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空白

這個世界很好。

這個人生也還不錯。

雖然前半段的過程不太美好,但那至少都是屬於他的,屬於她的記憶和人生。

他,或者她可以討厭,可以不喜歡,但是唯獨不會不接受。

咲夜緊緊凝視着夜空,心中泛起的是一種淡淡的寂寥感。

別人她不知道,但是親身體驗過後,她的感受真的不是很美好。

或許這也與她之前的人生經歷有關係吧……那種麻木的,彷彿被別人操控一樣的,傀儡一樣的人生……

夢中那種感同身受的感覺,越真實,醒來之後,她反而會感覺越排斥,越不是滋味兒!

轉世續緣……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與她再續前緣的話,她希望,那個人喜歡上的,是現在的她,而不是因爲她是某個人的轉世,所以纔會喜歡她。

因爲那樣會給她一種錯覺,就好像拋開那層身份後,她在那個人的眼中便什麼都不是了一樣。

夢的人已經死了。

現在活着的,是他,是她,是學園都市的十六夜咲夜!

因此……

“我不需要轉世續緣……”

原本她還以爲,所謂的憶起前世記憶,也就是腦海中多出一段陌生的故事記憶,她則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平靜的觀看那位前世的人生經歷,只有在自己認同的時候,纔會產生些許情緒波動。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在她看來,那已經不僅僅是感同身受的範圍了,簡直就是她要被那個已經死去的夢中人代替似的。

她很討厭。

因此,在面對可能是前世重要人物的蕾米時,她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排斥那種天然的好感了。

儘管她知道,那並不是蕾米的錯。

事實上蕾米一直做的不錯,除了在遇到塗山蘇蘇和白月初後試圖讓她恢復前世的記憶外,她從來沒有嘗試讓她成爲其他的什麼人。

她一直在接受她!接受現在的她,而不是夢中的那個人!

這對於剛剛經歷過那種“感同身受”的咲夜來說,是一種很溫暖的記憶。

所以即使是下意識的排斥了,但她也沒有對她發火,或者說產生什麼想要將她趕走的想法。

並且咲夜相信,只要過上幾天,她就可以重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再帶有這種被影響的情緒與她相處……嗯,作爲一個很好的主人,盡職盡責的擔負起餵養一隻吸血鬼蘿莉寵物的責任。

咲夜是如此的相信,她們一定會成爲很好的夥伴的!

不過在這之前,她需要先解決一些討厭的東西。

咲夜的雙眼微眯,她斜倚在窗前,抱着雙臂,漆黑的長髮隨着夜風輕輕鼓盪着。

白天的他對於憶夢錘毫無反應,晚上變成女孩兒後,卻產生了如此大的效果……再加上夢中的那些斷續的畫面,前世的記憶,由此推斷,她的前世,是女生,純天然的那種。

嘖,怪不得人家塗山的狐妖是紅娘呢,原來還有這種規則來限制,以防止一對夫妻中人類的一方轉世後,變成與妖方同性別相戀的結果或者原本人家是同·性相戀,結果轉世後,你非要人家改成異性戀的可能性。

呵……

想着,咲夜就是噗的一笑。

看吧,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她都已經有心情開玩笑了。

時間一點點度過,咲夜從懷中拿出那塊兒銀色的懷錶,靜靜的聽着它秒針走動的聲音。

嘀嗒——嘀嗒——嘀嗒——那是時間的聲音,是時間流動的聲音,充滿了規律的節奏感。

咲夜將自己的心神全部沉浸進去,仔細感受其中時間的奧秘。

這樣一來,她的精神便漸漸放空,周圍的景物漸漸遠去,彷彿整個世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一樣,隨着時間的流逝一直從荒古時代到達宇宙盡頭。

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咲夜感覺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趨向平和,別說煩擾了,意識朦朧間,她甚至漸漸忘了自己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

黎明前的那一刻,反饋給咲夜的黑暗能量極爲純粹,就宛如一汪清涼的山泉,溫柔卻又爽快的將她一喚而醒。

天邊已經有着第一縷陽光照耀而來。

面對那縷陽光,咲夜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某種不可名狀的變化。

並不是那種胸前縮小,下邊某些東西沒了,而某些東西又一點點長出來的肉·體變化,而是那種閃爍間,一次性完成的整體變換,就好像她擁有兩個身體一樣,每當晝夜交替,她的兩個身體就會完成一次交換。

咲夜微微眯着雙眼,在晨曦中緩緩伸了一個懶腰,轉過身,視線所及,老管家正恭敬的向他俯身行禮。

幸不辱命……雖然老管家沒有說話,但咲夜還是很明確的接收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很好。”

咲夜輕快的笑了。

隨着老管家的退開,被遮擋在他身後,已經昏迷正躺在地上的白月初,和雙手雙腳分別被綁上,正手足無措的瞪大雙眼看着他的塗山蘇蘇。

“喲~~雖說才一夜,不管還是請允許我說一句:好久不見,你們現在感覺如何?”

塗山蘇蘇聞言,雙眼頓時就是一瞪,她緊緊盯着咲夜,滿含水汽的雙眸似乎是在質問,又似乎是在委屈。

順便,咲夜幫已經昏迷過去的白月初答道:真的是,糟糕透了!

揮手,讓老管家取下堵在塗山蘇蘇嘴上的毛巾,頓時,軟軟蠕蠕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道士哥哥,道士哥哥……你怎麼了,快醒醒呀——”

一時間,咲夜竟然淪爲了看客。

話說,現在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開口的話,不都會先質問她這個明顯就是綁架主犯的人——“你爲什麼要綁架我們?!”或者委屈的控訴道——“我們又沒有惹到你……”麼?

咲夜眨了眨眼,對於這個小丫頭的腦回路頓時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她“哼哼”的輕咳兩聲,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小丫頭她現在的處境,我是大灰狼,而你是小白兔,我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要吃掉你,撒,快用你的恐懼和顫抖來取悅我吧……或許,我一高興,就延緩了對你的處置。

被聲音吸引,這小丫頭終於是注視到了咲夜的存在。她擡起頭看着咲夜怔了怔,然後臉上就浮現出了驚喜的表情……是的,驚喜的表情。

“姐姐,姐姐,我和道士哥哥被壞人抓了,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那一瞬間,咲夜的心裡一片空白,隨後就是忍不住感嘆道:唉,我這麼帥,氣質這麼好,卻偏偏幹了綁架的事,真是罪過……瞧,人家都不相信我是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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