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恬靜回家後，萊陽回到小區樓下，點根菸眺望夜幕。
一般情況下，上海的夜晚很難看見星空，因爲這座城市的燈光太過紛擾。
可今晚，萊陽清晰的看見烏黑的蒼穹上，那些星宿隱隱閃動，就跟萊陽現在的心情一樣，忽明忽暗。
交杯酒、纖細的皓臂、淺淺的笑、以及她醉酒後，瑩白的側臉上泛起的紅暈……
這些畫面不斷在萊陽腦中回閃。
萊陽覺得自己好像真對恬靜動心了。
聽她說暗戀別人時，那種被抽走力氣的頹喪感，以及峰迴路轉後，那種砰砰心跳的喜悅感。
這些情愫都在回來的路上，在心中不斷翻涌。
愛戀，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那種情感的閘門一旦開了一條縫後，就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那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感情？
朋友？
還是像李點說的那樣，有些好感？
菸蒂燒到了盡頭，隨着最後一口煙霧吐出後，萊陽給恬靜發了一條自己到家的消息。
手機熒幕閃着微弱的光，萊陽就站在樓下等着回覆。
十幾秒後，微信叮了一聲，好像心臟起搏器一樣，震的萊陽心跳加速。
恬靜回覆的乾淨利索，就四個字：早點休息。
【明晚是跨年夜，晚上演出人應該挺多的，你要看的話，我給你留票。】
嗖嗖~
消息彈出去後，萊陽心揪着等待。
【可以，明天公司放假，我家裡要大掃除，忙完就過去。】
【大掃除？你一個人嗎？大掃除很辛苦的，最好是有個人幫忙。】
萊陽咬着大拇指蓋，跟等待接蓋頭的新娘一樣，忐忑不安。
自己想表達的，夠不夠清楚？
勸她不要不識好歹。
【我請了一個家政。】恬靜回覆道。
望着這條回覆，萊陽又點燃一根菸，抽了好幾口後問：多錢？
【？？你問這幹嘛？】
【把錢給我，我來！】
恬靜；……
確定明天幫恬靜大掃除後，萊陽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也沒拒絕，真好~
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跟班級裡最好看的女同學一起值日。
那種期待感，確實挺讓人心動的。
……
“你在家喝酒？”
袁聲大屋外，萊陽本來打算找她好好聊一聊，結果開門後，卻聞見滿屋子的酒氣。
她穿着睡衣，曼妙的身材擋在門縫前，臉頰紅撲撲的，頭髮散亂着，那雙俏目都有些迷離、飄忽。
這和從火鍋店出來時完全不一樣。
“我喝你家酒了？花你錢了？”袁聲大沒好氣的懟道。
嘿！
這小妮子，從自己回上海後，就發現她處處跟自己作對。
‘提親’的事還沒找她算賬呢，她有什麼可豪橫的？
推開袁聲大，萊陽自顧自的走進屋子，往沙發上一坐，茶几上的空酒瓶映入眼簾。
“你這一個人還整起二鍋頭了？是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高興？”
“怎麼，礙你眼了？”
袁聲大往沙發上一窩，白皙的雙腿曲起，下巴搭在膝蓋上，小嘴倔強的嘟囔着。
看的出來，她肯定是有什麼心事。
萊陽認識袁聲大二十幾年了，她越是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就越說明心裡不高興。
可能她現在真像李點說的，身無分文，所以擺爛了。
“小晴啊~”
萊陽語氣有點放緩，他知道這“孩子”成這樣，自己也有一份責任。
“你叫我什麼？”袁聲大美眸睜大，陌生的看着萊陽。
自從有了‘袁聲大’這個外號後，袁晴這個名字已經十幾年沒從他嘴裡蹦出來過。
“我今晚過來是想跟你談談你的未來。”
萊陽嚥了口唾沫，他這麼開頭，是想好好跟她聊聊，沒想到這會有點尷尬。
“我承認，以前讓你來上海是我的錯，把你耽擱了，對不起。”
萊陽語氣不輕佻，說的很認真。
就是他目光一直看着茶几，有點不敢對視袁聲大。
因爲他知道對方一會可能要發飆。
但在上海她又呆的很清苦，還真不如回老家去，而且她年齡也真不小了，要是婚姻也耽擱了，自己真就成罪魁禍首了。
“是我把做劇場這件事想簡單了，還害的你投了錢，現在搞成這樣，半死不活的，我也挺……抱歉的。”
萊陽沒有說續租費的事，但袁聲大心裡肯定清楚。
她都身無分文了，哪裡還有錢去投入到續租上。
至於李點說的讓她找兼.職，萊陽更是覺得沒必要。
“所以，我意思你回西安吧，那十萬塊錢，我跟李點湊出來給你退了。”
說完，袁聲大出奇的安靜。
數秒後，萊陽滿心疑惑的轉頭看向她，袁聲大面色冷清，幾縷髮絲還黏在口角旁，就這麼望着自己。
“說完了嗎？”
“呃……”萊陽一時無語。
“是嫌我今晚故意整你和恬靜嗎？”
這話給萊陽說的臉色發白，什麼鬼？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萊陽否認後，袁聲大繼續追問；“那你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讓我走的理由！”
“我這不是爲了你的未來着想嗎？”萊陽被她氣着。
“未來？你給我未來嗎？”
“我……”
“你給不了就少在這裡替我考慮未來！”
袁聲大聲音越來越大，單薄的香肩也發顫起來。
萊陽做出一個噓的手勢，讓她安靜一點。
袁聲大光着潔白的雙腿站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朝萊陽喊道。
“我特麼就叫袁聲大！你讓我現在安靜，我又不是恬靜！！”
萊陽墨瞳顫抖着看着她，這樣的袁聲大，他真是第一次見。
“呵呵，我知道了，是不是我給家裡人說跟你談戀愛了，所以你就急着跟我撇清關係？是嗎？”
“我……”
萊陽本想反駁的，但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
當時自己確實因爲這件事挺生氣的，還給袁聲大打電話罵了一通。
所以這會辯解的話，也略顯蒼白。
袁聲大晶亮的墨瞳裡泛起淚光，眼眶一瞬間紅了，聲音也有些黏糊起來。
“怎麼，跟我談戀愛就讓你這麼不能接受是嗎？”
“你是怕家人誤會，還是怕你家靜靜誤會？”
“當初要我來我就來，現在好了，劇場也續租了，我也被利用到頭了，就讓我走？”
這話被袁聲大這麼說出來後，萊陽感到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擊打了一下。
這不是他本意！
今晚的聊天怎麼會忽然走到這個地步？
他將袁聲大從沙發上拉下來：“你能聽我解釋嗎？我真不是這意思。”
“你給我出去！”
袁聲大扭動着腰肢，掙脫開萊陽的手後，立馬將他往門口推搡。
“出去！”
“不是，袁聲大你是不是吃錯藥……”
“滾！”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