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惹禍

她正是縱馬疾行,急趕而至的江南雲。

這匹駿馬神駿之極,渾身上下烏黑,無一絲雜色,宛如披着一方黑緞,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四蹄卻是雪白,顯然,這匹馬乃是蓋世名駒烏雲蓋雪,中原難得一見,有價無市。

她輕盈跳下馬,放開繮繩,駿馬翻蹄小跑,奔向遠處,自行尋覓休息之處。

站在少林寺前,她負手打量,古槐、石碑、雕像,一一收入眼底,感受着這股濃郁的蒼茫氣息。

寺門前有兩個小和尚,約十六七歲,臉上稚氣尚存,頭頂光光,嘴脣上已長出茸茸的鬍子。

兩個小和尚見到江南雲,一時被其容光所懾,呆立片刻,互相推搡兩下,一個小和尚羞澀的過來,雙手合什一禮:“這位女施主,敝寺不接待女賓,失禮了。”

他聲音沙啞,剛剛變聲不久,神態羞澀,雙眼不敢與江南雲如水的眼波相觸,低着頭說話。

明眸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兒,江南雲抿嘴輕笑:“小師傅,你去跟方證大師說,小女子江南雲特來拜訪,有家師親筆書信一封,需面呈方丈大師!”

“女施主稍等。”小和尚急忙點頭,轉身便走,不敢再望一眼,嘴裡一直念着經咒,降心伏魔,一溜小跑,進了寺內。

寺門外另外一個小和尚遠遠望着,雙手合什,不時偷瞥江南雲一眼,嘴裡唸唸有詞,不敢靠近,又捨不得離開,心中矛盾異常。

江南雲抿嘴一笑,嫋嫋娜娜走到他跟前,笑道:“小師傅,你們前一陣子,是不是抓了一個女子?”

“小僧不知。”小和尚慌忙答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江南雲笑盈盈的說道:“小師傅,到底是沒有呢,還是你不知道呢?”

小和尚擡頭一看,與江南雲目光一觸,只覺她雙眸清亮而幽邃,似能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不敢再看,忙低下頭,搖搖頭。

“哦,那是不知道嘍。”江南雲聲音糯軟如蜜,帶着說不出的誘人風情。

“嗯。”小和尚忙點頭。

江南雲抿嘴微笑,覺得逗這個小和尚玩,極是有趣,恰在此時,一個老和尚拿着掃帚,緩緩出了寺門,在寺前掃地。

江南雲明眸一凝,仔細觀看此僧。

這個老僧約有五十餘歲,身子枯瘦,動作緩慢,看了卻不覺滯澀,反而流暢自如,別有玄妙。

江南雲暗自點頭,看來,師父並非完全虛言,眼前的這個掃地僧,也是一位高手。

閒暇之時,蕭月生曾給她講過一些武林典故,天龍八部也拿來當成故事講。

故她看到掃地的老和尚,便心生戒意,凝神觀看,不敢輕視,沒想到真的是個高手。

玉虛訣疾轉,五官提至巔峰狀態,感知這個掃地僧的深淺,片刻之後,心中有數。

雖然他武功尚遜自己一籌,但若放在武林之中,也足以儕身一流高手之列。

她玉手合什,遠遠的躬身一禮,沒有說話。

掃地的老和尚慈眉善目,也雙手合什,回了一禮,接着揮動掃帚,清掃寺前地上的枯枝落葉。

鍾磐聲驀的響起,寺門大開,一羣黃衣僧人涌出來,個個手持銅棍,精氣神銳利逼人。

他們都是精壯的中年漢子,正處於人生的巔峰時期,體力與精力俱足,看上去宛如銅鑄之人。

這些僧人涌出來,迅速一分,各站一排,中間讓出一條能容兩人並行的通道。

方證大師身披袈裟,手執佛珠,緩步而來,臉上帶着藹然笑意,親切隨和。

他的身後,方生大師緊隨,亦是手執佛珠,慢慢撥動,微闔着雙眼,似乎沒有睡醒。

兩人身後還有幾個僧人,俱是上了年紀,寶相莊嚴,氣度不凡,更勝方證大師一籌。

“江施主芳駕前來,敝寺生輝!”方證大師踏步下階,目光柔和,呵呵笑道。

江南雲上前一步,玉手合什,躬身一禮:“小女子見過大師!”

她又合什,對方證大師身後的諸僧一禮,站起身來,抿嘴笑道:“大師,冒昧前來,失禮了。”

“江施主客氣了。”方證大師微微笑道,轉身一擡手:“請去寺內敘話罷!”

江南雲點頭,抿嘴一笑,燦然生光,彷彿人如玉雕,被燈光一照,散發出濛濛清輝,令人目眩神迷。

方證大師禪心堅定,不着於相,美貌也罷,醜陋也罷,一幅皮囊而已,不須在意,故神色如常。

他身後的諸僧,佛法修爲俱是不俗,看她一眼,微闔眼簾,心中念聲了不動明王咒。

他們深有感慨,天魔妙相,果然非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抗,當初釋迦牟尼佛能夠抵禦,果然有大智慧,大定力。

“江施主,失禮了,敝派有寺規,寺內不得進入女子,只能勞煩江施主在此委屈一下。”方證大師臉色歉然。

他們所處之地,並非少林寺,而是旁邊的一座小院,用以招待賓客之用。

“大師不必客氣。”江南雲臻首微搖。

禪室之內,僅有方證大師與方生大師,三人坐在一張圓桌旁,品着茶茗。

江南雲玉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雙手遞向方證大師:“這是家師親筆手書,給方證大師的信。”

方證大師接過,當面撒開信封,觀看起來。

他乍見信箋,便是一聲讚歎,蕭月生所寫之字,已致圓滿之境,飄逸而蒼勁,變化多端,觀之心神俱醉。

但讀過信後,方證大師微微帶笑,泛着一絲苦笑之意。

“方丈,蕭施主說了些什麼?”方生大師見師兄神情古怪,心中好奇,低聲問道。

“蕭施主僅是問候了幾句。”方證大師笑了笑,將信箋遞了過去,轉眼望向江南雲。

“多謝蕭施主一片盛情。”方證大師笑道,指了指信箋:“蕭施主說,江施主想要討教一下少林的武功……”

江南雲一怔,反應極快,點頭道:“正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女子素來仰慕少林武功,惜乎一直無緣見識,便想直接上山討教一二。”

方證大師嘆息一聲,搖搖頭,道:“江施主,我少林弟子習武,是爲了強身健體,以利於佛法修爲,卻並非好勇爭狠……”

“大師是不想我動手嘍?”江南雲打斷他的話,嫣然微笑。

方證大師點點頭:“比武打鬥,刀劍無眼,難免有個損傷,佛門弟子,不執着於勝負,江施主恕罪。”

江南雲明眸轉動,數計已涌入心頭,卻皆摒棄,這個方證大師,乃佛門高德,太過放肆,於心不忍。

她轉開話題,目光如水,笑盈盈的問:“大師,我聽聞,任盈盈任姑娘正在少林,不知是否?”

“不錯。”方證大師點點頭,藹然一嘆:“這位姑娘身上戾氣太重,害人害己,老衲每曰講經,試着靜其心,化其戾氣。”

“大師親自講經,任姑娘福緣匪淺呢。”江南雲抿嘴一笑。

方證大師嘆息,搖頭而道:“唉……,老衲修爲太淺,效果不彰,反而激起了任姑娘的怒氣。”

“我與任姑娘乃是好友,想要探望一二,不知是否冒昧?”江南雲黛眉一挑,盈盈笑問。

方證大師稍一遲疑,點頭:“好罷,既然你是任姑娘的朋友,勸勸她罷,她一直絕食。”

“嗯——?!”江南雲玉臉色變,明眸陡然一閃,光芒四射,宛如電光閃過。

“自從進入本寺,任姑娘便絕食,無衲無奈,只能喂以靈藥。”方證大師神色慈悲,嘆息一聲。

“我去看看。”江南雲騰的站起,臉色肅然,自有一股威儀瀰漫,氣勢如山。

他們來到一座小院,隔着剛纔的院子不遠,這般幽靜的院子,令人心曠神怡,再美不過。

“江施主,任姑娘便在裡邊,請進去罷,老衲在外恭候。”方證大師笑道,在小院前停下來。

“大師不進去?”江南雲訝然。

方證大師搖頭,藹然笑了笑:“你們朋友相會,老衲在一旁,多有不便。”

江南雲點頭,玉臉上的寒意化去一些,合什一禮,邁步上了臺階,進了小院。

這座小院環境清幽,院中皆竹,清風徐來,竹林簌簌作響,宛如天籟之聲,更顯幽靜。

她深吸口氣,輕盈邁步,自竹林夾着的小徑穿過,來至院中的小亭中,揚聲道:“任姐姐可在?”

竹門吱的被推開,任盈盈站在門口,臉上戴着黑紗,一陣風吹來,衣袂飄動。

江南雲身形一動,出現在竹門前,襝衽一禮,嫣然嬌笑:“任姐姐可好?!”

“南雲,你怎麼來了?!”任盈盈明眸如水,靜靜望着她。

江南雲上前扶住她,打量她一眼,玉臉露出心疼之色:“任姐姐憔悴許多!”

兩人進了竹屋,來到裡間的竹榻上坐下。

“這老什子戴着幹嘛!”江南雲一挑,任盈盈臉上的黑紗飛起,悠悠飄落一旁。

任盈盈宜喜宜嗔的玉臉露出,白潔如玉,隱隱透出一絲桃紅,嫩得似能掐出水來,眉如遠黛,目若秋水,五官搭配在一起,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江南雲修長的玉腿並起,斜坐着,上身端正挺秀,抿嘴一笑:“我奉師父之命,前來探望姐姐你!”

“他——?!”任盈盈玉臉的笑意消散,目光黯淡下來。

江南雲忙一擺手:“不說師父了,任姐姐,你可是魔教的聖女,被囚在少林,爲何竟沒有人來搭救?!”

任盈盈神情冷淡,並不在乎,不以爲意的淡淡道:“大概是知道我爹爹出來了。”

“唔,那倒也是……”江南雲點頭,想了想,笑道:“你爹爹如今武功恢復鼎盛,該來救你了!”

“我爹爹他……?!”任盈盈神色一變,眉頭一挑,玉臉露出擔憂之色:“我爹爹他武功恢復了?!”

“不僅恢復,且是功力大進!”江南雲點點頭,抿嘴一笑。

任盈盈遲疑一下,聲音低沉下來:“那你師父……?”

“放心罷!”江南雲咯咯一笑:“只要你爹爹不來惹他,師父大概不會多管,怕是當初也有意留有後手呢。”

“唉……”任盈盈幽幽一聲長嘆,玉臉蒼白,沒有血色,身子微微顫抖:“我寧願爹爹不要恢復武功……”

江南雲點頭,頗是理解她的心思。

“任姐姐,你憔悴得厲害,要不是要緊?”江南雲關切的問,明眸在她身上逡巡。

“不要緊。”任盈盈擺擺手。

“姐姐沒受什麼委屈吧?!”江南雲玉臉緊繃,明眸中電光隱隱,隨時會迸射而出。

“少林和尚雖然氣人,卻也沒怎麼着我。”任盈盈搖頭,嘆息一聲,道:“只是,方證那和尚忒也煩人,每天都要來講經,……像是數百隻蚊子一起嗡嗡的叫,煩死人了!”

江南雲咯咯笑了起來。

“莫要笑,你不知聽老和尚講經,究竟多煩!”任盈盈瞪她一眼,嬌嗔道。

“咯咯……,方證大師乃有德高僧,據家師說,他佛法修爲深湛,難得之極,能當面聆聽他講經,可是無數佛家信徒夢寐以求之事,你卻嫌煩,咯咯!”江南雲笑着說道。

“我可不信佛,他這是對牛談琴!”任盈盈輕哼。

說着話,她身子忽然一晃,搖搖欲墜,臉色驀然之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江南雲微驚,忙伸手扶住,探其脈像,俄爾緩緩吐出口氣,緊皺的眉頭放鬆開來。

她忽然想起什麼來,忙伸出蔥白的食指,用力理了理兩道彎彎的黛眉,極是認真。

上一次,她聽師父說,若是常皺眉頭,會很快長出皺紋的,那可是極可怕的事。

理過黛眉,手掌按在任盈盈背心,度過一道真氣,澹澹泊泊的真氣緩緩進入,在體內流轉,生出陽氣,渾身上下一片融融暖暖。

她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赤紅丹丸,龍眼大小,送到她嘴邊,一點其頰齒,手指運一道鶴嘴勁,檀口頓時張開,丹丸順勢落下,入嘴即化,流入了腹內。

做完這些,慢慢將任盈盈放下,平躺着,仰面朝天,宛如一尊美玉製成的雕像。

江南雲的真氣見效極快,在身體內一轉,任盈盈修長睫毛輕顫,慢慢睜開雙眸。

“唉……”江南雲憐惜的看她一眼,搖頭道:“任姐姐,你何苦如此呢?!”

任盈盈不說話,呆呆望着房頂,看着頂上的橫樑,彷彿神魂天外,不屬人間。

“你這般自苦,我師父也不會知道的。”江南雲嘆息一聲,低聲說道,玉臉滿是憐憫。

她覺得任盈盈甚是可憐,爲情所苦,如此折磨自己,怕是她在想,若是死了,能讓師父內疚,也痛快得很。

“我這樣被人困着,不如死了算了!”任盈盈淡淡說道,語氣說不出的淡漠,毫無熱情。

“這又不是什麼丟人之事,”江南雲不以爲然的搖頭,勸道:“方證大師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在他手下,何人能夠討得好?!”

任盈盈默然不語,呆呆望着房頂,如水的眸子黯淡無神。

江南雲心中暗歎,對師父忽然生出一股恨意,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師父卻讓她痛苦如此,實在是罪過!

她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師父犯的錯,自己有責任幫着彌補,不能再讓任姑娘這般痛苦了!

“任姑娘,其實,師父這次派我來,乃是送一封親筆信。”江南雲忽然神秘的低聲說道。

任盈盈仍無動靜,如水的眸子卻有了焦距,雖不說話,顯然在側耳傾聽。

江南雲低聲道:“你知道師父說了些什麼麼?”

任盈盈搖搖頭,轉頭看她一眼。

“師父是讓方證大師放你走!”江南雲緊抿紅脣,語氣緩慢而有力,目光堅定。

“他會這麼做——?!”任盈盈坐了起來,渾身暖融融的,寒冷無力的感覺褪去,說不出的舒服。

“師父怎麼不會?!”江南雲忙道,沉聲哼道:“我師父他天不怕地不怕,向來是隨心所欲!”

“嗯,那倒也是。”任盈盈點點頭。

隨即,她又搖頭:“他不會的,……你是騙我高興的罷?!”

江南雲大是不滿,嬌嗔道:“騙人的是小狗!……信便在方證大師那裡,不信你可要過來看看!”

任盈盈明眸在她臉上轉了幾轉,想看清她到底說沒說謊。

江南雲目光堅定,直視着她,絲毫沒有心怯之態,反而不滿的道:“你怎麼這麼看我?!……任姐姐,我說謊騙過人麼?!”

任盈盈忽然抿嘴一笑,橫她一眼,搖搖頭,心下卻道,你撒謊騙人,多得數不勝數。

忽然之間,她覺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來,彷彿一縷陽光射進來,驅散了寒冷與黑暗。

江南雲卻心下暗歎,唉,爲了師父,也只能當一回小狗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信箋是以臘封着的,她可沒有膽子私自打開看,但心下明白,師父定然是不會提起的。

但看方證大師的神色,師父定會隱隱有暗示。

江南雲正色說道:“任姐姐,你先養好身子,過兩曰,咱們一起闖出去!”

“他不是寫信給方證大師了麼?”任盈盈黛眉一蹙。

“是啊,”江南雲點頭,隨即輕哼,嗔道:“方證大師自然不會答應,只能硬闖了!”

“看來,他的面子太小嘍……”任盈盈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之意。

她最見不得蕭月生不可一世、一切皆在掌握的自信,若是有人能夠壓一壓他,心中頗爲幸災樂禍。

江南雲無奈的嘆息一聲,搖頭慨然:“師父處世,向來韜光養晦,一身通神的本事不爲人知,也難怪別人不賣他面子!”

任盈盈抿嘴一笑,橫江南雲一眼,本想諷刺兩句,卻又覺得不妥,只能將話嚥下去。

她轉開話題,慢慢的,故做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聽說,儀琳師太成了恆山派的掌門?!”

“嗯,定閒師太傳位於儀琳小師叔。”江南雲點頭,心中忡忡,想着隨後怎麼辦。

“她這般年輕,便成了恆山派掌門,想必他很高興罷?”任盈盈淡淡說道。

江南雲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一醒,忙笑道:“可不是,小師叔如今成了恆山派的掌門,真是讓人意外呢。”

任盈盈點頭,瞥她一眼。

江南雲抿嘴一笑:“師父也去觀禮了,他也很高興。”

“他的好妹子如此爭氣,自然高興。”任盈盈不鹹不淡的道,帶着一股淡淡醋意。

對於蕭月生與儀琳的兄妹之情,任盈盈心中帶刺,總覺得二人的感情絕非那般簡單。

江南雲抿嘴輕笑,暗自搖頭,這個任大小姐,還是一個醋罈子呢,師父可有得苦受了!

“大哥,你就放心讓南雲去少林?!”劉菁偎在蕭月生的懷中,仰頭看他,低聲問道。

天空一輪明月高懸,月光照在窗上。

蕭月生與劉菁躺在寬大的榻上,劉菁枕着蕭月生的胳膊,偎在他懷中,幽幽香氣繚繞。

蕭月生漫不經心的應道:“有何不放心的?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再說。”

他手上拿着一卷書,正看得入神,另一隻大手按在她凝脂般的粉背上,輕輕摩挲,感受着溫軟滑膩之感。

劉菁呵氣如蘭,輕輕說道:“南雲可是女子,不能進入少林寺的,萬一她一時好勝,非要進去,可會惹下亂子的。”

“南雲雖然古靈精怪,膽大包天,還是識大體的。”蕭月生放下書卷,微微笑道。

劉菁搖頭,黑緞般的秀髮晃動,淺淺笑道:“人都說知徒莫若師,我看吶,你可是看走眼了。”

“哦——?”蕭月生輕笑一聲。

“南雲覺得你這個師父武功通神,什麼也不怕,對少林派根本沒有忌憚之意,懸得很呢。”劉菁略事幾分擔憂。

她雖說不理武林之事,但出身衡山,對於少林的強大,感覺比尋常人更深幾分。

“少林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蕭月生漫不經心的道。

劉菁明眸中光華流轉,擡頭看幾眼蕭月生:“大哥,你是不是故意讓南雲去鬧的?!”

蕭月生拍拍她香肩,笑道:“不要緊,即使得罪了少林,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去陪個不是便是了。”

“我就知道,南雲此行不善,大哥你呀……”劉菁無奈的嘆氣,橫他一眼,眼波流轉,嫵媚動人。

蕭月生笑了笑,大手一緊,有些歉疚。

“菁兒,我過兩天,便要動身去少林。”他輕輕摩挲着劉菁的粉前綴,溫柔說道。

“大哥去少林做甚?”劉菁不解。

“南雲難免闖禍,我去收拾一下,免得惹得太大。”蕭月生搖頭笑了笑。

“嗯,那倒也是。”劉菁稍一想,點點頭:“大哥一定要小心,莫要與少林起衝突,少林寺中藏龍臥虎,可是厲害得緊!”

“我會小心。”蕭月生點頭,拍拍她溫軟滑膩的粉背清晨,蕭月生睡了一個懶覺,起牀時,太陽已升至半空,陽光明媚,照在軒窗上,將屋裡映得明亮通暢,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蕭月生在小荷的伺候下,穿戴整齊,洗漱過後,吃了早膳,來到後花園中踱步,一手拿卷書,一邊在花圃或小湖的迴廊上漫步。

後來,他索姓出了山莊,漫步經過樹林夾着的直道,上了西湖上的蘇堤,在堤上悠悠而行。

時面找個木椅坐下,看一會兒書,再起身漫步,悠閒無比。

近了晌午,他登上小舟。

小舟一蕩,離開堤岸,宛如一片樹葉,悠悠飄向湖心那艘畫肪,正是蘇青青的畫肪。

畫肪之上,定會有何雪晴與宋夢君。

蕭月生喜歡何雪晴的菜餚,到了午膳時間,正好蹭上一頓,她的廚藝與小荷各擅秋場,但一直吃着小荷的菜,這次換換花樣,且是這般美味,自然貪吃。

遠遠的,畫肪上便傳來清脆的笑聲,入耳舒暢,彷彿周身各個毛孔都張開,傾聽這美妙的笑聲。

蕭月生聽出,這是何雪晴在笑,清咳一聲,遠遠傳出。

笑聲戛然而止,畫肪上珠簾一動,小香踏出畫肪,倚着欄杆,嬌笑道:“蕭先生!”

蕭月生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蕭先生,何姑娘正要動手做飯,還唸叨着先生您來不來呢。”小香迎上來,嬌聲笑道。

她也是一個容貌動人的美人兒,只是一直低調,蘇青青的光芒又盛,將她掩遮住了。

蕭月生笑着踏上畫肪,小香在前挑簾,嬌聲道:“小姐,蕭先生到了!”

“快快請進呀。”蘇青青宛如一陣風,嫋嫋娜娜飄出來,笑靨如花,嬌美燦爛。

她穿着一身月白羅衫,皎美無瑕,宛如一朵白蓮花,靜靜綻放。

她的身後,宋夢君一身寶藍羅衫,何雪晴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神情淡定。

“我又來蹭飯了。”蕭月生抱拳呵呵一笑,然後負手於後,跨步進了畫肪,直接來到軒窗下,坐到藤椅上。

“我還沒做呢,你便過來了!”何雪晴輕哼,斜睨着他,丟他一記白眼。

“好了好了,何姐姐,別不依不饒的。”蘇青青忙道,接過小香的茶盞,親自端到蕭月生身前。

“你呀……”何雪晴搖頭,無奈的白了蘇青青一眼,怨她太不矜持,慣壞了蕭月生。

“蕭先生,聽說,你要去少林?”宋夢君開口,語氣淡漠,一雙翦水般的眸子盯着他。

蕭月生點點頭,知道定是出自夫人那裡。

“我想去少林見識一二,能否帶上我?”宋夢君淡淡問,臉上冷若冰霜。

蕭月生也不見怪,她一向如此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先前一陣子好一些,但自從何雪晴到來,她又恢復原狀。

蕭月生遲疑,眉頭微皺:“我此去少林,頗是兇險……”

“我自會小心,不必擔心。”宋夢君搶先而道,神情淡漠。

蕭月生想了想,緩緩點頭:“……也好,咱們結伴同行罷。”

“蕭先生,我也想去!”蘇青青忙道,明眸緊盯他,清亮的目光帶着哀求之色。

“不能丟下我!”何雪晴也說道。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掃三人,點頭:“好罷,大夥一起罷,不過,女子進不了少林,只能在外面看一看,莫要失望纔是。”

蘇青青歡呼,喜笑顏開,她一直呆在此處,雖覺安全而又溫暖,但能跟着蕭月生去外面走一走,再好不過。

第二天清晨,他們一行四人出了觀雲山莊,身邊是四匹駿馬,跟劉菁告別,登上馬,並轡而行,絕塵而去。

蕭月生一身青衫,其餘三女則各是寶藍羅衫,免得被灰塵弄得太髒,看着難受。

一路之上,他們馬不停蹄,朝行夜宿,不多管閒事,免得耽擱了行程,去得太晚。

這一曰,他們到達了河南境內。

到了河南境內,他們倒不着急了,進了一個大城,找了間客棧住下,打量一下少林的消息。

打聽消息,何雪晴最是擅長,她自告奮勇,不必蕭月生出馬,自己出去便成。

蕭月生點頭答應,便在客棧中打坐,這幾天,他周身的元氣鼓動震盪,顯有突破之兆,正應武火催動。

慢慢的,漸漸的,進入一個奇妙之境,身體彷彿融化一般,鬆軟圓融,沒有絲毫阻礙,元氣宛如湖水一般流淌,越流越快,已有突破之勢。

正沉浸於妙境之中,心生喜樂,將要突破,忽然腳步聲急匆匆傳來,打斷了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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