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大結局下

腹黑郡王妃 223 大結局(下)

“璃雪,我先進宮看看,你留在府裡,暫時不要吃任何東西,也不要喝水,我很快回來。”東方珩緊緊握了握沈璃雪的小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人不同,習慣不同,每天所做的事情也不同,但他們卻中了同樣的毒,應該是飲食出了問題,因爲,無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還是身份低微的百姓,每天都需要吃飯,喝水,通過這條渠道,可以算計到所有人。

聖王府除了那名小廝外,其他人都沒有中毒症狀,但他們早就用過了早膳,當時的食物沒毒,並不代表現在的也沒毒,只要是有一點嫌疑的,東方珩都不會讓沈璃雪食用。

皇宮戒備森嚴,又有諸多醫術高超的太醫,應該還沒有沾染毒素,診治病人或研製解藥,都要靠他們了。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除了聖王府外,整條街道的百姓幾乎都中了毒,就算東方珩不提醒,事情明朗前,沈璃雪也不會再用食物。

東方珩點點頭,轉身欲走,一陣熟悉又焦急的呼喚傳來:“安郡王……安郡王……”

他擡眸一望,尚書,侍郎,丞相,將軍等許多文武官員全都急步朝聖王府奔來,臉上滿是焦急:“諸位大人可是準備進宮?”

聖王府座落在繁華街道上,許多官員進宮,都要經過聖王府,不過,丞相是從皇宮的方向過來的……

“不是,我們是專程來找安郡王的!”官員們小心又快速的邁過一名又一名倒地的百姓,聲音焦急。

東方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輕輕蹙了蹙眉:“找本王何事?”

“安郡王請看這個。”到得近前,官員們遞上一張張紙條,上面寥寥幾字,卻書寫着同樣的內容:想活命,去聖王府,找東方珩!

“這是什麼意思?”東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神秘人指揮百官們找他,究竟意欲何爲?

百官們連連搖頭:“下官們也不知,剛纔下朝回府,大街上的百姓們全部倒地,昏迷不醒,我們轉身就見大門上貼着這麼一張紙條。”

東方珩目光一凝,他不懂醫術,聖王府的府醫也診不出百姓們所中何毒,寫紙條的人,悄無聲息的將紙條貼到高官府邸的大門上,讓他們聚到聖王府找他的目的是什麼?

“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透過虛空傳了過來:“安郡王,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吧。”

秦若煙!

東方珩目光一凝,心中的疑惑瞬間明朗,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些昏迷不醒的百姓,可是秦公主的傑作?”秦若煙是南疆人,精通神秘莫測的毒術和蠱術,滿城百姓昏迷,大夫診不出所中之毒,也就說的通了。

“沒錯,昨晚子時,本宮命侍衛們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水井裡下了毒,早晨他們梳洗,吃飯,喝水時吃進了毒,當然會昏迷不醒。”

秦若煙高傲的聲音中透着得意與炫耀,聽的青焰百官怒氣沖天,水井裡下毒,殘害滿城百姓,真真是心狠手辣,難道南疆準備進攻青焰了,本着擒賊先擒王的初衷,讓秦若煙搶先攪亂青焰京城?

“秦公主年紀輕輕,愛玩愛鬧,和熟人開個小小的玩笑便罷了,以青焰百姓的姓命做爲玩笑,未免太過了。”

東方珩語氣低沉,目光銳利,彷彿是長者在教訓不懂事的後輩,秦若煙頓時怒火中燒:“東方珩,你少裝算,本宮心狠手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本王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秦公主,公主要以這麼殘酷的手法,拿青焰百姓出氣。”東方珩目光炯炯,眉宇間正氣凜然。

“你自己做的壞事,這麼快就忘了?還是說堂堂青焰戰神,敢做不敢當?”秦若煙冷哼一聲,言語中滿是嘲諷,咬牙切齒道:“你敢說自己沒害秦君昊?”

“那是他咎由自取。”秦君昊想暗害沈璃雪,東方珩不過是以掌力將塗了毒的黑色小箭反回去,讓他自食了其果,沒有痛下殺手。

箭入胸口時,東方珩看的清楚,沒傷到要害,秦君昊最多受上幾天罪,死不了,他居然叫了秦若煙來青焰給他報仇,是小肚雞腸,還是另有原由?

“秦君昊再無禮,也是南疆太子,輪不到外人教訓他,安郡王身爲青焰人,暗害秦君昊,分明是挑釁我南疆國威,這些中毒的青焰百姓,是本宮代表南疆,給安郡王的小小教訓……”

秦若煙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詞,聽的大臣們都陰沉了面色,秦君昊和東方珩的私人恩怨,可以私下解決,斗的再兇,再厲害,只要不出人命,他們都不會干涉。

秦若煙倒好,自己哥哥鬥不過他們青焰的戰神,她就跑出來殘害青焰百姓出氣,真是心胸狹窄,死不講理。

“百姓中毒,官員受驚,青焰京城也因公主的殘酷手段,即將陷入混亂,事情因本王而起,傳到皇上耳中,本王少不了會被處罰,秦太子大仇得罪,公主是不是也該消消氣,救醒這些無辜百姓?”

明明是放低姿態的話,從東方珩口中說出來,沒有絲毫的低聲下氣,反而帶着一股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嚴與強勢,聽的人後背發冷。

秦若煙高傲的聲音也有片刻的停頓,隨即尖聲道:“不行不行,只是處罰你一頓,還遠遠不夠。”

“那你想怎樣?”東方珩面無表情,低沉的語氣冷若寒冰。

“很簡單,把你的命交出來,任本宮處置,本宮就放了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冥頑不靈,一意孤行的不肯就範,本宮就把京城變成人間地獄。”

秦若煙言語傲氣,囂張中又透着跋扈,視青焰百姓們如草芥,完全沒將青焰國放在眼裡,門口的官員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秦若煙,這裡是青焰京城,不是你南疆國,在青焰的地盤上,輪不到你來放肆。”

東方珩是青焰戰神,複姓東方,在南疆,西涼,肅北人面前,代表着整個青焰皇室,秦若煙揚言要他的命,是沒將青焰皇室放在眼裡,是想向青焰國挑釁,大臣們怎能不氣,不怒。

“本宮放肆?”秦若煙自嘲一笑,尖銳的斥責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東方珩殺了我南疆太子,本宮讓他以命抵命,也叫放肆?還是說,在你們這些老頑固眼裡,我太子哥哥的命,抵不上東方珩的命金貴?”

一顆石激起千層浪,義憤填膺、慷慨陳詞的大臣們瞬間啞然,震驚的目光紛紛望向東方珩:安郡王殺了秦君昊?真的假的?

東方珩墨色的眼瞳猛然一凝,秦君昊死了?事情不對。

“秦公主,多天前在青水湖上,秦太子射出黑色小箭要傷害璃雪,本王以掌風將黑色小箭反回去,射中秦太子胸口,他動作快,避開了要害,最多重傷,絕對不會死亡……”

“東方珩,你當本宮沒看到太子哥哥的屍體麼,他的心都快被你捅成碎片了,黑色小箭射中胸口?你騙誰?”秦若煙尖銳的咆哮着,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東方珩的話。

“本王沒有拿刀殺秦君昊,秦太子死於非命,一定是有人故意從中挑撥,秦公主可不要愚蠢的上了奸人的當。”

秦君昊和東方湛合作,受傷後慘死,想也知道是誰在幕後佈局,東方湛爲了打敗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把自己最強有力的盟友殺了,嫁禍於他,這麼陰狠毒辣的計策,虧他想得出來。

秦若煙不屑的冷哼一聲,冷嘲熱諷:“東方珩,休要再強詞奪理,是非對錯,本宮早就瞭解的一清二楚,你堂堂青焰戰神,爲了推脫責任,編出那麼不靠譜的謊言,當本宮是傻瓜任你耍來耍去?”

東方珩身爲青焰戰神,在青焰百姓眼裡,是神一般的存在,肯定非常在意自己的清譽,當着這麼多官員的面,以亂刀殘忍捅死秦君昊之事,他當然不會承認。

“青焰人都聽好了,只要東方珩以命抵命,本宮保證不傷青焰百姓們一根毫毛,如果他反抗拒捕,哼哼,你們所有人就去陰間給我太子哥哥陪葬。”

言外之意,青焰百姓們的命都掌握在東方珩手裡,東方珩死,百姓活,如果東方珩活,百姓們就要做他的替死鬼。

大臣們面色各異,相互對望一眼,又快速錯開,複雜的目光有意無意,瞟向東方珩,暗帶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璃雪冷笑,南疆侍衛們神出鬼沒,皇宮,聖王府戒備森嚴,他們混不進來,但尚書,侍郎府邸的戒備很一般,如果南疆侍衛們想下毒,那些侍衛們根本攔不住。

文武官員們之所以沒有中毒,是秦若煙故意安排的,讓他們親眼看着百姓們中毒,昏迷,生不如死,藉以震懾青焰官員們,前來聖王府的官員,品級似乎還很不錯,若是他們當中有膽小怕死者,爲了自己活命,肯定會向東方珩施加壓力。

東方珩在邊關歷練三年,身經百戰,無論是一對一的過招,還是指揮軍士們打仗,秦若煙都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她便採用迂迴戰術。

先寫紙條指引文武官員們來聖王府,再言明東方珩和青焰百姓必定有一方要死亡,如果東方珩在文武官員的注視下,爲了自己保命而放棄青焰百姓,大臣們會有充足的理由指責他,彈劾他,活着的人也會唾罵他,他這青焰戰神就會臭名遠揚。

秦若煙是南疆公主,知道皇室之人極重名譽,官員們施加的壓力大了,東方珩承受不住,就會主動丟掉兵器,任她宰割,如意算盤打的真是不錯。

秦君昊被黑色小箭所傷,重不致死,可他不但死了,還死的那麼悽慘,是別人嫁禍東方珩,秦若煙先入爲主,執意認爲秦君昊是被東方珩所殺,他們過多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還會讓秦若煙以爲他們是做賊心虛。

“秦公主,許多事情都有假相和真相,你看人,看事不能只用眼睛看,還要學會用心看,仔細體會,方能滲透事情的最真相,不要僅憑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被矇蔽了眼睛,一意孤行,釀成大錯後,後悔都來不及。”

“沈璃雪,你什麼意思?”秦若煙嬌俏的聲音十分不悅。

“字面意思秦公主聽不明白嗎?”沈璃雪挑眉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清冷的眸中閃爍着點點寒芒,聽信別人一面之詞,都沒有仔細調查,就要殺東方珩報仇,真是愚蠢至極。

秦若煙不以爲然的輕哼:“你是東方珩的夫人,當然幫着他推脫責任了,本公主眼睛不瞎,分得清是非黑白,用不着你來教。”

她受人挑撥,頭腦一根筋,認定是東方珩殺了秦君昊,別人怎麼勸都沒用,沈璃雪懶得再和她多說廢話: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毒就有解藥,京城這麼多人中毒,皇上肯定知道消息了,應該在命太醫們研製解藥,不久之後,百姓們就會平安沒事,秦公主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南疆的毒是很厲害,但對青焰的太醫們來說,並非完全無解。

秦若煙怔了怔,隨即大笑:“沈璃雪,你也太小看我們南疆的毒術了,本公主費盡心血研製出來的毒,豈是那麼容易解的,再說了,本公主命人下到井裡的,可不是單純的毒藥呢!”

最後一句,她拉長了尾音,嬌嬌俏俏的話,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沈璃雪雪眸微眯,擡頭看向昏迷不行的路人,他們中的不是單純的毒,難道是……

倒在人羣中的一名年輕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清亮的眼瞳中折射出兩道寒芒,猛然翻身坐了起來,在衆人震驚、錯愕的目光中,十指握如利鉤,瘋狂怒吼着,惡狠狠的朝青焰官員們撲了過來。

“救命!”官員們在京城整天養尊處優,哪見過這麼驚駭的事情,瞬間的怔忡後,尖叫着四下逃散,最中間的一名官員跑的慢了,被年輕男子揪住了衣領,堅硬的拳頭對着他的腦袋重重打了下來。

“救命啊!”呼嘯的勁風近在咫尺,官員無法逃避,雙臂抱頭,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東方珩衣袖下的手指輕彈出一股內力,打到了年輕男子身上,男子倒飛出五六米,重重掉落在地,‘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全身軟軟的,再也爬不起來了。

官員們還來不及高興,更多的路人睜開了眼睛,緩緩站起身,眸中閃爍着冰冷寒芒,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機械的走動着,毫不留情的攻擊亂跑的文武大臣和聖王府下人們。

不過瞬間,平靜的聖王府門前亂做一團,大臣們滿面驚駭,四下亂竄,邊跑邊高呼:“安郡王,救命,救命啊!”

身後,機器般的路人面無表情的緊緊追趕,抓到人就給予重重的致命一擊,現在的他們,像極了《生化危機》裡的喪屍,抓到人又打又砸。

不同的是,喪屍不需要人指揮,碰到人後潛意識的又抓又咬,將所有生命扼殺,他們則是因中毒而被秦若煙控制着,秦若煙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是秦若煙的殺人工具。

“哈哈哈。”看着人影亂竄,混亂不堪的場面,秦若煙得意的大笑:“安郡王,本宮送你的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秦公主覺得,憑這些小嘍羅,就能打敗本王?”東方珩目光冰冷,衣袖下的手指快速變幻着手勢,一道道強勢內力射出,狠狠打到那些行兇的路人身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打飛出去,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身受重傷,爬了摔,摔了爬,目光兇狠着,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打人。

秦若煙冷冷一笑,不以爲然:“東方珩,本宮知道你武功高強,不畏幾十上百的小嘍羅,不過,本宮控制着青焰所有昏迷不醒的百姓,他們的數量十分可觀。”

“中了本宮的特製毒,他們都變的力大無窮,成千上百的百姓死士一起圍攻,安郡王能應付自如,青焰的各位大人可招架不住,安郡王憑一已之力能救多少人?十人,二十人,還是一百人?青焰京城清醒的人,可是遠超這個數量,安郡王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部護衛安全……”

東方珩擡眸看向虛空:“說來說去,秦公主無非是想讓本王給秦君昊償命。”

“你殺了我太子皇兄,難道不該給他抵命?”秦若煙聲音尖利,毫不相讓:

“東方珩,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情份上,本宮給你幾個時辰考慮,天黑前,如果你想通了,主動把命交出來,本宮就放過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繼續冥頑不靈,本宮就指揮他們踏平青焰京城。”

秦若煙逼迫他在自身性命和青焰百姓之間做選擇,長久以來他明裡暗中受過不少暗算和逼迫,至今爲止,他還活着,別人的詭計都沒有得逞。

東方珩擡頭看去,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聚起了片片灰色的雲,將明媚的陽光遮蔽,雲層越壓越低,灰暗,陰沉,彷彿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風雨。

一陣冷風吹過,官員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緊了緊有些凌亂的衣服,京城幾乎所有百姓都中了毒,就連皇城的侍衛們,也差不多全中招了,清醒又有反抗能力的侍衛們很少,秦若煙控制着那麼多百姓,完全有能力,也有實力踏平京城。

尚書目光閃了閃,輕聲勸解:“安郡王,您和秦太子,秦公主之間的誤會,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是啊安郡王,事關青焰上萬百姓的性命,不能掉以輕心!”侍郎眼睛轉了轉,隨聲符合。

“小誤會造成大麻煩,害死幾萬人的性命,是人間慘劇……”新任的學士也和尚書,侍郎站到了一邊:在見識了秦若煙的能力後,他們被嚇的不輕,早沒了抗衡的鬥志,禍是東方珩闖的,自然要由他去擺平,怎麼能因他一人的過失,害死他們和青焰百姓……

東方珩目光如利箭,猛的射向滿腔熱血,義正詞嚴的官員們:“你們是青焰官員,居然相信南疆公主的話,不相信自己國家的郡王?”

寒冰般的目光透過他們的眼瞳徑直射進心裡,瞬間到達四肢百駭,冷的透心蝕骨,三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慌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說話也是磕磕巴巴:“不是……不是……下官們……只是想化解安郡王和南疆之間的誤會……”

化解誤會?是爲了自身性命,賣主求榮吧!

沈璃雪冷笑,青焰有相當一部分文官,沒什麼本事,天天吵吵嚷嚷着,只會挑別人的錯處,到了危險時刻就貪生怕死,半點用處都沒有。

剛纔路上的百姓們都昏迷着,沒有任何攻擊性,又有東方珩這青焰戰神在此,他們方纔大着膽子和秦若煙叫板。

如今,看到秦若煙操縱昏迷的百姓殺人,他們就感覺到了自身的危險,不問青紅皁白,甚至於都沒弄清事情真相,就逼迫東方珩向秦若煙認錯,若非東方珩身份高貴,武功高強,他們心有忌憚,肯定會聯合起來將東方珩推出去送給秦若煙,以求免了他們的死罪。

“既然諸位這麼相信南疆公主的話,就去南疆效力吧,我青焰不需要吃裡扒外的昏官。”

東方珩嘴脣輕抿着,目光銳利如刀,驚的三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身體止不住的輕輕顫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郡王饒命,饒命……下官們是一時糊塗……”

他們剛纔一時心急,都忘記東方珩是青焰皇室的人,深受皇帝器重,皇家人特有的傲氣也不允許他受別人脅迫,他們居然膽大包天的逼迫他去送死,該死,該死啊。

東方珩面容冰冷,不爲所動:“來人,將三位大人送給南疆公主。”秦君昊,秦若煙之事他會妥善處理,不會危及到青焰百姓,這三人貪生怕死的脅迫他,不自量力,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郡王,饒命,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三人哭着,喊着,拼命掙扎,卻掙不開侍衛們強勁有力的鉗制,只能任憑自己被拖着快速遠離聖王府,染着淺淺灰塵的地面上揮劃出三道長長的痕跡。

“安郡王鐵腕手段,處罰貪生怕死的青焰官員,精彩,真精彩!”秦若煙嬌俏的笑聲中暗帶着無邊的嘲諷:她最喜歡看敵人互相殘殺了,尤其是東方珩和官員們的對峙,死一個厲害角色,她南疆就少一分威脅。

“愚蠢無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糊塗官,留在朝中也是蛀蟲,要他們何用!”東方珩眼瞼微沉,語氣冷傲。

身側的官員們全都低下了頭,城中百姓被控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需要武者來平息這場事端,安郡王能力超羣,經歷數場征戰,從來沒有過敗績,這次應該也能贏秦若煙,幸好他們審時度勢,選擇了沉默,不然,也會像三名不知好歹的人一樣,在朝中除名。

當然,東方珩只是安郡王,沒有罷免大臣的權利,但是,今日之事一了,他上報到皇帝面前,那三人依舊難免懲罰,他們賣國求榮,罷官還是輕的。

青焰官員沉默不語,全都統一了戰線,沒人再敢挑釁東方珩了,秦若煙沒了熱鬧可看,撇撇嘴,清清嗓子:“安郡王,太陽已經西斜,本宮不想過多耽擱時間,你快點做決定,咱們的事情要儘快做個了斷。”

沈璃雪擡頭望向天空,最多半個時辰,夜幕就會降臨,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緩步走到東方珩面前,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珩,秦若煙的聲音猛然聽上去,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我剛纔仔細辯了辯,聲音是從東邊傳來的,再具體的位置,我就聽不出來了,不過,大範圍的傳音需要消耗不少的內力,她的內力不是特別深厚,聲音傳的這麼清晰,她應該在五十米內。”

秦若煙能控制這些青焰百姓,夜幕降臨後,她一下命令,整個青焰就會成爲人間地獄,只有抓了她,或殺了她,才能避免這場浩劫。

她很聰明,傳音時隱藏了具體位置,一時半會兒休想找到她。

東方珩輕握住沈璃雪素白的小手:“無妨,秦君昊死的那麼悽慘,秦若煙一定會親自了斷本王爲他報仇,到時,本王就能見到她。”

沈璃雪心思一緊,清冷的水眸波光盈盈:“你真的要去見秦若煙?”

東方珩銳利的目光掃過東方五十米內的建築:“只有見到她,才能抓她!”對着虛空亂揮招式,傷不到她一分一毫。

“秦若煙知道你武功高強,一定會有萬全的準備,你獨自一人前去,恐怕……”沈璃雪知道見秦若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也知道東方珩武功高,別人輕易傷不了他,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東方珩目光沉了沉,嘴角隱隱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轉身看向虛空,他冷聲道:“秦公主,禍是本王闖的,本王一力承擔,請你放過青焰的百姓們。”

“呵!”秦若煙嘲諷的笑起來:“安郡王,你終於良心發現,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了,放心,本宮一向言而有信,只要你給太子哥哥抵了命,本宮立刻就放了這些青焰百姓。”

“請秦公主記住自己說的話。”東方珩白玉手掌間突然出現一柄鋒利的匕首,猛然用力刺進了自己的胸口,鮮血瞬間滲出,染紅了大片白色衣衫。

“珩。”沈璃雪驚呼一聲,伸手扶住了東方珩緩緩下落的身體,看着他緊閉的眼睛,美眸中滿是震驚,怎麼會這樣?

大臣們也驚的目瞪口呆,他們怎麼都沒料到,東方珩說自盡就自盡了,半句廢話都沒有,乾脆利落的讓他們驚駭。

“府醫,府醫,快來救救安郡王。”沈璃雪驚慌的呼聲將大臣們從震驚中拉回,呼啦一下全部圍到了兩人旁邊,裝模作樣的順着沈璃雪的話高呼:“救人……快救人……”

府醫急步走過來,仔細爲東方珩診了脈,重重的嘆息:“安郡王已經沒有心跳了……”

“珩!”沈璃雪驚的一怔,半天后方纔回過神,眼淚順着臉頰不停滑落,抱着東方珩的屍體,失聲痛哭。

文武官員們看着毫無生氣的東方珩,搖頭嘆息,東方珩自盡能換來青焰百姓的平安,但青焰也失去了一位永不言敗的戰神,青焰邊關多少都會有些動盪,若是戰亂一起,邊關定會民不聊生……

秦若煙不知從哪裡冒出,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衣襬上七彩的藤蔓花隨風輕飄,說不出的神秘,詭異:“東方珩真的死了?”

聖王府前一派莊嚴肅穆,無論是官員,還是小廝,侍衛都悲痛的低下了頭,無人理會她,沈璃雪悲傷的哭聲一陣陣傳來。

無人回答她的話,她就自己親眼看看,秦若煙美眸一凝,透過人縫向裡看去:

東方珩倒在沈璃雪懷裡,面色蒼白,眼眸緊閉,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鋒利的刃整個沒入胸膛,胸前的白衣全被鮮血染紅,自盡而亡,死的很乾脆,也很便宜,沒受什麼痛苦,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秦公主,郡王已經爲秦太子抵了命,你也該放過青焰百姓們了。”子默擡頭看向秦若煙,利眸中寒芒閃爍,低沉的聲音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她身上。

他們剛纔只顧着悲痛東方珩的離世,險些將正事忘了,一名將軍走上前,朗聲道:“秦公主,請遵守你的承諾,放過青焰百姓。”

“沒錯,請公主放過青焰百姓。”青焰丞相怒視着秦若煙,略顯蒼老的聲音暗帶着些許威嚴:東方珩已經自盡,秦若煙必須釋放昏迷不醒的百姓。

“放過百姓……放過百姓……”

有了子默、將軍和丞相打頭陣,其他官員也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爭先恐後的逼迫秦若煙放人,東方珩已經沒了呼喚,按照約定,秦若煙一定會放人,他們早知結果,心無顧及,纔敢這麼大膽放肆,不然,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得罪秦若煙。

面對青焰衆人憤怒的逼迫,秦若煙不慌不忙:“本宮耗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出這些傀儡,還沒玩夠,暫時不想放人,怎麼辦呢?”

丞相身體一僵,剎那間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道:“秦公主……你剛纔明明答應過……”

“答應過又怎麼樣,本宮現在不想放人了,你能奈我何?”秦若煙下巴高昂,盛氣凌人的看着青焰丞相,綠豆眼中的輕視毫不掩飾,氣的丞相怒火中燒:“堂堂南疆公主,居然言而無信,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秦若煙不屑的嗤笑:“等滅了你們這些老匹夫,青焰就不復存在,大好的萬里河山併入南疆版圖,這裡就是南疆國,本宮會是南疆的大功臣,會被世人歌頌,有誰敢嘲諷本宮?”

“你……言而無信,卑鄙無恥的小人……”丞相手指着秦若煙,氣的說不出話來: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秦若煙給京城百姓下毒時,就沒想再救活他們,借他們這些官員和百姓之手逼死東方珩,讓青焰失了保護神,南疆就再無畏懼,可以揮軍北上,剷除青焰,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精妙啊,把他們這些朝中大臣耍的團團轉。

Wωω▲ тTk дn▲ ¢O “本宮不是臭男人,也不屑做那些一言九鼎,損已利人的破事。”看着官員們陰沉的面色,秦若煙心情大好,高興的險些飄起來,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三言兩語就騙的他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再看東方珩,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睛閃閃,連嘲帶諷:“我太子皇兄已經死了,安郡王再抵命,他也活不過來,我一時氣憤,隨口說的話,沒想到安郡王居然當真了,真真是……唉,堂堂青焰戰神,沒死在厲害敵人手裡,而是被逼自盡身亡,死的真是窩囊。”

“秦若煙,你不要太過份。”沈璃雪猛然擡眸看向秦若煙,墨色的眼瞳中水光盈盈,眼眸深處卻折射出兩道寒芒,就如利箭一般,透過眼睛,徑直刺進人的心裡,森冷的寒意瞬間到達四肢百駭。

饒是秦若煙鎮定自若,也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冷戰,急忙移開目光,不敢和沈璃雪對視,她剛喪夫,正在憤怒,自己還是少惹爲妙,回頭再整治她不遲:

“好吧,好吧,本宮不評論東方珩了,本宮就說說你們青焰的朝臣,一個個的全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遇事跑的比誰都快,領功倒是比任何人都積極,這麼沒用的廢物,活在世間也是浪費糧食,本宮就做做好事,送你們去陰間,爲青焰節省一筆錢財。”

話落,秦若煙不知做了什麼,昏迷不醒的路人們全都睜開了眼睛,慢慢站起身,眼眸深處閃爍着森冷的寒芒,像野獸一樣高吼着,惡狠狠的朝清醒的人撲了過去……

“快跑!”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震驚中的人們瞬間回過神,尖叫着四下逃竄,可他們是正常人,哪裡逃得過被人控制,速度極快的百姓,剛剛跑出幾步,就被百姓抓住,雨點般密集的拳頭對着他們狠狠打了過來,每一拳都像是鐵錘重砸,打的皮開肉綻,骨頭碎裂,尖銳的慘叫聲在陰沉的上空迴盪着,久久不散,平靜的街道,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暴虐的百姓毫無人性,抓到活人就往死裡打,丞相他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秦若煙這麼言而無信,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阻止安郡王自盡,他是青焰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在他的帶領下,一定能殺掉秦若煙,救回青焰百姓的。

可是現在,東方珩死了,他們的保護神沒有了,秦若煙橫行,百姓被她控制,他們無計可施,只能任人宰割,晚了,說什麼都晚了。

青焰的文官不堪一擊,很快淹沒在重重的百姓羣裡,秦若煙得意的大笑:“哎呀呀,都是青焰高高在上的官員呢,平時都裝模作樣的,一個比一個高貴,面對死亡,還不是原形畢露,害怕的要死,嘖嘖,尖叫聲雖然悽慘,卻難聽的像殺豬一樣,煩死人了,還是安郡王英勇,一劍自盡,吭都沒吭一聲,這人與人真真是不盡相同。”

秦若煙悠然轉身,卻見沈璃雪,東方珩所在的地方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再看亂蓬蓬的人羣,也沒有他們兩人,他們不會是被那些發作的百姓們給撕爛了吧。

嘖嘖,堂堂青焰戰神,生前那麼風光,死後卻連具全屍都沒有,真是悽慘,還有沈璃雪,懷着七個多月身孕,如果開膛破肚,一定很血腥,很悽慘,很刺激,不知道那七個月的孩子是何種模樣,掉落在地,會被人踩的稀巴爛吧。

得意洋洋的想着,她眼角突然飄過一道白色衣袂,一名年輕男子出現在她眼前,熟悉的英俊容顏驚的她眼睛圓睜,嘴巴大張,半天合不攏,眼瞳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你……沒死……”

她明明親眼看到那把匕首刺進他心臟裡的,她也悄悄確認過,他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胸口上還有鮮血暈染的痕跡,怎麼會沒死?

“你還沒死,本王又怎麼能死。”東方珩目光冰冷,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長劍,秦若煙震驚着,快速後退,那柄利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寒光,徑直刺進了她心臟裡,鮮紅的血順着傷口滲出,染紅了大片衣衫。

秦若煙動作一頓,腥膩的血自嘴角溢出,慢慢滑落下來,天地間瞬間靜了下來,四周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她和東方珩兩人:“你閉氣……騙我……”

事到如今,她大致想明白了,東方珩自盡是假的,專門做給她看,如果她真的依言放了青焰百姓,就是上了東方珩的當了。

東方珩目光冷冽:“秦公主不也言而無信,刺激本王自盡,卻不遵守承諾,如果本王真的自盡了,就是有冤無處申。”

“你害我太子哥哥,我讓你抵命難道有錯。”秦若煙憤憤不平,咬牙切齒,鮮血順着嘴角一縷又一縷的溢出,纖細的身體輕輕顫抖。

東方珩微微蹙眉:“本王早說過,秦君昊不是本王殺的……”

“強詞奪理,堂堂青焰戰神,也不過是敢做不敢當的無恥小人。”表面正義內心齷齪的人,秦若煙見的多了,秦君昊的信上寫的一清二楚,是東方珩重傷了他,怎麼可能有錯?她可不是青焰那些愚蠢的大臣,爲了活命,寧原相信外人,懷疑自己人。

目光一寒,秦若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後退一步,遠離了長劍,雙足一點,騰至半空中,快速向遠處逃去。

該死的東方珩,居然敢騙她,她絕對饒不了他,現在的她受了重傷,不宜與他硬拼,還是先離開這裡,養好了傷,再來青焰,新賬舊賬和他一起清算。

纖細的白色身影漸行漸遠,東方珩不慌不忙,手腕輕輕一翻,鋒利的長劍脫手而出,對着秦若煙刺了過去,她頭腦一根筋,認定是他殺了秦君昊,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一意孤行的想要殺他,若是放她離開,青焰定會生靈塗炭,哪還有安靜日子過。

長劍在半空中揮劃出森森寒芒,徑直刺進了秦若煙的後心,她狼狽的吐出一口鮮血,從高空跌落,重重摔到地面上,震起滾滾狼煙,眼睛睜的大大的,死死盯着前方,就要死了麼?她不甘心,不甘心!

嘴角溢出一縷縷鮮血,眼眸中的銳利與狠毒慢慢退去,不知不覺的轉爲一片死灰。

野獸般瘋狂殺人的百姓們突然停下了兇狠的動作,眸中的森冷與狠毒漸漸消散,眼瞳中盈上一層迷濛,片刻後轉爲清明,望望混亂的場面,狼狽的人羣,再看看衣衫凌亂的自己,疑惑道: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惡鬥了?”

“我記得剛纔還是早晨,怎麼眨眼間就變成晚上了?”

被控制的百姓們接二連三的醒了過來,望着滿地傷員,你看我,我看你,滿目疑惑不解。

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丞相,將軍等人暗暗鬆了口氣,百姓們醒了,真好,他們不會被打死了,長長的舒一口氣,疲憊的目光透過人縫看到了東方珩,瞬間驚的目瞪口呆,安郡王,他是人還是鬼?

用力眨眨眼睛,再次仔細看去,東方珩長身玉立,俊美無籌,修長的身形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官員們暗暗鬆了口氣,有影子,是人,安郡王沒死,百姓們恢復正常,肯定是他的功勞,謝天謝地,安郡王還在守衛着青焰。

聖王府侍衛們走上前來,將重傷的百姓,官員,擡去最近的醫館醫治,吩咐子墨妥善安置受了輕傷的百姓,沈璃雪緩緩走到東方珩身邊:“珩,你怎麼知道殺了秦若煙,青焰百姓們就能恢復正常?”

東方珩假自盡前,在沈璃雪耳邊低喃,讓他配合她演一場戲,逼秦若煙現身,還說殺了秦若煙,百姓就會恢復如初。

沈璃雪對南疆蠱術略知一二,知道南疆靠蠱操縱人,只要殺了體內的蠱,人會恢復正常,殺了下蠱人就能除蠱之事,她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蠱下到人體後,和術人是完全分開的,術人死了,蠱也滅,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有位朋友曾和我說過,南疆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蠱,能控制他人爲自己所用,其名爲子母蠱,母蠱下在施術人身上,子蠱就下在想要控制的人身上,施術人可以利用體內的母蠱,控制那些體內有子蠱的人,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

東方珩目光微凝,語氣低沉:“秦若煙心意一動,青焰百姓們就瘋狂殺人,完全是子母蠱的症狀,於是,本王就用了那位朋友說的解法,殺了母蠱,子蠱自動死亡,中蠱之人,也就清醒了。”

“你那位朋友非常精通蠱吧!”沈璃雪也曾問過南疆鬼醫蠱術,他講解了許多低級和中級蠱,卻沒有提到子母蠱,由此可見,子母蠱是高級蠱,蠱術低的人,根本使不出來。

“聰明。”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沈璃雪的鼻尖:“本王那位南疆朋友的確是個厲害人。”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

“男的!”這些小事情,東方珩不準備隱瞞沈璃雪。

“真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東方珩,她可是聽說,南疆女子們的蠱術比男子的高。

“除你之外,本王何時與其他女子暢談過?”東方珩知道沈璃雪在想什麼,長臂一伸,輕擁住了她的肩膀,眼瞳深處隱帶了點點笑意,她在爲他吃醋。

沈璃雪認識東方珩後,他每天都冷冰冰的,極少與其他女子說話,他那位南疆朋友應該是男子沒錯了。

心情一鬆,她擡眸望向秦若煙死不瞑目的屍體:“秦君昊,秦若煙都死在青焰,南疆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南疆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吞併青焰,卻找不到合適的原由,南疆太子和公主之死,給了他們非常恰當的理由,青焰朝堂有些憂患,正是南疆進軍青焰的大好契機,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最多十天,秦君昊,秦若煙死亡的消息就會傳到南疆,到時,他們一定會增兵邊關,和青焰開戰。

“無妨,青焰不怕南疆。”威嚴的聲音響起,沈璃雪擡頭一望,皇帝一襲明黃色錦袍,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嘴角揚着一抹微笑,看東方珩的目光滿是讚賞。

東方珩目光淡漠,面色平靜,彷彿早就知道皇帝會出現,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微臣闖下大禍,讓皇上受驚了。”

“安郡王不是說,秦君昊不是你殺的嗎?”皇帝看東方珩的目光,威嚴中透着慈祥。

“秦若煙是臣殺的。”衆目睽睽之下,秦若煙死於他之手,東方珩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

“秦若煙控制青焰百姓,妄想殺了朕和朝堂大臣,顛覆青焰的政權,野心昭昭,死有餘辜,如果南疆皇帝敢來青焰討要女兒,朕正好能借機教訓他。”

皇帝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兩道寒芒,顯然是被秦若煙氣的不輕,就算東方珩不殺秦若煙,皇帝也會派人殺了她。

“秦若煙之事,南疆理虧,不敢找青焰麻煩,但秦君昊蹊蹺的死在青焰,南疆皇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東方珩在文武大臣的注視下,緩緩說道。

“秦君昊之死,安郡王有何看法?”東方珩殺了秦若煙,救下青焰無數百姓,更保住了青焰皇室的政權,皇帝對他的重視與信任又多了幾分。

“有人殺了秦君昊,栽贓嫁禍於微臣。”東方珩回答着皇帝的問題,銳利的目光看向人羣中的東方湛:“聽聞湛王爺與秦君昊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湛王爺可知殺害他的兇手是誰?”

“自從秦君昊回南疆後,本王就沒再見過他,更不知道他來了青焰,殺他的兇手,本王就更不清楚了。”東方湛微微笑着,面色平靜,一言一行從容自若,彷彿真的沒見過秦君昊。

“秦君昊的武功,許多人都見識過,與本王,湛王只在伯仲間,他還精通南疆蠱術,想殺他,不是容易的事,秦若煙說,他的心被捅成了碎片,可見殺他的是熟人,在他放鬆警惕,毫無防備時下了毒手。”

東方珩淡淡看着東方湛,目光銳利如刀。

東方湛面不改色,緊緊皺起眉頭:“安郡王懷疑是本王殺了秦君昊?”

“本王只是就事論事,將秦君昊的死因分析給大家聽,沒有指責或懷疑某個人的意思!”言外之意,某些人做賊心虛,主動承認罪名,不管他的事。

東方湛深邃的眼瞳中猛然的燃起兩團怒火,隨即又消失無蹤,看到的人,肯定會以爲自己眼花了,他如玉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秦君昊是他殺的,但他絕不會承認,東方珩已經背了黑鍋,那就背到底吧。

“湛兒,秦君昊潛入青焰京城後,真的沒去湛王府找你?”秦君昊和東方湛的交情,皇帝知道一些,隱約間他還察覺到,他們兩人神神秘秘的合作着什麼。

他深知東方湛的性子,知道自己兒子不會賣國,方纔睜隻眼閉隻眼,不去過問他們之間的交易,但是如今,秦君昊莫名其妙死在青焰,兩國戰徵一觸即發,他必須查查原因。

“兒臣對天發誓,不曾再見秦君昊。”東方湛領教過東方珩的厲害,更猜到秦若煙控制青焰百姓攻擊東方珩不會很順利,便命人悄悄將秦君昊的屍體擡了出來,客房,密室等秦君昊呆過的地方,也全都清理了一遍,將他所留的痕跡銷燬的一乾二淨,就算皇帝現在派人去湛王府大搜,也搜不出任何與秦君昊有關的東西。

皇帝犀利的目光望過東方湛,看向東方珩,這兩名後輩之間的暗較量,他也早察覺到了,真兇殺了秦君昊嫁禍東方珩,對東方珩肯定恨之入骨,若說青焰最恨東方珩的,估計就是他的三兒子了……

“稟皇上,有人飛鴿傳書給南疆,上書秦太子,秦公主慘死於青焰,等候指示!”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恭敬的遞上一張紙條。

皇帝接過紙條,大致掃了兩眼,利眸微微眯了起來:“秦君昊之死肯定會令南疆皇帝大怒,青焰與南疆的戰事在所難免,南疆野心勃勃,早對青焰虎視眈眈,他想打仗那便打吧,朕奉陪到底。”

身後的文武大臣聞言,眼眸有瞬間的晶亮,青焰京城一直都很太平,他們許久都沒動手了,兩國交戰,正是他們展示自身才學的大好時機。

“皇上,紙裡包不住火,就算侍衛們射下了信鴿,秦太子,秦公主死於青焰之事,很快就會傳到南疆皇帝耳中,青焰士兵們行走速度不如信鴿,南疆發動戰徵前,增兵行不到邊關。”

東方珩精通佈局打仗,更瞭解行軍將士的心理,自己的兒子,女兒被殺,南疆皇帝怒氣沖天,肯定會調集諸多精兵進攻青焰邊關,青焰邊關的守衛再牢固,也會有危險,增兵救援方能固守邊界。

“安郡王不必擔憂,雲南王距離青焰邊關較近,朕會命他帶兵前去增援,南疆軍隊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雲南王的短距離。”

皇帝微微一笑,消除了東方珩的擔憂,犀利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東方湛。

沈璃雪挑挑眉,秦君昊之死,找不到證據,肯定會不了了之,不過,皇帝似乎對東方湛起了疑。

皇帝是很想和南疆一較高下,不過,那是在他自己發號施令的情況下,完全佔據主動,如今,是秦君昊之死,逼迫他不得不下令與南疆對抗。

同樣是打仗,但主動與逼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皇帝身爲九五之尊,被人逼着做某件事情,心中肯定十分憤怒,對東方湛也有了幾分怨。

暫且看看兩國交戰的結果如何,如果青焰贏了,皇帝龍顏大悅,東方湛還有希望登基爲帝,如果青焰輸了,皇帝怒氣沖天,東方湛恐怕沒機會做皇帝了。

雲南王是青焰皇帝封的外姓王,封地爲雲南,有自己獨立的軍隊,接到皇帝的命令後,他未做停留,立刻率兵增援邊關,南疆的援軍還沒到,他和青焰邊關將士們聯手,打了南疆一個措手不及,不但阻攔了南疆的侵吞,還奪下了他們兩座城池。

可隨着南疆援軍的到來,雲南王和邊關將士們舉步維艱,無論如何努力,都前進不了一步。

衆人苦思出良計,和南疆人再次大戰時,他們放出了特製的毒和蠱,青焰諸多士兵中毒,中蠱,死於非命。

雲南王武功頗高,躲過了毒蠱,卻被南疆人包圍,受了重傷,不能再帶兵出戰,不過,青焰增援的軍士到達邊關,和他一起堅守陣地,南疆人想了許多辦法,也未能攻下那座城池,一時間,南疆、青焰邊關的戰事成了僵局。

消息傳到青焰京城時,南宮嘯正在聖王府楓鬆院做客,手端着茶杯,焦急的來回走動着。

東方玉兒一襲紅衣,烏黑的發上縈繞了一圈金色鈴鐺,檀色的衣袂不停在眼前晃,她皺起眉頭,不悅道:“南宮嘯,你能不能坐下歇歇,轉的我頭都要暈了。”

南宮嘯破天荒的沒有和東方玉兒吵架,停下腳步,漂亮的桃花眼裡閃爍着點點寒芒:“父王重傷,不能再打仗,我要去邊關幫他。”

十幾年來,他和雲南王聚少離多,爲了雲南王府,他忍下了親人分離之苦,全力應付着皇帝的一次次試探和懷疑,可是如今,他父親爲國打仗,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他不想再忍,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省省吧,在京城長大的公子哥,每天享受榮華富貴,去邊關那麼艱苦的地方打仗,兩天就累的你筋疲力盡。”

東方玉兒上下打量他幾眼,美眸中隱帶嘲諷,她在邊關呆過半年,知道那裡的條件有多艱苦,和京城相比,那裡簡直就是地獄,南宮嘯這樣的公子哥,去了邊關肯定會哭着喊着要回來。

“東方玉兒,本世子是去救父的,再艱苦的條件也不怕。”南宮嘯的語氣是少有的凌厲,只要能救人,條件苦些,累些都無所謂。

東方玉兒瞟了南宮嘯一眼,大話誰都會說,但是,他去了邊關,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就要另說了。

沈璃雪看着滿面焦急的他,輕輕嘆氣:“南宮嘯,你是質子,皇上不會允許你離開京城的。”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的緊急時刻,皇上居然還在懷疑我父王,真是……”南宮嘯怒氣沖天,看着對面坐的東方玉兒,昏君兩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千言萬語,最終化爲一句嘆息。

皇帝派雲南王支援邊關,一來是試探雲南王的忠心,二來,也變相的削弱雲南王的勢力,聰明如雲南王,也早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可他沒有半分推脫,毫不猶豫的去了邊關,與將士們共同對敵,足可見他真的沒有謀反之意,皇帝爲何這麼多疑呢?

“彆着急,皇上已經召集大臣們進宮商議了,相信很快就會派能者前往邊關協助雲南王……”

沈璃雪安慰着南宮嘯,心裡也沒底,若說對南疆蠱術最瞭解的,當屬戰王東方朔,可他正在青州陪林青竹,冒然將他叫去邊關打仗,會擾了他的清靜。

更會間接說明,青焰的人才有空缺,漏洞,南疆是個大國,不是一天兩天能滅的,戰王的年齡有一定的時限,若他百年後,南疆再大舉進犯青焰,青焰總不能把戰王從棺材裡拉起來應戰,青焰需要培養新的人才,專門對付南疆。

“我父王已經重傷,但願皇上的能者能派的快些。”南宮嘯領教過南疆蠱術的歹毒與厲害,雲南王他們雖然封了城,但南疆蠱術神秘莫測,讓人防不勝防,說不定哪天吃飯喝水的時候,就把蠱吃到肚子裡去了,到時,定然難逃全軍覆沒的悽慘下場……

小院門口走來一道修長的身影,頭戴紫金玉冠,身穿莽紋長袍,正是東方珩,南宮嘯眼睛一亮,急步迎了過去:“安郡王,皇上是怎麼處理邊關之事的?”

邊關之危,事情緊急,皇帝召了文武大臣們前去商議,南宮嘯是個閒散世子,不屬朝臣,便沒有叫上他。

“皇上決定派人前去邊關增援。”東方珩走至桌邊,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至一邊。

“派誰去?”南宮嘯緊挨着他坐了下來,打聽着事情的進展。

東方珩白玉手指端着茶杯,輕抿一口:“本王主動請纓,前往青焰邊關!”秦若煙是他殺的,秦君昊之死也被人嫁禍到了他身上,他前往邊關與南疆開戰,最合適不過。

“好啊,安郡王親自前往邊關,青焰的勝算會加大了許多倍。”南宮嘯怔了怔,隨即笑容滿面,高懸的心微微放了下來。

南疆和青焰的戰事很特殊,平庸的將軍去了邊關也改變不了局面,東方珩則不同,他是青焰戰神,用兵如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有他在邊關,士兵們的士氣會得到鼓舞,打敗南疆也多了幾分勝算。

他的父王只要能撐到東方珩趕到,就一定不會出事。

身旁的氣氛有瞬間的凝固,南宮嘯察覺到了不對,擡眸看到了沈璃雪,心頭顫了顫,他忘記沈璃雪八個月身孕了,東方珩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一定很難過。

果不其然,沈璃雪倒茶的動作猛然一頓,美眸中閃過幾分驚訝:“你親自去邊關?”她早猜到皇帝會派人去邊關支援,卻沒料到,前去打仗的會是東方珩。

朝中將軍不少,但他們都不懂蠱,去了南疆也會像雲南王一樣被人暗算,東方珩是青焰永不會敗的戰神,邊關戰事迫在眉睫,派他前往的確最合適,可是,他對蠱也不怎麼精通,萬一出事……

溫暖的大手伸出,緊緊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擡眸,正對上東方珩安慰的目光:“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沈璃雪輕輕笑笑,笑容有些勉強:戰事起,場面混亂,沒人能保證自己會完好無損的回來,況且,南疆的蠱讓人防不勝防,稍有大意,就會中蠱被算計。

“什麼時候離京?”事情已成定局,再也無法改變,南疆,青焰邊關也的確非常需要東方珩,沈璃雪善解人意,支持東方珩的決定。

“午後三時刻。”

東方珩淡淡說着,平靜的聲音使得沈璃雪蹙了蹙眉:“走這麼急。”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距離午後三刻只剩下一個時辰的時間。

“邊關戰事吃緊,不能再多耽擱,我午後一刻去點兵,午後三時刻出發趕往邊關。”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胎兒已經八個月,很快就要出世了,可他必須趕去邊關,和南疆做戰,估計不能親眼看着小寶寶出生。

沈璃雪牽牽嘴角,揚起一絲笑:“我去幫你收拾衣服。”她懷着身孕,不能陪東方珩上戰場,唯一能爲他做的,就是收拾行裝,送他去戰場。

“你有了身孕,不宜過多勞累,我自己收拾行裝便可。”東方珩輕扶着沈璃雪,在她即將臨盆時,他帶兵出征已是不對,再讓她勞累,他更加過意不去。

“八個月身孕,我還能行走自如,你先和南宮嘯談談南疆的事情,我很快就收拾好。”沈璃雪拍拍東方珩的手背,手扶着秋禾的手進了內室,她也不願東方珩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但是,邊關戰事吃緊,他不得不走。

東方珩的衣服多是白色,沈璃雪從衣櫃裡拿出來,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疊放好,收進木箱裡,每一件都是她親自疊的,代表她的思念與祈禱,東方珩穿着衣服,就像她在身邊。

院中,東方珩和南宮嘯的聲音時不時的傳入耳中:“東方湛推薦你去邊關,你不是說自己是主動請纓的麼?”

“的確是我主動請纓的,皇帝有些猶豫,東方湛適時的推了一把,皇上才同意本王去邊關。”東方珩深邃的目光銳利如刀,東方湛的心思,他早就知道,東方湛推薦他去邊關,肯定沒安好心,不過,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去邊關的,東方湛推不推薦,都無所謂。

“看來,他對璃雪還沒死心,東方湛武功頗高,你去了邊關,她怎麼辦?”南宮嘯的話裡暗帶了幾分擔憂,若是東方湛沒有推薦東方珩,足可證明他和東方珩之間的恩怨消了些許,可是,他藉着最合適的理由,將東方珩調出京城,肯定另有目的,暗中一定會有動作。

“放心,我自有安排,一定能護璃雪周全……”東方珩的聲音清朗、沉穩,聽到耳中,莫名的安心。

沈璃雪皺皺眉,她和珩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東方湛還死心不改嗎?又或者說,他讓珩去邊關,有其他目的?

疑惑不解間,沈璃雪收好了衣服,走出內室,擡頭望望天空,午時快過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南宮嘯拉着東方玉兒,識趣的告辭離開。

侍衛們擺上飯菜,全都退了出去,沈璃雪倒了兩杯茶,遞給東方珩一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能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借你吉言!”東方珩端起茶杯,看着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利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璃雪,對不起,我短時間內不能陪在你身邊。”

“無防,你只要安然無恙的回來青焰聖王府,我就很高興了。”沈璃雪微笑着擡頭看東方珩,美眸中閃爍着盈盈笑意,看的東方珩心生憐愛,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瞼,似宣誓又似保證:“別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咱們一家三口,不能缺了哪個。”

“放心,南疆餘黨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青焰京城很平靜我在聖王府不會出事,反倒是你,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小心再小心,”沈璃雪和東方珩碰了杯,慢條斯理的喝乾了杯中茶水:

平安歸來是她對東方珩的祝福也是期盼,放眼世間,沒什麼能比這個更能振奮人心了。

太陽正中過後,開始往西斜,東方珩大致吃了幾口飯菜,騎馬去了廣場,沈璃雪坐着軟轎緊隨其後,廣場上站滿了身穿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東方珩一身戎裝,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從沈璃雪手中接過行理,緊握着她的小手,目光凝重:“璃雪,等我回來。”

“到了邊關,飯菜肯定不如府裡的可口,你一定要多吃些,不然白天沒力氣對敵,還有,少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沈璃雪喋喋不休的慎重叮囑。

東方珩微微笑着,一一記下,如玉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身孕:“等我,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們母子。”

分別在即,面對的又是那麼強悍的勁敵,再多的安慰都沒有意義,東方珩的話很樸實,卻能溫暖人心,世間有什麼比夫君活着回來見她們母子再幸福的。

沈璃雪的笑容清新自然,溫暖如春:“我相信你,時候不早了,快起程吧,在戰場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回來!”

東方珩重重的點頭,他有妻兒,他們都對他有無限期盼,他一定要活着回來。

“孩子還沒有名字,等你回來,再爲他取名。”沈璃雪微笑着看東方珩,眼瞳深處卻瀰漫了一層水霧,孩子的名字是他心中的牽掛,他一定會活着回到京城來的。

“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給孩子取名字。”東方珩鄭重承諾着,緊緊握住了沈璃雪柔若無骨的小手,侍衛已經牽着馬走了過來,他不能再耽擱時間,給沈璃雪一個堅定的眼神,他接過侍衛手中的繮繩,翻身上了馬。

陽光下的他,一身戎裝,身騎快馬,俊逸非凡,深深的望了沈璃雪一眼,轉過身,猛然一抖繮繩,駿馬撒開四蹄飛馳而去,踏起陣陣狼煙,迷濛了人的視線,身後,士兵們手持長矛長劍,緊緊跟隨,氣勢浩浩蕩蕩,震懾人心。

沈璃雪站在原地,目送東方珩的身影越走越遠,水眸中瀰漫的水霧更濃了幾分,她也不過是名普通的女子,希望夫君可以平安歸來,時時陪在她身邊,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完美的家庭,有父有母有孩子,她不能失去夫君,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璃雪。”伴隨着熟悉的呼喚,一件淺紫色的披風披到了沈璃雪身上,她回頭看去,東方洵正站在她身後,一襲雪青衣衫,俊美不凡,溫和的眸中閃爍着溫暖的笑容。

“大哥。”沈璃雪輕輕笑笑,禮貌客套,東方洵身爲聖王世子,笑容溫暖如春風,雖然能力不錯,卻與世無爭,東方珩對他比較敬重,沈璃雪也一直拿他當大哥看。

“起風了,早些回府。”東方洵叮囑着,沈璃雪有了身孕,不宜受涼。

“珩走遠了,我就回去。”沈璃雪轉身看向將士們前行的方向,將士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時間,他們已走出了數十米遠,東方珩的身影淹沒在滾滾的人潮中,將士們所過之處,騰起陣陣狼煙。

東方洵走上前來,和沈璃雪並肩而立,看着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南征隊伍,他腦海中浮現他和東方珩的對話,就在一個時辰前,東方珩從皇宮商議完事情回府,直接去了書房見他。

“大哥,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東方珩進了書房,沒說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

“什麼事,但說無妨。”東方珩能力超羣,再難的事情遇到他都會迎刃而解,他幾乎沒有請求過別人的幫忙,這次居然有事求東方洵,東方洵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好奇:究竟什麼事讓他如此重視?

“我主動請纓,去邊關征戰,璃雪有了身孕,很快就會臨盆,我走後,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她。”東方珩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凝重。

“小事一樁,我會仔細照顧弟妹的。”弟弟在邊關與南疆對戰,他這做哥哥的,當然會好好照顧弟妹,讓弟弟沒有後顧之憂,放心與敵人周璇。

東方珩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大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照顧,是你搬到楓鬆院附近,仔細看着璃雪。”

“爲什麼?”東方洵有些錯愕,璃雪的爲人,他了解的很清楚,東方珩一走可能會有數月,那也不必將沈璃雪當成犯人看管起來吧。

“東方湛一直對璃雪虎視眈眈,礙於我與他武功相當,不敢隨意亂闖,如今,我去了邊關,楓鬆院裡只剩下了璃雪一人,侍衛們武功雖好,卻高不過東方湛,如果他挾持璃雪,侍衛們可攔不住他……”

東方珩去邊關,最不放心的,就是沈璃雪,他走了,東方湛還留在京城,楓鬆院隨時都會發生變故,他遠在邊關,就算能力滔天,也鞭長莫及。

不是看管沈璃雪,而是保護她!

東方洵瞭解的點了點頭:“好,我今天下午就搬到楓鬆院隔壁去住。”

聖王府有許多小院落,基本都是向陽的好位置,王府主人可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院落,東方珩,東方洵性格不同,愛好不同,選擇的院子也不同。

東方洵喜靜,喜歡詩情畫意,他的院落是在水池邊上的,也是聖王府位置極好的幾座院落之一,東方珩性子冷,楓鬆院遠離熱鬧人羣,和東方洵的院子隔着小半個王府。

楓鬆院隔壁的院落也很不錯,不過,卻不是東方洵的小院,不如他的內室住的舒適,不過,爲了保護沈璃雪,他委屈幾個月無所謂。

東方洵沒見過東方湛施展武功,不知道他武功高低,但他知道東方珩的武功高深,東方湛和東方珩的武功在伯仲之間,與他也相差不多,如果他敢來聖王府對璃雪不軌,東方洵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眼角閃過一道藍色衣袂,東方洵擡眸看去,東方湛正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淡淡掃了他和沈璃雪一眼,目光轉向莫名的遠方。

東方湛看他們時,目光很純淨,沒有什麼非份之想,東方洵聽了他不少事蹟,不敢掉以輕心,暗中戒備,東方湛卻沒再回頭看他們,只是靜靜站着,看向一個方向。

東方洵心中疑惑,東方湛在看什麼?看的那麼出神。

東方洵站的位置較低,看不到遠處的情景,東方湛站在高臺上,看的一清二楚,幾十米外,南宮嘯悄悄牽着一匹快馬,躡手躡腳的急步前行。

突然,一名紅衣女子走出,趾高氣昂的擋住了他的去路:“南宮嘯,你幹嘛呢,像做賊一樣?”

南宮嘯瞪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潑婦,本世子準備去邊關,沒空和你吵架,你快點閃開,別擋道。”

“皇上可沒答應放你出城。”南宮嘯的特殊身份東方玉兒略有耳聞,身爲質子,沒有皇帝允許,不能離開京城,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南宮嘯緊緊皺起眉頭,不以爲然道:“我父王重傷,命都快保不住了,本世子哪裡還管得了什麼皇帝答不答應。”

東方玉兒輕哼一聲:“既然你不怕皇上,爲何還要偷偷摸摸的離京?”

“如果皇上知道本世子離京,肯定會派人阻攔,到時,講道理也好,動手也罷,都會耽擱本世子的時間,本世子急着去邊關,時間寶貴,不能浪費……”言外之意,南宮嘯怕被人拖延時間,方纔悄悄離京,並非害怕皇上。

“東方珩已經去邊關了,以他青焰戰神的能力,肯定能救下雲南王,你不必擔心。”東方玉兒認識的南宮嘯,花心風流,不問世事,難得他對自己父親這麼關心,東方玉兒放緩了聲音,態度也好了許多。

“東方珩的確很厲害,可是,沒親眼看到父王被救,本世子怎能安心?”從邊關到京城,就算是飛鴿傳書,也需要十天,雲南王獲得救,他十天後知道,雲南王用藥,他晚十天知道,雲南王傷勢好轉,他又要晚十天知道,鴿子飛行時,他都在擔心,他可不想時時處在擔憂中。

“你真的要去邊關?”看着南宮嘯緊皺的眉頭,東方玉兒突兀的問了一句。

南宮嘯瞟她一眼:“廢話,不去邊關,本世子牽馬帶包袱做什麼?”馬是難得一見的黃繼馬,日行千里,包袱裡放着盤纏金銀,夠他一路上的吃喝了。

“我陪你一起去邊關。”東方玉兒一襲紅衣,熱情如火,真誠的筆容明媚,璀璨,烏黑的墨發上,一圈圈金色的鈴鐺叮嚀作響,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驚的南宮嘯險些摔倒在地,挑眉看着她:“本世子去邊關是救父,你去邊關幹什麼?”

“當然是陪你去救父了。”東方玉兒目光閃爍,晶晶亮亮。

“別別別……”南宮嘯急忙拒絕:“你是淮王府的千金寶貝,邊關可不是你能呆的,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淮王肯定饒不了我……”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邊關那些人想傷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東方玉兒下巴輕昂,自信滿滿,她在青焰對肅北邊關呆了很長時間,不打仗的時候,她就和認識的朋友天馬行空的講各種故事和風土人情,日子過的非常愜意。

回京後,每天都悶在淮王府裡,她快要悶出病來了,倒不如趁着機會,去南疆那邊看看。

“本世子只有一匹馬,盤纏也只夠自己一人用。”南宮嘯言外之意,他騎的馬,拿東西都是單份的,如果東方玉兒要去邊關,必須自己再準備一份,她兩手空空,如果要準備東西,必須回淮王府,一回一來,耗費小半個時辰,他已經騎着快馬,跑的沒影了。

“嘿嘿,本郡主早就準備好了。”東方玉兒眼睛眨了眨,走到一棵大樹後,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肩膀上還搭着一隻粉色小包袱,一副遠行的模樣。

“你早就準備好要去邊關了。”南宮嘯又氣又怒,東方玉兒打定主意要走,剛纔根本就是在耍他。

“京城很平靜,都沒什麼事情可做,我準備隨珩堂兄去邊關轉轉,既然你也要去邊關,咱們就同行好了。”東方玉兒的眼睛閃閃亮亮,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

“淮王爺知道你去邊關嗎?”若東方玉兒是個男子,南宮嘯會同意帶她去邊關歷練,可她是個女子,能受得了邊關那種苦嗎?

“我在家裡留了信件,天黑後,我的貼身丫鬟會把信拿給我父王,母親看,他們就會知道我去邊關了。”

去年東方玉兒在肅北邊關呆了半年,回來後,無論是性子,脾氣還是氣質都發生了蛻變,父母對她讚不絕口,這次去南疆,她會經歷一些奇怪的人和事,回來後,父母不但不會教訓她,還會更加稱讚她。

“東方珩都快走沒影了,咱們快些上馬。”東方玉兒鐵了心要去邊關,南宮嘯勸不下,也懶得浪費時間勸解,手握着繮繩,翻身上馬,向着東方珩追去。

東方玉兒毫不示弱,足尖一蹬,上了馬背,揚着繮繩朝南宮嘯追去,大紅的衣衫在半空中輕輕飄飛,張揚,大氣。

剛剛平靜下來的官道上再次騰起兩陣狼煙,東方湛看着那一前一後策馬急馳的兩人,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南宮嘯,東方玉兒,他們兩人也要趕去邊關,看來,邊關會很熱鬧,南疆,青焰硬碰硬,誰也壓制不了誰,他們去了南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京城,京城就成了他的天下,他就可以毫無顧及的爲所欲爲,當然,他做的一些事情,要瞞着皇帝。

說到皇帝,東方湛想起那個在御書房等着他回去覆命的人,嘴角的冷笑漸濃,目光掃過沈璃雪所在的位置,倩影不見,只餘一片空空蕩蕩,她八個月身孕,不宜吹風,肯定是回聖王府了,他也要進宮,向皇帝覆命。

不出東方湛所料,皇帝坐在御書房裡一邊看奏摺,一邊等候東方湛,太監稟報後,他推門走了進來,皇帝放下奏摺,擡頭看向他:“東方珩走了?”

“已經率大軍起程,午後三刻走的,一分都沒有耽擱。”東方湛作爲監軍,將廣場上的事情據實相告。

“身爲青焰安郡王,他久居沙場,軍紀嚴明,時間上自然也是不差一分一毫。”提到東方珩,皇帝清亮的眸中是毫不掩飾的讚賞。

“安郡王用兵如神,再加上南宮世子和玉兒的協助,自是如虎添翼,打敗南疆指日可待。”東方湛微笑着附和皇帝的話,利眸中隱有寒芒閃爍。

“你說什麼?南宮嘯也去了邊關?”皇帝微微變了臉色,南宮嘯是看押在京城的質子,怎麼能不經他允許就四處亂竄?

“父皇不知道這件事嗎?”東方湛滿目驚訝,故做疑惑道:“兒臣還以爲是您派他隨安郡王一起去邊關的。”

南宮嘯身爲質子,不以允許,私自出京,是違抗聖意的死罪,抓回京城,絕對是死路一條,他和東方珩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他死了,東方珩就少一個幫手,距離他的計劃成功,又近了一步。

“你剛纔說,玉兒和南宮嘯在一起?”皇帝氣憤之餘,又想起了東方湛的另一句話。

“是。”東方湛不明白皇帝爲何會有此一問,潛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父皇不會因爲玉兒,而放過南宮嘯吧。

事情還真讓東方湛猜對了,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後,皇帝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年輕人的確應該去邊關歷練歷練,有玉兒從旁看着,量南宮嘯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父皇不準備追究南宮嘯私自出京之罪了?”東方湛低沉的聲音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早知皇帝不殺南宮嘯,南宮嘯逃離京城時,他就應該將他就地正法。

東方湛的情緒隱藏的很深,皇帝沒聽出來:“雲南王爲國操勞,在邊關被南疆人重傷,南宮嘯身爲兒子,前去探望,無可厚非,南疆之事了結後,南宮嘯主動來向朕認個錯,朕就不追究這些小事了。”

雲南王重傷,南宮嘯這做兒子的心急如焚,說明他對自己的父親有感情,更方便他們拿捏南宮嘯挾制雲南王,這是好事。

再者說,玉兒和南宮嘯在京城時一直不對盤,每天見了面不是小吵,就是大鬧,如果兩人相伴着一路南下,能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兩人回京後,都對對方有了好感,立刻成親了,皇室與雲南王府聯姻,就不怕雲南王府再造反。

“咳咳咳!”皇帝的嗓子突然一陣陣發乾,忍不住輕咳幾聲,東方湛急忙倒了杯茶遞過去:“父皇請用茶。”

皇帝接過茶杯,輕抿一口,淡淡茶香在口中瀰漫,嗓子也滋潤許多:“湛兒,南疆、青焰開戰,非同小可,若是贏了,青焰很快就會成爲世間強國,若是輸了,青焰會失掉半壁江山,咱們遠離邊關,也要時刻關注邊關的作戰動向……”

“兒臣明白。”東方湛禮貌謙虛,悉心聽着皇帝的教導。

“安郡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戰場上永不言敗的戰神,若他與西涼或肅北交戰,朕絲毫都不懷疑最後的贏家是他,可他接下來的對手是南疆,朕不得不爲他捏一把汗……”想到南疆那高深莫測的蠱毒,皇帝只能搖頭嘆息,南疆人神秘莫測,蠱術使的出神入化,讓人防不勝防。

東方湛輕輕笑笑,寬慰道:“父皇不必擔心,安郡王是青焰戰神,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在和南疆較量前,肯定會先摸清南疆的虛實,更會查清他們使用的毒與蠱,只要對症下藥,南疆必敗無疑。”

“你對東方珩這麼有信心?”皇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他這個兒子和東方珩是死對手,怎麼突然間向着東方珩說話了?

“他是青焰戰神嘛,很善於抓人的弱點,對付肅北,西涼輕而易舉,對付南疆也是一樣。”

東方湛深知南疆蠱毒的厲害,他將東方珩捧上天,讓皇帝對他寄予很高的希望,若是東方珩贏了戰事便罷,若是輸了,皇帝的面色會非常難看,絕對不會輕饒東方珩。

東方珩到了邊關,與南疆面對面交戰,絕對討不了好處,如果他用偷襲之術,出奇不意,事情可能還有幾分轉機。

不出東方湛所料,東方珩到了邊關,先去看雲南王,他身上被劃了幾十劍,可謂是傷痕累累,不過,所幸都沒傷到要害,加上軍醫的小心調理,傷勢好了許多,沒有生命危險,蒼白的面色也微微好轉了些,精神還算不錯。

“本王初到南疆,對南疆的佈陣、行軍不是很瞭解,不明之處,還請雲南王解惑。”東方珩面容冷峻,平靜的聲音暗帶着銳利。

“安郡王有何不解但說無妨,只要本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南王受了重傷,短時間內不能再上戰場,南疆就在對面虎視眈眈,不能有絲毫的鬆懈,東方珩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將抵禦南疆入侵的任務交給他,雲南王十分放心。

“雲南王與南疆交戰時,將士們中了什麼蠱?”進了軍營,一路走來,東方珩看到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士兵,更有甚者,胸前,後背被抓的一塊塊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如果是一對一的打,絕不會這麼悲劇,一定是南疆用了非常厲害的蠱。

“據軍醫說,是迷心蠱,將士們一旦中蠱,狂性大發,敵我不分,抓到人又打又殺,我軍很多士兵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裡的。”

想到當時的慘劇,雲南王搖頭嘆息,南疆不費一兵一卒,只是放出了一些蠱,就讓他的士兵們自相殘殺,真真是血流成河,屍體遍地,幸好他們奮力拼殺,闖出了包圍圈,不然,他和好幾名驍勇善戰的將軍都會交待在南疆人手裡。

“南疆都是哪些人負責放蠱?”南疆人雖然精通蠱術,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蠱術高手,像迷心蠱屬於中級蠱,士兵們會用的極少,又要分神對敵,十分難掌控,兩軍對陣時,應該有專門的能人負責放蠱。

將士們中蠱後,場面混亂,雲南王只顧着拼殺,沒有過多關注南疆人的動靜,聽東方珩這麼一問,他恍惚記得:“是一名年輕的男子在操控蠱毒。”

“年輕男子?”東方珩目光一凝:“他長什麼模樣?”

雲南王蹙了蹙眉,仔細回想:“當時離的遠,場面也很亂,本王沒看太清,只看到他是一襲白色錦衣,胸前似乎還繡着某種圖案……”

“是什麼圖案?”南疆貴族們都是以衣服上的圖案來區別他們的身份高低,憑藉那人衣服上的圖案,東方珩隱約能猜出他的身份。

雲南王搖了搖頭:“沒看清,當時我方士兵們亂成一團,互相殘殺,那名白衣人隱到了南疆將軍們身後,本王沒看到圖案的樣子。”

南疆,青焰的士兵們站在相近的地方,那些蠱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只攻擊青焰人,對南疆士兵們置之不理,由此可見,白衣男子的蠱術絕對非常厲害,在那麼險峻的情況下,還能分清敵我。

“除他之外,南疆還有沒有其他人放蠱?”東方珩凝深眼眸,知道敵人的具體實力,才能制定出最爲完美無缺的計策,放蠱人的數量絕對不能弄錯了,不然,他們中了計,就會萬劫不復。

“應該沒有了。”雲南王凝眉思索片刻:“南疆士兵與青焰士兵拼殺,形勢險峻,南疆的將軍們都在指揮,根本無瑕放蠱,那名白衣男子是最悠閒的,他從頭到尾都沒出過招,那蠱不知怎的,就竄到了青焰士兵們身上……”

對一般人而言,這麼詭異的情形,實在是匪夷所思,雲南王見多了大場面,也被白衣男子神秘的手法驚的不輕,那是個強有力的對手,在他的傷勢痊癒,以及找到破蠱之法前,他不會再和那名白衣男子交戰,否則,他大敗而歸,還會犧牲諸多青焰士兵。

東方珩沉下眼瞼,厲害的放蠱人只有一個,其他南疆將士與普通將士無疑,只要在戰術上壓倒他們,就能贏得這場仗。

“安郡王可是想到對敵之策了?”東方珩銳利眸中閃爍着點點寒芒,彷彿勝券在握,雲南王不由自主的詢問。

“計策已經有雛形了!”東方珩來邊關時,暗派了暗衛先行,着重調查南疆軍隊的實力,進雲南王的營帳前,暗衛已將調查到的信息全部告訴了他,再加上從雲南王這裡得到的消息,制敵的大致計策已然定了下來。

雲南王以及營賬中的幾名邊關將軍全都喜出望外:“請問安郡王是什麼計策?”他們懼於南疆蠱毒,被困在城裡許多天了,羞愧又憋屈,如今安郡王想出對敵良計,他們能夠鬥志昂揚的一雪前恥,心中開心又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聽到計策。

“本王的計策就是暗襲!”在衆人滿是期待的目光中,東方珩緩緩說道。

所謂暗襲,不是青焰大軍偷襲南疆士兵,而是挑選幾名厲害的將軍、士兵,趁着夜色,悄悄潛入南疆軍營,找到那名控蠱之人殺之。

兩軍對陣,所用之蠱最少也要是中級蠱,才能同時控制多個人,南疆盛產蠱,但能控制厲害中級蠱的人,也沒有太多,整個南疆軍營裡也就那麼一個,殺了他,青焰大軍就再無憂患,可一鼓作氣,踏平這座南疆城池。

當然,這名中級蠱者死了,南疆還會再派一名過來,不過,那都需要時間,中級蠱者來到邊關時,南疆的城池都被踏平了,他能力再滔天,也無事無補。

兵貴神速,東方珩想到計策後,立刻完善,兩個時辰後,已將雛形計策補充的完美無缺,他在肅北時身經百戰,更知道,偷襲就要出其不意,他帶着幾名將士先一步來了軍營,青焰增援的其他大軍要明天才會到,是以,南疆人都不知道他來了軍營,不會多加防備,這也給了他偷襲的大好時機。

夜幕降臨後,伸手不見五指,東方珩派出的青焰死士們,藉着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潛到了南疆城池門外,暗藏在一棵棵大樹後,悄悄觀察南疆城的情形。

城門口前燃着一盞盞燈籠,將城門照的亮如白晝,城牆上,一隊隊侍衛手持長劍,精神抖擻的來回巡邏,將城池守的密不透風,想從這麼多雙眼睛的監視下,悄無聲息的潛進入城,基本不可能……

“吧嗒!”一道輕微的響聲傳來,巡邏的侍衛們一驚,怒喝道:“什麼人?”拔出長劍,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了過去。

南疆城門上方有片刻的混亂,青焰死士們相互對望一眼,趁着空隙,避開城門上的明崗暗哨,快速潛進了南疆城池裡。

南疆和青焰的交界處是由一座座城池組成,相當於一個個的小城鎮,還算繁華,城內高樓、平屋都有,死士們在屋頂上快速行走着,如覆平地,腳步輕的幾不可聞。

東方珩的暗衛早就打聽清楚了,控蠱之人就住在城中央的一座客棧裡,死士們此次前去的目地的,就是那間客棧的三樓雅間。

青焰,南疆戰事吃緊,城內也設了許多侍衛來來回回的巡邏,都被暗衛們輕鬆避開了,徑直潛入了那座雅間。

雅間很整潔,地面鋪的是羊絨毯子,輕輕軟軟,價值不菲,牆壁上掛着一幅幅名家字畫,角落裡燃着淡淡的清香,清新自然,彰顯着主人的品味不凡,一名白衣男子正端坐在窗前彈琴,身形高大,俊美,動作清柔優雅,琴聲悅耳動聽,迷惑人心。

他就是控蠱人!南疆人的裝扮,是按品級來的,死士們從側面看到白衣人身上的圖案,就知道他是他們要找的控蠱人,相互對望一眼,目光一寒,手中匕首對着那人狠狠刺了過去。

殺了他,南疆就會失了優勢,青焰大軍就可碾壓南疆城池,一雪之前他們被蠱暗算之恥。

匕首刺到白衣男子身上的瞬間,美妙的琴聲突然頓下,白色衣袂在他們面前悠然飄過,帶起一陣淡淡的清香,那坐在窗前的白影已然消失不見,冰冷的戲謔聲自身後響起:“你們還真的來了,本皇子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

死士們一驚,急忙轉身看去,白衣男子站在雕花大牀前,看着他們,冷冷的笑。

糟糕,他早就料到他們會來殺他,特意等着他們呢,這裡一定有埋伏,他們中計了。

暗衛們意識到不對,想要逃離,可惜已經晚了,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大批身穿鎧甲,手持長劍的南疆侍衛們衝了進來,將死士們團團圍住。

“只憑你們幾個,還殺不了本皇子。”白衣男子冷冷看着死士們,利眸中滿是嘲諷。

死士們都受過特殊訓練,心性比一般人強勢,被這麼多南疆侍衛包圍,依然輸人不輸陣,反正都是死,他們也豁出去了,正準備和南疆侍衛們殊死搏鬥,一道冷冽的聲音搶先響起:“如果再加上本王,可有勝算?”

微閉的窗子突然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飄了進來,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度,穩穩落於那名白衣男子面前,淡淡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見底。

“安郡王。”一名死士忍不住驚呼出聲,他是什麼時候潛進南疆城池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死士們看着東方珩冷峻的容顏,傲然的目光,心裡忍不住一陣熱血沸騰,安郡王來了,他是他們心裡永不言敗的神話。

隨即又涌上濃濃的擔憂,南疆侍衛們不足爲懼,可這裡有一名放蠱高手,只要他動動手,他們就會被暗算,身不由已的自相殘殺,武功再高也無法逃離。

安郡王剛纔在屋外,看到了屋內的險象環生,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逃離這裡,他爲什麼不走,而是自己主動跳進了陷阱圈裡?

“東方珩,安郡王。”南疆白衣男子看着東方珩,目光寒冷如冰,凍的死士們都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安郡王身經百戰,立下戰功無數,白衣男子肯定知道他的威名,安郡王孤身潛到南疆城池內,正是消滅他的大好時機,南疆蠱者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安郡王有危險了,怎麼辦?

死士們爲東方珩擔心時,皇帝也在擔憂,東方珩率兵離京數十天,只寫了幾封平安信,雲南王病情如何?邊關戰事如何?南疆蠱毒處理的怎麼樣了?諸如此類的東西,一封都沒有寫來。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奏摺,心情莫名的煩燥,青焰,南疆的戰事究竟如何了?爲什麼東方珩一封戰報都沒有?贏也好,輸也罷,總得給個準信,讓文武百官們心裡都有個底,他倒好,半點消息都沒有,等的人心焦。

“啓稟皇上,南宮世子求見!”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在門外響起,皇帝微微一怔,南宮嘯不是隨東方珩去邊關了麼,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他是來送情信的?八百里加急的戰報,讓侍衛們送來便可,怎麼讓南宮嘯親自送來了?

皇帝心中有諸多疑惑急需解答,凝聲道:“宣!”

微閉的房門推開,南宮嘯一襲靛青色長袍,緩步走了進來,許是一路急馳的原故,他衣角上蒙了一層灰塵,妖孽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漂亮的桃花眼中卻閃爍着點點銳利與凝重:“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皇帝淡淡看着南宮嘯:“南宮世子是從青焰,南疆邊關而來?”

“回皇上,也是,也不是!”南宮嘯的回答沒棱兩可,使得皇帝緊緊皺起眉頭:“南宮世子此話何意?”

“微臣的確去過邊關,卻沒有停留,而是轉道去了趟西涼。”南宮嘯輕輕說着,語氣低沉,皇帝再次不解的皺起眉頭:“你去西涼幹什麼?”南宮嘯一直久居京城,和西涼人接觸不多,怎麼在南疆,青焰戰亂時,突發奇想的去西涼?

“去調查一些蹊蹺的人和事。”南宮嘯自衣袖中拿出一個紙包,恭敬的奉上:“微臣調查的結果,都在這裡面,請皇上過目。”

這是什麼?

皇帝疑惑不解的接過紙包,揭開重重包裹,露出一條非常漂亮的絲巾,熟悉的淺青色,邊角點綴着一朵盛情綻放的金色瓊花,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驚駭的快要不能呼吸:“這是……李貴妃最喜歡的絲巾,她過世時,朕親自戴在她身上的,怎麼會在你手裡?”

皇陵有專人看守,南宮嘯不可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挖墳取絲巾。

“回皇上,這條絲巾是微臣從西涼國淑妃娘娘那裡得來的。”南宮嘯擡眸看着皇帝,着重加重了西涼國淑妃四字,無聲的向皇帝傳遞消息。

“西涼淑妃?不就是夜千媚的母親!”皇帝緊緊皺起眉頭:她手裡怎麼會有李貴妃的絲巾,難道說她……

“她是湛王爺的親生母親,也是夜千媚的母親,可以說,夜千媚和湛王爺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南宮嘯毫不留情的氣揭曉了最殘酷的事實,驚的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憤怒的咆哮着,險些失態:

“這怎麼可能?當年,朕是親眼看着李貴妃嚥氣、封棺的,她怎麼可能再活過來,還成了西涼的寵妃。”

“皇上,微臣在西涼還找到了一些證據,請您過目。”南宮嘯又遞上幾樣物品,精緻的頭面,華盛,漂亮的耳環,珠鏈,應有盡有,這些東西不是李貴妃下安葬時穿戴的,卻是她最喜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天下絕無僅有的,世間只此一件。

李貴妃過世後,她住的宮殿就間接的封了起來,除了皇帝和東方湛外,別人無法進入其中,南宮嘯更不可能潛進去偷東西,可此時此刻,她的遺物出現在南宮嘯手裡,還是從西涼帶回來的,真真讓人震驚。

唯一的解釋就是,李詩詩當年真的沒死,她被人帶到了西涼,成爲皇帝寵妃,過的風聲水起,十分滋潤。

“南宮世子怎麼突發奇想要去西涼?”李貴妃之事太震撼了,皇帝一時難以接受,避重就輕的轉移話題:雲南王在邊關重傷,生死不明,南宮嘯身爲人子,還有心情去西涼閒逛,真有閒情逸致。

“回皇上,臣去西涼,是爲蒐集證據,平息青焰與南疆之間的戰亂!”南宮嘯去西涼是受了東方珩的意。

他知道東方湛所有的秘密,也一直派人在西涼暗暗搜索證據,他身爲主帥,無法分身前去西涼,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南宮嘯。

“此話怎講?”西涼和南疆,青焰半分關係都沒有,去了西涼就能平息戰亂?很像無稽之談。

“皇上可記得夜千媚失身南疆秦君昊之事?”南宮嘯擡眸看着皇帝。

“當然記得。”還是皇帝將夜千媚賜給秦君昊的:“這和南疆,青焰開戰有問題嗎?”夜千媚成了秦君昊的寵妃,恨青焰的人,挑撥南疆、青焰之間的戰爭?南疆人不是傻瓜,會爲了一名失寵的西涼公主不計後果的開戰?

“夜千媚忤逆秦君昊,走出青焰京城不久,就被秦君昊一掌打死,湛王爺偶然得知了夜千媚是自己親妹妹的身份,急追南疆車隊,剛好看到夜千媚慘死一幕,從此恨死了秦君昊……”南宮嘯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緩緩說道。

“什麼?夜千媚被秦君昊殺了?”皇帝緊緊皺起眉頭,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南宮嘯說,皇帝也能想明白,東方湛恨死了秦君昊,趁他來青焰京城,毫無防備的時候,以殘酷無情的方式殺了他,然後,嫁禍給東方珩……

“湛王爺在郊外很偏僻的地方買了幾間小平屋,秦君昊的屍體就放在那裡。”南宮嘯擺了擺手,兩名侍衛擡着一具屍體推門走了進來。

御書房是皇帝批閱奏摺之處,擡屍體進來會染晦氣,皇室之人最忌晦氣,但看到那屍體的慘狀時,皇帝的斥責之語再也說不出半句。

天氣較冷,屍體被冰塊圍繞着,還沒有腐爛,保持着死時的模樣,眼睛圓睜着,面色,嘴脣蒼白的可怕,心臟被捅的亂七八糟,慘不忍睹,縱使皇帝定力極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心臟時,也微微變了臉色。

兇手恨毒了秦君昊,纔會下了重手,以這麼殘酷的方式殺了他。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秦君昊死去多時,身體失水,嘴脣乾裂,露出了一點森森牙齒,牙齒間隱約藏着什麼東西:“把他的嘴巴捏開。”

“是!”侍衛應聲上前,捏開了秦君昊的嘴巴,拿出一顆晶晶亮亮的小圓物。

“這是……湛王衣服上的扣子……”皇帝驚駭的瞪大了眼睛,皇室之人的衣釦都是特別定製的,皇帝,嬪妃,太子,王爺各個不同,聰明人更能憑藉他們衣服上的扣子來區別身份,青焰年輕的王爺只有一個東方湛,這顆明珠扣,肯定是他身上的。

若說之前他還懷疑南宮嘯的話,那現在是百分百相信了,秦君昊就是東方湛殺的。

“據微臣所知,秦若煙也是湛王爺叫來京城的,目的就是攪亂青焰京城,削弱您的侍衛兵力,他可趁亂奪權……”

東方珩和東方湛是死對頭,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着東方湛的一舉一動,東方湛暗中做過不少秘密事,東方珩都猜測到了,暗中蒐集了不少證據。

他知道皇帝偏坦東方湛,一件兩件的事情扳不倒東方湛,便準備將所有的事情集合到一起,小事堆小事,多了就變成了大事,再借南宮嘯之口說出來,增加了許多可信性,皇帝一次性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兒子做了這麼多對青焰不利的壞事,肯定會怒氣沖天,狠狠懲罰東方湛。

果不其然,皇帝聽聞秦若煙來京是東方湛故意爲之後,面色陰沉的可怕,身爲青焰湛王,又經常和秦君昊呼朋喚友,肯定早就知道南疆蠱術的厲害,可他爲了一已私慾,置青焰百姓於不顧,將秦若煙叫來京城,對百姓下蠱奪權,真是自私自立,膽大包天,他犯的錯誤,不可原諒:

“來人,去湛王府,宣湛王。”他還活的好好的,他的兒子就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奪權,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太監尖細的應答聲沒有響起,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父皇要見兒臣。”

陽光下,東方湛身穿湛藍色錦袍,身形更顯修長挺拔,英俊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銳利眸中閃爍的笑容如往常那般溫和,卻透着說不出的陰冷與詭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的錦袍上少了一顆晶晶亮亮的扣子,彰顯着無邊的諷刺。

皇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東方湛,這是朕的御書房,你居然不經通報,直接推門進來!”

“門外的公公,侍衛們日夜操勞,非常辛苦,兒臣就讓他們先去休息了。”東方湛說的輕描淡寫,完全沒將皇帝的話放在心上。

什麼?外門守衛的太監,侍衛都被東方湛弄昏了!

“你好大的膽子!”皇帝一驚,又氣又恨,揮手去打東方湛,頭腦卻突然傳來一陣暈眩,身體瞬間變的軟弱無力,以往充盈的內力竟然全都消失不見,身體踉蹌着,險些摔倒。

南宮嘯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皇帝:“皇上,你怎麼了?”

皇帝搖搖頭,意識仍然有些昏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間的,就變的軟弱無力,頭更是暈暈的,精神無法集中……

“父皇是急氣攻心,身體纔會虛弱,喝碗清茶去去火就沒事了。”東方湛變戲法般端出一杯清茶,微笑着遞了過去。

聞着熟悉的清淡茶香,皇帝昏沉的頭腦猛然清醒,看着茶杯中嫋嫋飄散的熱氣,他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東方湛,你以往給朕端的茶裡,都下了東西……”

“不然,身體硬朗的父皇,怎麼會變的精神越來越不濟,身體也也越來越虛弱。”東方湛微微笑着,語氣輕快,彷彿皇帝中毒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你……”皇帝手指着東方湛,氣的身體顫抖:“朕立的太子是東方泓,就算朕死了,也是泓兒登基,只要朕不發話,你就休想做皇帝……”

東方湛是皇帝最優秀的兒子,他一直都是想將江山交給東方湛的,可他怎麼都沒料到,東方湛會給他下毒,想要弒父奪位,這就是他最信任,最得意的兒子啊,氣死他了。

“父皇,你中的不是巨毒,而是慢性毒,只要你寫下昭書,將皇位傳給兒臣,兒臣就把解藥給你,讓你做逍遙自在的太上皇。”

東方湛對皇帝頗爲了解,也知道他想傳位於自己,可是,他爲了對付敵人,做的損害青焰之事太多了,如果被捅出來,他死十次都不足以抵消自己造成的罪孽,皇帝再維護他,也保不下他,更不能再傳位於他。

東方珩一直都在暗中動作,他隱約能猜到,東方珩快要蒐集到足夠的證據了,他必須先下手爲強,成爲皇帝,讓世人再也無法詬病。

皇帝很重視皇權,如果他直接要求皇帝讓位,皇帝絕對不會同意,於是,他不得不劍走偏鋒,算計皇帝,逼他讓位,皇帝待他極好,他做事留了一線,沒有對皇帝痛下殺手。

“你休想。”被自己最信任的兒子算計,皇帝憤怒到了極點,東方湛的勸解,他一句也聽不進去,憤怒的咆哮:“來人,快來人……”

屋外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反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東方湛磁性的聲音在御書房響起:“父皇,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兒臣來皇宮,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外面的御林軍,全都被兒臣控制住了,如今皇宮裡清醒着的,都是兒臣的人……”

“你的勢力不是被削去了一大半嗎?怎麼還能算計到那麼多御林軍?”皇帝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皇宮有三千御林軍,還有上千守衛侍衛,居然全被東方湛控制了,真讓人難以置信,他知道他這個兒子是優秀的,卻沒料到,他厲害到了這種程度。

“兒臣自己有一小部分勢力,大半勢力是來源於外公李丞相,兒臣之所以能悄無聲息的控制皇宮,離不開外公的幫助……”東方湛嘴角牽起,笑的神秘,詭異。

皇帝一怔:“你是說,李丞相也來了皇宮?”

“外孫有難,我這做外公的,豈能坐視不管。”一道高大的身影揹着陽光踏進御書房,略顯蒼老的面容十分熟悉,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眸底閃爍着得意的冷笑:“皇上,咱們又見面了。”

皇帝冷冷看着李丞相:“想不到你回了老家,還這麼不安份,背地裡和京城的官員們來往的真是密切。”李丞相的勢力集中於朝中官員,東方湛能悄無聲息將整個皇宮握於手中,離不開官員們的暗中相助。

李丞相沒和皇帝爭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皇上,湛王比太子優秀,他做皇帝,也是民之所向,您又何必與黎民百姓爲敵,順應民意,立他爲太子,將青焰治理的強大繁華,豈不是更好。”

“我們東方皇室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名外人指手畫腳了?”皇帝語氣高傲,滿眼不屑:“現在朕是青焰掌權者,青焰的下一位皇帝,要由朕來決定,朕想將皇位傳給誰,就傳給誰,如果朕說一個不字,就算那個皇子有滔天的本領,也休想登基爲帝。”

言外之意,皇帝不懼逼迫,就憑李丞相,東方湛祖孫兩人,休想逼他立昭書。

東方湛的微笑凝了凝,放緩了語氣:“父皇一直以來,不能都想將皇位傳給兒臣麼,爲何又要反對兒臣爲帝?”

“臣是想傳皇位給你,但那是朕心甘情願傳,朕不想傳時,你不能搶。”皇帝負手而立,嘴脣輕抿着,不怒自威,如同君臨天下,威武大氣。

“父皇,兒臣也想等到父皇願傳皇位那天,但是形勢所逼,兒臣沒有時間了,纔不得不忤逆您!”東方湛緩緩說着,語氣低沉,彷彿真的遇到了性命攸關的大事。

皇帝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皇帝是青焰之主,掌握着青焰所有人的命運,東方湛遇到任何難事,皇帝都能幫他解決,可東方湛倒好,一次都沒向他求救,直接給他下毒,帶着大軍攻佔皇宮,逼他退位,無奈之舉?鬼才會相信他毫無根據的謊言。

“父皇,請原諒兒臣的不孝,兒臣登基之後,會補償您的。”東方湛低沉的語氣透着無限傷悲,卻聽的人心底發寒。

皇帝也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東方湛,你幹什麼?”

東方湛拿出一顆黑色藥丸舉於指尖:“這是一顆能讓人半身不遂的藥,父皇吃下手,就會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到時,兒臣會嫁禍到太子身上,將太子、葉國公一脈滿門抄斬……”

接下來的話,東方湛沒說,皇帝卻猜到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半身不遂,太子被殺,四皇子,六皇子資質平庸,最能登基爲帝的,就是東方湛了,他爲了皇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至親都不放過。

“東方湛,朕是你的親生父親,弒父奪位,是要遭天遣的。”皇帝看着那越來越近的黑色藥丸,怒氣沖天,爲了做皇帝,他最信任的兒子居然想讓他變成半身不遂的廢物,可惡,可惡。

“兒臣也不想傷害父皇,只要父皇在讓位昭書上蓋個玉璽,兒臣就放過父皇。”東方湛拿出一道明黃色的絹帛放到皇帝面前。

看着上面那龍飛鳳舞的清晰大字,皇帝瘋狂的大笑,東方湛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就等着最後事成,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精妙。

“朕不蓋玉璽。”皇帝字字句句帶着無邊的恨意,彷彿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父皇,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要怪兒臣!”

東方湛的面色陰沉的可怕,陰冷的聲音聽的人心底發寒,衆人還沒從震懾中回過神,東方湛已來到皇帝面前,伸手捏向他的下巴,想要塞藥。

南宮嘯目光一凜,揮掌打向東方湛,他怎麼都沒料到,他揭曉東方湛的陰謀詭計後,剛好趕上東方湛起兵謀反,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東方湛陰謀得逞,不然,倒黴的不止他和雲南王。

強勢的惡風襲來,東方湛蹙了蹙眉,卻站着沒動,冷冷吐出一句:“攔住他。”

數名黑衣暗衛憑空出現在南宮嘯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手握寒芒閃爍的長劍,徑直刺向他周身大穴。

危險重重的境地,南宮嘯也顧不得掩飾武功了,刷的一下打開摺扇,白色扇面在衆暗衛面前來回穿梭,所過之處,揚起片片血光,再看他的扇子上,潔白一片,半點血腥都沒沾上。

皇帝,李丞相,侍衛們看他的目光都滿是驚訝,短短數息時間就將這麼多厲害暗衛全部殺死,武功真是高不可測,他真的是昔日風流花心的紈絝公子南宮嘯?

南宮嘯手持摺扇,迎風而立,冷冷看着東方湛:“識相的,帶着你的人滾出皇宮,否則,本世子就大開殺戒。”

東方湛轉身看向他,銳利的眸中閃爍着溫暖的笑容:“想不到南宮世子還有這麼高的武功,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不過,本王帶來了千軍萬馬,只憑南宮世子一已之力,可改變不了結局。”

話落,大批侍衛們涌了上來,將南宮嘯重重包圍,院子裡,還有大批侍衛正在往這裡涌,南宮嘯恨的咬牙切齒,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這麼多人的車輪戰,他不會被殺死,會被累死。

人羣外,東方湛已經來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中了慢性毒,全身軟弱無力,根本沒什麼反抗力,眼看着東方湛捏住他的下巴,就要塞藥,南宮嘯心急如焚,怒喝一聲,就欲越過侍衛們前去救駕,平靜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器交接聲。

東方湛動作一頓:“去看看是什麼人在搗亂?”他進宮後,明明將所有人都控制了,難道有人掙脫了束縛,趕來救駕,真是不自量力……

“砰砰砰!”前去打探情況的侍衛還未走出御書房,幾名侍衛從大開的院門倒飛了進來,重重砸在重重侍衛羣裡,狂吐鮮血。

擁擠的院門突然出現大片空缺,侍衛們滿目驚恐着,連連後退,不知不覺的讓出了一條路。

白色的衣袂飄過,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衆人面前,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讓天上的驕陽爲之失色,周身縈繞的冰冷森寒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東方珩!”東方湛震驚的皺起眉頭,東方珩不是應該在邊關和南疆交戰嗎?怎麼會出現在皇宮?

東方珩身爲青焰戰神,手握四十萬精兵,是他登基爲帝的最大障礙,他殺死秦君昊時,就設想了兩個計策,一是,秦若煙控制百姓,逼死東方珩,他沒了威脅,順利登基,二是,東方珩殺了秦若煙,南疆、青焰戰事爆發,東方珩身爲戰事製造人,必定要去邊關平息戰亂。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可以殺死或支開東方珩,很方便他接下來的逼宮讓位計策,可他怎麼都沒料到,東方珩會突然間搬師回朝,還剛好撞到他弒君逼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安郡王。”皇帝先是震驚,隨即涌上濃濃的狂喜,他回來了,東方湛的陰謀詭計休想再得逞。

側目看到一心護衛他的南宮嘯,皇帝心中涌起一陣愧疚,雲南王對青焰忠心耿耿,他卻懷疑他們的用心,東方湛想要弒父篡位,他卻對他信任不疑,唉,他老了,識人不清,是非不明瞭。

南宮嘯看着東方珩身後不斷涌出的,身穿鎧甲的侍衛們,暗暗鬆了口氣,東方珩回來了,他的壓力會減少許多,這一院子侍衛全交給他,他保證能在一柱香內全部殺光,自己可能會消耗一定的內力,但絕對不會被累死。

“本王出現在皇宮,湛王爺似乎很驚訝!”東方珩緩步走向御書房,目光銳利,冰冷,所過之處,侍衛們自動讓出一條道路,無人敢阻攔他。

東方湛暗斥侍衛們沒用,冷冷看着他:“安郡王身爲大軍首領,卻不聽皇命,私自離開邊關,以致南疆攻襲青焰,多座城池淪陷,該當何罪?”

“湛王不必擔心,青焰,南疆戰事已停,本王回京,南疆絕不會再進攻青焰。”東方珩嘴角微勾,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東方珩,這裡的人都不是傻瓜,南疆、青焰兩國戰事十分複雜,豈是說停就難停的。”秦君昊,秦若煙是皇室的太子,公主,他們慘死在青焰,非同小可,南疆不踏平青焰,絕不會善罷甘休,怎麼會同意停戰。

面對東方湛的懷疑,質問,東方珩面色平靜,不慌不忙:“秦君昊之死十分蹊蹺,本王說服了統率三軍的南疆皇子,請他一起回京查找真兇,青焰,南疆之戰自然就停了。”

“什麼?”皇帝,東方湛,李丞相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南疆皇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兇殘,古怪,剛愎自用,居然被東方珩說服了?

東方湛短暫的震驚後,最先反應過來,望望大開的院門,除了青焰侍衛,還是青焰侍衛,不見南疆人的影子,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東方珩,你少……”撒謊兩字尚未說出,一道身影緩緩走進院落,頭戴白玉冠,面容俊美無籌,身穿一襲白衣,上面繡着南疆皇室特有的藤蔓花,不過,他的花是銀色的,代表皇子身份,微風輕輕吹過,白衣翩翩,飄逸出塵,好似神仙下凡。

“南疆秦君汐參見青皇。”白衣男子微微笑着,向皇帝俯身行禮,聲音優雅動聽。

秦君汐,傳聞中那個性子偏激,脾氣古怪,神秘莫測的南疆四皇子!東方湛暗暗吃驚,他一直都在打聽各國皇室的情形,知道秦君汐比秦君昊厲害,可秦君汐喜歡四處遊歷,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想與他合作,卻找不到人。

他的性子不是很偏激嗎?聽聞自己兄弟、妹妹被人殺了,應該怒氣沖天的指揮兵馬踏平青焰纔對,怎麼會聽了東方珩的勸告,壓下怒氣,來青焰找尋真兇?

“不必多禮。”皇帝身爲九五之尊,處事不驚,東方珩的能力早就乎了他的意料,他能勸動秦君汐來京,他沒有太大的驚訝:“四皇子相信秦太子非安郡王所殺?”

秦君汐微微一笑:“安郡王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相信他的爲人,他說沒殺太子,就一定沒殺,真兇另有其人,自作聰明的想要挑起兩國征戰,我們絕不能讓他如願。”

衆人相互對望一眼,眸中閃爍着濃濃的震驚,他們知道東方珩神通廣大,卻怎麼都沒料到,他和南疆四皇子是好朋友。

據聞,秦君汐心性高傲,不畏皇權,除了南疆皇帝外,對其他人都不假辭色,這次,他心平氣和的對皇帝說我們,是和皇帝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其實,秦君汐,東方珩的相識,要從肅北說起,秦君汐身爲南疆皇子,喜歡南疆人都喜愛的蠱術,醫術,唯獨不喜皇宮的明爭暗鬥,十五歲後,他藉着增強蠱術和醫術的藉口出門遊歷。

在青焰、肅北邊關的某天夜晚,他捕捉毒蟲不成,反被咬傷,恰逢東方珩帶人視查軍營,在生死關頭救下了他,東方珩光明磊落,正氣凜然,能力超羣,深得秦君汐的敬佩。

而秦君汐見多識廣,蠱術高明,醫術高超,救活許多傷勢嚴重的青焰士兵,東方珩很是讚賞,不知不覺的,兩人就成了好朋友。

東方珩到達青焰、南疆邊關,聽聞控蠱人是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時,他就隱約猜到那人是秦君汐,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他設下計策,派死士潛入南疆城池。

控蠱人在四周設埋伏,捕抓青焰暗衛都在東方珩的意料之中,他的目的是見控蠱人,所以,當秦君汐下令殺暗衛們時,東方珩光明正大的進了房間,準備向秦君汐解釋。

秦君昊、秦若煙都是秦君汐的親生兄妹,他們慘死在青焰,秦君汐非常憤怒,東方珩是秦君汐的好友,知道他是講道理的人,本以爲會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服他,沒想到秦君汐聽他述說完事情的過程後,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他的話。

東方珩有瞬間的吃驚,潛意識的問了一句:“你就這麼相信本王,不怕本王是在編故事騙你?”

秦君汐看着東方珩的眼睛,溫和的微笑:“我認識的東方珩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只要是他做過的事,絕對不會否認,你說秦君昊不是你殺的,那他的死就一定與你無關。”

“我早就猜到青焰皇帝會派你來邊關,一直都在這裡恭候你的大駕,南疆太子,公主不能枉死,他們的血更不能白流,咱們暫時先停戰,我隨你回青焰,將他們的真正死因調查清楚,上報父皇,兩國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和平共處。”

“四皇子查到事情真相了嗎?”皇帝銳利的目光淡淡掃過震驚的東方湛,落到了秦君汐身上。

“已經查到了。”秦君汐擡眸看向東方湛:“昊皇兄,若煙皇妹都是死於青焰湛王東方湛之手……”

“胡說。”東方湛厲聲打斷了秦君汐的話,利眸中寒芒閃爍:“秦若煙是東方珩殺的,許多人都看到了,休想栽贓到本王身上……”

“若煙皇妹收到昊皇兄的飛鴿傳書後,帶人前來青焰,最先去的是你的湛王府,你敢說指使若煙皇妹以蠱控制百姓,讓青皇和大臣們逼迫安郡王自盡的人不是你?”秦君汐淡淡看着東方湛,溫和的眸中透着說不出的凌厲,秦若煙的確是死在了東方珩手上,但她是被人推出去送死的,被人利用了,他要找出那名幕後主謀,殺之,爲秦若煙報仇。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東方湛輕哼一聲,不以爲然,秦君昊,秦若煙已死,秦君汐的一面之詞也不過是在憑空猜測,隨便他們怎麼說,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他們拿不出證據,不敢拿他怎麼樣。

“秦若煙、秦君昊幾個月前就離開青焰了,從那之後,本王再也沒見過他們,更妄談什麼殺他們,四皇子不要妄信小人讒言。”

“誰是小人,誰是君子,本皇子心裡一清二楚,不勞湛王教導。”秦君汐禮貌微笑,笑容不復剛纔的溫和,變的冰冷,凌利。

東方湛不以爲然,心中冷笑着,轉過了頭,看向大開的小院門,深邃的眸中暗帶了幾分疑惑,奇怪,怎麼一直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湛王爺可是在找她?”

一道緋影越過重重侍衛,徑直砸到了東方湛面前,御書房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毯子,那緋影砸在地上,還是發出了一聲極響的悶響,震的衆人閉了眼睛,不敢看她的慘相,落地聲音真響,她肯定摔的慘不忍睹。

果不其然,那人影落地後,好半天才稍稍動了動,慢慢擡起了頭,額頭和鼻子都撞破了,兩行鼻血流了出來,掛在鼻子下面,十分狼狽,嘴脣微微發紫,不知是凍的,還是摔的,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幾處好肌膚,目光疲憊,渙散,毫無精神,與以前那個聰明,美麗,精明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幽蘭,這是怎麼回事?”李丞相最先反應過來,掩去眸中的震驚,俯身去扶李幽蘭。

“李丞相何必明知故問。”東方珩走上前來,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你與湛王密謀弒君,讓李幽蘭帶兵在外接應,如今她失手被本王的人擒獲,李丞相也能猜到那些接應之人的下場了。”

“這……怎麼可能?”李丞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幽蘭帶人在非常隱蔽的地方暗藏着,準備接應,怎麼會被東方珩發現了,還滅了他們所有侍衛?

“這一切都要感謝李小姐!”東方珩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李丞相狐疑的看着李幽蘭,她悄悄向東方珩通風報信?不不不,他的孫女,他了解,就算她想討好東方珩,也絕不會在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掉以輕心。

“湛王爺,李丞相的接應侍衛隱蔽的十分隱蔽,本王的侍衛們在附近搜索了許多遍,都沒有發現他們,可惜,李小姐中了罌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毒發,剛纔非常不湊巧的到了李小姐的毒發時間,她沒忍住,自己尖叫着跑了出來,自然暴露了接應侍衛們的位置,被本王的人全部殲滅。”

東方珩輕飄飄的話像一道驚雷炸了下來,震的李丞相半天沒回過神,人在毒發時痛苦難忍,難怪武功高強如幽蘭,會被東方珩的侍衛抓住,不過:“幽蘭中了罌粟,這是怎麼回事?”

罌粟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東西,李幽蘭天天研究毒藥,李丞相曾聽她說過,也知道它的厲害,卻怎麼都沒料到,她會沾染了這毒物。

“李小姐染罌粟的原因,她自己最清楚,李丞相問問她,就能知曉答案,李丞相被貶老家,還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皇宮御書房,膽量之大,真是令人望塵莫及。”

東方珩平靜的話語暗帶嘲諷:“李丞相膽量大,承受能力想必也很強,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應該不會悲傷難過的失態。”

李丞相心中冷哼,他久居堂朝,見多了大世面,世間還沒有人能讓他一見就失態的,等等,剛纔東方珩說是悲傷難過的失態,難道那個人是他的親人?

正想着,兩名侍衛擡着一個人走了進來,說他是人,是擡舉他了,因爲他滿身都是劍傷,鞭傷,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真真是慘不忍睹,並且,傷口應該是沒有上藥治療,都流出了膿,陣陣惡臭味在御書房裡瀰漫開來,薰的衆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衆人仔細端詳着那人的臉,半響後方才認出:“這是……李凡!”不能怪他們眼拙,是這人傷的太重,臉上橫一道,豎一道的,被劃成了花貓,他們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反覆對照了許久,才能確定是他。

李丞相一驚,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細看那男子,堅硬的面部輪廓,重傷卻帶着精緻的眉眼,可不就是李凡。

“凡兒,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李丞相鬆開李幽蘭,急步來到李凡面前,用力搖晃他:“凡兒,你醒醒,快醒醒啊!”略顯蒼老的眸中滾出兩顆晶瑩的淚珠,撕心裂肺的呼喚帶着蒼涼與落寞,讓人動容。

只顧着關心李凡的他沒有看到,李幽蘭像個無骨蛇那般,軟軟的倒在了地上,鼻子裡流出的不再是鮮血,而不鼻涕,嘴脣非常蒼白,雙臂緊抱着身體,不停顫抖,她的毒癮發作期還沒過。

“東方珩!”李丞相猛的擡起了頭,目光如利箭,冷冷射向東方珩:“凡兒已經被髮配邊疆,爲自己所做的錯事贖罪,你居然還不肯放過他,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青焰戰神?我看你簡直就是沒有人性的禽獸!”

他原本想着等東方湛登基爲帝了,藉着大赦天下的幌子將李凡從邊疆接回來,好好教導,接替他的丞相之位,怎麼都沒料到他會被人折磨成這副模樣,早知東方珩這麼心狠手辣,他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讓李凡離開他半步啊。

“李丞相,請仔細看看令孫身上的傷,最少也有一個月了,本王從青焰起程去邊關,也不過一月時間,半月到達,半月歸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跑到西涼對青焰邊關重傷令孫。”

東方珩冷冰冰的話聽到耳中,帶着正氣與威嚴,讓人莫名的覺得信服,李丞相當即停了辱罵,低了頭,仔細觀察,李凡身上的傷有的化了膿,有的腐爛了,重傷的確不止十天半月,並且,除了這些大傷外,他肌膚上還有許多小傷口,都結了非常難看的暗色痂,卻昭示他在邊關沒少被人打。

“究竟怎麼回事?”李丞相疑惑不解,李凡被押走前,他特意關照過官差們,仔細照顧李凡,還暗中給了他們不少銀兩,就算他沒了官職,言語不具震懾力,東方湛當時就站在他們旁邊啊,他們看在湛王的面子上,也不敢苛刻李凡,他怎麼會弄的一身傷的?

“李凡是本王和四皇子在回京的路上撿到的,當時,他正被一羣人毆打,本王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得知事情真相,李凡在邊關強佔了一名美人,不料那美人的夫君是場地上的監工,他強佔女子時,被回家的監工碰到,監工怒極,就找了幾名同伴,將他吊起來痛打了一頓,並且,還把他給……”

接下來的話,東方珩沒說,但衆人都猜到了,李凡強佔監工的夫人,監工就找人以同樣的方式教訓李凡,他那副文弱無用的身子骨肯定被折騰的不輕。

“李凡吃盡了苦頭,在邊疆呆不下去了,趁着守衛鬆懈時逃離了那裡,監工們很快發現,便循着他的足跡追了過來……”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東方珩說了,衆人都能猜到監工抓到了李凡,將他圍在中間,一頓痛打,恰被回京的東方珩看到,救了下來,不然,李凡直接就被他們打死了,李丞相別說見面,連屍首都找不到。

現在的李凡,尚有一口氣息,不過,他傷到了肺腑,又沒有好好調理,一路顛簸着進京,傷上加傷,奄奄一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怎麼會這樣?李丞相銳利的眸中染了一抹濃濃的哀傷,高大的身軀慢慢的癱倒在地,他最喜歡的就是長孫李凡,對他多了幾分寵溺,卻沒料到,正是他的寵溺,養成了李凡好色風流的個性,間接毀了他整個人。

他支持湛王爲帝,幫着他逼宮造反,不過是爲了李氏子孫能夠官拜丞相,李家能夠成爲京城最強,最大的貴族,經久不衰,可是如今,他最疼愛的孫子死了,後繼無人,他再努力,得到再大的權利又有什麼用?

東方湛目光一凝,伸手抓起了李丞相,輕輕搖晃:“外公,這肯定是東方珩故意安排刺激您的,如果您真的沒了鬥志,就是上了他的當了。”

東方湛還沒有完全接手李丞相在京城的勢力,在某些方向,他還需要李丞相的幫助,如果李丞相垮了,他就失了一半的勢力,根本無法與東方珩抗衡。

東方珩不費一兵一卒,輕而易舉就消去了外公的鬥志,真是好計策,不過,他絕不會讓東方珩如願。

東方珩看着東方湛,冷冷的笑,他救下李凡的確是爲了消磨李丞相的鬥志,李丞相也如他所料,被打擊的失了心神,再對付東方湛,可就簡單的多了。

“湛王爺,你帶人硬闖皇宮,算計御林軍,逼宮不成,就想弒君篡位,你可知罪?”

“東方珩,你少得意,本王的人暗藏在皇宮各個角落裡,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從四百八方涌出來,將你們剷除的一乾二淨。”說着,東方湛手一揮,一道紅色信號自大開的窗子飛出,在半空中綻放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那些人都是他的秘密武器,是他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用,但是,東方珩的人已經將皇宮全部包圍,他如甕中之鱉,被抓了個現形,失了對抗與逃離能力,不得不動用那些暗在的勢力了。

東方珩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嘴角輕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神秘莫測。

一分,兩分,五分,十分!御書房角落放着一隻沙漏,白色的沙與時間同步,不快不慢的流逝着,衆人誰也沒有說話,御書房裡的氣氛靜的險些令人窒息。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打鬥聲,漸漸的,兵器交接聲越來越激烈,那些對戰的人距離御書房也越來越近。

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小院門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麼人在打鬥。

灰藍色的衣袂閃過,一名年輕的小太監走進小院,與往日不同的是,他拿拂塵的手上此時正拿着一柄長劍,寒芒閃爍的劍刃上染滿了血,順着鋒利的刃緩緩下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東方湛高懸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銳利的眸中浮現一抹笑意:“安郡王,這是本王的人,看來,你安排在外面守衛的侍衛全都難逃一死。”

御書房裡除了東方珩,南宮嘯,秦君汐和幾名侍衛外,全是東方湛的人,只要外面的侍衛們一死,皇宮就是東方湛的,他完全命侍衛攔下南宮嘯,東方珩,等他逼迫皇帝讓位後,再製裁他們。

“湛王爺,第一個衝進院落的是你的人,不代表你的人會贏。”東方珩話剛落,那名拿劍的小太監身體一歪,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後背一隻血洞,汩汩的向外流着鮮血。

敢情那小太監不是主動進院的,而是被人刺傷,打進來的。

怎麼會這樣?他的人被打敗了嗎?

東方湛擔憂間,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灌入耳中,東方珩的侍衛與東方湛的人打進了院落裡,侍衛們身穿鎧甲,招招凌厲,威武不凡,反觀那些皇宮的太監,侍衛,武功雖高,卻架不住侍衛們的多人攻擊,數十招後,全部都被擊斃,鮮血順着凹槽彙集到一處,緩緩向前流淌,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無邊漫延。

他的人都被殺了?這怎麼可能?

東方湛看着那滿院的侍衛,太監,宮女屍體,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精心安排的一顆顆棋子,苦心佈置了許久的人脈,被東方珩輕而易舉的全部拔除了?

東方珩一直都在御書房裡與自己周璇,可他的部下並沒有閒着,而是暗中消滅他的力量去了,真是聰明的讓人防不勝防。

“東方湛,你的爪牙已被剷除,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快快束手就擒。”

一名將軍冰冷,銳利的聲音響在耳邊,東方湛揚脣冷笑,他殺死秦君昊,間接害死秦若煙在先,逼宮弒父奪位在後,每一件都足以治他的死罪,若他真的束手就擒,哪裡還有活路。

“東方珩,本王死也不會認輸。”東方湛怒喝着,猛然擡眸看向院中的侍衛們:“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侍衛們是東方湛的人,只聽他一人命令,他一聲令下,侍衛們也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義無反顧的拔出長劍衝了過去。

剎那間,東方湛和東方珩的侍衛打在了一起,激烈的兵器交接聲響起,場面上人頭攢動,一片混亂。

南宮嘯和幾名侍衛圍到了皇帝旁邊,將他保護的密不透風,東方湛無法挾持皇帝,再看混亂的場面,他的侍衛武功極高,將那些鎧甲軍打的死的死,傷的傷。

不過,東方珩帶來了許多士兵,多的數不清,前一名鎧甲軍被打傷,後面的立刻補上來,絲毫都不給他的侍衛留空隙,更有甚者,幾名鎧甲軍合力圍住他的侍衛們,從前後左右四個不同的方向分別攻擊他,他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鎧甲軍打死,打殘。

東方湛的侍衛越來越少,東方珩的鎧甲軍卻是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繼續打下去,他的人會被殺光,他也會被抓進大牢,折磨至死,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是要做皇帝的,怎麼能夠死在這裡。

東方湛目光一凝,正準備離開,一道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是毒癮發作的李幽蘭,她倒在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眼淚,鼻涕和着濺到臉上的鮮血說不出的狼狽,毒癮將她折磨的痛苦不堪,來回翻滾,嚎叫出的聲音更是嘶啞難聽。

李凡重傷,很快就會死亡,李丞相失了心神,也活不久了,李幽蘭是他們的親人,也幫過他許多忙,以後的事情,說不定還需要她的幫助,他救她一命,並不爲過……

“砰!”兩名打鬥中的侍衛重重落地,不偏不倚,剛好踩在李幽蘭身上,一人踢着她的胸口,一人踩到了她的腿,尖銳又淒厲的慘叫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御書房的打鬥聲太響太激烈,將李幽蘭的慘叫掩了下去,東方湛卻清清楚楚看到,侍衛離開後,李幽蘭的胸口凹下去一大片,胸骨被踩斷,五臟六腑也被踩碎了,鮮血流淌了一地……

濃濃的血腥味飄散,東方湛痛心的閉了閉眼睛,誰能想到昔日高貴端莊,毒術無雙的相府大小姐會死的這麼悽慘,這麼窩囊,被兩名小小的侍衛踩死,李家的人都完了,他一定要好好活着,爲他們報仇。

緊閉的眼瞼猛然睜開,東方湛眸底寒光閃爍,雙足一點,他修長的身形躍出御書房,朝着遠方快速飛去。

“南宮嘯,這裡交給你了,本王去追東方湛。”東方珩揮手打開攔路的幾名侍衛,冷冷扔下一句話,也躍出了御書房,騰至半空,緊追東方湛。

東方湛殺害南疆太子,公主,逼宮造反,罪無可恕,但他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虎毒不食子,抓到他後,皇帝會治他的重罪,會將他關進大牢,卻唯獨不會殺他。

他就像一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有一點兒機會,他就能緊緊抓住,然後翻身,東方珩要的是他墜入無間地獄,再無翻身之日,所以,他出來追東方湛,抓到後……殺無赦!

皇宮裡到處都佈滿了打鬥的侍衛,東方湛大勢已去,無心理會,快速越過他們,出了皇宮。

宮牆外清清靜靜,一派祥和繁華,與血流成河的皇宮簡直判若兩個世界。

東方湛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嘴角輕輕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失勢了,東方珩不會輕易放過他,很快就會來追他,殺他,滿城搜索他的下落。

他想要東山再起,不能繼續躲在京城,必須去別處再次發展,不過,東方珩知道他謀反,肯定在京城各處佈置了埋伏,現在的平靜,不過是引他上鉤的圈套,想要平安出城,遠走他鄉,他還需要一定的條件。

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冰冷寒芒,他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向着一處位置飛去。

久居楓鬆院,安心養胎的沈璃雪並不知道皇宮發生的鉅變,她坐在躺椅上,沐浴着暖暖的陽光,看着緩步走進楓鬆院的東方洵,笑着招呼:“大哥。”

東方珩離京後,東方洵就搬到了楓鬆院隔壁的小院,平時沒事,他就在自己小院裡坐着,有事纔會來找沈璃雪,看他溫和眸底閃爍的微笑,肯定是好事。

果不其然,東方洵帶來的是好消息:“璃雪,剛纔子默來報,二弟已經回京了,先去了皇宮向皇上覆命,很快就會回府!”

“真的?”沈璃雪震驚的睜大眼睛,心中涌上濃濃的喜悅,隨即又被疑惑代替:“珩不是才走一個月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青焰京城到邊關,去半月,回半月,東方珩在邊關沒呆幾天就搬師回朝了?

“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等二弟來了,你有什麼疑惑,儘可問他。”東方洵思想豐富,神情猶如閒雲野鶴,無心於功名利祿,身爲聖王世子,武功高強,才華高絕,卻不怎麼喜歡朝堂之事。

東方珩離京後,他也在打聽青焰與南疆的戰況,可東方珩一封戰報都沒送來,皇帝和朝堂的大臣們都不知道具體情形,他更加不知道了。

“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方纔這麼快回了京?”沈璃雪心中的疑惑,又轉成了擔憂,不是她不相信東方珩,而是秦若煙,秦君昊在青焰死的那麼慘,南疆爲了報仇,把蠱都用到戰場上了,可見是非常恨青焰的。

東方珩這名義上的罪魁禍首一到,南疆爲了給太子,公主報仇,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他,東方珩不懂蠱,更不會解蠱,如果南疆人拿蠱對付他,他極有可能會束手無策。

邊關戰勢非常嚴峻,東方珩到了邊關就搬師回京,更讓她不得不往失敗這方面想。

“別擔心,二弟是青焰戰神,在戰場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東方洵微笑着寬慰,東方珩用兵如神,若是兩軍打仗,沒幾人能贏得了他,就算南疆有神秘莫測的蠱,想贏東方珩也不是簡單的事。

沈璃雪身爲他的妻子,又懷了身孕,關心他,亂了思緒,他這做大哥的思緒清醒的很。

“大哥的意思,珩平息了青焰和南疆的征戰?”沈璃雪有些難以置信,南疆將士怒氣沖天,氣勢如虹,將雲南王都打成了重傷,卻被東方珩在短短一兩天內勸住了?真是不可思議。

“確有可能。”東方洵重重的點了點頭,東方珩進宮多時,一直沒有壞消息傳來,可見他不是落敗而歸,若無意外,他應該在和皇帝商議南疆太子,公主之事的處理方法。

畢竟,南疆最尊重的兩名皇室之人死在青焰,青焰皇帝不給個具體交待,說不過去。

沈璃雪挑挑眉,正準備再仔細問問,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她潛意識的皺起眉頭,小手捂住了小腹。

“怎麼了?”東方洵和沈璃雪說話,目光自然也是注視着她的,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適。

“肚子好痛,可能是孩子要出世了。”說着,沈璃雪的眉頭又皺緊幾分,腹部也越來越疼,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這小傢伙,是聽到父親歸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看看麼?真是個喜歡湊熱鬧,又難纏的主。

“我送你回房。”孕婦生產,非同小可,東方洵也顧不得那些禮儀了,橫抱起沈璃雪,急步走向楓鬆院內室,同時,還不忘對秋禾,燕月吩咐:“快去請產婆。”

“是是是!”秋禾,燕月連連點着頭,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前面院落,那是產婆所在的小院。

沈璃雪的身孕由府醫親自照看,大致能算出產期在哪個月,接生的產婆是青焰京城最好的,一個月前就接進了聖王府,專門等着爲沈璃雪接生。

此刻,她匆匆忙忙來到楓鬆院,有條不紊的安排丫鬟們忙裡忙外,很快就準備好了接生所用的物品,望望站在內室的東方洵,秋禾,燕月三人,她輕輕皺了皺眉:“產婦生產,需要安靜,也需要清靜,麻煩世子移駕門外。”

“麻煩產婆了。”東方洵身爲大哥,弟妹生產,他站在屋裡,確實不像話,心中雖然擔憂,卻幫不上什麼忙,輕輕笑笑,轉身出了內室。

“郡王妃,您沒事吧。”秋禾,燕月是丫鬟,不用避嫌,看着沈璃雪額頭滲出的汗珠,她們心急如焚,想幫忙,卻又不知從哪裡着手。

“別擔心,只是生產而已,小寶寶出世,就沒事了。”沈璃雪輕輕笑笑,嘴脣略顯蒼白,額頭佈滿了汗珠,兩頰的墨絲也被汗水溼透。

“郡王妃,您別緊張,和我說說話……”產婆很有經驗,知道何時轉移孕婦的注意力,減少她的痛苦,何時再讓她集中精力生產……

一陣陣疼痛快速侵襲,沈璃雪忍耐力極強,卻也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啊!”

東方洵站在院落裡,聽着那痛苦的呼聲,心急如焚,想進去查看,又不能進去,站在門外,來回走動着,滿目焦急,怎麼樣了,璃雪究竟怎麼樣了?

“郡王妃,用力吸氣,然後把力氣用在腹部……”

沈璃雪躺在牀上,額頭佈滿了汗珠,腹中絞痛難忍,跟着產婆的話,不斷的深呼吸,將所有力氣都集中在腹部,用力向外推,陣陣疼痛侵襲全身,她緊緊咬住了貝齒……

小傢伙在她腹中九個多月了,和她血脈相連,早在他三個月成形後,就一直不肯消停,每天不是踢踢她,就是抓抓她,和她來些小勾通。

可是這一次,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小打小鬧,而是揮舞着小小的手腳,迫不及待想要出來看看這美麗的五彩世界。

她身爲母親,自然要滿足孩子的願望,帶他平安來到這個世間,即便身體會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心中也是欣喜的。

產婆接生過許多孩子,知道產婦生產時除了自己的力量外,還需要別人的鼓勵。

她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用了不少力氣,快要筋疲力盡了,產婆便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郡王妃,孩子的個頭不大不小,剛好適合生產,您再用些力氣,他就能平安出生了!”

“好。”沈璃雪第一次生孩子,沒有經驗,聽着產婆的指揮,再次深深呼吸着,將所有力氣用到腹部……

屋外,一向沉穩的東方洵更加心急如焚,屋內沒有痛呼聲傳來,難道璃雪痛的昏過去了?怎麼辦?她現在怎麼樣了?孩子又如何了?

二弟託他照顧璃雪,他們母子千萬不能出事……

“哇!”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驚起一羣飛鳥,也震驚了東方洵焦急的思緒,他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轉身看向房間,眸中閃爍着幾不可見的喜悅,孩子生下來了,璃雪也應該沒事,二弟回來後,就能一家一口團聚了。

內室裡,產婆笑意盈盈的清潔了嬰兒,小心的放進華麗的襁褓中:“恭喜郡王妃,是名小世子。”

秋禾,燕月分站在產婆身後,看着襁褓中那小小的嬰兒,喜歡的不得了:“恭喜郡王妃,是名可愛的小世子。”

沈璃雪面色蒼白,額前的烏髮全部被汗水浸溼,看着那啼哭不止的小嬰兒,她全身虛弱,仍會心一笑,聲音也是有氣無力:“讓我抱抱。”珩說這一胎是男孩子,沒想到真被他說對了。

產婆抱着嬰兒走過來,秋禾、燕月緊跟在後面歡喜的看,沈璃雪看着這一幕,突然變了臉色,淡淡的血腥味,慈祥的產婆,歡喜的丫鬟,一切的一切她曾在夢裡夢到過,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夢裡非常相似,只差了一個東方湛……

眼角飄過一道湛藍色的衣袂,東方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產婆身後,面色陰沉的可怕,在她還來不及驚呼時,伸手搶過了嬰兒。

“你幹什麼?”產婆不明所以,回頭斥責東方湛,他一記手刀落下,產婆眼睛一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秋禾,燕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正欲驚聲高呼,東方湛手指輕彈,兩道內力揮出,打在兩人身上,兩人半個字符都沒吐出,就閉了眼睛,應聲倒地。

“東方湛,把孩子還給我。”沈璃雪剛剛生產完,身體很虛弱,小臉上的汗也還沒幹,嘴脣、面色都很蒼白,疲憊的眸底閃爍着冰冷的寒芒,有氣無力的聲音卻暗帶着強勢與凌厲,就像一隻發怒的小獸。

“這是你和東方珩的孩子。”東方湛仔細審視啼哭不止的嬰兒,臉蛋小小的,紅紅的,還看不出具體像誰,不過,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極了沈璃雪,而他眉宇間那一抹正氣凜然的絕世風華卻像極了東方珩。

東方湛氣的咬牙切齒,東方珩毀了他的一切,他看到和東方珩有關的東西就覺得厭惡,鐵鉗般的大手快速掐向嬰兒的嬌嫩脖頸:“東方珩害本王走投無路,痛苦不堪,本王就殺了他的兒子,讓他也嚐嚐痛苦的滋味。

”不要傷害孩子。“沈璃雪震驚異常,忘記了自己身體虛弱,掀開被子就欲搶回孩子,不料,她腳着地,雙腿卻綿軟無力,支撐不住她的重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摔的全身疼痛。

東方湛看着有些狼狽的沈璃雪,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心疼,隨即又恢復了剛纔的冰冷與陰沉,手放在嬰兒脖頸上,卻沒有掐他,嬰兒彷彿感覺到了沈璃雪的疼痛,哭的更加大聲了。

沈璃雪用力撐起身體,看向東方湛:”你想讓珩傷心痛苦,可以殺了我,放過孩子,他是無辜的!“

”你爲了他,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東方湛平靜的聲音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他在沈璃雪心裡什麼都不是,可有人卻在她心裡紮了根,比她的命都重要。

沈璃雪揚脣,虛弱的笑容卻異常迷人:”他是我的孩子,我身爲母親,捨命救他是理所應當的。“

”璃雪。“東方洵微笑着走進房間,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璃雪,以及站在內室中的東方湛,驚的一怔:

沈璃雪生產完,身體很弱,他親自去廚房吩咐下人爲她準備補血補氣的滲湯了,前後不過離開了數息的時間,沒想到東方湛卻利用這點空隙,趁機潛入聖王府,真是聰明絕頂,無孔不入。

”璃雪,你怎麼樣?“東方洵闊步前行,準備扶沈璃雪到牀上休息,天氣還不是很冷,楓鬆院的內室裡鋪着厚厚的毯子,坐在上面不覺冷,但沈璃雪剛剛生產完,受不得半點風。

”別過來,不然本王就掐死他。“東方湛的手再次放到嬰兒脖頸上,東方洵這才發現,嬰兒被他搶走了,東方湛身形高大,孩子太小,被他的臂彎遮住,他剛纔沒看到。

”東方湛,你到底想幹什麼?“孩子在東方湛手裡,沈璃雪也離東方湛很近,東方洵不敢輕舉妄動,溫和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寒芒:”欺負女子和嬰兒,可不是君子所爲。“

東方湛冷哼一聲:”君子行徑也好,小人作爲也罷,能逃出生天,就是好辦法。“

他的話並不深奧,東方洵自然聽明白了:”你要逃離京城?“

”東方珩打散了本王所有的勢力,本王一無所有了,借他兒子做爲保護傘,逃離京城,不算過份吧。“東方湛逃出了皇宮,東方珩的人會在京城全力搜索他,聖王府是東方珩的家,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跑到他家裡來自投羅網,當然,他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個可靠的人質,混出京城。

”我來當人質,你放過孩子。“剛剛生產完的女子,身體極度虛弱,沈璃雪試了許多次,都沒凝出多少內力,連站起來都吃力,更別提從武功高強的東方湛手裡搶孩子了。

孩子是東方珩的,以東方湛對東方珩的痛恨,出了京城,安全後,他會立刻殺了孩子,讓東方珩痛不欲生,她身爲母親,怎麼能明知危險,還推孩子進火坑。

”璃雪!“東方洵驚呼一聲,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東方湛一直沒對沈璃雪死心,她主動作人質,剛好如了東方湛的意,可阻止沈璃雪救孩子的話,他又說不出來,即便說了,沈璃雪也不會聽。

若是可以,他願意做人質,換沈璃雪母子平安,可他武功極高,聰明如東方湛,豈會放着柔弱的婦孺不挾持,抓他這個厲害的大男人。

”你現在的身體的確很弱,不過,你最擅長偷襲,萬一我抓你做人質,你偷襲本王得手後逃跑,本王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是嬰兒好。“東方湛低頭看着小嬰兒:”小小軟軟的,沒有半點反抗力,本王一不高手,一隻手就能捏死他。“

東方湛抓過沈璃雪很多次,每次都被她暗中偷襲,就算她再三保證不會偷襲,東方湛也不會相信,但沈璃雪不能讓剛出世的孩子被他搶走做人質:

”那我抱着孩子,你挾持我們兩個做人質,你武功高強,我剛生產完,身體很虛弱,絕不會再偷襲你了。“

”璃雪。“這一瞬間,東方洵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沈璃雪剛剛生產完,急需休息,可她卻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執意要守護自己的孩子。

他知道父愛,母愛都是偉大的,卻從未想過,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犧牲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都在觀察東方湛,等他露出半點破綻,他就會抓住機會救下嬰兒,可東方湛很聰明,背靠着牆,側對着他和沈璃雪,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他想趁其無備的偷襲,卻找不到任何機會。

沈璃雪慢慢坐起,擡頭看着東方湛,美眸中滿是期待,東方湛心中的某根弦被深深的觸動,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本王暫且再相信你一次,讓聖王府所有侍衛退到二十米外。“後一句話是對東方洵說的。

東方洵看了東方湛一眼,走出房間,東方湛暫時不會對璃雪母子不利,不然,他離開楓鬆院的時候,他就會對他們痛下殺手了,不過,他必須想辦法將他們母子救下,不然,東方珩那裡,他不好交待。

沈璃雪拿過椅子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又披了件厚厚的淺紫色披風,滿眼希冀的朝東方湛伸出了雙臂。

孩子出生後一直都在哭,吵的東方湛心煩意亂,沈璃雪伸手來接,他便遞了過去,他已經仔細查探過,二十米內的侍衛都撤走了,不必擔心有人突然竄進房間偷襲。

嬰兒小小,軟軟的,接到沈璃雪懷裡後,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大顆大顆的眼睛都把眼睛迷濛了,沈璃雪輕輕笑笑,拿過一方絲帕,輕柔的爲他擦拭乾淨。

小傢伙的眼睛恢復清明,睜的大大的,看沈璃雪的目光滿是好奇,沈璃雪會心一笑,清冷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柔情,眉宇間很像珩,再長几天,小模樣應該更像他,一家出了兩個小腹黑,肯定十分熱鬧。

母子情深的一幕,看在別人眼中是溫馨甜蜜,落在東方湛眼裡,卻格外討厭,因爲那孩子是東方珩的,眉宇間又十分像他,他不知道沈璃雪是在看孩子,還是在想東方珩。

”時候不早了,咱們走。“東方湛長臂一伸,緊擁了沈璃雪的小腰,帶她走出房間。

沈璃雪身體很弱,行走速度極慢,他急着出城,也沒時間等她一步步的慢慢走。

東方湛的手臂鉗制的很緊,以沈璃雪現在的力氣,根本掙不開,再加上她要確保嬰兒的安全,便沒有反抗,任他帶着前行。

東方洵和聖王府侍衛們都站在小院裡,見東方湛出來,全都嚴密戒備,東方湛帶着沈璃雪走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着他,卻不敢上前救人,怕誤傷了沈璃雪或小嬰兒。

漸漸的,東方湛來到了牆角下,看着遠在二十米外的東方洵,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洵世子,告訴東方珩,璃雪和孩子本王帶走了,如果他敢派人暗殺本王,最先沒命的,會是他們母子……“

披風下的沈璃雪,面色蒼白,目光溫柔且堅定,她懷中的嬰兒不哭了,非常乖巧的睜着眼睛,彷彿在向她說着什麼。

非常普通的一幕,卻看的東方洵一陣心酸,是他沒用,保護不了他們母子:”東方湛,你居然利用婦孺逃命,真夠卑鄙無恥。“

東方湛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洵世子,後會有期。“雙足猛然一點,他帶着沈璃雪騰至半空中,就要翻牆離開,他懷中的沈璃雪突然高呼:”大哥,接着孩子。“小小的襁褓瞬間脫離了沈璃雪的懷抱,徑直飛向東方洵。

東方洵武功高強,一定能接住孩子的,她掙脫不開東主湛,必須留下做人質,可她的孩子有機會逃離,她自然不能讓他跟着冒險,吃苦。

果不其然,襁褓扔出後,東方洵就飛至半空,牢牢接住,可等他落地後,東方湛和沈璃雪已經躍出了高牆,消失無蹤……

”哇!“嬰兒彷彿知道母親有危險,大哭不止,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眼角不停滑落。

恰在此時,東方珩走進了院落,聽到嬰兒的哭聲,他先是一愣,隨即涌上了難言的喜悅,孩子出世了,他要做父親了,真是辛苦璃雪了,銳利的眸中滿是柔情,輕聲呼喚:”璃雪,璃雪……“

”二弟!“東方洵轉過身,闊步走向滿目喜悅的東方珩。

”這是怎麼回事?“聽着孩子悲傷的哭聲,東方珩驚的一怔,孩子不是應該在璃雪身邊嗎?怎麼會被他大哥抱着,難道是:”璃雪出事了?“

他曾聽人說過,女子生產,就和閻王隔了一層紗,稍不注意,就會出事,他的璃雪,沒有挺過這一關?

在他焦急不安的注視下,東方洵點點頭,溫和的眸中滿是懊悔:”二弟,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璃雪,她被東方湛抓走做人質了。“

東方珩高懸的心微微放了下來,還好還好,璃雪沒事,隨即,心中又騰起熊熊怒火,東方湛真是聰明到了令人討厭的地步,爲了自己性命,無所不用其極:”他走多久了?“

”剛剛離開。“東方洵語氣凝重,若是沈璃雪沒有拋嬰兒過來,他完全可以追上他們,沈璃雪明知這點,還扔孩子給他,完全是不顧自身性命,一心想着救孩子了:

”這是你們的孩子。“東方洵將嬰兒抱到東方珩面前。

”哇。“嬰兒哭的撕心裂肺,兩隻小手在襁褓裡又抓又撓,十不安份,看到東方珩後,哭聲頓了頓,隨即哭的更加悽慘,大顆大顆的淚珠溢出眼睛,看的人心酸。

那雙眼睛像極了沈璃雪,東方珩看着嬰兒滿是淚水的眼睛,彷彿看到了沈璃雪在哭,她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置她於不顧,雙足一點,東方珩修長的身形如驚虹一般,在半空中揮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快速掠向遠方。

”哇哇哇!“嬰兒哭的驚天動地,東方洵飽讀詩書,有許多安慰人的辦法,可面對這名剛出生,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小嬰兒,他卻束手無策,只好不停的輕拍着嬰兒的後背,柔聲安慰:”別哭別哭,伯父帶你去找父母。“

話說東方湛挾持沈璃雪出了聖王府後,搶了一匹快馬,兩人共坐一騎,快速奔向南城門。

東方珩的確在城門設了許多埋伏,但看到馬上的沈璃雪後,那些暗衛,侍衛們都不敢輕舉妄動,東方湛得以順利出了城。

東方湛騎馬速度很快,帶起陣陣冷風,沈璃雪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東方湛冷漠的詢問自身後傳來:”爲什麼拋下嬰兒?“

”他纔剛出生,我不想讓他跟着冒險。“東方湛只挾持了沈璃雪一人,她毫無顧及,直接實話實說,本以爲東方湛會發脾氣,哪知他卻沉默了下來,半晌後方才輕聲道:”本王不會殺你們,無論是你還是孩子,一個都不會殺。“

沈璃雪一怔,不明白昔日心狠手辣的東方湛爲何變的這麼仁慈了?在楓鬆院裡,他還惡狠狠的揚言要殺了孩子讓東方珩痛苦。

”璃雪,如果我先遇到你,你會不會喜歡上我?“東方湛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然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詢問。

沈璃雪怔了怔,不明白他的用意:”湛王爺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了?“逃命的關鍵時刻,他問這些事情做什麼?

”因爲,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了。“沈璃雪不知道,東方湛第一次見她時,她正站在假山旁,映着東方天空的太陽,那麼明媚,那麼溫暖,就像一米金色的陽光,照亮了他陰暗的心。

他假裝喜歡沈盈雪,是想打擊東方珩,卻沒料到東方珩對沈盈雪沒有半點情意,白白浪費了他的心血。

如果當時,他放棄那可笑的舉動,全心全意對沈璃雪好,沈璃雪會不會喜歡上他?

”我脾氣不好,愛使小性子,還愛吃醋,我的夫君必須與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他敢碰其他女子,我就和他和離,你看看,我全身都是缺點,沒有任何一點兒值得湛王爺喜歡吧。“沈璃雪不知道東方湛的用意,漫不經心的敷衍他。

東方湛苦澀的笑:”東方珩爲你做的一切,本王都能做到。“脾氣不好,使小性子,愛吃醋,都是女孩子的小毛病,他不會介意,至於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更簡單了,因爲除了她,他對別的女人根本沒興趣。

”湛王爺,別開玩笑了,你有心角逐皇位,後宮可不能只有一名皇后。“沈璃雪眼睛眨了眨,拿話堵他。

”若本王登基爲帝,青焰握在本王之手,本王只要一名皇后,大臣們誰敢胡亂覲言。“東方湛平靜的聲音帶着皇室之人特有的傲氣,讓人心生懼意,隨即,他又放緩了聲音:”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做皇后,我不做皇帝便是。“

爲了她,連最重視的江山都不要了!沈璃雪震驚,東方湛是說真的,還是在撒謊騙她?可如果是騙她,他有何目的?

”璃雪,從今以後,你忘記自己安郡王妃的身份,只做沈璃雪,而我也會拋棄青焰湛王之位,只做東方湛,咱們兩人一起,就這樣浪跡天崖可好?“

東方湛的能力,無需置疑,即便他現在一無所有,最多五年,他就能建立極大的勢力,東方珩正是知道這一點兒,纔想一次性將他拿下,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可是現在,他不想做皇帝了,只想和沈璃雪一起,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

東方湛的聲音很低沉,很認真,不像在撒謊,沈璃雪聽的頭疼,她是有孩子,有夫君的人,怎麼能再陪東方湛浪跡天涯。

正準備開口拒絕,一道冰冷的聲音搶先響起:”璃雪是本王的妻子,不會隨湛王爺走遍天下。“

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線,瞬間來到快馬前,伸手來拉沈璃雪,若有似無的松香飄散,莫名的讓人心安,沈璃雪心中一喜,珩來救她了。

東方湛也知道來者是誰,目光一寒,反手一掌對着東方珩狠狠打了過去。

東方珩已經抓到了沈璃雪的胳膊,豈有鬆手之理,勁風襲來,他拉着沈璃雪下了快馬,急速遠離了東方湛,強勢的掌風打在地上,只聽砰的一聲響,堅硬的地面打出一個大洞,剎那間,塵土飛揚,迷亂人眼。

東方珩拉着沈璃雪,穩穩落到了較遠的地方,着急的上下打量她:”璃雪,還好嗎?“

沈璃雪輕輕笑笑:”放心,我沒事……“

她眼角眉梢間那深情的喜悅,深深的刺痛了東方湛的眼睛,手掌一揮,強勢的內力對着東方珩再次打去。

惡風襲來,東方珩揮手將沈璃雪推遠,自己不閃不避的擡掌迎上:”東方湛,咱們之間的恩怨,是時候清算了。“

東方珩騰至半空,白色袖袍隨風輕飄,手指張合之間,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有一道道凌厲的勁風自袖袍中揮出,以最精準的手法,最快速的招式從四面八方攻向東方湛。

再看東方湛,眼眸冷冽,每一招每一式透着說不出的優雅尊貴,但暗藏的殺機卻能夠瞬間致命,讓人不敢輕視。

兩人的對決,沒有激烈的兵器交接,沒有殘酷的血腥殺戮,卻兇險異常,艱難異常,只要稍有分神,就會被人抓到弱點,一招落敗,就是死路一條。

東方珩,東方湛的武功不相上下,若在平時,他們打上三天三夜也未必分得出勝負。

可是不久前,東方湛的勢力全被東方珩巧施妙計除去,明明坐在他馬背上的沈璃雪又被東方珩拉走了,他恨死了東方珩,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心情十分浮燥,出招很急,露出了破綻,被東方珩抓到,狠狠打了一掌。

東方湛自高空掉落,不偏不倚,剛好掉在沈璃雪旁邊,沈璃雪想遠離他,無奈身體弱,動作慢,被他緊緊抓住胳膊,用力向後拖去。

身後潺潺的水聲響起,沈璃雪低頭一望,竟是一面斷崖,東方湛爲了甩開京城的跟蹤者,專挑了小路來走,沒想到這地方竟有斷崖,斷崖很深,一眼望不到底,若是摔下去,性命難保。

”東方湛,你幹什麼?“東方珩落在兩人二米外,看東方湛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無奈東方湛鉗制着沈璃雪,他不能輕舉妄動。

”東方珩,十幾年來,咱們兩人交手無數次,每次都是你贏,這一次,本王一定要贏你。“東方湛低低的笑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東方珩剎那間變了臉色:”東方湛,你我之間的恩怨,與璃雪無關,你放了她。“

”你喜歡她,我也喜歡他,你、我之間的恩怨,怎能與她無關?“東方湛深邃的眸中寒意迸射:”你娶了她,生了兒子,有了念想,你該知足了,接下來,她是我的,既然你不願意放她陪我到天崖海角,我就帶她一起下地獄,我們在陰間,做對逍遙自在的鬼夫妻。“

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東方湛拽着沈璃雪倒向斷崖,世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到了那邊,他會補償她,會加倍對她好的。

”璃雪!“東方珩滿目驚恐,伸手來拉沈璃雪,她絲質的紫色披風衣角在他手邊滑過,只抓到了滿手的空氣,她纖細的身體隨東方湛一起倒進了斷崖。

東方湛的動作太快了,沈璃雪根本來不及逃離,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刮過,她側目看向東方湛,恰逢東方湛也正看着她,她的清冷的眼睛裡沒有恨,沒有怨,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平靜。

東方湛怔了怔,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害死她,她卻連怨都懶得怨他,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他。

”呵!“嘲諷的笑聲出口,隨即飄散在風中,有晶瑩的水珠滴到了沈璃雪臉上,冰冰涼涼。

後背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沈璃雪纖細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快速向正上方飄去。

沈璃雪一怔,低頭一望,東方湛下落的速度比剛纔快了一倍,他用盡全部內力,推她上斷崖?他不要想殺她,讓東方珩痛苦麼?爲何還要放了她,救下她?

”璃雪!“東方珩從上面躍了下來,手上拿着一條極細的絲細,環抱着沈璃雪的小腰,藉着絲細之力,升到了斷崖上。

穩穩落地後,轉身望向斷崖,東方湛的身影已經消失的成了小黑點,但他苦澀的笑容卻在沈璃雪眼前閃現,揮之不去,剛纔,是東方湛救了她,他真的喜歡她,可她不能迴應這份感情,因爲她喜歡的是東方珩。

”璃雪,你沒事就好。“東方珩緊緊抱住沈璃雪,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失而復得的喜悅,她墜崖時,他也跟着跳下去了,東方湛用了千斤墜,兩人下落的速度很快,他也準備用千斤墜時,沈璃雪飄上來了。

沈璃雪輕輕笑笑,輕擁住了東方珩,熟悉的松香縈繞鼻端,讓人心安,這是她的夫君,她最心愛的人,一生一世,中離不棄。

”哇!“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清晰的響在天地間,沈璃雪轉頭望去,東方洵抱着一隻小小的襁褓,快速飛到兩人面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這小傢伙一直哭個不停。“

哭了一路,嗓子都沒啞,依舊嘹亮的讓人吃驚。

沈璃雪接過嬰兒,輕拍後背,小嬰兒立刻停止了哭泣,撲閃着兩隻漂亮的眼睛看着沈璃雪。

東方洵微微皺眉,跟着他哭的十分悲慘,見到璃雪就不哭了:”他是不是認人。“

”或許是吧。“沈璃雪微笑着拿出絲帕,輕輕擦拭嬰兒眼睛上的淚珠,神情專心專注,東方湛墜崖死亡,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腰間一緊,東方珩將她橫抱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如一罈美酒,香醇醉人:”璃雪,我們回家。“

220 設計陷害006 聯手整繼母040 愚蠢二小姐163 洞房花燭夜190 璃雪有孕094 清查倉庫氣壞渣母207 明爭暗鬥渣妹自取其辱146 賜婚142 心中只愛你160 國公府覆滅092 璃雪妙計挫雷洪175 顛鸞倒鳳丟官掉職番外五包子脫殼鬧酒樓207 明爭暗鬥渣妹自取其辱184 千瀧要選妃029 一起落冷水125 湖邊繾綣208 達成協議暗設詭計180 沐國公府丟盡臉面144 雲南王謀反028 繼母設毒計035 挑戰大小姐097 南疆太子強提親165 渣渣配對197 選妃趕走南疆太子098 郡王'怒殺'南疆太子128 真相大白219 氣壞東方湛223 大結局下106 渣妹被強失貞135 我愛你番外四一人一虎展雄威091 強阻升官氣壞雷洪043 她竟是太后183 識破女兒身034 換他灌她藥204 沈燁磊之死081 郡王入住璃雪閨房125 湖邊繾綣120 火燒濺夫淫婦010 美人計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61 郡王再整人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53 心平氣和茶040 愚蠢二小姐208 達成協議暗設詭計215 萬蛇嘶咬死有餘辜番外一腹黑父子歡樂鬥122 驚天秘密戰王大怒120 火燒濺夫淫婦163 洞房花燭夜077 渣女勾引安郡王104 郡王要洞房144 雲南王謀反112 血染洞房風流男變太監144 雲南王謀反007 菜辣南宮嘯103 吃拆入腹春色無邊102 渣女掘墳墓203 湛王反擊璃雪設計093 爭風吃醋渣女大打出手162 大婚下202 李幽蘭脫衣秀098 郡王'怒殺'南疆太子064 璃雪整渣女137 診病020 攪亂壽辰宴017 誰載她回京112 血染洞房風流男變太監091 強阻升官氣壞雷洪195 下媚藥041 她不想進宮015 白衣小美人012 雷氏生辰宴039 反目又成仇056 亂棍打雷聰072 飛醋滿天渣女斷腿斷臂038 教訓風流鬼059 安郡王教訓南宮嘯019 重回丞相府209 挑撥離間渣女內鬥203 湛王反擊璃雪設計212 皇帝大怒殺麗妃018 妖孽三人行147 攜手並肩148 迷心迷情015 白衣小美人161 大婚上163 洞房花燭夜089 莊家進大牢雷氏被奪權108 封郡主渣爹氣吐血214 璃雪對戰李幽蘭118 敲詐黃金氣壞渣爹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38 教訓風流鬼125 湖邊繾綣134 嫁人真相痛打阮渣蘇渣083 勾引渣爹好戲登場
220 設計陷害006 聯手整繼母040 愚蠢二小姐163 洞房花燭夜190 璃雪有孕094 清查倉庫氣壞渣母207 明爭暗鬥渣妹自取其辱146 賜婚142 心中只愛你160 國公府覆滅092 璃雪妙計挫雷洪175 顛鸞倒鳳丟官掉職番外五包子脫殼鬧酒樓207 明爭暗鬥渣妹自取其辱184 千瀧要選妃029 一起落冷水125 湖邊繾綣208 達成協議暗設詭計180 沐國公府丟盡臉面144 雲南王謀反028 繼母設毒計035 挑戰大小姐097 南疆太子強提親165 渣渣配對197 選妃趕走南疆太子098 郡王'怒殺'南疆太子128 真相大白219 氣壞東方湛223 大結局下106 渣妹被強失貞135 我愛你番外四一人一虎展雄威091 強阻升官氣壞雷洪043 她竟是太后183 識破女兒身034 換他灌她藥204 沈燁磊之死081 郡王入住璃雪閨房125 湖邊繾綣120 火燒濺夫淫婦010 美人計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61 郡王再整人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53 心平氣和茶040 愚蠢二小姐208 達成協議暗設詭計215 萬蛇嘶咬死有餘辜番外一腹黑父子歡樂鬥122 驚天秘密戰王大怒120 火燒濺夫淫婦163 洞房花燭夜077 渣女勾引安郡王104 郡王要洞房144 雲南王謀反112 血染洞房風流男變太監144 雲南王謀反007 菜辣南宮嘯103 吃拆入腹春色無邊102 渣女掘墳墓203 湛王反擊璃雪設計093 爭風吃醋渣女大打出手162 大婚下202 李幽蘭脫衣秀098 郡王'怒殺'南疆太子064 璃雪整渣女137 診病020 攪亂壽辰宴017 誰載她回京112 血染洞房風流男變太監091 強阻升官氣壞雷洪195 下媚藥041 她不想進宮015 白衣小美人012 雷氏生辰宴039 反目又成仇056 亂棍打雷聰072 飛醋滿天渣女斷腿斷臂038 教訓風流鬼059 安郡王教訓南宮嘯019 重回丞相府209 挑撥離間渣女內鬥203 湛王反擊璃雪設計212 皇帝大怒殺麗妃018 妖孽三人行147 攜手並肩148 迷心迷情015 白衣小美人161 大婚上163 洞房花燭夜089 莊家進大牢雷氏被奪權108 封郡主渣爹氣吐血214 璃雪對戰李幽蘭118 敲詐黃金氣壞渣爹154 安郡王對戰湛王038 教訓風流鬼125 湖邊繾綣134 嫁人真相痛打阮渣蘇渣083 勾引渣爹好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