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收起所有攻擊。
他已經是被攻破心防。
魔天說得很對，他也曾經是滿手血腥，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站在正義的層面上，去擊殺魔天？
若是爲了正義，他就該先以死謝罪！
若是因爲私人恩怨，和他魔天，又是沒有任何交集。
談何私人恩怨？
這樣的話，他還有什麼動手的理由？
只是因爲魔天的存在，不符合他的想法麼？
若是魔天再度將三千界，全都變成真魔的天下，他的確是要不顧一切，也是要對魔天出手。
哪怕是魔天罵他虛僞，罵他貪慕虛名，他也是要這麼做。
可是，現在魔天已經是成爲天魔，就算是他用魔力鎖鏈同化，同化出來的也都是天魔。
這些天魔也都是擁有情感，只是體力擁有的是魔力。
這些修者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在林暮看來，情感纔是最重要的，是人之所以爲人的根本。
不然的話，和石頭又有什麼分別？
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是以，魔天若是再將所有人都變成真魔，他是絕對會阻止的。
這和他所追求的道所背馳。
正如魔天所說，修者修煉到最後，是爲了強大的實力，是爲了將世界變成自己想要成爲的那個樣子。
他不想看到三千界的所有人，都是變成沒有情感的石頭。
這是他出手的緣由。
現在，這個緣由沒有了。
魔天說他改邪歸正了，不會主動將人同化爲天魔。
若是有人主動求着他，林暮也是毫無辦法。
畢竟人各有志，這是純屬自願。
“你無需談魔色變，魔並不可怕，甚至可以說，魔無處不在。”
魔天望着林暮，笑着說道，“你以爲這些修者體內，擁有的是仙力，他們就是仙了麼？”
“他們心中，同樣是充滿了自私，貪婪，暴戾！”
“只不過是，他們僞裝的很好，而我們魔，不屑於僞裝罷了。”
“仙魔本就沒有涇渭分明的界限，魔亦有情，魔亦有道！”
魔天一步踏出，天地變幻。
所有人都是被他這句話震住。
九天仙女，同樣是面色複雜。
林暮一時之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魔天這老妖怪面前，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嫩了。
完全被徹底壓制住。
雙方其實並沒有動手，雖然他動手了，主動攻擊了，魔天連反擊都沒有。
但是現在完全佔據上風的，是魔天。
魔天只是用言語，就是瓦解了他的鬥志。
甚至是，攻破了他的心境！
連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都是有所鬆動！
因爲他也覺得，魔天說的有道理！
“你們這些修者，一直所向往的虛仙界，在你們眼裡，是無上樂園，但是你們知不知道，那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魔天望着衆人說道，“我早就是發現，進入那裡的修者，最後的下場都是被擊殺，仙嬰消散，化爲仙氣，供應給那些強者修煉。”
“你們所謂的仙，而且是最絕頂的仙，手段和我比起來，又有什麼分別？”
魔天冷冷一笑，言語中充滿了不屑。
林暮徹底啞口無言。
他也是知道這個真相。
甚至是，他比魔天，都還要更加痛恨虛仙界！
因爲他的命運，一直都是被虛仙界的人所操縱着。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掙脫！
林暮陷入沉思，仙魔真的是有分別麼？
魔天說得完全沒錯。
唯一的分別，也就是仙力和魔力的分別了。
“若你只是看我不順眼，看魔不順眼，想要徹底將我擊殺，以爲從此時間就再也沒有魔，那你就錯了，大錯特錯！”
魔天笑容燦爛，“在塵緣星，我被稱爲真魔始祖，那是因爲，我是第一個人成爲真魔之人。”
“其實，這個世界很大，我們所在的三千界，是一個名爲塵緣星的星球而已，在茫茫宇宙中，還有着無數的星球。”
“那裡有着無數的強大修仙者，自然，也是有着無數的魔，比我強大很多倍的魔。”
“你們擊殺我，並不能將魔從這世上斬草除根。”
魔天娓娓道來，“甚至是，都是不需要其他星球的魔來到這裡，三千界中，自然是還會誕生下一個魔。”
“若是我死了，下一個魔，很可能就是你！”
魔天指着林暮，篤定道。
林暮心神一震。
他會成爲下一個魔麼？
他覺得應該不會。
完全是沒有理由。
就算是成爲魔，依舊還有情感，這樣對他來說，就是多出一個魔元嬰的區別而已。
但是想來他應該還是不會成爲魔的。
他確實，是對魔有着一股天生的排斥感。
能當個好人，被億萬衆生敬仰讚頌，爲何要去做一個魔，被人唾罵鄙夷呢？
“你若是真能改邪歸正，不再殘害三千界，我可以不殺你！”
林暮沉吟一下，鄭重說道。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從此以後，只能在我的旋月空間中安居，我不會輕易讓你出來。”
林暮話鋒一轉，冷聲道。
他可以不殺魔天，但是必須是要將魔天囚禁起來。
一個原因，是魔天答應他，不會再危害三千界，但是出爾反爾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出現一次了。
林暮不會輕易相信，囚禁起來，自然是無法危害。
第二個原因，則是林暮的確是沒有把握，將魔天擊殺！
魔天和當初的張若虛比起來，實力上強大了太多，還練成了不死之身，就算是他的泯滅法則，有機率將魔天徹底擊殺。
但也只是有機率。
若是殺不死，他又能重新活過來。
倒不如直接將魔天囚禁起來。
第三個原因，林暮則是爲了以後考慮。
他從魔天的話語中，聽出魔天對於虛仙界，似乎是有着深仇大恨，恨之入骨。
而魔天的實力，又是如此強大，說不定都是可以晉升玄魔，境界和金仙境修者一樣。
而魔的實力，要比同階的仙還要更爲強大！
這樣的話，魔天豈不是可以硬撼金仙境強者？
而他，同樣是和虛仙界，有着深仇大恨。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現在，他將魔天囚禁起來，又能避免他危害三千界，又可以留着他，將來幫自己對付虛仙界！
這豈不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