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羅尼莫在劇烈的頭痛之中甦醒過來。
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還有一個蒼白恐怖的骷髏頭。
“你醒了？”
安柏修的聲音將傑羅尼莫帶回現實，他驚恐地想要掙扎，卻發現身體被許多發光的魔法繩索牢牢捆住。
“別亂動，否則只會受苦。”
傑羅尼莫哪裡願意聽，繼續用力掙扎，結果發現這些繩索越來越緊，將他的身體勒得骨頭都在咔咔作響。
傑羅尼莫只覺得渾身都痛，忍不住慘叫。
然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重新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少年。
“怎麼會這樣？我的力量！你對我做了什麼？！”傑羅尼莫大聲地質問。
明明已經化身爲龍了，不再是脆弱的人類，爲什麼轉眼間又變成了螻蟻般弱小？
安柏修語氣平淡地說：“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小鬼，俘虜哪來的提問資格？現在是我的提問時間，對了，提醒你一下，我是個巫妖，折磨人的手段多到能出書，希望你不要浪費雙方的時間。非要嘴硬，逼我將你的靈魂抓出來查看記憶就沒意思了。”
在吃掉霍夫曼·鐵拳之後，傑羅尼莫的記憶就已經模糊不清，他當時已經陷入到神智混亂的狀態，現在根本回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
安柏修不太關心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只好奇這小孩遇到了什麼，竟然能夠化身巨龍。
在戰鬥裡面，他已經看出傑羅尼莫能夠使用武僧的氣，而霍夫曼·鐵拳就是一位傳奇武僧。也就是說，只要吃掉所有職業的傳奇，就可以擁有全職業的能力。這傳奇恩惠太過逆天，也怪不得他駕馭不了。
而且在隱約之間，安柏修能夠感覺到自己與這孩子有命運之線糾纏，雖然不明顯，但他化身巨龍似乎跟自己有點關係。
安柏修看着這孩子從激動到頹廢，短短几秒就失去了求生意志。
自己是怎麼被這個巫妖抓住的？
安柏修的話讓傑羅尼莫倍感屈辱，明明不久前他還是翱翔於天的巨龍，現在卻成了巫妖的實驗品。
傑羅尼莫的話讓安柏修相當羨慕。
傑羅尼莫被這種古怪的宿命感擊碎了意志，原來自己受了這麼多苦，努力掙扎這麼久，最終結果都是一樣。那還不如當初就死在這巫妖手上，至少省了後面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然後，給我一個痛快。”傑羅尼莫冷漠地說。
“我不能確定，但我知道我可以通過吞噬一切來獲取力量，還可以獲得記憶，能夠使用被我吃掉那些人的力量。只是吃多了之後，我就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曲折的人生，確實有點離譜。
安柏修仔細詢問了傑羅尼莫變身巨龍的過程，被他這“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小小震撼了一下。
要是這小鬼能穩一點，花幾百年時間好好消化，說不定真能讓他成長爲金字塔頂端的傳奇巨龍。但萬物皆有因果，之所以能夠獲得這樣的傳奇恩惠，正是因爲他的貪婪和野心。這種執念帶來了強大的傳奇恩惠，也因爲野心停不下來，導致徹底的失控。
越吃越強，越強越無法控制，自然就出現了另類的魔癮病效果。
從舊文明遺孤到農奴，從農奴翻身成爲聖武士候補，然後又被人遺棄在戰場，最後背叛聖光墮落成地獄領主的信徒，最後化身成龍。
安柏修對傑羅尼莫說：“這麼說來，是前文明的拜龍教記憶，加上惡龍女神對你的賜福，再加上大量的血肉作爲養分，將你變成了一條龍。雖然是虛假的傳奇力量，不過，伱的傳奇恩惠跟吞噬血肉有關，對不對？”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落在這個巫妖手上，這就是命運嗎？
這種劇烈到極致的情緒波動……原來這個世界的小孩子也有中二期啊。
也怪不得這人跟安柏修有命運的絲線相連，他的大部分遭遇都跟自己有關啊。
不對，巫妖？
傑羅尼莫震驚地看着安柏修，這不會就是當初那個巫妖吧？
只可惜，傳奇恩惠沒辦法剝離出來，不然就賺大了。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情報，接下來，就要考慮怎麼處置這個小鬼了。
“萊恩帝國和龍族對你都很有興趣，只不過龍族在海外，想要將你送過去有些麻煩……”
聽安柏修說到一半，傑羅尼莫就大聲地說：“我不要去萊恩，我去海外，我選龍族！”
他那麼千辛萬苦背叛……不對，是拋棄了聖光，現在怎麼可以被送到萊恩，那下場比死更讓他難受。
“呵呵。”安柏修輕笑一聲，對傑羅尼莫說：“誰告訴你有選擇權了？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哪邊給的錢多，我就將你賣給誰。你以爲撞壞了我的城堡不要賠償的？！”
傑羅尼莫之所以還活着，就是因爲安柏修要拿他去換錢，不然早就順手殺了。萊恩帝國是當初驅逐巨龍的主要推手，大陸之上重新出現龍吟，他們一定會非常在意，這錢他們也不得不給。
至於龍族，雖然惡龍女神不是龍族正兒八經的主神，但還是有不少巨龍對這位“龍母”挺有感情的，傑羅尼莫本身還能化身巨龍，對這些巨龍來說，應該也很有價值。
理論上，龍族比萊恩有錢，但願意給多少還不清楚，需要仔細商量。
看在骨龍大小姐的面子上，同等價錢的話，肯定是龍族優先。
眼看安柏修不說話，傑羅尼莫激動地說：“我也有錢，我給你錢，你將我賣給龍族吧，我不能去萊恩！”
有錢？！
被觸發了關鍵詞的安柏修轉過頭，用空洞的眼眶盯着這個小鬼，用最精簡的語言問道：“多少？在哪？”
“我不知道，大概有一百萬吧，我藏起來了，只要你答應不將我送到萊恩，我可以將這些錢全部送給你。”
傑羅尼莫從三頭犬家族的金庫裡面找到了數十萬金幣，然後又搶了矮人的五十萬金幣，加起來接近百萬。或許是因爲意志模糊的時候龍族本能佔據了上風，他將這些金幣都藏在自己挖出來的龍穴裡面。
現在回憶起來，還能勉強記得大概位置。
“上百萬啊，不少了，果然殺人放火來錢快。”安柏修感慨。
這小鬼才當了幾天的龍啊，竟然就賺了上百萬，真令人羨慕。
“如果你真給我一百萬，我倒是可以承諾你優先賣給龍族，同等價錢再加一百萬的優先權。”
給多少錢，就優先多少，安柏修是個生意人，講究一個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傑羅尼莫想要的是保證，並不是什麼優先權，但在安柏修手上，他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只能將龍穴的大概位置告訴安柏修。
“那裡可能還有我的幾個僕從守護着，你拿走金幣的時候……如果可以，請放過他們。”
“僕從？”
“我給他們分享過我的血，他們也擁有了龍族的部分力量。”
傑羅尼莫這話讓安柏修愣了一下，問道：“你的血？”
“是的，他們本來都是奴隸，是吸收了我的血，他們才獲得了力量。”
安柏修很想告訴傑羅尼莫，你的血有魔癮病，融合了你的血液，他們恐怕也成了魔癮病患者，不用安柏修出手，他們自己就會自我毀滅。
但這是精靈族的秘密，安柏修也不好告訴傑羅尼莫。
這個攪動風雲的小鬼，他還不知道自己創造的一切都會毀滅，最多隻能在歷史上留下幾句簡單的記錄。
不過說起毀滅，安柏修突然想到了一個新的買家。
施展一個睡眠術讓傑羅尼莫陷入沉睡，安柏修輕聲唸誦咒文，身前便出現了一團黑影。
這是黑暗女神莎爾送給他的“魔網知識”，對付魔癮病的封印術正是從這團黑影中研究出來的。
除了承載記憶之外，這黑影還有一個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夠隨時與莎爾溝通。
安柏修將意念連接到黑影之上，將一道信息傳送進去。
“尊敬的女神，之前答應過你的，讓一位傳奇成爲你的信徒。我這裡正好有一位拋棄了聖光的聖武士候補，而他又剛好是一位傳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萊恩有錢，龍族有錢，但再怎麼有錢，都不能跟神靈相比。
神靈拿得出手的東西，往往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就像是“魔網知識”，根本沒辦法用金錢來衡量。
反正都是賣，爲什麼不賣給神靈呢？
莎爾女神暫時沒有迴應，估計還是忙着算計她的雙胞胎姐妹。
安柏修也不着急，先將黑影收回，然後又拿出亡靈法典，準備給骨龍大小姐發個消息，聽聽龍族的報價。
只是法典翻開，安柏修就看到羣聊非常熱鬧。
在安柏修忙着找買家的時候，赫基·斯通正在羣內大吹特吹。
【不喜歡人類：朋友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矮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