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重逢
時間從指尖流過，猶如白馬間隙。舒骺豞匫
這幾年J市的發展迅猛，大部分市內及外資引進的工廠、企業都集中規劃到了南部的開發區，包括樓氏的生產工廠及幾個分散的小產業。
早九點，樓少東的那輛布加迪在城市的街道劃下一道炫目的藍，朝着開發區的方向駛過去。還到高架橋下，就看到從橋上一直堵下橋下那蜿蜒的車龍。
即便幾個交警在橋下的信號燈下疏導着交通，仍然許久不見車子移動分毫。沒辦法，因爲公司在都在高架橋那邊，職員的大部分上班時間又統一，塞車幾乎每天早上是必備的景觀。
他擡腕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半，工廠那邊出了緊急狀況需要去處理，他是耽擱不得的，心裡不由有些着急。恰逢信號燈交替，他的車子便拐了彎，打算轉個道去試試。
這裡屬於是城市邊緣地帶，周圍還沒有完全開發，建設自然與市內不能比，且大部分居民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居多。尤其早上的道路兩側都是賣早飯的小攤，隨處可以看到捧着早飯邊吃邊急急忙忙上班的人。
半條街道鬧哄哄的倒是熱鬧，只是原本將不寬闊的街道，擠成了勉強只供一輛車子通過的縫隙。開車經過的時候，一不小心的就很容易擦撞到人。前面的車還在拼命地按着喇叭，看起來寸步難行的樣子。
樓少東蹙着眉想倒回去，發現後面已經有車跟過來，一時進退不得。有些惱意地狠拍了一下方向盤，發出短促而刺耳的喇叭響。他果斷下車，甩上車門後一邊掏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一邊沿着路折回去。
“哎，你這人下車是怎麼回事，到底還走不走？不走也別把車停在這裡。”後面的車一看他熄火急了，急吼吼地喊着，但人樓少東根本不理他。
那人大約也是急着趕去上班，見他的態度，擡腳恨不得踹在他的車上，但是又忍不住放了下來。開玩笑，這車即便他不認識牌子，光看外形也知道貴的要死，蹭掉點漆大概就要幾萬塊，他可是賠不起的只能忍氣吞聲，恨恨地盯着樓少東越走越遠的背影，恨不得穿個洞出來。
樓少東那邊則半點無所覺，只吩咐秘書：“我的車在五橋這邊，馬上找人幫我開回去。另外，讓劉廠長派車過來接我。”堵的這段路，他只現在只能選擇走過去。
“是，樓少。”那邊馬上會意他的意思，趕忙應了。
樓少東掛了電話繼續往外走，擡眸掃過街面，眸光就這樣被盯在不遠處的小攤子上。
是個露天賣燒餅、油條的攤子，擺着幾張簡陋的桌子，而喬佳寧就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
她穿着粉色的襯衣，白色的短款小西裝外套。手一邊執着湯匙吃粥，另一隻手挽着散在耳邊的碎髮，整個露出半邊俏麗的臉部，而且還時不時與對面的人說着什麼，脣角扯出淡淡又寵溺的笑紋。
那樣的如花笑靨就這樣被定格在他的眼眸裡，一舉一動都緩慢地在他面前生動地播放着，他連眼睛都忘了眨，就怕這只是自己太過想念的錯覺。
當年她走了之後，他才發現那些莫虛有的報紙，爲此還揍了樓少擎一拳，至今與他與自己的父母都疏離着。
記得有一次他和成昱喝酒，那小子問他喬佳寧到底哪裡好，就值得你這樣放不下？
是啊，這個女人連問都不問一聲，就單方向把離婚協議書寄了過來，她到底有哪裡好？他當時摸着自己空空的胸口就找不到答案。
此時此刻，他也摸向自己的胸口，卻清晰真實地感覺到了它有力的跳動。脣角揚起笑，他快步朝着她的身影走過去。
彼時的喬佳寧卻並沒有注意到他，她摸着坐在對面男孩子的頭，問：“小嘉，吃飽了沒有？”
那男孩也就三歲左右，身板很瘦弱，只有那雙大大的眼睛突顯、靈動地轉着，透着一股聰明勁兒。但是又在喬佳寧面前表現的很乖巧，點了點頭，應：“嗯。”
喬佳寧看看腕間的表，幫他擦了擦嘴，然後將他從凳子上抱下來，牽起他的手，說：“走吧。”
小嘉身體不好，平時他在家時，她都是自己做早餐的。可是她昨晚加班到很晚，一覺醒來就發現睡過頭了，今天只能這樣將就。
“藥都在書包裡，如果老師忘了，你要記得提醒她拿給你吃哦。”喬佳寧一邊牽着他的手一邊叮囑。
“知道了，媽咪。”孩子應，聲音脆生生的，很稚嫩，又有點軟糯，會讓人不自覺的心疼。
喬佳寧每次面對這個孩子的懂事，對着他清澈單純的眼睛，總是會感到些許莫名的愧疚。慢慢放開他的手，蹲下身子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領口，就感覺到一道陰影籠罩過來。
喬佳寧疑惑地擡頭，然後與居高臨下的樓少東相望。他背光而立，喬佳寧又正好迎着光，所以並看不清他的輪廓。目光映入這個身影的一瞬間，她卻知道他就是樓少東。
放在小嘉衣領的手驟然僵住，她就蹲在地上那樣逆光看着他，直到適應了光影，眼眸中漸漸呈現他清晰的輪廓。
“媽咪，媽咪，要遲到了。”小嘉拽着她的衣袖，才讓她回過神來。
喬佳寧慢慢直起身子，與他相對，眼眸中的複雜彷彿一瞬間就消匿下去。脣角微彎，喊了一聲：“樓少。”
這一聲樓少那樣平靜、平淡又疏離，就猶如王母娘娘手裡的銀釵，輕輕一揮，就在兩人中間劃下一條難逾的銀河。也終於將樓少東見到她時那顆雀躍的心，瞬間冷凝了些許。
說實話，樓少東曾無數次想像過兩人相遇的情景，無非就是她驚慌失措地躲着自己，不願意見自己，不然她也不會躲到自己三年都不讓他找到。又或者既然遇上了，她就挺着腰桿，冷言相向。如果他再糾纏，也不過就是義憤填膺的質問當年的事。
不管她是什麼反應，都是說明她心裡對自己有解不開的疙瘩，說明她是在意的。只要她在意，他就有戲。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眼前這種，她的目光就那樣平靜，坦然地望着自己，沒有怨恨，沒有複雜，什麼都沒有，就彷彿他們只是僅止於認識的陌生的人，見面也不過只是打個招呼的點頭之交。
樓少東盯了她半晌，一向精明的他，突然就不能適應眼前的狀況了。
而喬佳寧見樓少東半天不說話，便將小嘉抱了起來，朝他微微頷首，便要離去。
樓少東意識到她要走，這纔回過神來，上前扯住她的胳膊。
動作有些唐突，讓喬佳寧目光掠過他抓着自己的手，然後移到他臉上，微微蹙起眉。
“媽咪，媽咪，要遲到了啦。”小嘉抱緊她的脖子，小聲提醒，眼睛卻戒備地盯着樓少東。
他雖然不認識樓少東，但是小孩子總是敏感，他會感覺到從喬佳寧身上透露出來的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他也跟着不安心起來。
喬佳寧安撫地摸了摸小嘉的頭，說：“我們馬上走。”然後側過頭來正想告別。
樓少東的目光順着她的動作，彷彿這才注意到男孩的存在。他的目光詫異地盯在小嘉身上，問：“他是？”抓着喬佳寧的力道也不自覺地鬆了。
不久前，他在醫院外見過她一次，那個匆匆忙忙跑開的影子，彷彿也是抱着這樣一個孩子，只是當時他的注意力都在喬佳寧身上根本就在意。
喬佳寧則趁機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手掌下掙脫出來，很淡然地回答：“我兒子。”
我兒子！
樓少東因爲這三個字，眸光驟然一變，心思還不曾流轉，就被小嘉接下來的話截住了接下來的遐想。
“叔叔，我媽咪已經結婚了，她有我還有爸爸，你不要纏着她。我爸爸很厲害的哦，如果你跟着我們，他會打你的。”小嘉一手抱着喬佳寧的脖子，一手還象徵性地揮了揮拳。
童聲稚嫩，卻故意透露出兩個信息。喬佳寧結婚了？這是她和別人的孩子？
樓少東深深蹙起眉，所謂當局者迷，他頓時便往不好的方向想去，所以情況變得複雜又混亂起來，感覺事情的發展似乎完全脫離了掌握。
這也不能怪樓少東，畢竟他們分離了三年，三年的時間足夠喬佳寧身上發生許多事，包括他不願意面對和無法挽回的某些事。
“媽咪，快點，不要理這個怪叔叔，我們要遲到了。”小嘉抱着喬佳寧催促。
媽咪是他的，誰也別想搶，哼！
喬佳寧也不想與樓少東糾纏下去，看他臉上的神情便知道他誤會了，她是沒想到樓少東居然會被一個孩子騙到。側頭看看一臉稚嫩的小嘉，也許正因爲他是孩子，所以樓少東纔沒有設防。這樣也好，省得再糾纏下去。
“走吧。”笑着衝小嘉點了點頭，喬佳寧抱着他便往走開了。
待到樓少東回過神來時，見她已經消失在擁擠熙攘的街頭。
樓少東看不到她，忽然間就又慌了。
他找了她三年，好不容易見到她，只是這樣短暫的相逢，他又怎麼甘心？
“喬佳寧！喬佳寧！”他呼喊着，目光在街面上四處搜索，卻再也沒有她的蹤跡。
一邊喊一邊往前面的街道奔去，而身後的小攤位，喬佳寧從小攤子的油布後抱着小嘉走出來，慢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媽咪，媽咪，你是不是哭了？”小嘉認真地看着她問。
“小壞蛋，你哪隻眼睛看到媽咪哭了？”喬佳寧笑着問他。
“電視上說，人傷心的時候不一定是眼睛掉眼淚，而是心裡在偷偷掉眼淚哦。”小嘉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說，清澈的眸子里居然帶着絲擔心。
“電視都是騙人的，下週回來罰你一天不準看電視。”喬佳寧抱着他有些累，於是蹲下身子放下他，牽着他的小手一步步往幼兒園的方向走。
這孩子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從小就是個機靈鬼。比別的孩子開口早，說話又順溜，簡直就是鬼精靈。在幼兒園不但得老師喜歡，而且還是個孩子王。有時更會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總是冒出一些讓大人吃驚的話，她都已經習慣了。
“我可不看電視。可是媽咪，那個叔叔是不是媽咪曾經的情人？他是不是我爸爸？”小嘉又問，盯着她的眼睛竟帶些微的期待。
喬佳寧無奈地揉揉他的頭，說：“你真的是看電視劇看多了。”
小嘉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更不滿意的是媽咪對待他的態度，總以爲他是小孩子，總是不把他的話當真。於是小臉悶悶的，開始不再說話。
喬佳寧知道他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每次男人搭訕小嘉都會說自己結婚了，會有爹地趕走那些人。事後又問那人是不是他爹地。他雖然小，但是對於父愛卻是帶着強烈渴望的。
想到樓少東，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也應該如小嘉這般大了。不知道樓少東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想到這裡趕緊搖搖頭，覺得自己也有些不正常。
沒有那些牽扯豈不是更好嗎？這樣就算見了面也更乾脆一些。
“媽咪，走過了。”小嘉停下步子喊。
喬佳寧這纔回神，發現自己竟走過了幼兒園門口，對小嘉笑了笑，說：“乖乖聽話，媽咪週末來接你。”
“嗯。”小嘉乖巧地應。
喬佳寧在孩子額頭上印下一吻，看着他跑向站在樓下迎接着的幼兒老師。由老師牽着他的小手走進去，仍不忘回去朝他揮手。
喬佳寧見他小小的身子隱沒在樓裡，擡腕看看錶，上班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這才匆匆地離去。
她平時上班很忙，因爲想要掙得工資多一點，所以經常會加班，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小嘉，只能讓他住在幼兒園裡。
不過幸好幼兒園的老師是微微的好朋友，對小嘉也特別照顧，這段日子過得還算順遂。
如果沒有遇到樓少東，她也許會一直這樣順遂下去，可惜有些人，有些事註定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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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上來就看到這麼多暖心的留言，讓咱感覺心裡一陣激盪，麼麼親愛們，榴耐死你們了╭（╯3╰）╮
不過，字數有點少，親愛滴們表嫌棄（某榴咬着指甲，可憐巴巴地望着乃們，別唾棄我啊，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