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遠煒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你也想讓我突發腦溢血，從樓梯上滾下去嗎？”莫越琛勃然大怒，將放在面前的那支雪茄猛地捏碎，丟向了莫遠煒。
莫遠煒夾着雪茄的手越抖越厲害，豆大的汗水開始往下淌。
“我是你親弟弟吧？”莫越琛抓過了他手裡的雪茄，狠狠地捻滅，拿起他剛剛吃的那瓶藥，擰開蓋子，把裡面的藥全倒了出來。
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之後，莫越琛捏起一顆小小的藥片，遞到了莫遠煒的眼前。
“我是醫生，我對氣味有多熟悉，你忘了嗎？你在我面前拿出這些東西來，你當我是什麼？”
他怒吼一聲，把藥片砸到了莫遠煒的額上。
莫遠煒渾身哆嗦着，過了會兒，猛地跳起來，指着他大嚷，“夠了，是你逼我的。你好好的當你的醫生得了，你管我的事幹什麼？他洗手不幹，難道讓我坑在裡面？”
“所以你就送給他這個！”莫越琛抓起那盒雪茄，一根一根地扭斷。
“怎麼，你還真想讓我交給童心晚？”莫遠煒跳了起來，雙手用力往桌子上拍，“我是你大哥，我才和你是一家人。”
“但你剛剛用你的雪茄，想讓我去死。”莫越琛退了兩步，死死地盯着他。莫遠煒現在的模樣就像一個瘋子，陌生，殘忍。
“怎麼會死呢？他是沒有人救……我……我可以馬上送你去醫院……”莫遠煒又開始流汗了。他抹了把額頭，伸手來拉莫越琛的手，“越琛，我是急糊塗了，我怎麼會讓你死。你和謙凌的感情那麼好，我們一直感情都很好的嘛，對不對？我們是一家人……”
莫越琛推開他的手，退了幾步，冷冷地看着他，“葉莘是真的想要嫁給你，還是想把事情告訴我，你哄住了她？”
“你又不愛葉莘，你爲什麼要糾結這件事？還有童老頭，他要是活着我就倒黴了。越琛，你就不能裝着不知道這件事嗎？以後我不再碰那些事了，還不行嗎？你想想你大嫂，想想爸爸一輩子的心血，想想謙凌……”莫遠煒急了，繞過桌子，幾大步攔到了門前，“越琛，你不會那麼狠心的，要把我們這個家給毀了對不對？莫家四代人的心血，你不能這樣毀了莫家！”
“我也不想毀了莫家，是你毀了莫家。”莫越琛摁住他的肩膀，往外一推，拉開了門。
莫遠煒的力氣當然比不他，被他一掌就扒到了一邊。
門外站着林文佩和莫謙凌，顯然裡面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
林文佩死死抓着他的手臂，焦急地說道：“小叔，你去哪裡？有話好好說。你可不能讓你大哥去坐牢。他年紀大了……小叔，你先坐下來，我們慢慢聊。”
莫謙凌一臉震驚地看着跌跌撞撞追出來的莫遠煒，再看向一臉鐵青的莫越琛，倒退了幾步，小聲問：“都是真的？”
氣氛更壓抑更緊張了。
“爸，咱家不是沒錢，你幹嗎這樣做？”莫謙凌扭頭看向莫遠煒，惱火地質問道。
“對呀，遠煒 ，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是不是有誤會？”林文佩急得滿頭汗，一手抓着莫越琛，一手抓着莫遠煒問他。
“就是……就是他們逼我的，我沒想做的。”莫遠煒連連點頭。
“是有人逼迫你，還是看我不順眼。”莫越琛盯着他，厲聲問道：“我看，你是想給自己找靠山，有朝一日能除掉我吧。大哥，你其實就沒把我當過親兄弟！爸爸把這一切交到我手裡，你早就懷恨在心了。但爸太瞭解你了，他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莫家的一切都給你，你早就對我下手了。我說得對不對？”
莫遠煒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大哥不會這樣的。”林文佩連連擺手，連聲解釋，“越琛我們冷靜一點再談好不好。這些年來，你大哥對你不薄啊。”
“那是因爲他根本沒本事成我的敵人。自首去吧。謙凌，你陪你爸爸去。”莫越琛抽回手，大步往樓下走。
就在此時，莫遠煒突然搬起了門口的一盆君子蘭，狠狠地砸向莫越琛的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敢讓我去自首！”
莫越琛躲了一下，但是還是被花盆砸中了肩膀，他的身體一偏，腦袋撞到了牆上懸掛的畫框上，一陣裂痛。
“爸！”莫謙凌緊抱住了莫遠煒，滿頭大汗地把他往房間裡推，“不能這樣，爸，你冷靜一點，我來和小叔說。”
林文佩掩着嘴巴，好半天才尖叫了一聲，“小叔，你沒事吧。”
莫越琛拂掉肩膀上的泥土，往下走了幾步。
“不能讓他走……文佩，攔住他。”莫遠煒又衝了出來，“莫越琛，你不能毀了莫家！”
“小叔，這事一旦爆出去，你知道後果的。”莫謙凌也追出來了，手撐在門框上，急急地說道：“股票跌爛就算了，沒完沒了的報道，調查……我們的那些對手，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小叔，你先冷靜一下。如果是爲了童心晚出頭，我讓爸給她磕頭去。我們一家人給她磕頭。但是絕對不能驚動警方。”
“你也要向你爸學？只有警方纔能徹底斬斷那些黑手，不然那些人會糾纏不休！你問問他，是不是還在打那筆錢的主意。”莫越琛指着莫遠煒，厲聲呵斥：“我讓你現在就帶他去自首。”
“是嗎？”莫越琛抓住了莫謙凌的手腕，用力往後扳。
“小叔，你真的不能這樣做！你看在我的份上……這樣真的會讓莫家毀了！”莫謙凌急了，步步緊跟着他不放。
林文佩也跑了出來，直接躺到了他的車前，哭喊道：“小叔你壓死我好了，反正你要讓你哥去死了。”
“讓開！不然我就直接開過去。”莫越琛上車點火，準備開車。
“你再想想，童心晚若知道了真相，我們莫家可就成了她的殺父仇人了！她還會理你嗎？”莫謙凌趴在車窗上，摁住了方向盤。
“謙凌，我以爲你會和你爸不一樣。”莫越琛把他的手推了出去，看了他一眼，發動了車。
見他真的開車，林文佩嚇到了，連滾帶爬地滾到一邊，哭着跟着車追。
“小叔，真的不能這樣啊！”
“媽，算了。”莫謙凌捏住了林文佩，扭頭看向跌跌撞撞跟出來的莫遠煒，氣急敗壞地問道：“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幹什麼？我還不是爲了你這個臭小子！你若比他強一點，老頭子怎麼會讓他來接管這一切。”莫遠煒扶着門框癱坐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莫越琛這小子太狠心了，你們趕緊收拾東西，趕緊把錢轉走。我們現在就走。”
“走哪兒啊走。”莫謙凌咆哮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搞出這麼多事。”
莫遠煒抱着腦袋，惱火地嚷嚷道：“行了，趕緊想辦法攔住他。”
林文佩跑過來，蹲到他面前，急聲說道：“謙凌你快跟過去，就算下跪也要攔住他。”
莫謙凌拔腿就往外走。
不然怎麼辦，這是他親爸！
——
童心晚盤腿坐在電腦前面，雙手緊絞着裙襬，死死地盯着屏幕。這是她讓王紫晴的保姆悄悄給她在線傳過來的一份，代價是十萬塊錢。王紫晴就是怕她的這些寶貝弄壞，所以備份了好幾個硬盤的。
莫越琛直接把她送回來，沒告訴她，他去了哪裡。但看到這個之後，她就明白了他的去向。
她在等莫越琛過來告訴她答案。
一頭是她，一頭是莫越琛的家人，莫越琛會做出選擇的。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眼睛猛地瞪大，“你爸是莫遠煒殺的，給他的雪茄裡下了藥。”
父親從樓梯上滾下去，家裡的傭人慌成一團，叫來救護車直接送去了醫院。後面的事很亂，她太悲痛了，直接病倒。一週之後突然公司破產，叔叔也在當天被抓了，家裡的東西掃蕩一清，別說證據了，連自己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拿出。現在想一想，爸爸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發腦溢血了呢？也沒有做屍檢報告，連醫生的面她也沒見着……
她按着號碼打過去，那邊傳來的是沙啞的女人的聲音。
“你爸爸是莫遠煒殺的，現在他們正在商量怎麼應對這件事。如果不信，你可以現在過去。”
童心晚抓了抓拳頭，又鬆開。
“你是誰？”她問道。
“熱心的人。”電話掛斷了。
童心晚立刻拿出手機，打給了莫越琛。響了好久他也沒接。她極力勸自己再等等，莫越琛會給她答案的。
這種等待過程非常難熬。她難以想像，她如今所遭遇的一切災難和困境，都是莫遠煒帶給她的，是莫家人帶給她的。莫越琛他真的一無所知嗎？他們現在在商量什麼？若她沒有拿到這個視頻，莫越琛會不會一直騙她呢？
他怎麼還不回來？
“心晚，你在看什麼？”趙晶敲門進來了，手裡端着一盤水果。
“你怎麼也沒睡？”童心晚合上電腦，轉頭看她。
“莫院長交待過，他不回來，我們不能睡。”趙晶把水果放到小電腦桌上，小聲問：“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我也在等答案。”童心晚輕輕搖頭。
“你還是先睡吧，現在有寶寶了。”趙晶低眸看她的小腹，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撫摸了兩下，“真的好神奇啊，你肚子這麼小，裝得下嗎？”
提到孩子，童心晚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輕撫着平坦的小腹，小聲說：“小璃璃，我是你的媽媽，我在等你的爸爸回來。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的，對不對？”
“當然要好好的了。”趙晶雙手撐在桌上，羨慕地說道：“你的人生真是令人羨慕啊，好羨慕啊！老公又好看又有錢，還愛你，不離不棄地愛你。現在你們又要愛情的小花朵了，我真是越來越羨慕你了。”
她的人生，值得羨慕嗎？
童心晚現在沒有答案。
這時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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