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太后耳朵裡,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不過好在太后也是塊老薑,她到底忍住了,繼續假惺惺道。
“唉!”
“當年的事都是哀家的錯,曼兒姑娘,哀家欠你一個名分!”
“現在哀家想彌補這個遺憾,不知你可願意?”
那個叫曼兒的女子十分侷促地立在那裡,滿眼都是不知所措。
她雙手揪着帕子半晌才緩緩行禮道。
“全憑太后娘娘做主!”
夏如卿:“……”
簡直日了狗了!
聽說過往皇帝身邊塞小姑娘的,這往皇帝身邊塞老女人的還是頭一遭。
嘖嘖嘖,她也算開了眼了。
“皇帝,你的意見呢?”
太后又看向趙君堯。
趙君堯黑沉着臉一言不發。
他臉上是有心疼沒錯,可眼裡也滿是不願意。
思緒回到當年……
沒錯,當初他的確很喜歡這個叫曼兒的宮女。
所有皇子到了一定年紀,都會挑一批女官進來服侍起居。
一般是出身小門小戶家的女子,當秀女資格不夠,當宮女又太埋沒。
所以就有了司帳女官一職,和大戶人家的通房丫頭差不多,不過皇室的名字比較好聽一些而已。
這些女子由專人教導之後,主要負責伺候主子飲食起居,夜裡如果主子有需要,還得……咳咳咳!
一般是,年紀不夠娶妻納妾,但已經需要人服侍的皇子們身邊纔會有這樣的女官。
將來皇子們不管登基還是封王,這些貼身伺候的女官要麼入後宮爲妃爲嬪,要麼入王府後院當侍妾。
總之名分肯定是有的。
不過得寵些的位分高一些,不得寵的就低一些,橫豎不過如此罷了。
羅曼兒就是當年趙君堯身邊的通房宮女,美其名曰司帳女官。
她長得不錯,出身也清清白白。
當初內務府足足送了十幾個女子過來,趙君堯一眼選中了她。
她比趙君堯大了三歲。
容貌秀美娟麗,性情柔順俏皮,不但認字,還會作詩。
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對當時初試風月滋味的趙君堯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吸引力。
一個是情竇初開的俊美少年,一個是才貌雙全的美麗少女。
豆蔻年華、眉來眼去、情竇初開、初嘗風月、紅袖添香、
這所有美好的詞彙匯聚在一起,交織成一則比童話還要美麗的故事。
只可惜……
故事的結局不太美好。
趙君堯成爲太子之後愈發忙碌。
而且沒過兩三年就忙着娶妻納妾。
東宮裡的嬌妻美妾就像流水兒似的一串串往裡納入,羅曼兒這個名字,很快就被他拋在腦後。
什麼情分不情分的,皇室哪兒有情分?
何況是太子,帝王?更不用提!
最後趙君堯登基的時候,羅曼兒因爲惹惱了施婉心,被太后尋了個錯趁機打發了出去。
彼時的趙君堯剛剛登基。
滿心都是江山社稷,朝堂政務,還有先帝爺的喪儀,他哪兒有功夫分心出來?
所以他連羅曼兒什麼時候被打發了都不知道。
往後的許多年後。
他偶然想起來再尋這個人,得知她早就犯了錯被攆出去,也沒過於追究什麼,而是不了了之了。
一個女人而已,不值得的。
他後宮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嗎?
橫豎在他眼裡,她和她們幾乎沒有半分區別。
“皇上?皇上?”
夏如卿拉了拉他的袖子。
“太后娘娘問你話呢!”
趙君堯猛地回神。
他看了看一臉得意洋洋的太后,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羅曼兒。
心裡忽然特別好奇太后在賣什麼關子,就點頭道。
“既然她願意入宮,那就入吧!”
“至於位分,就封個九品選侍吧!”
說完,停頓片刻他又補充道。
“多謝太后爲朕尋來故人!只是如今……朕已有髮妻!”
“以後這樣的事,就不勞太后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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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拉着夏如卿的手起身離開,連頭也不曾回一個。
太后整個人目瞪口呆。
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哎!”
“只是選侍嗎?”
“九品選侍可是最下賤的宮妃,地位還沒宮女高啊!”
太后滿心的不可思議,她看向羅曼兒。
“你以前不是挺得寵嗎?”
“皇帝不是還爲你寫過詩嗎?”
羅曼兒臉上滿是痛苦與無奈,她揪着帕子低頭道。
“回太后!”
“奴婢……地位低賤,又時隔多年,皇上不念舊情也是有的!”
太后一聽這話心裡就涼了一半。
“哼!”
“還以爲你有些本事!”
“沒想到又是個沒用的!”
“在這個後宮,你不去爭就等死吧!”
說完她一甩袖子大步離開,只留下羅曼兒一個人。
她看了看蒼涼的月色,又看了看皇帝和皇后離開的方向,眼裡全都是數不清的絕望和痛苦。
“呵……”
“沒想到時隔多年進宮再見到皇上,會是這樣的情形!”
“皇上居然會這麼無情!”
“信誓旦旦要幫自己奪寵的太后,又是這樣一副嘴臉,呵呵!”
羅曼兒冷聲笑着。
那笑容在月色下顯得尤爲蒼涼,尤爲冷冽,尤爲恐怖和無奈。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低着頭踩着月色,一個人離開。
……
端凝宮。
回來的路上,夏如卿臉色就一直不好。
踏進宮門之後,她的臉色更像是寒冬臘月一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趙君堯則是心虛滿滿。
他口齒素來就笨,並不怎麼會哄人。
畢竟這麼多年除了卿卿,他還真沒哄過任何一個女人。
而卿卿是那種給一桌好吃的就笑逐顏開的女子,也不用他怎麼哄!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哄。
解釋的話幾番努力都開不了口。
堂堂一國之君,九尺男兒,這會兒居然急出了一頭汗。
“卿卿……”
夏如卿:“……”
不理他。
“卿卿,我真的錯了!”
夏如卿:繼續不理他。
“卿卿!”
“我那個時候還沒成年,什麼都不懂,對女人也就有那麼點兒好奇心!”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的!”
“如果換做別的女人肯定也是一樣,只要是個女的就行……”
趙君堯開始語無倫次。
天吶!他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什麼叫是個女的就行?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