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拿錢去考驗別人，就算你媽現在不對這些動心。”譚德明說了兩句：“但如果你一直這麼會賺錢，人總會有些不平衡的。”
尤其還是他和老妻跟着譚柚過，程文慧又和老妻處不來，若是老妻生活得滋潤，程文慧心裡會不會有怨氣？這些都是不好說的。
譚柚也懂譚德明的意思：“所以啊，這本書結束後在成年之前我都不打算寫了，等我成年了，我想做的事就再也沒人能夠阻攔我，也沒人能夠拿捏我了。”
譚德明有些遺憾：“你爸……他就是這樣，張口閉口就要別人聽他的，不聽他的他就說些難聽話。譬如說以後不給我們養老了，不給你交學費了等等。”
“你奶種田這麼辛苦，卻從來都不肯荒廢了那些地，也有你爸的原因。”
他說着嘆了口氣：“不過咱以後不指望你爸，我大孫女能耐着呢。”
譚柚心情極好：“是，咱誰都不指望，您養我小，我自然是要養你老的。”
譚林和王虎女的性格一樣，都是鐵公雞。正常人家，爺奶若是撫養孫子孫女，兒子和兒媳婦都會給生活費的，譚林從來沒給過。
在他看來，老兩口都是跟着他這個兒子過的，那麼老兩口撫養孩子就是應該的，就不應該談錢。
因此譚柚從小就是跟着譚德明和王虎女過，她都是吃的譚德明老兩口的，時不時地譚柚還跟着譚德明去吃百家飯，愣是在譚家這麼個苦窩窩裡將譚柚養得白白胖胖的。
而在譚柚週歲以後，譚林和程文慧就外出打工了，就爲了多賺點錢。後來程文慧生譚玥在家過了一年，在譚柚念五年級的時候，程文慧和譚林又帶着譚玥外出打工了。
爲了這個程文慧特別生氣，因爲王虎女不給她帶譚玥。用王虎女的話來說就是她把譚柚拉扯到那麼大已經很不容易，爲什麼還要再帶個小的？
當然那些都是王虎女和程文慧之間的紛爭。
但是憑良心說，譚柚的確認爲自己應該給譚德明以及王虎女養老。她從小吃的飯都是王虎女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就算王虎女對她苛刻，可她承了王虎女的養恩，這是事實。
儘管是譚德明答應幫譚林帶她，可譚德明本身沒有勞動能力，最後還不是王虎女養着譚柚？
譚柚和譚林以及程文慧夫妻，滿打滿算相處了也就兩年時間。週歲之前她還不記事，而在譚玥出生後，譚柚的確辛苦，所以譚柚下意識地就和譚德明親近。
生恩養恩的，這些都是算不清的。反正在譚柚看來，只要日後她有錢了，這些也算不上什麼難事。王虎女一個愚昧老太太，她當然有法子讓她乖乖聽話。
每次聽譚柚說給他們養老，譚德明都高興得不行。他的兒女說白了都不算孝順，可那個年代的人都辛苦，就譬如說他的長女譚珍，從小也是苦日子過來的。
王虎女也不是個和善的性子，子女和她不親當然也有她的緣故。可譚珍一年都回來不到一次，這也實在說不過去。
尤其譚珍的婆家離家裡也不遠，電動車過去都不到十五分鐘，可偏偏譚珍就能不回來看看。想到這兒譚德明也不由有些嘆氣，想到這些，心裡終歸是不得勁的。譚柚也知道她爺想到了譚珍，“您若是想她，那就去看看，左右離這兒也不遠。”
“你去不去？”譚德明問譚柚：“你想去你姑媽家嗎？”
“我不去，”譚柚立刻搖頭：“我不喜歡去她家，或者說我就不喜歡去那些親戚家，怪沒勁兒的。而且個個都當我們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去了也讓人心情不好。”
“那就不去，”譚德明某方面還是冷漠的：“你姑媽那邊我們也指望不上，去不去的也就那樣。”
譚柚笑了：“明天我們去市區的書店，肯定是要經過她家的蛋糕房的，到時候你不去看看？”
“不去，我一想到你姑媽就生氣，我們明天高高興興地去看雜誌銷量，可不能因爲你姑媽她們而壞了心情。”
譚德明聳肩，不指望兒女養老，跟着大孫女過，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到別人身上。
說實在的，譚德明以前也苦，就算想對兒女好他也有心無力。後來也辛苦，也終歸比以前好過不少，可那個時候兒女都大了，因此譚德明的慈愛都展現到了譚柚身上。
你付出的越多，無形中就關注的越多，譚德明如今對譚柚就是這樣。除了譚柚，他現在誰都不關心，所以說譚德明某些方面還是冷漠的。
譚柚：“那您就不要再想着譚珍，反正我們以後肯定比她過得滋潤。你看小清是開了一家蛋糕房，可家裡總是時刻要有人守着，譚珍還要幫着帶孫子沉沉，幫着做生意，結果錢到她手裡了嗎？”
譚德明想想也是：“那是她自己選的路，隨便她怎麼過。她過得不好也不要回來哭，我也不會讓你幫她，你把我和你奶養下去就很辛苦了。”
“說到底我和你奶是你爸和你姑的責任，不應該是你的責任。”
“可我願意，”譚柚抿脣笑了笑：“你養我小，我養你老。與其看着他們爲了贍養你們掰扯不清，而且就算他們贍養你們，他們又能怎麼做？”
“無非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如跟着我，當然我也需要你們。我想有人陪我說說話，再說了，我奶鎮宅呢，有她在，我爸和我姑沒人能翻天。”
被譚柚的鎮宅一詞逗笑，譚德明也不再糾結於贍養問題。他是不能做哪些體力活兒，可他能提供情緒價值啊，這個詞兒還是和他大孫女學的。
而且有他和老妻在，譚林怎麼也拿捏不住譚柚的。
“明天我們幾點去書店？還是開家裡的電動車去嗎？停在書店下面安全嗎？”
譚德明不說別的，而是說起了明天的行程。他還不曾去過書店呢，自然覺得新鮮。而且他也是個做事周全的人，做什麼事喜歡提前規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