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遲疑不定。
是妖族那邊泄了密，還是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意外狀況。
爲什麼楊帆這麼個小東西會這麼清楚他的底細？！
“怎麼，是不是感覺到這個名字很熟悉？”
“如果我所料不錯，虎子方，應該就是你附身凌雲之前在妖族之中的名字吧？”
“從一隻活蹦亂跳的虎妖，被人強行懾出神魂附身禁錮在一個人族嬰兒的體內，那滋味兒應該會很不好受吧？”
“說實話，我有點兒可憐你，不過，我更可憐的還是我人族那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孩，爲了你們這些牲畜的一己之私慾，竟然生生磨滅了一個孩子稚嫩懵懂的靈魂，鳩佔鵲巢，冷血之極！”
楊帆的連番質問，迫得凌雲顫抖不止，身形不斷後退。
旁邊，吳道的面色變得有些尷尬，一張老臉有些臊得慌，因爲他從楊帆對凌雲的質問與叫罵中，聽出了一種指桑罵槐的味道。
他知道，楊帆這是在責怪他助紂爲孽，估算妖族，沒有第一時間將這隻侵佔了人族嬰兒神魂的妖靈給消滅掉。
凌天。
也就是凌雲的這具肉身的親生哥哥，聽到楊帆對妖靈附體的殘酷描述，心如刀絞，面上的痛苦至極。
事實，妖靈附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他的見識要比楊帆更深一些，只是剛纔驟然得知噩耗，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師傅竟然明知凌雲被妖靈附體而視而不見，這與幫兇何異？
他接受不了這八十八年以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親生弟弟，竟然會是一個冒牌禍，而他真正的弟弟，早在八十八年之前，剛剛出生時就可能已經罹難。
“這麼說，我親生父母的死，也與你有關了，我親愛的弟弟？”
凌天咬着牙關，一字一句都帶着一股無盡的狠意，死死地盯着凌雲，出聲向他質問。
凌雲被他這種充滿了無盡恨意與殺機的眼神盯着頭皮發麻，忍不住出聲道：“哥……”
“別叫我哥！”凌天突然感覺到很噁心，一臉厭惡地看着凌雲：“我弟弟早在八十八年之前就已經死了！”
“現在，回答我，我父母的死，是不是也與你有關？”說着，凌天又突然扭頭向吳道看來：“還有你，我親愛的師傅，對於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已然知曉，我父母死的時候，你該不會就在跟前吧？！”
旁邊，葉含雙、古澤炎還有柳思龍幾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之間就發展到了這種狀態，凌天這個孩子，似乎有些魔障了。
不過這也並不難理解，任誰受到這般突然的打擊，都有可能會瘋狂魔障，這孩子現在還沒有對凌雲動手，就已經算是極爲冷靜了。
“吳老頭兒啊吳老頭兒，看看你特孃的都做了些什麼事兒，現在好了，連你的親徒弟都開始懷疑你了！”
古澤炎忍不住暗中傳音嘲諷吳道：“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個爛攤子，我看你該怎麼收拾！”
“滾蛋！”
吳道沒好氣地地瞪了這個不開眼的傢伙一眼，沒看到他老人家現在正煩着呢嗎，竟然還敢在這裡火上澆油，找個機會，一定得好好弄這老東西一頓！
“天兒！”吳道輕聲向凌天解釋道：“當日爲師正在山中修行，突感天地靈力變動有異，似有重寶現世於人間，所以就循着靈力變動的方向一路遁跡而行。”
“結果，正好看到你與雲兒身透靈光，剛剛降生於人世，那天地間的靈力異動，就是因你們兄弟二人而起。”
“當時爲師見獵心喜，直接破空而至，雖然只間隔了瞬息的功夫，可是趕到的時候，你父母還有那些族人，全都已經遇難，當時整個山澗內就只有你與雲兒還在襁褓之中嗷嗷哭鬧。”
“在你們的身前，還有兩隻王級虎妖似乎正在對你們施法，爲師只來得及將那兩隻虎妖擊殺，將另外一隻試圖侵入你識海中的妖靈拍散，對於已經侵入雲兒識海中的妖靈，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我就將你們全都帶回了山門，希望你們師祖出手，挽救雲兒……”
吳道繼續言道：“結果，你師祖對這種附靈之術也沒有太好的解除辦法，不過爲了能夠更好了解附靈之術，以後能夠藉以救治更多遭受此難的人族嬰兒，你師祖便下令將雲兒留了下來。”
“這一留，就是八十八年。”
“與其說是我在刻意培養雲兒這樣的附靈異類，倒不如說，這其實就是一個培養馴化附靈異類的特殊實驗。”
臥槽！
無情！
這一次，倒是輪到凌雲開始懵逼憤慨，戾氣升騰了。
“這麼說，我的父母，最終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凌雲，或者說是虎子方突然瞪大雙眼，厲聲向吳道質問。
當年附靈之後，它曾有一段休眠期，所以並不知道附靈成功之後那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它一直都以爲它附靈成功之後，它的虎爸虎媽已然全身而退。
誰曾想，它們竟然全都死在了吳道的手中。
怪不得這八十八年以來，它就好像是被人給遺忘了一樣，從來都沒有一隻妖族過來跟他聯繫。
之前它還以爲是因爲吳道看得緊，它沒有太多的機會出山與妖族接觸，現在看來，是妖族那邊根本就不知道附靈成功的消息，它確實是被自己的族人們給遺忘了！
“你，真是該死啊！”
凌雲身上的殺意沸騰，妖獸的兇性與殘暴戾氣在這一刻完全被激發出來，他一聲怒吼，竟然不顧生死，直接飛身向吳道撲來！
“妖孽，你才真是該死啊！”
凌天也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氣與恨意，在凌雲攻擊到吳道之前，揉身而上，堪堪將凌雲攔了下來。
倒不是他護師心切，而是他擔心吳道修爲太高實力太強，一出手就把凌雲給弄死了，那樣的話，他還怎麼親手爲自己的父母弟弟報仇雪恨？
“這……”
吳道張了張嘴，感覺很心塞，最手一聲長嘆，同時又無比幽怨地看了楊帆一眼。
在他看來，都是楊帆這個小東西多嘴，否則的話，他何至於會落得這樣一個被徒弟們給雙雙嫌惡的下場？
現在好了，二徒弟的身份暴露了，實驗木得做了。
大徒弟也與他產生了一定的心理隔閡，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彌補得回來。
“吳前輩莫要謝我，這些都是晚輩應該做的！”迎着吳道看來的目光，楊帆極爲謙虛地客氣說道：“誅殺妖族，人人有責！”
吳道心中一悶，好懸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個小東西，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啊！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現在應該是很生氣的他，在看到楊帆這張帥氣的俊臉後，卻是無論如何也氣不起來，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原諒了他。
“或許是因爲楊帆剛剛救過我有關吧，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確實怪不到楊帆這孩子的身上去。”
吳道心中一嘆。
古澤炎剛纔說得其實不錯，這年事情，他還真有點兒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
對於凌天來說，他這個做師傅的欺瞞不言，讓他與自己的仇人一同成長、親如兄弟。
對於凌雲來說，他這個做師傅的不僅是它的殺父殺母仇人，更是不安好心地拿它來做實驗。
裡外都不是人啊。
看着正在廳內大打出手的凌天凌雲二人，吳道微微搖頭，並沒有出手鎮壓。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若出手幫忙，凌天這孩子非但不會感激，反而可能會越發地厭惡他這個師傅。
柳思龍早在二人動手交纏的時候，就已經偷偷在二人的周圍佈下了一道帝級意志屏障，免得這兩位靈帝打得興起，再把他們京華武大的校區給拆了。
“咋樣，老吳頭，需不需要俺老柳來幫你擦一下屁股，把這個妖崽子給徹底鎮壓了？”
柳思龍輕聲向吳道傳音。
吳道微微搖頭：“再等等吧，天兒心中的憤恨太深，已入魔障，不讓他好好發泄一下的話，他肯定會瘋。還是等他力竭遇險的時候，再出手不遲。”
柳思龍撇嘴：“你這老小子倒是看得通透。”
“不過，養了這麼一個逼玩意兒八十幾年，你就沒有在它的身上留下什麼手段？”
柳思龍輕聲詢問道：“你們這一脈不是最擅長精神控制嗎，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研製出可以控制這些妖靈異類的方法吧？”
“手段自然是有的。”吳道輕聲道：“不然，老夫怎麼可能會這麼放心帶它出來？”
“而且，這幾十年來，老夫對這類妖靈附體的異類也算是徹底深入地瞭解了一個透徹，倒也總結出了一些心得。”
“否則，你以爲這些年來在聯邦上層流傳出來的妖靈甄別之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還有，聯邦各域之中，那些被發現了身份，並被集中起來的妖靈異類，一個個地全都棄暗投明，成爲了人族反間，你以爲全都是巧合不成？”
妖靈異類，從來都不是白養的。
吳道這八十八年以來將凌雲一路培養到了六級靈帝的修爲層次，所耗費去的心血與精力，遠非常人所能理解。
不過，這小子的天資實在是太過出衆，隨着它自身修爲的不斷提升，吳道的那些控制手段已然出現了一些輕微的鬆動，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事實上，今天就算是楊帆沒有提前將凌雲的身世揭露出來，過不了多久，吳道也會親自出手，徹底地解決了這個隱患。
所以說，楊帆今天也算是誤打誤撞。
就是過程有點兒太過突然，把凌天這孩子給刺激了個不輕。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