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七月火爐
轉眼就拍了好幾天的戲。羅納德客串完畢以後，每天只是在劇組閒逛，只要看住吉恩，不讓他發飆就行。
紐約的演員工會，也派駐了觀察員進駐劇組，每天監督按時下班。羅納德只要朝九晚六的按時上下班就行。規律的作息讓羅納德很滿意，恢復了每天早上邊看ABC電視臺的“早安·阿美利加”，邊吃早飯的習慣。
製片人大衛，給了羅納德一份演員的最低工資，每週785美元。他名義上是演員，但大衛交代的主要工作，還是盯着吉恩和他母親。
其實吉恩和母親爲了未來的大把美元，不會作怪了。所以羅納德自己實際上的工作呢？其實是觀察艾倫的一舉一動，暗中學習。當然，想請教艾倫爲什麼這麼拍，那就別想了。
艾倫導演對他還是有點不滿的，關係也沒好到像新世界的導演們那樣無私的教他。
拍攝繼續進行。大隊人馬轉移到了舞蹈排練室，開始拍攝舞蹈系的姑娘們的戲。
“咳，咳咳……”喬安娜演舞蹈老師，今天也有些戲份，“你這是放的什麼毒氣？”
攝影指導邁克爾·塞雷辛指揮燈光助理在幾個炭爐上加上香粉，點燃後用手煽動，讓香粉飄的滿屋子都是。
“這是我們英吉利片場傳統的布光方法。導演說需要一種溫暖而神秘的光線氛圍。香粉的比重和空氣一樣，可以長時間的漂浮在空中，燈光照上去有一種獨特的效果。”
“咳，咳，你就不能不用香粉嗎？我覺得這對我的健康不利。”
“不用的話，需要用多支燈光實現同樣的效果，而且每次切換鏡頭角度，都需要重新布光。這種香粉是傳統方法，只要一支燈光就行，而且光線非常平均散佈，可以任意移動攝影機而不用重新布光。”
羅納德也在用手帕捂住鼻子，聽着攝影指導向演員們解釋。布光確實是室內拍攝最耗時間的環節，如果每次移動攝影機都需要從頭開始重新布光的話，一天也就能拍四個鏡頭。
“阿嚏。”有人打起了噴嚏，這種香粉的味道太沖，羅納德被他引的也有打噴嚏的衝動了。
好在過不多久，演員們都習慣了這種味道，引起的不適也好了不少。
今天的戲有不少舞蹈動作，布光完成後，是編舞上場的時刻。
編舞給每個演員都編排了一段芭蕾動作，然後讓她們按照攝影機移動的路徑，依次跳出來。
“一，二，三……走……安東尼婭接上……一，二，三，露西是你……”
因爲需要香粉均勻地漂浮在室內，所以會吹散香粉的電風扇被撤出了房間，放在走廊裡。演員只有在拍攝間隙的時候才能出去吹風。
排練了兩次以後，舞蹈演員們都出了大量的汗，趕緊逃出房間吹電風扇降溫去了。
羅納德也趕緊跟出去，幫着往冰袋裡面舀冰塊。今天的氣溫很高，再加上四個還在燃燒的炭爐不停地蒸起香粉，在房間裡極容易中暑和脫水。
這些高中生爲主的演員們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羅納德有空就幫着她們一點。
“真的是熱死了。”吉恩拿起羅納德裝好的冰袋就往身上放，他今天穿着短褲和短袖上衣，散熱算是最好的。
“是啊，服裝部門的人還逼着我們穿秋冬款的厚羊毛褲襪。”幾個女孩子汗出的把舞蹈服都浸溼了，有些不雅觀。她們拿出毛巾正在賣力地擦脖子後面的汗。
化妝拿着粉餅和刷子，急忙上前給她們補妝。汗水融化了一部分妝容，每拍一條都要重新補妝。
髮型師也衝上來給她們重新固定髮型，汗水把一些人固定好的頭髮散開了，高溫真的是拍攝的大敵。
服裝師也上來查看汗水浸溼服裝的情況，對那些浸溼情況比較嚴重的主角，還會讓他們去換上備用服裝。
爲了節省時間，多個部門的人圍着幾個主角，像是八爪魚一樣的幫她們搞定一切。
安東尼婭是絕對的主角，她的汗水也把妝容融化了不少，化妝師正在搶修現場。
“名揚四海”的劇情設定在秋天，所以所有的服裝也像秋天靠齊。大夏天的時候，在封閉的室內，穿着羊毛質地的厚舞蹈褲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羅納德也只能多給安東尼婭他們遞一點冰水，和準備冰塊降溫。好在爲了拍電影成名，這些女孩子的忍耐力還不錯。
又裝好一個冰袋，羅納德把這長條型的冰袋搭在安東尼婭的脖子上。
“啊……”安東尼婭感覺簡直舒服的要叫出來，回頭向羅納德示意感謝。
羅納德繼續裝冰袋，給剩下的女孩子也搭上。
“準備拍攝”，第一助理導演來催，女孩們依依不捨的放下冰袋，走進了烤箱。
排練完成以後是拍攝，艾倫一改之前的精益求精的作風，這裡不做非常細緻的要求，只要攝影指導點頭，畫面沒有問題，就通過。看來他也有點忍受不了火爐一樣的室內溫度。
拍攝之後是調度。導演和攝影指導一起規劃下一個鏡頭的攝影機走位，演員走位。燈光組根據導演的要求規劃燈光，如果碰到有燈光會被攝影機拍進去穿幫的情況，還要重新和導演商量。
調度，布光，排練，拍攝，一個循環接着另一個循環，劇組就這樣按照計劃在炎熱的天氣下緩慢地前進。
布光的間隙，舞蹈演員們也不像前幾天那樣有力氣跳舞自娛。羅納德找到製片人大衛，請求多弄些冰塊，保證劇組沒人因爲中暑。
導演和演員們，還可以輪番休息。最慘的是操作攝影機的操作員。拍攝的時候要幫忙推拉攝影機。導演和演員出去降溫的時候，他們還在室內給炭爐加香粉，維持房間裡香粉的濃度。
這些操作員大多數都是導演艾倫從英吉利找來的，和攝影指導和導演合作過很長時間。這次專門花錢從海外把他們搬來，也是爲了減少磨合，能夠馬上開拍。
他們作爲導演的老關係，拿得補貼不少，這讓同爲攝影機操作員中的幾位米國人很惱火。同樣在高溫下受苦沒有休息時間，又沒有額外的補貼。
其中一個米國操作員，趁中午休息的時候，偷偷地拿了一個玻璃瓶，把香粉裝了一些在裡面。
“你讓吉恩站在桌子角上，作出看希拉里跳舞的專注樣子，明白嗎？”經過上次衝突，艾倫·帕克不太敢和吉恩直接提要求，有什麼事情一般都通過羅納德轉達。
“你要在這裡用腳尖站立，做一個阿拉貝斯克，然後回到勒羅伊的身邊，用比正常人際空間更近的距離繞過他。讓他迷惑不解，你到底是在勾引他，還是偶然地走近了一些。等繞過他以後，再看着他的眼睛，做一個跟我來的眼神。”
艾倫·帕克接着去給安東尼婭講戲。下午拍攝的是希拉里勾引勒羅伊的戲。木工趁着午飯時間進場，在舞蹈排練場的內部，搭建了一個男子更衣室的門。
門非常以假亂真，可以開合，當然門裡面是沒有東西的，只能讓兩位演員打開門，進去以後再把門關上。攝影機從外面拍上去，看起來像個房間就行。
扮演勒羅伊的吉恩站在門外的桌子旁，等着安東尼婭扮演的希拉里前來勾引他。他在這場戲中的任務相對簡單，一開始不解狀，然後在接到希拉里的暗號以後，呆住半秒，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希拉里進入男更衣室，順手把門關上。
“好，我們來排練一遍。”
“不不不，你還得離得更近一些，進到讓雙方都緊張的距離。明白嗎？”艾倫·帕克直視安東尼婭還得離吉恩近一些。
“不對，不對，你這次又太近了，這是小偷偷東西的距離，要不遠不近，剛好雙方有點尷尬，明白嗎？”
“休息10分鐘。”艾倫·帕克見平時悟性很高的安東尼婭，這次總是領悟不了什麼是尷尬的距離，以爲她是太累了，就喊休息10分鐘。
羅納德還是把冰袋放到安東尼婭的脖子上，“你怎麼了，安東尼婭？平時導演說的戲，你總是第一個領悟。”
安東尼婭歪着脖子感受着冰袋的涼爽：“吉恩他是……嗯，你懂我的意思。所以我感受不到他的反應。演戲其實就是演反應，對方不給反應，我就很難演下去。”
“你以前演過戲嗎？”羅納德感覺安東尼婭說的很有道理。
“是的，我兩年前在‘油脂’劇組演過一個配角，就在屈伏塔和女主角奧利維婭·牛頓-約翰身後伴舞。”安東尼婭說着笑了起來，“所以我有工會卡。”
“這氣溫真的要命了，要不你來配合我，幫我找一下距離感。我可不想再拍好多遍了。”安東尼婭看着化妝和髮型都已經弄好離開，對這羅納德小聲的說了一句。
“好吧，確實早拍完早舒服。”羅納德覺得在高溫房間裡再拍下去，女孩說不定要暈倒了，於是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安東尼婭，“這樣你會感覺我侵犯了你的隱私空間嗎？”
“嗯，好像還不夠近。”安東尼婭伸出手來感覺了一下兩人的距離。
“這樣呢？”羅納德又上前半步。
“好像還可以近一點。”安東尼婭的身體離他還有一肘多的距離。
“這樣呢？”羅納德又上前半步。
“可以，可以了……”安東尼婭向後退了半步，羅納德身上男子的氣味，一下子衝進了她腦門，讓她有點臉熱，還好本來就很熱，臉就是紅的，“我找到感覺了。”
羅納德也覺得剛纔有點唐突，拿起毛巾遞給安東尼婭，示意讓她擦擦脖子上的汗，“真的是太熱了。”
“Cut！很好，這一條沖印。”艾倫對之後的拍攝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