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那點小抱怨季少涵感覺不到，也懶得管，回到樓上洗澡，然後在房間將信看了。
一口氣收到兩封信，看完心情不錯，好歹沒那麼煩悶。
中午，方琪在樓下叫吃飯。
季少涵披好衣服下去的時候，發現他爸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爸。”季少涵叫了他一聲，沒有坐過去，而是去了臺子上倒水喝。
剛剛在外面奔波幾天回來，季淮的神情難掩疲憊，可見到兒子，他還是放下手中的報紙站了起來。
“跟我去一趟書房，我有事跟你說。”
再過幾年就得滿六十的男人，短短的頭髮已經全白了，歲月的痕跡留在他的臉上，不見滄桑，反倒增加了久居高位般的銳利氣勢。
季淮一年四季軍裝不離身，這身衣服也好像是爲他量身定做的，軍人的氣質，鐵骨鏗鏘，就單單這樣站着，混身上下氣宇軒昂。
他的五官已經看不出年輕時的影子，但細看之下父子倆還是有些像，特別是身量。
不過季少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季淮還高了一個頭頂。
在家是父親，在外是季主任，季少涵那有不聽話的餘地，放下手裡的杯子，自己先往書房那邊去了。
“淮哥，有什麼事先吃完飯再說吧，我這已經做好了，再說少涵也餓了啊！”
方琪從廚房端了盤菜出來，剛剛季淮的話她聽到一些，聽聞要去書房，勸了一句，那知季淮也沒有理她，跟上兒子的腳步，直接走了。
“哎？”
方琪的臉色有點臭，看了眼手裡的菜又重新端回廚房去。
辛苦忙了一個早上，這兩爺子還真是一個得性。
書房內，季少涵見父親進來之後就將門關了。
最近這兩年父子倆每次談話都沒有愉快過，一會要是吵起架來，他也不想讓別人聽了去。
他的這些小動作季淮也沒有理，進門就坐到了沙發上，還意示兒子也坐過來。
季少涵沒有去他旁邊，而是坐到了對面。
季淮見他不識趣，在心裡哼了一聲，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我已經跟你們丁校長提過了，你不願意轉校，過些天開學就給你轉班。”
轉校、轉班、已經提了好幾次的問題，相對於第一回時季少涵的激動，這回他都有點小麻木了。
“爸，我不轉。”
“不成，這次已經給你打好招呼了，你必須得轉。”季淮平時下慣了命令，可沒有那麼多心思一點點去跟兒子解釋。
季少涵也是瞭解的，反正習慣了也沒多在意，但人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不轉。”
好吧，不聽話的小兔崽子，季淮也不想跟他置氣了，瞄了一眼兒子道，“你不轉是吧？那行，我幫你安排，不轉也得轉。”
這還強壓上了，季少涵看了眼父親的臉色，人突然就笑了起來。
“爸，你現在不是關鍵時期嗎？搞這些小動作就不怕有人蔘你？與其讓你兒子去做那些不喜歡做的事情，不如再讓我逍遙自在一年，等你自己穩定了，再出手來整治我。”
這小子居然敢威脅上他了，季淮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的兒子，沉默了一瞬再次開口確認，“你確定不轉班？”
季少涵點點頭，“你真讓我轉也可以，這學我就不上了。”
相對於剛剛那點不痛不癢的話，這纔是妥妥的威脅，季淮咬着牙嘴都氣歪了。
不過長久以來的不形於色，他也沒有將那些火氣表現出來，而是揮手讓季少涵離開。
小子現在不聽他的沒關係，時間還長，他有的是機會讓他嘗試到不聽話的後果。
父子倆一前一後從書房裡面出來。
餐廳裡，方琪已經擺好菜了。
滿桌子的大魚大肉，菜量不多，可每一樣都做得很精緻，顯然費了不少的心思。
“說完話了？剛剛擺好的，快坐下來吃飯吧。”
方琪笑着跟兩人說話，看見方小蕾動筷子還瞪了她一眼。
除了桌子上的好菜，她手裡還拿着一瓶紅酒，正打算開了倒桌上的杯子裡，季淮就對她搖了下頭道，“我不喝這個，收起來吧。”
他說不喝，方琪肯定不會再開，笑了下道，“前二天我妹妹他們過來拜年拎過來的，說是藏了好多年的酒。今天見你在特意拿出來嚐嚐，你還不賞臉了？”
她說這話時有點點撒嬌的意味，方小蕾聽不懂，有些迷茫般的望了兩人一眼，季少涵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只等他爹動筷子。
季淮光看錶象就是一個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人，沒有接話，只道，“等你哥過來了，再拿出來給他們嚐嚐吧。”
說話間季淮已經動了筷子，方琪扯了下嘴角將酒拿了下去。
提起哥哥上門拜訪的事，她放好酒回頭又問季淮明天有沒有事，如果沒事她就將原本商量好的時間提前，讓她孃家人明天過來。
“淮哥，我知道你最近忙。可你跟我大哥他們也有大半年沒見着了，剛好回來了，怎麼樣都得抽時間出來見一見吧。”
桌子上只有碗筷相碰的聲音，季淮聞言搖了下頭，“明天我還有事，一大早就要走了。”
這纔回來又要走，可工作上的事方琪也沒有理由說什麼，想了下又道，“那今天下午吧，我打個電話讓他們吃完中飯就過來。”
方琪說着放碗就準備去打個電話，剛離開椅子就給季淮叫住。
“下午我也有事。難得回來一次，我打算去商家看看。”
當着現任妻子的面提起亡妻孃家，方琪的臉色這下子真掛不住了，可她再大的氣都沒處發泄，全部都只能往心裡咽。
晚上，季少涵給林冉回了一封信，告訴她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學校，以後的信不要再往家裡寄。
林冉收到回信那天村裡正在開大會，準備開工。
以前遇上這種大事情，一般都會祭拜一下山神天神之類的，求一個豐收年，可現在這種時期祭拜那些東西可是要犯事的。
廖昌生站在桌子後面念毛X席語錄，後面讓兒子在高音喇叭裡將那些憶苦思甜的歌曲放起來，才舉着小旗子領着大家向山間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