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將杯子裡剩了一小杯酒也砸吧着嘴，慢悠悠的喝完後才放下，偷瞄着林秀清，又笑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我跟你說，這麼好的東西留着自家吃才值，不然賣出去，反正便宜別人，我這辛辛苦苦掙錢都是爲了誰，不就是爲了全家能吃好喝好嗎？”
“總不能累死累活的，讓別人吃上好東西，自家還苦哈哈的吃着糠咽菜？對吧？有道理吧？所以好東西得留着自己吃。”
“你覺得自己那麼有理，爲什麼不早說？還偷偷摸摸的瞞着？”
竟然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她也是服了這個人的臉皮了，明明是他理虧的事，但是到他嘴裡總能說的那麼理直氣壯，而且還帶着幾分道理，很像那麼一回事。
搞得好像他們這些人大驚小怪，摳摳搜搜一樣。
“沒啊，我幾時偷偷摸摸的瞞着了？我是光明正大的殺，你自己前兩小時的時候都說了，這能被雷劈的魚也挺稀罕的，咱們現在也不差那點錢，留着自家吃補補剛好。”
林秀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氣得直瞪眼。
“我說的是幾十塊的魚留着自己吃，那也沒什麼，我咋知道這魚值千把塊？要是知道值千把塊，我還能講這話？你也是故意的，當時我講這話的時候，故意不說這魚的價值，也不告訴我是什麼魚。”
葉耀東裝作滿臉無辜，“我也是覺得難得啊，跟你的想法一樣。更何況貴的真的是魚膠，這個魚的價值跟你說的真沒太大差別，我魚膠都留起來了，你還要怎樣？”
“我跟你講，咱們把這魚膠留起來是絕對錯不了，別看我把這魚殺了，我殺的對，這種魚鰾拿出來做的魚膠是越陳越貴，越陳越潤，時間放的越久越好。”
“你直接這麼一口氣連魚帶魚膠的賣個千把塊意義不大，還損失慘重，放在手裡才能掙錢，這個是越放越值錢的，知道不？”
“把好東西捏在手裡，以後才能更值錢，而且這躍龍門被雷劈的魚，留着自己吃不是更好？難道還爲了幾十塊錢把這魚賣掉啊？吃進自己肚子裡的纔是自己的，強身健體不比多那麼幾十塊強啊？”
“一個好身體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我看你一碗魚湯喝下去，整個人都紅光滿面了，臉都放光了。”
“你少瞎掰扯，以爲憑你那破嘴皮子哄兩句這事就揭過去了？”
林秀清給他說的還真的氣也消了一點，但是也沒那麼容易給他矇混過關。
這時，老太太出聲道：“東子說的有道理啊，這個魚膠放着不會壞，越陳越好，而且越放越值錢，擱十幾二十年前，個頭小的也就值個幾十塊，品相好一點的，百多塊錢。”
“沒想到現在聽你們這麼一說，竟然都能被擡到千把塊去了，那放到以後不得更值錢了？我剛剛也看了，那個魚膠很大一條，這個品相曬出來肯定是最好的。”
“這魚的來歷又這麼出名，放手裡以後肯定更值錢，東子沒把魚直接賣了也好，就放在手裡以後有需要了再換錢，這麼大的魚也少見，賣了就沒了。”
葉父這一旁聽得都石化了，也不跟葉母吵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老孃。
什麼叫雙標？
這他媽的，對兒子跟對孫子態度至於差這麼大嗎？
剛剛打他的那勁，他都瞧不出是八九十歲的老太，都恨不得給他腿打折了，一點都沒留手，還好他衣服褲子穿的厚。
對着他罵罵咧咧，說他一把年紀活到狗肚子裡去，吃啥啥沒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攔着東子，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敗家的老傢伙，糟老頭子，罵的一點都不留情。
現在轉頭變得這麼快？
還東子說的有道理！！！
沒把魚賣了也好！！！
賣了就沒了！！！
變臉也沒她變得這麼快。
還沒完呢，老太太絲毫不覺得她說這話有什麼問題。
“這畢竟是被雷劈過的，賣出去也可惜了，就幾十塊錢，留着自家人補補身體也好，你們一個個幹活這麼辛苦，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幾個小的也在長身體，讀書也費腦子，正好多吃點。”
葉父臉更黑了，剛剛還罵他就知道吃，現在就勸着多吃點。
“貴的那個魚膠留着就好了，算起來也沒什麼損失，今天這事就這樣好了，也不要吵了，吃都吃了，那麼一大條魚也能吃好多天了，身上都是好肉。”
“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剛剛纔把我罵的狗血淋頭，那柺杖打起來也毫不含糊。”
老太太理直氣壯，一點都不心虛，“那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剛剛我是光顧着心疼了，也沒想明白，現在東子這麼一說，就覺得他這樣做的也對。”
“反正值錢的魚膠有留起來，沒霍霍掉就好了，魚肉吃了就吃了，能吃很久了，說出去咱們不也面上有光嗎？你到老了都還能吹牛，吃過被雷劈的魚。”
“你們等會出去就能吹牛了，作坊裡那麼多人，三兩下村子裡馬上就能傳遍了。”
葉父差點沒給自己老孃氣壞了，蠻不講理到他頭上了。
葉母剛剛跟葉父對罵，辯了一會兒，氣也沒那麼大了，這會兒聽着奶孫兩個的辯駁，倒是也覺得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吃都吃了，好的魚膠也留起來了，扣掉魚膠，這魚也就值個幾十塊，真把這魚幾十塊錢賣了，她肯定也心疼。
要是沒殺的話，那她肯定是得直接整條賣了，現在這樣，也只能勉爲其難的接受了，畢竟她也吃了。
“算了算了，吃都吃了，希望真的能強身健體，不然我扒了你的皮，魚膠也得留起來，阿清盯緊一點，不要再讓他霍霍了。”
“這要是真的再給霍霍了，你爺爺都得從地裡爬起來，把你給掐死。也不知道怎麼生的，生出這麼個敗家玩意。”
葉父也瞪向葉母，剛剛也跟着一起罵他罵的那麼兇，現在這麼好說話，轉頭就被一老一少的三言兩語也給說算了。
“看什麼看？你準備吐出來是吧？”
“有本事你先吐出來？”
“哎呀，別吵了，好東西吃進去還要吵，知足點。我看是吃的挺好的，老太太臉上都紅潤潤的，看着就感覺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我娘也是，看着臉色都好了，這是擦多少面霜都擦不出來的效果。”
“氣的吧？”葉父不客氣的說着大實話。
老太太跟葉母原本已經爬上臉的笑意，瞬間都凝滯了，都轉頭瞪着葉父。
“實話也不讓人說了？明明就是魚湯裡面帶着酒，所以才把臉喝紅了，吹的像是吃了什麼神仙妙藥一樣，一張嘴就會瞎吹牛逼。”
葉父滿臉鬱悶的掃了她們幾眼，然後乾脆背過手往外頭走去，眼不見爲淨。
就他裡外不是人。
明明什麼也沒幹的，搞得就都是他的錯一樣。
“爹，記得船上的被子拿下來曬，你剛剛纔說的。”
“曬什麼曬？都要下雨了，沒有船，我怎麼去拿？”說完人已經踏出門了。
葉母還惦記着剛剛吃的那個魚，“中午燉的這魚多少斤來着？100多少？還剩多少？有沒有收好了？也就這幾天天氣又降溫了一下，又冷了一點，不然太大隻的，吃不完，還放不住。”
“牆角那裡4個桶都是，都鋪了冰塊，吃個四五天應該還行的，臉盆裡的是魚頭魚尾魚肝，魚頭放着明天煮豆腐湯，魚尾魚肝放着晚上紅燒。”
“這麼多，我們自家也吃不完，我前面只給朋友分了一點，大哥二哥那邊沒有冰塊，不好放，今天我也就沒多給，明天再給他們拿幾片。你看一下要不要給親戚朋友送一點？”
“送什麼？這好東西留着自己吃，有錢也買不來的，吃了就沒了，別人家也沒什麼好東西給過我們，幹嘛一直往外送？有來纔有往。留着慢慢吃吧，實在吃不完拿鹽巴醃起來也一樣，可以放很久，不會壞。”
沒去挨家挨戶的再拿回來已經算好的了，還要送？送什麼？
都說是能強身健體的，還送？自己家吃都嫌不夠。
葉耀東扁了一下嘴，無所謂，不送更好。
要不是平時看他娘經常會給他的那些阿姨們送點雜魚雜貨，他也不會多此一舉的問。
不過親戚都不送，陳局長那邊怎麼也得送一點，趁着現在也沒下雨，下午他也沒啥事，作坊裡壓根就不需要他忙活，正好跑一趟，趁着早上剛宰殺的，最新鮮了。
葉父葉母一前一後的走了，林秀清也沒啥好再說他的，只是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收拾桌子，順便催促幾個孩子吃快點，不要磨磨蹭蹭。
“桌上的米粒都給我撿起來吃進去，吃個飯半天，磨磨蹭蹭的，所有人都吃完了，就你們幾個。”
幾個孩子拿筷子的拿筷子，拿勺子的拿勺子立即埋頭苦幹。
葉小溪拿勺子挖着挖着都還站起來，手扶在桌子上，臉都埋進飯碗裡舔了。
裴玉看她那模樣，也有樣學樣的雙手撐在桌子上，也要站起來將頭埋進去吃。
“你急啥呀？給他們慢慢吃不行啊？”葉耀東一隻手扶着一個，讓她們坐下去。
“來，爹餵你，舅舅餵你。”
兩孩子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了一眼林秀清。
林秀清也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葉耀東的後腦勺，慣會當好人的。
她也懶得說，作坊那邊還有活等着她，她也直接就出去了。
都說要下雨，也沒見天暗下來，但是也得早做準備，還有一堆的魚乾還沒收，並且兩個作坊以外的空地上也曬了不少，也得挪進來，起碼作坊裡頭頂上還有蓬可以遮一遮。
老多事還得她忙活，她哪有空待在這裡等着，他要當好人，那就給他忙。
“爹，阿海哥他們還能去咱們作坊掙工錢嗎？”葉成湖咬着筷子問。
“他們讓你問的？”
“嘿嘿，剛剛放學回來聽到你回來了，他們就想去幹活，但是又想到前幾天伯母們那麼小氣，一分錢都不給他們，他們就又不想便宜伯母。”
“你兩個伯母沒有罵着拽着他們去啊？”
“沒有啊，剛剛吃飯前一會兒纔回來，伯母不在家。”
“哦，那一會又得吵了。”
“我去看看。”葉成湖立即放下筷子，一溜煙的趕緊往外跑。
葉大嫂葉二嫂家裡沒人幫忙煮飯，以至於他們吃飯的時候，隔壁也沒有什麼吵鬧的動靜傳過來，大概是還沒吃完飯，所以也沒鬧騰。
葉成洋見葉成湖跑了，也放下碗筷，趕緊將桌子舔一遍，上頭米粒全部都掃到嘴裡才下桌跟着跑。
“不給個甜棗，還想讓人幹活，誰要幹啊？小孩子給塊糖吃就能高興個半天，不給錢都能給你拼命幹。前兩天鬧騰過後，又想指使人幹，哪裡還會再被騙。”
“看吧。”
等葉耀東喂完兩個孩子，隔壁鬧騰的動靜也陸續傳了過來。
他也緊跟着出去看。
“我不幹，你是騙子，我纔不要上當。”
“就是我也不要上當。”
“死孩子，生你們有什麼用？讓你們幫忙乾點活，還錢錢錢的……”
“那我們就免費幫三叔幹~”
“走咯，跟三叔三嬸說不要錢，只要給我買糖吃，買小人頭卡片就行。”
“我也要卡片！讓三叔給我買卡片就好了。”
“走走走……三叔在這……”
“三叔……”
“可以！”葉耀東干脆的一口就應下，“你們去幹活吧，到時候給你們買卡片，買方便麪吃，買汽水喝。”
“好啊好啊~”
“太好了，三叔我就想要吃方便麪，就想要喝汽水。”
“我也是，我也是。”
“走走走，快去幹活，幫忙幹活可以吃方便麪，吃汽水~”
一個個孩子興高采烈，飛快的往作坊跑去，連帶着他家的兩個也跟着跑。
葉小溪也在叫喊着，“得得，等等我~得得~得得~”
葉耀東一把將她跟裴玉夾起來，一個胳肢窩卡一個。
“你們兩個就不要湊熱鬧了，回去跟着阿太吧。”
葉大嫂葉二嫂鬱悶的站在門口，也沒轍，只能任由家裡的孩子自己跟葉耀東談條件。
胳肢窩下的兩個孩子，四肢都在那裡揮舞着亂叫，“不要不要，要得得，不要阿太。”
“你們這樣阿太要難過了，阿太多喜歡你們，早上不還看着你們兩個在那裡埋娃娃嗎？繼續啊。”
“不要，不要，要得得姐姐~”
“我跟你講，你的娃娃埋到土裡種下去，等秋天了，能收穫一堆的娃娃。”葉耀東將人給放到院子裡，把院門關上說道。
“啊？一堆娃娃？”葉小溪歪着腦袋，天真的仰着頭看他。
“對啊，春種秋收，可以收一堆的娃娃。你看那邊的地裡，前兩天是不是種下了很多的種子？等過幾天就發芽了，就能長成邊上那高高的綠綠的菜，你們把娃娃種下去也可以。”
“娃娃會長大嗎？”
“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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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樣長高高？”
“對對對，沒錯。”
“種娃娃，種娃娃~去種娃娃~”葉小溪開心的拉着裴玉，就去找她倆剛剛丟在門口的髒娃娃。
葉耀東騙完孩子後也進屋去弄那些魚片，感覺直接提着一桶過去也有點奢侈了。
陳局長也就兩口子，他想着拿一半就行了，就拿了一個桶出來，分了一半過去，還特意將冰塊又墊的厚一點，這樣顯得分量更足。
按淨重算的話，這分出來的小半桶魚肉也有個十斤，兩個人吃個三四天，四五天不是問題。
本來去頭去尾去肚子，分割好剩餘的淨重也就百斤左右，他早上也送出去二十多斤了，這回再拿個十斤左右，中午他們又煮了幾斤，剩下的大概真的還只夠他們一家子吃個四五天就沒了，也不用醃了。
“你這些分出來是要拿哪裡去？”老太太收拾完，看到他蹲在那裡搗鼓，就連忙問道，“你娘剛還說不送人留自家吃。”
“自家吃還有這麼多，這些是要拿到縣裡去送領導的，之前縣裡不是有個領導來我們家吃過幾回飯的那個。”
“哦，那應該的，應該的，這個好東西是得給人家送一點過去給人家嘗一嘗，你也得好好跟人家說說，可不能讓人以爲是普通的魚肉，這樣會顯得咱們沒有誠意。”
“那當然，我肯定狠狠的吹牛逼。”
“那你要不要等明天再送過去？今天早上纔剛到家，也沒有坐下來歇一會兒，喘口氣，就一直忙着殺魚。纔剛吃了頓飯，又要到處跑，多累呀，要麼先休息一下，午睡一下？睡醒了再送也來得及，這麼新鮮，有冰塊在，放個幾天也壞不了。”
“那也行，等午睡起來再送也來得及。”
他也確實感覺挺累的，雖然夜裡睡到了凌晨，但是當時也有點感冒，昏昏沉沉的，耳邊機器又一直響，根本也睡不好，中午補個覺倒是也可以。
畢竟等裴父下午啥時候睡醒了，他們還得算賬，也可能得傍晚纔會醒，飯後的時候，纔有空算賬。
算完賬等天黑了，林集上也要過來，他們還得談一下牆角堆着的那些魚罐頭，還得跟着他一塊清點，這就不知道得忙活到什麼時候，得談到什麼時候。
這就顯得中午補個覺很有必要了，免得晚上扛不住。
他按壓了一下冰塊，平鋪好後就將桶也放到角落，拿了塊破抹布蓋着，等睡醒了再送。
洗了個手，張望一下門口正在挖土種娃娃的兩個孩子，他也安心的回屋睡覺去。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事，等他睡醒去作坊轉悠一圈的時候，整個作坊都在那裡傳阿生哥老婆懷孕了，還是因爲吃的他早上送過去的毛魚？
離了個大譜！
他娘竟然也在那裡侃侃而談的吹牛逼。
“那條魚可是因爲躍龍門失敗被雷劈死的，這魚不知道有多好，吃了可以強身健體，百病都消。看阿生他媳婦，這才過門一個月，早上吃了，下午就說懷上了，還好剛剛沒摔壞了。”
“她那還真的是菩薩保佑，剛剛在這裡摔了一跤，沒摔出毛病來，還好赤腳大夫說孩子還在，不然就罪過了。”
“是啊，懷了孕都不知道，也太不小心了。”
“那纔剛懷上，才一個月，哪裡能知道？”
“你家裡的那魚可真神了啊？中午剛吃完，過來幹活摔了一跤就查出來懷孕了，孩子竟然還保住了。”
“對呀，這摔一跤很容易就將孩子摔沒了，沒想到這麼頑強。”
“誰說不是，所以才說那魚吃進去補啊，大人孩子都補啊，不然孩子纔剛上身，這麼一摔都很容易摔沒了。”
葉耀東聽得滿頭黑線，離了個大譜。
明明是意外，湊巧。
這些農村婦女可真能掰扯，他娘也真能吹。
“早上阿生老孃還鬧騰了一通，端了一碗符水非逼着人家喝，說喝了肯定生兒子，現在好了，已經懷上了，不用鬧騰了。”
“這懷上了也不知道是兒子女兒，誰知道會不會再端幾碗符水過來，說要是女兒可以變兒子？”
“可真能折騰……符水要是有用的話，哪裡還會死人啊，還要醫生幹嘛？個個喝一碗就長生不老了。”
“說的也是哦。”
“你家的魚還有沒有？我給你們買一斤行不行啊？”
葉耀東趕緊一口回絕，“不賣，沒有了，這趕巧而已，哪裡就那麼神奇了？還是去拜菩薩，求菩薩保佑比較管用。”
“不管靈不靈的，這被雷劈的魚，大家也沒見過，聽都沒聽說過，也好奇想嘗一嘗……”
“沒多少呢，中午去城裡給城裡的領導送去了好多，剩下的也只夠自家吃了。”他提前把事搬出來，堵了人家的嘴。
“別想了，我可是聽說了，早上阿財在那裡說這魚值幾百上千塊錢，阿東都沒賣呢，哪裡會賣給我們啊？我們也買不起，拿什麼買？”
“幾百上千塊？天吶，這麼貴都沒賣啊，還留回家吃啊？”
葉母原本聽大家想買還有些動搖，但是又聽到幾百上千塊，立即又打消了。
賣這些婦女能賣多少錢？
幾百上千塊都沒賣了，在這裡賣個幾毛幾塊的魚肉，那不是有病嗎？還不如留點自家吃，可能還真的強身健體，幾毛幾塊的頂什麼用？
“可把我心疼死了，這敗家孩子，我也是吃完才知道，真是什麼東西都往嘴裡霍霍，也不想想東西多貴。吃完了我才知道，我都恨不得扣自己嗓子眼，給吐出來還原了。”
“阿東出息了，你這是享福了，什麼都能吃得上了，好東西不要錢似的吃進去，以後肯定長百歲。”
“羨慕啊，咱們一堆老姐妹，就你現在日子過得最舒坦了……”
“可不是嗎，吃着公家飯，兒子又出息風光，孫子孫女一大堆，還不用自個帶，這日子別提有多舒坦了。”
“哪裡呀？哈哈哈哈，我這不還是得在這裡幫忙幹活嗎？我這兒子就愛瞎折騰，什麼都折騰，唉，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本，大手大腳的，什麼都自個拿主意，也不跟媳婦商量……”
葉耀東也懶得聽他娘吹牛逼，直接走了，反正他娘跟阿清都在這邊幹活看着，反覆幹了幾次，她們對流水線也都熟練的很。
就是沒想到阿生哥手腳還挺快的，媳婦兒年前娶進門，今天才剛出正月，纔剛二月初一，就立即診出來懷孕一個月，沒少賣力幹呢。
單身久了就是不一樣，30多的人，也挺努力的。
也還好，沒摔出啥問題來，作坊裡那一筐筐的魚裡頭帶着冰塊，冰塊融化後滿地都是溼漉漉的，也容易摔跤，等傍晚回來得跟他娘說一說，不要叫太老的幹，也不要叫孕婦幹。
他可太知道這時候婦女們得有多拼了，有的孕婦大着七八個月的肚子都能上山砍柴，這去作坊幹活，對這些婦女來說更不算什麼。
今天算是前車之鑑了，也能讓他娘長長記性，真要出啥意外，他們可賠不起，還得讓他娘交代那些婦女們穿防滑的雨鞋。
他邊想着邊往回走，準備回家將那一桶的魚提到縣城去送了。
沒想到剛跨上摩托車，就看到阿生哥匆匆的走過來了。
他也關心的問了一下，“聽說嫂子摔了，怎麼樣了？沒事吧？”
葉耀生笑着搓搓手，“沒事沒事，就是說有點見紅，得臥牀保胎，至少三個月後才能下牀。”
“那就好，那就好，那也太不小心了，自個懷孕也不知道，還好沒事，不然我這罪過就大了，這下子可得好好躺牀上保胎。你娘端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可別再讓她吃，這都懷上了，好好的身體可別被亂七八糟的吃壞掉。”
“我知道，我娘這個人不靠譜，我也看明白了。”
“嗯，過來是有啥事嗎？”
葉耀生羨慕的看了一眼摩托車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想着中午你拿過來的那個毛魚挺好的，那麼難得，我覺得應該挺補的，就想過來再跟你買幾塊。”
“貴一點沒關係的，只要大人小孩吃着好就行，畢竟她現在也得吃點好的補補。”
葉耀東點點頭沒有多說啥，直接就下了摩托車。
“行，好說，我給你進去拿，剛摔了一跤，是得好好補補，吃點好的。”
葉耀生連連感謝，並且跟着他進院子，一堆狗都圍着他腳邊打轉，嗅來嗅去，他也就沒有跟進去，而是在門口等着了。
葉耀東大概掂量了一下，又拿了5斤魚肉出來。
怎麼說也是在他作坊裡摔的，還好人沒事，有事的話他也賠不起，再送一點給人家補補也是應該的。
所以，葉耀生問他多少錢，他也沒說，直接就塞給他了。
“不用給，給什麼？自家兄弟，更何況也是在我那裡摔的，給幾斤當做營養品，給娘倆補補也是應該的，就不要這麼見外了。”
“這是好東西……”
“好東西才送，不好的，不好的我哪好意思送啊，拿去吧，不用這麼見外。剛懷上，你還得多弄點好東西給老婆孩子吃，接下去花錢的地方還多的很，你攢點錢也不容易，留着吧，不用給。”
“這怎麼好意思……你中午已經給過了……”
“去吧去吧，我急着出門，就不跟你在這裡磨嘰了，你先拿回去吧。”
“你去哪裡？”
“去縣裡給領導送魚肉，好東西也得給領導送一送，人家對我挺好的，咱們做人也得有良心一點。”
葉耀生連連點頭，“對對，應該的，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也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就先拿回去了，你也先去，這錢不錢的，那就等晚一點再說。”
“嗯。”
把人打發走後，葉耀東才又騎上摩托車，拉風的在村裡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下面揚長而去。
他午睡的時間有點長，太過疲勞，睡醒的時候就已經4點了，現在這時候已經是快4點半了。
怕騎自行車太慢，所以他才直接選擇開摩托車，到縣裡的時候，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陳局長就下班了。
他正好在家屬樓下等一等，等人回來送了就能立即回來。
當然了，該吹的牛逼肯定得吹，還得狠狠的吹。
還能順便把阿生哥老婆懷孕這事利用上，更能添點神秘色彩。
還真別說，大多數人都是很相信神神叨叨的這一套。
加點神秘色彩，能讓東西的價值倍增。
陳局長意外收到這種好東西也是很驚奇，聽他大吹特吹，也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很相信魚肉應該會很極品。
“那這魚膠呢？不是說魚膠更值錢，能值千把塊？我跟你買吧？這種魚倒是可遇不可求啊。”
“啊，魚膠已經被我爹賣了，可惜了，我當時去給朋友送魚肉，不在家，我爹轉手就給賣出去，差點把我給氣死。”
“賣了？賣給誰了？”
“一個臺商，我爹讓我們碼頭收貨的幫忙聯繫的，人家過來看了一眼，也確定魚頭都被雷劈焦了，直接就買走了。”
陳局長看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又一臉遺憾的模樣，也信了，也扼腕不已。
“可惜了，好東西被外人買走了。下次要是還有這種好東西給我說說。”
“好的好的，一定。”
“你跟我上去，我把這魚的錢也給你，這魚也稀罕的很，我也不能白要……”
“瞧你說的，我能要你的錢？這是特意給您吃的，也不是什麼頂好的東西，您吃着玩，要是真能強身健體那更好。”
還好他機智，直接說魚膠賣了。
不然領導問他買，他還能真要人家的錢？
這要是真的要了錢，那就完蛋了。
但是就這麼送出去，他也不捨得，畢竟他也沒什麼有求於人的棘手事要辦，需要送這麼極品的，那可是價值一套房。
日常維護關係送這些土特產就夠了。
有來有往的，他上回地的消息指不定還能讓人家升官發財一下。
“那怎麼好意思，這個比什麼營養品都好啊，聽你剛剛說的就稀罕。”
“再稀罕那也是魚，我咋能要你錢呢，真要了你的錢，那我成什麼人了？平常陳局長對我也挺好的，我可是把你當自家長輩孝敬，你要是給錢，那就生疏了，我以後哪裡還好意思上門來。”
陳局長笑得無比的滿意，“那行，那就謝謝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就像你說的，我也是拿你當自家後輩看，見你面都都比見我3個兒子的面要多了。”
“好好好，只要你不嫌我煩，我三天兩頭的就過來拜訪你。”
“行啊，可以啊，也別再這樓下一直說了，上去坐會兒，順便吃個飯吧。”
“不用不用，東西送到了就行，這馬上天要黑了，我得早點回去。”
“急什麼，就在我這裡吃飯就好了，天黑也不影響，回去路上騎慢一點，小心一點就好了。”
“謝謝，但是真不用，我今天剛從海上回來，剛把家裡的活給安排了，就立即趁着新鮮趕緊送過來，家裡頭現在還等着我算賬。”
這會兒他可沒說假話。
“哦還算賬，還有事呢？那就先算了，那就下回吧，我也不多留你，免得耽誤你事情，趁着天還沒黑，趕緊回去也好，免得路上看不清。”
“哎好好，那我就先走了啊。”
“慢慢開啊。”
“好的好的，還有，謝謝你，摩托車很好開，很方便。”
“呵呵，那就好！”
葉耀東朝陳局長揮了揮手，就啓動摩托車，又說了兩句客氣話後才揚長而去。
山路不好開，這個又是邊三輪，轉彎處更是得注意安全，能趁着天黑前回去，當然還是得在天亮的時候回去。
他緊趕慢趕到家，天也還沒黑，春天了，白日的時間也漸漸的在拉長。
剛一踏進家門，他爹就立即道：“都等着你算賬了，幹嘛這個時間還要去縣裡，明天去不一樣？”
“今天去才顯得更有誠意，等吃完飯再算賬不也一樣？裴叔睡醒了？”
“是啊，你前腳剛出門，後腳他就跟老鄭一塊過來打算算賬的，誰知道你出去了。”
“那就飯後再算吧。”
“大致的賬我們剛剛已經算了一遍了，阿清也把貨單拿出來一塊對照了，等吃完飯再當着你的面算一下，你看一下沒問題就可以按他們前面算過的結算。”
“可以。兩次讓裴叔留的貨，貨款還沒結，剛剛有沒有先結給公家？”
“有，那個貨單本來也是該先結給公家的，剛剛趁大家在的時候就已經結了，給到公家了。”
“今早回來那一趟的貨，阿財那邊結了嗎？”
“給了，在過來我們這之前，他們先去阿財那邊把錢拿了，咱們都要算賬了，不可能給他欠的。”
葉耀東點點頭，那也省事，省得還有賬掛在那裡，筆筆清最好。
“先吃飯先吃飯，就等你回來了，有什麼話邊吃邊說。”老太太笑着將鍋裡熱着的菜一份一份端出來。
他也先去洗了個手，然後飯桌上又繼續問他爹，他們剛剛算的，這個月扣掉開支一股大概分多少錢。
“給你留回來的那些雜貨沒有算的話，一股一個人是分520塊多，畢竟年後就出去了三次，昨天的那一次也可以說是不算了，就只有一天立馬就回來了，扣掉油錢開支也就掙了五百來塊錢，這還是因爲咱們上岸賣，價格還賣的高了點。”
“那也不錯了，相當於今天的貨賣了，一股多分了50塊。”
“前面兩次，一股能分四百七八也挺好了。”
“可不是嗎，那也是因爲前面兩次出海貨都很多。”
葉父想了想又道：“年後的這兩趟送回來的雜貨比年前翻了幾倍，你這個錢也得多給一點，不能再給個10塊意思一下了……”
“我知道，我想就按斤兩給，反正也是拉回來，到時候順便就在碼頭接個秤，過一下重量。一斤算4釐，1萬斤的話就算40塊，畢竟是沒有用的雜貨，像那些不值錢的蛤蟆魚，在收鮮船上收也是一斤才一分錢。”
“前兩趟帶回來的都有1萬斤出頭，加今天的一點，那咱們就算100塊給公家，那應該也沒話說了吧，貼補因爲重量多消耗的油錢肯定是夠的，還能另外再掙一小點。”
“這樣一股的話，大家還能再多分10塊錢，也還可以。”
葉父琢磨了一下，也覺得還行。
“那就等會兒飯後去算賬的時候說一下，看看大傢什麼意見，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咱們自家人就佔了九股了。”
“那還是得一板一眼的把賬算清了。”
“嗯。那個毛魚現在也不知道村裡面咋傳的，傳的神乎其神的，一堆人要問我們買，我全給推了，說基本送領導了。”
“哦對了，我也跟領導說了，魚膠被你賣了，你可別露餡了。”
“啊？啥？”
“領導想要魚膠，我就這麼說了，省得麻煩，我又不想送。”
怎麼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背了一口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