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化成了一縷光線，承載着碎了心的萊陽來瀝青路上飛馳着。
窗外的一切彷彿都成了紙片，那些高樓大廈，那些高架立交，都變得虛妄起來。
它們是那麼的不真實，好像一股風，一場雨就可以將它們吹散，融化掉。
是啊，這個世界是多麼的不真實！
………
萊陽將車窗開到最大，任由風呼哧哧的灌入嘴中，將他嗓子吹的很乾很乾，可眼睛卻被吹的很紅，很溼……
在這座城裡，萊陽總共愛過兩個女人，可最終都是以悲劇收尾……
而悲劇的根本原因，都在於自己給不了對方想要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像一隻卑微到塵埃裡的蟲子。
萊陽用手撐着額頭，擋着眼睛落淚，他不想讓人看見，他只想這麼暴裂無聲的哭一會。
淚水勾來了曾經和恬靜的許多回憶，想起了她喂自己糖水的畫面，想起她用指尖點着蛋糕放嘴巴里，說好吃的畫面，也想到了她將紅豆輕輕握住，讓自己加油的畫面……
車輪瘋狂的碾壓在路面上，將這些肆意滋生的回憶和心酸，壓了一遍又一遍。
但它們卻就像三月荒草一樣，瘋狂生長，一直順着車窗鑽進來，扎如萊陽的每一寸皮膚內……
淚快流乾了，車子也到達了萬達影城門口，萊陽抹了抹眼角，推門下車。
愛情這東西，萊陽再也不想碰了，他唯一想做，能做的，就只有將事業發展起來！
否則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
進了影院大廳，萊陽遠遠就看見孫浩陰着臉的和前臺溝通。
“大家都還在嗎？”
萊陽上前問道，孫浩見是他，連忙從前臺走出來，拉着他坐到一旁的小圓桌前說道。
“你可算來了，你給沫沫去解釋一下，我這邊真沒動什麼手腳，你們的優惠票我一直讓人發着呢，這賣不動也不能怪我啊。”
萊陽泛紅的眼眸頓時定住，微微擴大道：“你……說什麼？”
孫浩一怔：“你不知道？你沒看購票鏈接嗎？到目前爲止一張都沒賣出去，這事，真跟我沒關係啊！”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萊陽手一下撐住額頭，緩了好一會後取出手機看了眼購票後臺。
確實一張都沒賣出去！
“不可能，怎麼可能？”
萊陽嘴角抽搐着，自己想的影院模式，靠的就是影城的自帶流量轉化，怎麼可能一張都轉化不出去！
要是這樣，那十月份……那學校……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算都涼了？！
底層邏輯都出了問題，上層所有建築鐵定土崩瓦解，徹底粉碎！
“你買一張票，快！快買！”
萊陽擡頭喊道，眼淚都直接在眼球裡打轉。
孫浩在一陣急促中購了張票，萊陽看着收臺的已售出1張，徹底崩潰了！
鏈接是好的，沒人買也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
萊陽起身的瞬間，腳下打軟，撲騰一聲將小圓桌都給壓翻了，孫浩和前臺趕緊將他攙扶起來。
他麻木的推開他們，步履蹣跚的朝着影廳走去。
一進影廳，就看見衆人全都如同泥人一樣坐在影座上，看見萊陽時，眼神都極其複雜。
鬍子也來了，衆人都這麼木訥的看着萊陽。
過了幾秒後，李點嗓音極其低沉道。
“萊陽……明晚，應該演不了。”
這答案讓萊陽怔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此時袁聲大開口道。
“剛纔我問了幾個看電影的觀衆，感覺是人羣屬性出了問題……現在能來看電影的人年齡都偏大一點，他們對於脫口秀這種東西完全不瞭解。”
千櫻接話道：“年輕人也有，但是他們更願意去劇場看演出，他們的重點在於氛圍體驗和拍照打卡，同樣的價格其實……他們更想去小劇場。”
鬍子默默的看了眼衆人，最後又瞄向萊陽。
“啷個樣子的話……那學校裡培訓出來的學生娃，以後去哪演？”
這話一出，衆人唰的一下全都看向他。
隨後，目光又瞬間折返到萊陽身上，好像要將他身體洞穿一樣。
此時萊陽對上宋文和雲麓的視線，真的從他們眼神中看到了一種絕望。
而這種絕望緣於萊陽，這也就使他更像一個罪人！
………
忘了最後怎麼散會的，每個人離開時的表情萊陽也記不清了。
他只覺得自己人生失望透頂，透頂……
回到清冷的房間，萊陽癱了般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情緒在崩潰邊緣。
不知趟了多久，萊陽手機震動了下，他心裡顫顫，立馬拿起一看。
是李點發的，問他還好嗎？
回了句還好，萊陽又感一陣落寞。
手指點開了恬靜的微信對話框，看着曾經一條條消息，他再次淚目了。
手指懸了好一會後，他點擊了刪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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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掉手機，萊陽再次躺在沙發上，徹底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咔嚓～
門鎖響了聲，自己的房門只有袁聲大有鑰匙，所以萊陽也不吃驚是誰。
袁聲大鵝蛋小臉探了進來，瞅他一眼，也沒有打招呼，隨後進屋將一碗米線放在茶几上，又轉身進了洗手間。
萊陽望着天花板的眼睛緩緩落下，看她拎着掃帚收拾着客廳，半晌後說道。
“別裝了，你屋子都不掃，過來掃我的？”
袁聲大回頭瞪他一眼：“我樂意，我就是愛掃你屋子，不行嗎？”
“你掃的一地灰塵很嗆人的知道不？”
“把你嗆死了嗎？哎～誰讓你小時候欺負我，現在我就要整死你！”
“我特媽今晚這麼難過，你就不能消停點嗎？走行嗎？”
“難過啊？那怎麼就不難過了？打我一頓？”
萊陽蹭的一下站起來，湊近擡起手掌喊道：“你以爲我不敢啊！我特麼就一個廢物，我打你怎麼了？！”
袁聲大眼中噙淚，哽咽道。
“打吧打吧，你要打我能高興起來……那就打吧，但是不准你這麼說自己……我心很疼。”
懸着的手僵在空中，“我心很疼”這四個字好像一道流入心窩的暖流，瞬間讓發瘋的萊陽紅了眼眶。
片刻後，他放下手緊緊抱住了袁聲大，同時她的臉頰側貼在萊陽胸前，淚水浸溼了一大片。
“沒事，哪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呢……你已經很厲害了，想哭……就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對不起聲大……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呢，你對不起我的次數多了，這次就別裝了昂……”
萊陽眼淚流了下來，重重的點頭道。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