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小凡師弟……”
莫離和陸雪琪在空中朝着遠方飛行，陸雪琪欲言又止。
“師妹是想爲小師弟求情吧？”莫離微笑道。
“瞞不過師兄法眼。”
陸雪琪點了點頭，好看的眉眼之間，浮現一抹憐憫之色，她道：“小凡師弟性子淳樸善良，天資又極其高明，倘若因此事而被重罰，難免會影響前途，說起來，他也只是一時心軟罷了。”
“我曉得那臭小子的性子。”
莫離道：“他心地柔軟的緊，說是與那妖女勾結倒不至於，不過是一時發了善心，念及兩人這些時日的患難之情，方纔攔在對方面前，否則的話，我又豈會這般輕易就放過他二人？”
“師妹放心，此事，我不會與師父說的，只盼這小子吃一塹長一智纔是。”
陸雪琪心中一動，是啊，若是莫師兄想要對付他們兩個，又豈會被對方那點小伎倆欺騙，從始至終，他都不曾主動出手。
她笑了起來，玉顏如花，明媚好看，道：“可憐小凡師弟，只怕此時已然被師兄你那會的表現嚇得六神無主，恐怕仍在後怕呢！”
“不過，他萬一想不開，與那妖女投身魔教了該如何是好？”
陸雪琪有幾分擔憂，畢竟螻蟻尚且有偷生之念，雖然她覺得張小凡不會，可是他若是怕死，真投了魔教，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想起原着中的記載和過去這些年與張小凡的相處，莫離搖了搖頭，道：“他不會入魔教的，便是他入了魔教，不論是加入哪一門派，我便滅了那一門派，總是教他不能誤入歧途！”
說到滅字，莫離臉上閃過一絲冷意，那殺意不由得便讓陸雪琪渾身一寒。
不能誤入歧途，而不是不會！
莫師兄待他這位小師弟，倒真是愛護的很啊！
“師兄心中有數便好。”
陸雪琪沒來由的，想到了兩人在那山下修煉的數日時光，突然產生了一絲疑惑。
怎麼就那麼巧，就在張小凡逃出來的必經之路上？
還有黑水玄蛇，以莫師兄的道行，分明能夠輕易將其斬殺，怎麼就眼看着張師弟被其打中而身陷險境？！
難道這一切都是刻意爲之？
不，不會的，這種事怎會刻意爲之，以那黑水玄蛇的厲害，稍有差池，張師弟便人沒了，那兇獸豈是莫師兄能操縱的了的？
至於說撞上兩人，想必也只是因緣際會罷了。
陸雪琪自己爲莫離解釋，可仍是壓不下心裡的疑惑，她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但是她又覺得莫離沒動機如此，卻是不曾想到，莫離之所以這樣做，只是想讓兩人培養感情罷了。
眼下看起來頗爲成功，莫離心頭正是歡喜之際。
雖是有正魔之分，不過問題不大，以鬼王宗的暗地謀算，早晚是要與青雲門做上一場的，屆時滅了鬼王宗便是。
沒了這一層身份阻礙，兩人之間的感情豈不是水到渠成？
小師弟啊小師弟，師兄這是在幫你圓前世的夢想，可憐你小子估計還在心裡埋怨我吧……
莫離這般想着，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自覺這一回裝的極像，將張小凡和碧瑤兩人嚇得夠嗆。
陸雪琪注意到他神色，忍不住問道：“莫師兄，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些許趣事罷了。”
莫離輕描澹寫的道，自然不會將心中盤算說與她聽。
陸雪琪也不追問，而是道：“師兄，眼下萬蝠古窟一事既然了結，咱們該是回青雲山尋掌教真人覆命嗎？”
“不必急着回山，大竹峰和小竹峰的人此刻都在東海，你我不如一同前往東海湊個熱鬧，稍後與師父他們一起返回山門便是。”莫離說道。
東海那裡，雖有田不易這太清境的高人坐鎮，然而鬼王宗聯絡諸多派閥，匯聚的魔道力量，勝過正道弟子不少，雖是爲了夔牛，可他也該趕過去，不讓對方得逞纔是。
那四靈血陣一出，難免生靈塗炭，還是防患於未然來的好。
但此中密辛就不方便與陸雪琪明言了。
他道：“東海那裡，據說有魔教大部人馬活躍，你我二人趕去，也是多一分力量。至於青雲山，有掌教真人和一衆首座坐鎮，不會有宵小膽敢進犯。”
陸雪琪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只想與眼前的這位師兄多待一會兒，聞言自是歡喜。
兩人催動劍光，徑直朝東，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
“客官，喝茶嗎？”
這一日晌午時分，日正當中，十分炎熱。
張小凡飛了半天路途，口中頗爲飢渴，看見路邊有個小小茶攤，支在路旁一棵大樹底下，裡面已經坐了五、六個客人，看着陰涼，便遠遠降落下去，想着買碗茶水喝，順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掌櫃的頗爲殷勤，連忙迎了出來，他坐了下去，點了些許糕點和一碗茶水，自顧自的吃喝着。
也別說，這小小茶攤的茶水居然也着實清涼解渴，糕點也別有滋味，張小凡喝了一碗，吃了幾口東西，登時上下舒坦，彷彿這天也不那麼熱了。
不過他心頭仍然是沉甸甸的，一想到迴轉青雲山後遭遇的種種，便越是後悔在空桑山一時衝動的行徑。
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道：“老闆，給我來上一碗茶。”
莫離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只是這一看，目光便收不回來了。
那是一箇中年文士，細眉方臉，眉目看着儒雅，但雙目炯炯，額角飽滿，卻在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張小凡看了半晌，忽然驚覺，自己竟是被這中年文士的風度所折，不禁暗自發笑，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去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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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茶碗上，一陣吃喝後，正欲結賬走人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小兄弟。”
他轉頭一看，說話的恰是那中年文士。
只見得對方笑吟吟的道：“旅途寂寞，小兄弟看着順眼的很，可否過來聊幾句？”
張小凡是個不會拒絕人的性子，聞言便坐了下去。
兩人互通姓名，張小凡這才知道，對方喚作萬人往。
萬人往上下打量着張小凡，微笑道：“可否讓我看看張小兄弟的劍嗎？”
“我的劍？”
張小凡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修仙之人，法寶等若性命，這一柄青靈仙劍，已然被他祭煉的心神合一，比之六合鏡對他的重要性更高，自然不能輕易給他人的。
殊料萬人往站起來身，衝張小凡深深一鞠躬，隨後道：“我自幼便仰慕修真高人，無奈機緣不夠，不得其門而入，但在下對高人們能御法寶而行九天之上，極是羨慕，無時無刻不想得一仙家法寶觀之。”
“我觀小兄弟你神充氣足，一路下來全無疲憊之色，看着年紀輕輕，倒是勝過了許多壯年之人，必然是修真之人無疑，請務必滿足我的心願。”
他如此誠懇，張小凡一時也不好拒絕，面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良久方道：“好吧。”
青靈仙劍與他心神相合，縱然對方心有他念，也是絕然不能拿走，更別提他只是一個區區凡人了。
哪怕氣度非凡一些，終究也只是一名凡人罷了。
張小凡還是歷事太少，輕易便將萬人往的話當真，他解下背後仙劍，朝萬人往遞了過去。
那萬人往鄭重接過，眼光都放在那一柄仙劍之上，原本他臉面鄭重，但眼中還有些隨意，但漸漸的，他卻似乎看到了什麼，非但臉色沉了下來，一雙眼更是死死盯着這一柄青靈仙劍！
“敢問小兄弟，此劍何名？”
張小凡應道：“它叫青靈。”
“青靈！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萬人往連連點頭，手掌在劍鞘之上輕輕撫摩，輕輕點擊，小心之極。
“萬兄，可是有哪裡不對？！”張小凡見他模樣，忍不住道。
萬人往搖了搖頭，將劍還給了對方，道：“好劍，當真是好劍，張小兄弟，在下因爲仰慕仙道，所以在這方面書是讀了一些，對這一柄劍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傳說，八百年前，在東海之畔一處島嶼中，有一方玉脈，其內孕育了一塊萬年青玉，堅不可摧，內含神力，後被青雲門首座鄭通所得，尋煉器宗師，鑄成一柄九天神兵，喚作青靈，有伏魔破邪，無堅不摧的道家真力。”
“便是這一柄劍了，是不是？”
張小凡整個人都呆住了，他驚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萬人往看着他震驚模樣，笑了一笑，道：“這一柄劍之所以名動天下，說起來還是要到三百年前了，彼時正魔大戰，魔教諸般人馬攻上青雲，鄭通仙人持此神劍，連斬一十八位魔教好手，最終以一敵二，將合歡宗主月華仙子與陰陽堂主段候攔在劍下……”
“啊！”
張小凡驚呼一聲，卻是想不到青靈仙劍曾經竟然有過如此耀眼的戰績。
他只知曉這是一柄難得的九天神兵，卻是第一次聽說它的來歷和過去。
“可那一戰，青雲門敗了。”萬人往忽然笑道。
“敗了？不對。”
張小凡搖頭道：“師父與我說過，自青雲創門後至今千餘年，正魔大戰，正道再無一次落敗。”
“萬兄，你記錯了。”
“原來小兄弟你是青雲弟子，難怪有此九天神兵。”
萬人往讚了一聲，隨即道：“你說的也不對，青雲門確實失敗了，彼時，魔教教主仇忘語，以天魔策迎戰當時的青雲掌門天成子，用玄陰鬼氣破去了七星劍訣，一戰而勝。”
“只可惜，後來天成子請出了誅仙劍這一魔物，這纔將魔教盡數趕下山去，否則，那一戰，只怕青雲早便不存人間了。”
“我青雲門的誅仙神劍？！”
聞聽這四個字，張小凡心裡便是一陣嚮往，這一柄鎮派神兵的大名，他不止一次聽莫離與他提起過。
他笑道：“誅仙神劍一出，羣魔俯首，萬兄錯了，合是我青雲門勝了。”
“神劍，笑話！”
萬人往目露憤滿之色，道：“古劍誅仙固然是難得的奇物，可是，也是當之無愧的魔劍！”
“你可知道，這誅仙劍在千年以來的歷場正魔大戰之中，殺戮了多少生靈，毀去了多少性命？若論方今天下，世間法寶，真正殺人最多，煞氣最重的，只怕再無過於你們奉爲神明一般的誅仙古劍了？！”
“以此等魔劍爲勝，難道也算是青雲門勝了嗎？”
若是原着裡的張小凡，只怕會被萬人往說的啞口無言，不過這幾年在莫離的薰陶下，他的成長見識與原着裡不可同日而語。
畢竟那時當他是一個小透明，並未讓他接觸多少核心的東西，可是這一世，他卻是田不易最看重的兩名弟子之一，連九天神兵都爲其求來了！
他道：“萬兄此言差矣，我七師兄曾與我說過，正魔之分，非在法寶，非在道法，而在人心！”
“誅仙神劍也好，魔教法寶也罷，用之正則爲正，用之邪則爲邪！”
“說的好！”
萬人往忽然撫掌高喝，眸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他口中反覆念着張小凡說的這兩句話，最後道：“張小兄弟，我知道你犯下了大錯，此番回青雲門便等於送死，不如便加入魔教如何？”
張小凡腦袋中嗡地一聲大響，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就象是被人在面上生生打了一拳一般。
“你……你是魔教的人？！”他難以置信的道。
如此氣度的一名文士，竟然是魔教之人？
“魔教怎麼了，小兄弟你方纔所言忘了嗎，正魔之分，只看人心。你若入我宗內，我等一起聯手，未嘗不能開創一番旁的局面。”萬人往道。
他此時真的是欣賞眼前的年輕人來，只憑那一番話，他便覺得自家女兒是個有眼光的。
“你休想！”
張小凡毫不留情的拒絕道：“我生是青雲門的人，死是青雲門的鬼，絕不會加入魔教的！”
他語氣堅定無比，倒是讓萬人往心中閃過一絲失落。
可惜如此英才，不能爲我所用。
不過，來日方長……
他笑眯眯的道：“既是如此，那張小兄弟，咱們改日再會。”
站了起身，萬人往便欲離開，忽然間，他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道：“你還不知道吧，如今魔教已經重新崛起，勢力大漲，近日在東海流波山上聚集，你們青雲門去了不少人，你師父也在其中，在那裡會合其他各派，怕是有一場大戰了，你怎麼不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