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離開

她手上又拈着一枚瑩白棋子,明眸顧盼,在暮色在光華流轉,燦若晨星。

半晌過後,再無動靜,江南雲轉頭一笑:“這幫人倒是知趣得很,已經逃了!”

蕭月生站在趙小四身邊,微微一笑:“看江女俠武功高強,自然聞風而逃!”

“師——父——!”江南雲狠狠剜蕭月生一眼,轉頭不理他,對趙小四道:“趙妹妹,不必擔心,有我師父在,誰人能夠靠近?!”

趙小四勉強一笑,竭力鎮定,她一直被追殺,心中留下了陰影,雖然明知蕭月生與江南雲的武功高強,仍難免心驚。

蕭月生瞥了趙小四一眼,若有所思,擡步向前,慢慢走到被擊落的那人身前。

此人身形矮小,躺在地上,臉朝地,身體蜷縮成一團,像是嬰兒在母胎中的模樣,一動不動。

打量地下之人兩眼,蕭月生搖頭嘆息,轉身對江南雲一笑,道:“南雲,今天你可丟醜嘍!”

“怎麼啦?”江南雲嬌軀一閃,出現在他身邊,鬢上的步搖輕晃不已,她低頭觀看,黛眉輕輕一蹙,屈指一彈,原本拈着的棋子頓化一道流光,射到那人腎俞。

地上之人身子一顫,驀的自地上彈起,約有一米來高,復又落下,身子側倒於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擊乃是她棋子上所蘊的力道,霸道而古怪。

“江姐姐,怎麼了?”趙小四上前,低聲問,好奇的望着她。

江南雲沉下來的玉臉慢慢放晴,嫣然一笑:“沒什麼,這個傢伙,竟然想扮豬吃老虎!”

見儀琳與趙小四仍一臉懵懂,江南雲笑道:“他裝作被點了穴,想要突然發難呢!”

蕭月生正在彎腰翻看此人,眉頭緊皺,擡頭斜了她一眼,不客氣的一哼:“歸根結底,是你的彈指神通火候太差!”

“是。”江南雲立刻閉上檀口,不再說話,免得接着被訓斥。

蕭月生翻看了一番,眉頭一直沒鬆開,緊抿着嘴,神情沉肅,不怒自威,氣氛壓抑,趙小四大氣都不敢喘,慢慢呼吸,輕柔無聲。

“師父,可有發現?”江南雲聲音圓潤柔和,小心翼翼的問。

蕭月生起身,拍拍巴掌,搖頭:“你來看看,是否認得?”

江南雲探頭瞧了一眼,搖搖臻首:“沒見過!”

她有過目不忘之能,但凡見過一面之人,便能印入腦海,蕭月生亦是如此,沒見過便是見過,斷不會忘記。

“走罷。”蕭月生吐了口氣,打量一眼四周,邁步往前走。

耽誤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清輝遍灑,周圍變得朦朦朧朧,如披一層乳紗。

衆人跟在他身後,沿着青石街道,慢慢向前,月色朦朧,卻沒讓他們覺得有何美的意境。

江南雲走在最後,臨走之時,腳尖輕擡,悠悠點了一下他的後背某處大穴,明眸閃了閃,飄然離開。

那一腳,已經將他的生機斷絕,她心狠手辣,別人既然想要她的命,她也自然不會客氣,直接殺掉。

馬上便要走到街頭時,蕭月生又停了下來,怒哼一聲:“南雲,將他們擒下,留下活口!”

江南雲應了一聲,嬌軀一晃,消失於原處,劃出一道白影,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砰砰”聲中,似有悶哼聲響起,很快,江南雲冉冉再現,來至蕭月生身前,玉臉嫣然帶笑,柔聲道:“師父,已經解決了!”

趙小四看得心中凜然,剛纔江南雲出腳點穴,她轉身之際,看在眼中,已是驚訝其狠辣。

她在長沙幫中,對於臨安城的第一美人,長沙幫的客卿長老,自其他幫衆口中聞之甚多,人們多言其貌美無雙,狠辣無比,實是一個笑面羅剎,招惹不得。

她此時見江南雲動手之際,臉上笑盈盈的模樣,心下方纔深切體會出江南雲的手段。

蕭月生眉頭皺着,冷着臉,沉吟了一番,道:“你去處理罷,揪出老窩,一下端了,免得一直麻煩!”

“是!”江南雲重重點頭,玉手朝天上一甩,一道火箭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爆出一團煙花,隱隱是一個“清”字。

趙小四好奇的看着天空,那個清字在天空中不停的閃爍,彷彿有無數處鯉魚不停的在水上鑽進鑽出。

她爲之驚歎,這個字竟然一直凝在空中,不像別的煙花一般慢慢消散,彷彿印在夜幕之上。

轉眼之間,幾道人影自夜色中鑽了出來,直趨至江南雲身前,跪倒在地:“幫主!”

這幾個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容貌各異,卻俱是精氣神完足,身莆輕盈,渾身氣勢隱隱,都是不俗的高手。

如江南雲這般絕頂高手,加之手段高明,網羅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並非難事,蕭月生沒有去理會。

“將他們帶回去,好好審審,問出老巢。”江南雲神色溫婉,從容的揮揮手,淡淡說道。

“是!”幾人齊齊應聲,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趙小四看得諒然不已,她已有幾分眼光,這些人個個都是雙眼精芒閃閃,身形輕盈而沉凝,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最起碼,自己的父親,身爲無常幫的幫主,便比不過。

“師父,說不定,他們還會在路上設伏。”江南雲看着他們離開,轉身嫣然一笑,變臉如翻書,對蕭月生道。

“嗯,這些人成心想留下咱們了!”蕭月生緩緩點頭,如沉如水,略一沉吟,道:“咱們直接衝回去罷!”

說罷,身形一晃,來到了儀琳的身邊,道:“妹子,我摟着你,咱們快些趕路!”

儀琳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頭,默然不語,臉龐卻如遮了紅布,紅意自耳根至脖頸。

蕭月生伸出大手,攬上儀琳盈盈一握的小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處,再次出現時,已在十幾丈開外。

江南雲也來至趙小四身邊,笑道:“趙妹妹,我帶着你罷。”

說罷,也攬起趙小四的腰肢,身形閃動,緊跟在蕭月生之後,一晃一閃,一隱一現,穿行在夜色之中。

這般行路,奇快無倫,街上的人們只覺眼前一花,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不敢當真。

轉眼的功夫,他們回到了觀雲山莊。

經過這一番,心中思緒滾動,難以平抑,他們便來到了後花園中的弱水亭中,在明珠的清輝中,議論着今天的事。

“趙妹妹,你還不能出去呢。”江南雲長長伸了個懶腰,即使如此,也仍舊優雅曼妙,身上的曲線更加誇張誘人。

“嗯。”趙小四臉色發苦,隱隱有些擔憂。

“呆在這兒,誰也闖不進來,沒什麼大不了的,正好你可以趁機練功呢!”江南雲見她如此模樣,不由一笑,輕聲安慰道。

“我這般一直朵着,還不知要躲到何時呢?”趙小四擡起臉,緊抿着嘴脣,神色鬱郁。

“待過了一陣子,你的武功練好了,自然不怕他們了。”江南雲起身,素手執壺,幫蕭月生斟滿白玉杯,盈盈一笑。

趙小四頓時閉嘴不言,此事說來簡單,卻是麻煩無比,怕是嵩山派一直不會放鬆,非要殺自己而後快。

唯今之計,只能拼命的練功,將武功練好了,便不懼他們了!

想到此,她恨不得馬上便離開,再也不睡覺,拼命的練功,浪費每一刻都是莫大的罪過。

蕭月生洞徹人心,見趙小四陰晴不定的臉色,便看穿了她的心底,沉聲警告道:“趙姑娘,練功切忌一味苦練!……切莫未等練成武功,先傷了自己!”

“是,多謝先生。”趙小四一驚,馬上點頭,也覺得自己有些急於求成,犯了練功之大忌。

儀琳在一旁,默然不語,一直睜大明眸,專心的聽着他們說話,她自己不知說什麼好。

又說了一會兒的閒話,他們散開,江南雲跟着蕭月生,來到了寒煙閣,到了二樓,蕭月生的起居室。

小荷與劉菁沒在,她們定是去了蘇青青的畫肪上,宋夢君想必也在,倒沒有什麼擔心的。

江南雲伺候師父脫下衣衫,躺到牀上,她沒有馬上離開,推開軒窗,坐到窗下的紫藤椅中。

她拿起案上的茶盞,輕呷一口,漫聲道:“師父,嵩山派看來沒有什麼顧忌,恨不得馬上殺了趙妹妹。”

“嗯,趙姑娘便是紮在他們肉中的一根刺。”蕭月生點點頭,倚在大靠枕上,微微頷首。

江南雲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情形這般危急,我看,僅授趙妹妹七環步,怕是不成。”

“那依你之意……?”蕭月生似笑非笑,淡淡問道。

江南雲輕撇着盞蓋,目光迷離,稍一沉吟,道:“須得再傳她劍法,免得毫無還手之力。”

“嗯,好啊,你自己選一套劍法傳她罷!”蕭月生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拿起了榻內的一卷書。

“師父,你答應了?!”江南雲似是不敢置信,明眸大睜。

蕭月生雙眼看書,漫不經心的點頭:“嗯,答應了。”

“師父?!”江南雲仍是不敢相信,平常的師父可是吝嗇的很,傳別人一套武功,艱難無比,便是自己學武,求得一套劍法,也是千難萬難,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如此之大方!

“囉嗦,不就是一套劍法嘛,你隨便傳她一套便是了!”蕭月生擡頭,眉毛輕皺起來,有些不滿的瞪她一眼。

江南雲趕忙閉嘴,免得他反悔,便趕緊的告辭離開。

這一套劍法,江南雲卻是沒有馬上傳給趙小四,她如今正在苦練七環步,已經吃力異常,若是分心,怕是每一樣都練不好。

臨安城南,一座氣派的大宅之中,湯顯明傲然坐在屋中的大廳,聽着手下的稟報。

“少主,屬下已經察明那姓蕭的底細。”一箇中年男子抱拳說道,神態恭敬。

這個中年男子卻並不是他的護衛,身形中等,容貌普通,放在人羣中,並不難人注意。

但他眼珠轉動之間,精芒隱現,雖然未達返樸歸真之境,卻也相差不遠一般,渾身精氣神完足,聲音別低,底氣卻足。

“哦——?”湯顯明精神一振,手中摺扇“唰”的一下打開,搖了兩下,淡淡說道:“……顧三,說說罷。”

他穿着一件寶藍色的羅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實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宛如玉樹臨於風前。

顧三沉靜點點頭,從容說道:“公子,此人姓蕭,名一寒,武林人稱驚鴻一劍,……其弟子江南雲,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譽,乃是洛陽城第一幫清平幫的幫主。”

“洛陽城第一幫?”湯顯明面露疑惑之色。

“正是,他們本是洛陽城人,後來移居臨安城,在西湖邊上買下了觀雲山莊,”顧三緩緩點頭,接着說道:“據說,長沙幫的潘吼乃是蕭一寒的結義大哥。”

“長沙幫?”湯顯明露出一絲笑意,帶着一抹不屑,在他眼中,長沙幫不足爲慮。

“那另一位趙姑娘是?”湯顯明忙道。

顧三看了自己少主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罷,我又不會殺了你!”湯顯明沒好氣的擺擺手,一收摺扇,怒聲哼道,最見不得這般吞吞吐吐。

“是!”顧三卻不害怕,躬腰點頭,慢慢說道:“少主,驚鴻一劍蕭一寒此人,招惹不得。”

“嗯——?”湯顯明劍眉頓時皺了起來,緊盯着他,雙眼精芒迸射,冷冷望着他:“爲何招惹不得?!”

“驚鴻一劍,名聲赫赫,據說,至今從未一敗,武功高強之極,且心狠手辣,罕有人敢招惹。”顧三仍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微微低頭,雙眼看着腳下一尺之處,神態恭敬。

湯顯明一撇嘴,一甩摺扇,哂笑道:“他再厲害,難不成,還會厲害過東方不敗?!”

“二人並未交手,勝負爲未可知!”顧三緩緩說道,語氣沉肅,擡起了頭,雙眼精芒四射,燦如晨星,緊盯着湯顯明。

被他這般盯着,湯顯明有幾分不自在,皺了皺眉:“你說,此人竟厲害至此?!”

“屬下絕不敢虛言!”顧三沉靜的點頭,緩緩說道。

見他神情鄭重,從未有過的鄭重,湯顯明有幾分相信,點點頭,卻沉下臉,哼道:“嗯,我知道啦!”

他雖然知道是顧三忠心,怕自己大意,但他竟敢如此逼視自己,仍讓他感覺被冒犯了威嚴,心中有幾分不舒服。

顧三再次低下頭,雙眼看着腳尖前一尺處,聲音沉靜,緩緩說道:“江南雲,蕭一寒的弟子,據說至今也未遇到過敵手,對上泰山派的長老,輕鬆可勝之!”

“當真?!……這個江南雲也如此厲害?!”湯顯明揚眉,眼睛一瞪,詫異的問。

顧三擡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點點頭,沉靜說道:“少主,這個江南雲,更加危險!”

“她怎麼更加危險了?”湯顯明似笑非笑,有些不信的問。

“這個江南雲,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譽,但卻無人敢招惹,並非因爲她的師父名揚天下!”顧三沉聲說道。

“那是爲何,難不成,是因爲她的武功高明?”湯顯明笑嘻嘻的道,搖頭不信。

“這個江南雲,還有一個名號,暗自流傳,比臨安城第一美人傳得更廣!”顧三緩緩說道。

“哦,是何名號,說來聽聽!”湯顯明嘻嘻笑道。

“笑面羅剎!這個名號,暗自流傳,因爲她越是笑得厲害,心中殺機越盛,殺人不眨眼,手段狠辣,……所以,少主,此女也是萬萬不可招惹!”顧三再次擡頭,緊盯着湯顯明,沉聲說道。

這一次,湯顯明有了防備,見他瞪過來,也雙眼一眯,宛如兩道利刃迸射而出,迎了上去,絲毫不落下風。

“你說她不能招惹,我偏偏不信,哼,咱們湯家竟然還怕一個女子不成?!”湯顯明冷冷一笑。

顧三雙眼精芒一閃,凌厲異常,但湯顯明毫不示弱,也是精芒大盛,緊盯着他,兩人的目光似乎在空中迸出電光。

半晌之後,顧三雙眼中的光芒漸漸隱去,緩緩低下頭,望着腳尖一尺之處,淡淡說道:“屬下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具體如何做,還請少主自行斟酌。”

“嗯,我自有主張!”湯顯明沉聲點頭。

半晌,見顧三不說話,他有些不耐煩,哼道:“還有一位趙姑娘呢?!”

顧三擡頭望他一眼,點點頭,沉聲說道:“此女趙小四,乃無常幫幫主之女,後來無常幫被嵩山派所滅,她逃了出來,被海天幫所收留,……此女也萬不可與之沾上關係,否則,麻煩無窮!”

湯顯明臉色不豫,哼了一聲:“這個不能招惹,那個不能招惹,咱們湯家,難道這般畏首畏尾?!”

顧三閉嘴不言,不再多說一句,卻心下暗自嘆息,老爺如此英明,少爺雖然天資絕頂,乃歷代湯家之罕見,卻心高氣傲,又血氣方剛,易於衝動,委實危險萬分。

不知道,他如何遇到了蕭一寒幾個煞星,萬一真的惹上了他們,那可是滅頂之災!

他已經是老江湖,深知蕭月生的可怕,多少絕頂高手都栽在他手上,湯家雖然勢力龐大,但在武林之中,實在算不上頂尖,絕無可能憾得動蕭一寒。

但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反而壞了事,惹來了少主的反感,萬一他真的起了逆反之心,故意卻招惹蕭一寒,那可是大事不妙!

想到此,他泛起了一陣無力之感,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多言,多言無益,聽天由命罷!

“顧三,你不會在爹爹面前告我一狀罷?”湯顯明微眯着眼睛,淡淡問道,手上的摺扇甩開,慢慢輕搖。

“屬下不敢!”顧三懶懶的回答,神情輕慢。

湯顯明臉上怒氣一顯,隨即又散去,冷哼一聲,道:“你想告狀,便去告罷,我倒要瞧瞧!”

說罷,起身而去,看也不看顧三一眼。

顧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無奈的深深嘆息一聲,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數曰之中,趙小四一直呆在觀雲山莊,寸步未離,後花園的一座花圃,成了她專門的練功場。

她自虐般的練着七環步,到了後來,隨着七環步的精進與熟練,她終於能夠一口氣走下來。

原本,她練習七環步,需得一步一步,因爲每一步各有心法,還要記下步法,讓兩者相互配合,着實不易。

一口氣走兩步,然後一口氣走三步,每多走一步,都要耗費大得多的精力,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般簡單。

如今,她已經練了一個月,方能一口氣走下來,一氣走七步,她走過一次,卻非是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疲憊不堪,反而精神一振,恢復了幾分精神與體力。

這種感覺,頗是奇妙,彷彿練功到達極限之後,忽然之間突破了極點,渾身輕鬆下來,又如練功疲憊欲死之時,洗了一個熱水澡,小憩了一覺,說不出的輕鬆,渾身精氣神補滿,反而比從前更加旺盛。

她這纔有了體會,怪不得江姐姐一臉笑意,說她好福氣,如此絕學竟也有學得到。

嚐到了甜頭,她更是樂此不疲,馬上又走了七步,這一次,運氣不佳,出了一個小差錯,頓時走不下去,停了下來,馬上又疲憊欲死。

她毫不氣餒,直接躺到了地上,仰面朝天,呼吸着周圍帶着清香的空氣,努力休息。

地上是青磚鋪就,光潔如洗,一塵不染,她不必擔心臟了自己的衣衫,故毫無顧忌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隨即,她又想起江南雲的囑咐,筋疲力盡時,更是練功的最佳時刻,吐納之功,在此時最爲見效。

想到此,她忙努力的調整呼吸,但身體的劇烈反應,控制起來極難,最是艱難無比。

半天的功夫,她氣息深長勻細,身體恢復如常,這套吐納之法,乃是江南雲悄悄傳給她的,想不到妙處無窮,恢復力氣效率之快,比平常休息快上三四倍。

站起身來,她步子緩緩移動,再次踏起了七環步,這一次,休息之時,她在腦海中已經模擬了數遍,沒有出錯。

七步踏完,她只覺一股暖洋洋的氣息自身體內產生,慢慢流轉,整個身體一片溫暖,彷彿浸到了溫泉中一般。

這股舒服的感覺雖然輕微,她卻清清楚楚,精神爲之一振,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沒有停頓,繼續踏了下去,再次踏出七步,身體內暖洋洋的氣息便粗重了一分。

此時,她絲毫沒有疲憊之感,反而精神健旺,渾身上下,氣力越發的充足,恨不得能夠拔下一棵大樹。

如此,她連續踏了四次七環步,到了第五次時,再次出錯,停了下來,身體內暖洋洋的一片,毫無疲憊之感。

坐在弱水亭中的江南雲微微一笑,對蕭月生道:“師父,趙妹妹終於摸着關竅了!”

“她毅力驚人,可不比你差!”蕭月生拿起白玉杯,喝了一口醇酒,微微一笑。

“是,弟子甘拜下風。”江南雲抿嘴膩聲道,師父總是喜歡貶低自己,好像自己有什麼大錯一般。

“這套七環步法學會了,她也就有了自保之力。”蕭月生緩緩說道,搖頭一嘆:“唉……,她太過壓抑自己,早晚出問題!”

“那如何是好?”江南雲忙問,對於趙小四,她已是大感佩服,這般拼命的練功,委實可敬可佩。

“你平常多勸解一下,讓她多出去走走。”蕭月生放下白玉杯,看了那邊一眼,慢慢說道。

“嗯,只能如此啦。”江南雲點點頭,玉臉露出一絲同情與擔憂,看向趙小四花圃那邊,若有所思。

兩人正在說話,遠遠的,一個人影瀟灑而來,步履雖然輕浮,卻透着一股灑脫之氣,正是令狐沖。

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這個令狐沖,倒是有趣,內功廢了,不急着去恢復內力,反而隨意灑脫,委實心胸不凡。

若是換成自己,定要先將內力恢復,方能有自保之力,但是令狐沖偏偏不如此,難不成,他真的不怕死?!

想到此,他便有幾分佩服,世上不怕死的人,還真的有,這般罕見人物,自然要親近一番。

“蕭先生!”令狐沖瀟灑進了小亭,抱拳一禮,微微一笑。

蕭月生呵呵一笑,抱拳還了一禮,指了指對面的位子,笑道:“怎麼,令狐兄弟,無事不登三寶殿?”

“呵呵,那倒不是,我是來告辭的!”令狐沖搖頭一笑,吐出的話卻令蕭月生頗覺驚訝。

“告辭?”蕭月生一怔,笑着搖頭道:“莫不是我招待不週,令狐沖兄弟心生怒氣?”

“哈哈,蕭先生真會開玩笑!”令狐沖搖頭一笑。

江南雲抿着嘴,自桌上又拿起一隻白玉杯,素手執壺,將白玉杯斟滿,遞給令狐沖。

令狐沖雙手接過,點頭一禮,算是致謝,輕呷了一口,微一皺眉,卻不是酒,而是果汁。

他望向江南雲,江南雲嫣然一笑,燦若煙花,抿嘴道:“令狐少俠,你可是戒了酒的!”

令狐沖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放下來,正色道:“我收到了師父的急訊,要趕回派中,不能耽擱!”

“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蕭月生眉頭微皺,看向江南雲。

江南雲的臉色也變了一下,與師父對視一眼,師徒二人的目光彷彿能夠說話,彼此能夠看得懂。

“看來,華山派應該出事了,應是嵩山派!”江南雲的明眸波光流轉,似是如此說道。

蕭月生搖搖頭,目光清冷,卻似是說,倒也不盡然,說不定有什麼別的事情。

“那就拭目以待罷!”江南雲的明眸微微一轉,白了他一眼。

“嗯,好像山下有人蠢蠢欲動,想要攻打我華山派!”令狐沖對蕭月生也不隱瞞什麼,緩緩說道,臉色沉肅。

“你們華山派還怕別人攻打不成?!”江南雲詫異的問,搖了搖頭,似是難以理解。

一座名門大派,若是總壇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防護措施,那早就被滅了派,豈能長存至今?!

“如今派中實力空虛,師父也是以防萬一。”令狐沖長長嘆息一聲,苦笑道:“也不知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難不成,我華山派便是如此易欺?!”

“唔,即是此事,那應趕早,你們還是早些出發罷!”蕭月生點點頭,語氣溫和,未見焦急之色,笑道:“嶽掌門足智多端,定不會令宵小之輩得逞的!”

“但願吧!”令狐沖苦笑一聲,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師父,會是嵩山派嗎?”江南雲一待他離開,便急聲問道,目光熱切,隱隱似有看熱鬧的心。

“嗯,應該是他們了!”蕭月生緩緩點頭。

“嵩山派可真做得出來!”江南雲一臉讚歎之色,道:“華山派雖然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豈是那般容易,萬一打雁不成,必會被雁啄瞎眼!”

“想必是虛張聲勢罷了。”蕭月生搖頭一笑,將白玉杯一飲而盡,站了起來,道:“咱們去送送罷。”

江南雲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前院,卻見華山派的人已經收拾停當,馬上便要出莊。

蕭月生跟在他們身後,說了幾句送別之語,沒有什麼淚灑衣襟的場面,便平平常常的告辭離開。

恆山派的衆尼也跟出來,目送令狐沖他們,漸漸離開了衆人的視線,消失不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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