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將與兵（下）
而這位眼下處境看似憋屈的克拉倫斯同學，前前後後亦表現極強的戰鬥素養……這位也同樣不是他的學生。
該死的，一班的，二班的，指揮系也就算了，連後勤系的都有，就是不落到他們三班。
雖然拉瓦兄妹也不錯，班裡頭更不乏好苗子，可見着出類拔萃的苗子，林奇也是見獵心喜。
早知道斯達克上尉推辭了一班，他就是拼着跟鄒毅這個大少爺對上也要搶一搶一班啊。人家一班也有霍奇，有肖裡，有穆琨……唉，真是恨不能早知。
“他們在幹嘛？怎麼把人給捆上了？”七班的方少尉奇道。
“應當是怕暴露行蹤。雖說總積分榜一星時才更新一次，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隊伍狀態和個人信息都是實時更新的。”五班的扎普中尉道。
別人的座標可以在地圖上看到，那是因爲別人已經進入了總充能源塊兒的範圍。而他們沒有進入，雖避免了當即暴露自己行蹤這種可能性，但也同樣無法獲知自己眼下所在的大致方位。如果要知道的話就必須有人要進去。
幾人剛纔就在爭吵這個。
桓憲開頭不加思索地提出要分頭行動，大概路子就是他自己在L3這個總充能源塊兒當靶子迷惑其他人，好叫那些人認爲姜洄也在附近。而且因爲他排名靠前，那些人找不到姜洄肯定就會朝他來，到時候他在使計逃脫就是。
如此也能爲大家多爭取一點時間和選擇。
姜洄則是不同意，她一眼就看出了桓憲想要自己引走危險。霍利等人哪裡可能這麼容易就誤會，找不到她的話，只怕會先朝桓憲出手。
所以這人嘴上說讓大家分頭行動，說的輕描淡寫的，回頭只要叫他一引成功了肯定會去自動挑釁霍利一行人，然後爲姜洄爭取更多時機。
同行這一段路，姜洄已經看出來了，這人根本就沒在認真比賽，並不似其他人抱着求勝的慾望來的。所以他大概覺得這是幫姜洄的一個合理辦法，自然會不假思索地去做。
這看上去好像也沒毛病——不想比賽的桓憲用自己作爲誘餌幫助想要勝利的姜洄獲勝，看似大家的利益都沒有多大受損。然姜洄十分肯定認爲這是錯的，大大的錯。
她覺得這種想法和觀念不值得提倡，是不對的。
一個隊伍即便有時候會爲了利益的最大化而有所犧牲，那也該是爲了大家的利益爲共同的榮耀而戰——這樣的犧牲纔是有價值有意義的。
所以這件事中存在大家共同的利益嗎？事實上好像……只有她的利益被顧及了。
姜洄不能因爲對自己有利而對方並無所謂，她就坦然接受。
比起犧牲隊友的利益得到勝利，姜洄更想聯合大家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獲勝。這樣便是輸，她也是高興的坦蕩的。她覺得既然與大家共同組成了這支隊伍就該對每個人都負責。
——或許她並沒有她內心以爲地那樣渴望着絕對的勝利。
更何況姜洄從心底裡覺得桓憲這個觀念需要改改了。或許他真的不在意勝利，也對這個比賽無意，但這不是他犧牲自己換取別人安穩的理由。
如果姜洄接受了他這個特殊的“幫助”，那他這個價值觀便會得到固化。此後桓憲或許會習慣於這樣的“自我犧牲”，甚至於習慣用自己去換取勝利——不論是誰的勝利。
爲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他又不是工具。
他是個人啊。
即便姜洄還只是個連正式課程都沒上學生，也並沒有多麼瞭解軍人這種存在，但她是清楚的，集體榮譽絕不該是以這樣的方式換來的東西。
桓憲應當更愛護自己，應當更相信他們，相信絕不僅僅只有犧牲自己才能叫羣體接納他。
已經隱隱察覺到桓憲略有些自棄心理的姜洄本能並強勢地拒絕了對方的方案。在此之前兩人合作這麼久都一直沒有發生過爭吵，這此竟拗得誰都不肯退一步。
虧得克拉倫斯的出現，正好解了他們目前的難題。
幾人迅速收拾好，帶着新“搶”回來的隊友逃之夭夭，朝着L11的點奔去。
——距離總充能源塊兒降臨於演練場已經過去了八星分左右的時間。
有些參賽者位處限制充能額度較低的能源點，他們的充能已經臨近額度的一半了。這一部分的人估計很快就會出來活動，尋找另一個總充能源塊兒，所以姜洄他們得抓緊時間。
嗯……抓緊時間做什麼？當然是抓緊時間順帶獵殺幾波。
他們從L3跑到L11，中間直線可是隔了至少兩個能源點，左右側邊還有遠近兩個，共四個總衝能源塊兒的點兒，地圖上標註其中將進五六十個人，他們總不能當自己眼瞎直接晃悠過去吧？
這些人目前都沒有離開總充能源塊兒範圍的意圖，從地圖上就能看到代表着他們的編號。可這些人並不知道姜洄他們正衝這邊來，如此豈不正好是個絕佳的獵殺時刻？
順帶上邊還提供了個全地圖攻略，而且總積分也是一小時才更新一回，不動手都對不住這番意外得來的天時地利人和了。
以姜洄跟桓憲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這些送上來的獵物。
所以他們得趕緊趁其他人流動起來之前多拿一些分，這樣不比一開始就跟霍利他們幹上一頓要好？
畢竟戰場嘛，也不僅只靠蠻力，有的時候更得靠謀略，不是嗎？
姜洄趴在桓憲的背上，攥着標準步槍，時不時看向天空上方的地圖，一邊分析演練場內的大致局勢。
忽然背了她一路許久沒有說話的桓憲問道：“你那時候爲什麼不同意呢？”他的語氣顯得很不理解。
對方沒有說什麼爲什麼，但從對方一路彆扭的態度來看估計還在爲剛纔的事惱怒。
是啊，爲什麼呢？
姜洄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想法，深的淺的有的沒的，大段大段道理，但最終話到嘴邊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因爲她又以什麼樣的立場來勸說？
她又怎麼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不是錯誤的？
“因爲我不是你們的將軍，你們也不是我的兵卒。”所以就不應存在這樣不對等的犧牲。
PS：那些道理本該是這個世界是人類社會應帶給桓憲的正常觀念，但強加在桓憲身上的異樣經歷卻使他缺失了身爲一個人該有的人格。他內心其實隱隱覺得自己是作爲一個武器而存在的。
姜洄想勸卻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因爲這種道路她自己也沒弄多清楚。所以最後這段話是姜洄作爲同伴和朋友的身份對他說的，不是道理，是結友的邀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