分，所以規劃中的點唱機、飲料機等等，還沒來得及搬進來。
很快，有不少人都圍了上來。
“這是什麼？”
“上次來好像還沒有呢。”
“這個廣告牌上不是寫了嗎，共享電話亭廣告位招商。”
“噗，啥玩意，共享電話亭？”
“哈哈哈笑死了，這麼沙雕的項目，趕緊合影留念！”
很快，不少來寰宇天街逛街的人就在電話亭外面紛紛拍照，在朋友圈發圖吐槽。
也有很多人嘗試着探索這個電話亭到底能幹什麼。
這是京州第一臺，也是唯一一臺共享電話亭，它是張妄這幾天在自己老家工作間裡趕工出來的第一臺“原型機”。
從廠家那邊訂購的第一批產品還沒交貨，爲了更快地看到這個共享電話亭的效果，張妄決定把自己做的這個“原型機”給搬過來，先試試水。
搬的過程中找了個搬家公司，安裝還挺方便的，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
寰宇天街作爲京州市的核心商圈之一，人流量肯定是能夠保證的，這也算是一次試驗，看看大家對這個新鮮事物到底能不能接受。
很快，有一對情侶掏出手機掃了一下電話亭門上的二維碼。
“臥槽，這麼貴？”男生有點懵逼。
掃碼之後，上面出現一個相當簡陋的頁面，這顯然是臨時趕工做出來的，有這個共享電話亭的收費標準：
電話亭內的所有項目都是捆綁使用的，15分鐘計費一次，每15分鐘10塊錢。
這可是摸魚網咖上網一小時的價格。
可以使用社交賬號或者手機號快速登錄，但使用的話，必須先付錢，因爲共享電話亭並沒有考慮收取用戶的押金。
付款之後，電話亭的門會自動打開，用戶進入電話亭並關上門之後，裡面的充電口、wifi等纔會通電並可以正常使用，計時也就開始了。
到時間後，如果顧客沒有續費時間，那麼電話亭裡面的設備自動斷電，無法再使用。
顧客離開電話亭並關門，檢測到電話亭內無人後，門會自動上鎖。
可以說，初期的功能是很簡陋的，只是勉強完成了共享電話亭的基礎功能，使用的過程談不上很方便。
而且，也有很多漏洞可以鑽，比如有些人賴着不走的話，可以一直坐在裡面和免費熱水——只要他們臉皮夠厚的話。
不僅如此，還有很大一部分的項目是缺失的，比如飲料機、點唱機、AED、體重秤等等，暫時都還沒有。
飲料機是因爲暫時還無法解決使用的問題，如果讓顧客無限續杯的話肯定賠成狗，但如果限制每個用戶只能免費贈送兩杯的話，就要採購特殊的飲料機，所以，暫時只能用免費熱水代替；
點唱機則是需要跟一些唱歌APP談合作，設備也需要統一採購；
至於AED，同樣需要採購，短時間之內無法交貨。
不過張妄認爲，這畢竟是一個研發中的項目，以後還可以慢慢完善、慢慢提高。
先把地給站上，跟大家混個臉熟，這些各種各樣的功能，以後再慢慢往裡塞。
第一對嘗試掃碼的情侶在共享電話亭外面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沒有付款進入。
主要原因是覺得自己並沒有進入這裡的剛需，且價格有點貴。
相比這個狹窄、逼仄的玻璃盒子，他們更願意找個咖啡店或者甜品店，花錢買兩杯飲料坐着休息。
圍着電話亭拍照的人挺多，但真正掃碼付款的，暫時一個都沒有。
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原本聚集着看熱鬧的人散了不少，他們有的到附近的奶茶店去買飲料去了，有的走進了電影院。
這時，又有一對情侶來到共享電話亭前。
女生看到那個電話眼前一亮：“咦，那個電話看起來很棒的樣子，快，我要掃碼進去，你快給我拍照！”
女生很乾脆地掃碼進入，站在電話亭裡面拿起掛着的復古電話，擺了幾個pose。
男生則是在外面一臉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地舉起手機，“咔咔”拍照。
“好了，拍完了。”
男生也進入電話亭，把手機上的照片給女生看。
“嗯……你的拍照技術還是有待提高，算了，就這樣吧。”
女生勉爲其難的接收了這些照片，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共享電話亭內部。
看起來稍顯簡陋，不過看起來還是很結實的。
“書架上有暢銷小說、漫畫，有免費的紙杯，熱水免費……”
女生環顧完了所有的項目，沉默片刻：“合着我花了十塊錢，就只是擺拍了幾張照片、坐着休息了一會兒、喝了兩杯熱水……血虧啊。”
男生默默地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漫畫：“就當是智商稅了。”
女生：“……你是在說我智商不行？”
……
共享電話亭斜對面，一家甜品店裡。
張妄和賀得勝兩個人一邊喝着飲料，一邊時刻關注着共享電話亭那邊的動向。
“從上午商場開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倒是引發了不少人的圍觀，但真正付費的，就只有那個擺拍的女生。”
賀得勝輕輕嘆了口氣：“所以我之前就建議你，還是不要着急，還是等共享電話亭的各個功能全都做完善了，藝術設計也到位了，再搬到大商場。”
“你這樣把一個半成品搬過來，用戶會買賬那才奇怪了。”
“畢竟現在看來，這個電話亭的性價比太差了，進去之後就只能坐着看看漫畫，喝點免費的熱水，而且15分鐘就要10塊錢，一小時收費40塊，這錢都夠在摸魚網咖上網四個小時了。”
“最關鍵的飲料機、點唱機等等，都還沒有。”
張妄目光堅定：“沒關係，等共享電話亭的各種配套設備全都安置好以後，大家會理解這個定價的。”
“所以……藝術家的事怎麼樣了，我比較關心這個。”
賀得勝搖了搖頭：“我打聽了，沒找到很合適的，畢竟京州又不像帝都魔都這種城市，有那麼多大牛……”
“不過，我覺得裴總應該有辦法。騰達的主業畢竟是做遊戲，肯定能聯絡到一些知名畫師。”
“但是……我們已經快把預算花光了，再讓裴總掏錢給找藝術家，會不會引起裴總的反感……”
張妄堅定地說道：“那我來跟裴總說！我相信裴總會理解的。”
賀得勝沉默片刻：“嗯，也是，你只要把計劃內電話亭的終極形態跟裴總說一下，我相信裴總會理解的。”
張妄搖了搖頭：“那不行，我是個誠實的人，這項目現在是什麼樣子肯定要如實彙報。”
“裴總這麼信任我，我怎麼可能忽悠他！”
“我相信裴總一定會欣賞我的誠實！”
“欣賞你的誠實……多麼天真的想法。”賀得勝扶額，“行吧。如果是在富暉資本，你這個樣子肯定是要不來錢的。”
“但是裴總向來獨具慧眼，說不定會網開一面……”
賀得勝本來想給張妄一些忠告，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有什麼資格給人家忠告……
自己連裴總投資之道的萬分之一都還沒學會，而張妄畢竟已經做出了一個讓裴總都首肯的項目。
隨便吧，管不了這個……
賀得勝換了個話題：“負責生產電話亭的廠家、K歌APP、飲料機廠家等等，都已經給我回信了，錢到位了問題應該不大，第一批AED除顫儀也已經在路上了。”
張妄點點頭：“除此之外，這個APP還得再完善一下。”
“總之，等藝術家到位，等採購的那些東西也都到了，就可以宣佈共享電話亭正式開始運營了！”
“我先給裴總打個電話。”
張妄掏出電話，打給裴總。
而後，他語氣平靜，一五一十地把電話亭目前的情況給彙報了一遍。
……
電話那邊，裴謙聽說張妄把電話亭開在商場裡了，嚇出一身冷汗。
但隨即，他又放心了不少。
按照張妄的說法，他改造了電話亭的結構，做得更大了，並且放在了商場裡。
只是到目前爲止，他擺了一上午，就只有一個女生爲了擺拍而掃碼，賺了15塊錢。
而這電話亭的前期投入是4萬左右，光場地租金一個月就得近一千塊。
當然，張妄也簡單提了一句，說自己“正在努力改善顧客們的消費體驗，相信很快就能見效”。
最後，張妄總算是進入正題，希望裴總可以幫忙找一個藝術家，在共享電話亭的正面作畫，給這個電話亭增加一點點藝術氣息。
聽到這裡，裴謙發現共享電話亭的前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啊！
按照裴謙原本以爲的，投入一萬不到、擺在馬路邊的想法，這一個電話亭擺上小半年，頂多也就虧個一萬多塊錢。
最後拆掉賣廢鐵、賣玻璃，說不定還能收回點成本。
但是按現在的搞法，要是擺上小半年，那就妥妥的能虧五萬左右啊！
一個電話亭就虧這麼多，那要是一百個呢？
想到這裡，裴謙感到精神一振，差點就要拍板直接撥給張妄五百萬，讓他去搞一百個電話亭，可勁造！
但是轉念一想，理智又戰勝了情感。
張妄說的“正在努力改善顧客們的消費體驗，相信很快就能見效”，雖然聽起來很像是一句客套話、一句敷衍領導的騙錢之詞，非常不值得相信，但裴謙卻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因爲他有不少員工都說過類似的話，而且其中幾乎所有都兌現了……
想到這裡，裴謙果斷控制住了內心中的魔鬼，覺得還是不能輕信員工的一面之詞。
“你把共享電話亭現在的照片拍一張，發給我。”
片刻之後，照片到了。
裴謙看了一下，發現這電話亭看起來挺大，細看卻很簡陋。
而且，裡面就一張桌、兩個可以折到牆上的摺疊椅，書架上放着幾本孤零零的書，還有一個看起來相當簡陋的飲水機。
有個別的人在圍觀，但顯然他們都沒有興趣進入。
沒騙我，真這麼冷清。
果然沒看錯人，這麼誠實的員工，不多見了！
裴謙很高興，既然說了要藝術家，那肯定得想辦法滿足啊！
正好，阮光建就在京州。
裴謙考慮了一下：“讓阮光建過去給畫一幅大油畫？高兩米的那種？按照他的現在的報價，給個五萬塊錢不過分吧？”
“而且這畫畫得再好，大家頂多也就是在外面拍照留念、圍觀一下，對這個共享電話亭的收入，也不會有什麼直接的影響。”
“嗯？如果一個電話亭五萬，十個電話亭，豈不是五十萬？”
“這是個好主意啊！”
裴謙本來覺得這事挺扯的，但是分析了一下就發現，這明明就是個意外之喜，一個很好的花錢口子！
讓阮光建畫二十個電話亭，瞬間就是一百萬花出去了。
就算阮光建非要按友情價來結算，那怎麼也得五十萬吧？
就是不知道大佬的身體能不能頂得住，反正裴總的錢是完全沒問題。
想到這裡，裴謙立刻說道：“可以，藝術家的事情我來解決。”
“另外，再給你投五十萬，原定的20個電話亭，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