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田默跟已經改頭換面的莊棟兩個人在商場裡吃完飯之後，再度回到門店。
爲了慶祝，田默還特意請莊棟吃了一頓自助烤肉，兩個人吃得滿嘴流油，心情大好。
經過造型師的精心裝扮之後，莊棟看起來總算是也像個人了。
當然，不可能有太過翻天覆地的變化，畢竟人的氣質是天生的，舉手投足之間所展現出來的細微動作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造型師也不可能花那麼多時間去糾正這些細微體態。
但僅僅是從穿着打扮上來看，莊棟已經不是那個看起來又憨又傻的土逼小夥了，給人的整體感覺有了很大的提升。
兩人吃完午飯之後回到門店，這才正式開始營業。
雖說今天是週六，商場中的人流量挺大的，但這個門店的位置在這一層算不上是黃金地段，再加上門口的招牌過於低調了，所以暫時沒什麼人來。
田默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正襟危坐、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但很快就垮了下來。
倒是有幾名顧客經過了門口，但只是往店裡隨便看了兩眼就離開了，似乎是不太感興趣。
田默有些無聊。
他想了想，先把寫着守則的小本本交給莊棟，讓他慢慢看、慢慢記。
莊棟如獲至寶，非常虔誠地把小本本拿着，然後到裡面找了個位置坐下，看得無比認真。
田默則是打開電視，在實體遊戲光碟裡面翻了翻，最後選擇了《奮鬥》，玩了起來。
他考慮的是，《奮鬥》作爲一款互動電影類遊戲，玩起來不需要太過專注，可以隨時停下，方便有客人來了之後及時招呼客人；而且遊戲的畫面也不錯，可以給顧客留下一個好印象。
玩了一段時間之後，總算是有顧客進來了。
田默立刻放下手柄，站起身來接待。
來到店裡的顧客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大哥，穿着皮夾克，看起來不怎麼差錢的樣子。
他隨手從櫃檯上拿起一臺展示機，問道：“你們這是賣手機的？什麼牌子？之前來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們這家店。”
田默趕忙回答：“這是OTTO手機，就是騰達集團研發的手機，我們這是騰達專賣店，賣的都是騰達的產品。”
大哥恍然：“哦！我就說門口那個標誌看起來有點眼熟呢，騰達竟然也開專賣店了啊，不錯不錯。這手機多少錢？就是價簽上這個價格嗎？有沒有優惠？”
田默不由得暗喜，這題我會！裴總教過我啊！
他立刻如實回答：“抱歉，沒有優惠。而且我完全不建議您現在購買，因爲這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機型了，配置各方面都已經有點過時了，性價比不高，現在買非常虧。”
大哥擡頭看了他一眼，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建議購買？現在買非常虧？”
“你可真有意思，我第一次見你這麼做生意的。”
大哥把手機放下了，其實他本來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打算真買，更何況這店員自己都說這手機是一年多以前的產品了，還買那不是腦子有泡嗎？
大哥又在店裡隨便看了看，一眼又瞅見了全自動擡槓機。
“這是個什麼東西？”
田默立刻介紹道：“這個叫做‘全自動擡槓機’，它的主要功能是可以擡槓，次要功能是可以當做迴音壁來用。我來演示一下……”
好在田默已經提前大概瞭解了門店裡這些產品的用法，否則現場查說明書的話那就太尷尬了。
很顯然，這位大哥對騰達的產品所知不多。
這也很正常，因爲騰達的這些產品雖然在網上比較火，但主要還是在年輕人羣體中影響比較大。像這位大哥一樣三四十歲甚至年紀更大的羣體，可能也只是聽說過騰達集團的名字，對於手機、全自動擡槓機這些產品多半是不甚瞭解的。
田默還是像裴總說的一樣，先從全自動擡槓機的缺點講起，說這個東西的噱頭大於實質，如果從性價比考慮的話，買一些大品牌的迴音壁會更划算一些。
這位大哥全程認真聽着，在田默介紹完畢之後，他感慨道：“這個有問題，那個有缺點，怎麼在你口中全都是性價比不高啊？”
“合着你們這的東西，全都不推薦買啊？”
“那你們把這些東西擺出來是幹啥呢？”
田默一時語塞：“啊，這個……”
是啊，按照裴總說的，這也不推薦買，那也不推薦買，開這家店是圖個啥？
田默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什麼，這怎麼跟顧客解釋？
大哥看到田默愣住了，也是一樂：“算了，跟你開個玩笑。感覺小夥子你們賣東西還是挺良心的，別的銷售都是想盡辦法隱瞞缺點，你們倒好，先把缺點老老實實地說出來，有點‘願者上鉤’那意思啊。”
“行了，謝謝你了，等你們出新品的時候我再來看吧。”
大哥溜達着走了。
田默撓了撓頭，繼續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遊戲。
……
一眨眼，整個下午過去了。
田默看了看錶，已經下午五點鐘，到了平時的下班時間了。
按照裴總的說法，銷售部門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每週雙休、八小時工作制，等人多了以後田默可以自由安排輪休。
現在整個銷售部門只有田默和莊棟兩個人，所以也沒法那麼講究，遲到早退的，裴總不追究，其他人自然也管不着。
這一下午倒是來了不少人，基本上到這一層的數碼產品店逛的，多多少少都會來看看。
但是田默發現了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如果來的是年輕人吧，多半都知道OTTO手機和全自動擡槓機這些騰達產品，想買的早就買了，也不會等到現在；而年紀大一點的呢，雖然沒聽說過這些產品，但在田默一番如實介紹之後，他們也根本不會有任何想要購買的念頭。
所以，這整個下午，門店的營業額爲零。
根本就一件東西都沒賣出去！
別說是手機、全自動擡槓機這種大件了，就連遊戲光碟都沒賣出去一張。
甚至還有個大姐很生氣，把田默給批評了一頓，因爲大姐覺得田默不好好介紹產品，一個勁地說這產品這不好那不好，是不尊重她，讓田默百口莫辯。
這一下午過得，渾渾噩噩的。
莊棟沒摻和這些事情，他一直在裡面試玩區的沙發上背準則，一邊背一邊觀察、學習田默是如何接待顧客的。
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莊棟顯然也費解了。
雖然他不太懂銷售，但從小到大也沒少買東西。
沒見過哪個賣東西的一個勁地講自家產品的缺點啊？
但是他正在背的準則上面，確實是這麼要求的。
“狗哥，這準則我已經記了個大概了。不過我有個疑問啊，你確定這是老闆交代的原話？我怎麼感覺這麼不靠譜呢？一下午一件東西都沒賣出去，咱們這也太失敗了！老闆不會生氣吧？”
莊棟顯然有點迷茫。
田默也迷茫，但是這些話確實是裴總親口說的啊，他100%確定。
“要不今天就到這吧，咱們去吃個晚飯，然後回家休息。”
“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我沒有悟透裴總的真意？”
“這一下午還真是白忙活，啥都沒賣出去，就只收獲了幾聲稱讚，說我們這種銷售很良心，懂得爲顧客考慮……”
“可是稱讚有啥用啊，我們是要儘可能多賣東西的啊！”
雖然在之前田默就已經預想到了可能會遇到這種令人窘迫的情況，但他萬萬沒想到，開在人流量這麼大的商場裡，竟然一件東西都沒賣出去。
想到了生意會很差，但沒想到會這麼差！
關鍵是裴總還說過，讓他在這裡練練手，以後還有更大的店面等他接手。
練手練成這樣，還有什麼臉去接手更大的店面啊？
田默非常受挫，現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深刻反思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裴總那肯定是沒問題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