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城天使投降前五分鐘。
“她在用惡毒的語言羞辱我，羞辱你們的主人！”
聽到哈莉‘割老二’、‘挖了膽’之類的話，阿斯莫度羞怒到極限，向着萊萬、馬科斯幾位牛天使大聲咆哮，“你們是聾子嗎？還是真的失去榮譽與尊嚴，成了沒卵子、沒膽子的慫蛋？”
“大君，請冷靜！”萊萬面色難看，壓低聲音道：“現在是大庭廣衆之下, 您表現得越不在意，魔女哈莉的話越像無能敗犬的狂吠。
您現在越激動，她的語言在將士們心中的影響越大。”
“你在教訓我，還說我是無能狂吠的敗犬？”阿斯莫度又連着抽了他十幾巴掌，“萊萬，你要記住，我纔是大君，是牛天使一族的族長！”
“我從來沒忘，大君。”“高大的”萊萬彎腰低頭，聲音悶悶的。
“既然你沒忘，那還不聽令，馬上向魔女哈莉發動總攻？”阿斯莫度怒斥道。
“大君，還是那句話，魔女哈莉希望的，我們偏不能——啪啪啪！”
他話都沒說完，又連着捱了七八下。
其實他和諸位天使，乃至觀望的神魔, 都沒想錯——哈莉之所欲，皆要逆向而行。
如果此時攻擊哈莉, 讓她升到100級，那......那還不如投降呢。
“還敢用教訓的語氣和我說話？！”阿斯莫度怒道：“你說的我難道不知道？可即便她有陷阱又如何，只要抱着決死之心, 就沒什麼可害怕的。”
“我不怕死，但牛天使有數十萬勇士，幾千萬族人，我們不能貿然把他們的性命壓上賭桌啊！”萊萬苦澀道。
阿斯莫度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轉頭冷冷道：“馬科斯，我宣佈撤銷萊萬牛天使大統領的職位，你暫代之。”
“這......”馬科斯看了眼呆立在邊上的萊萬，遲疑着沒有答應。。
阿斯莫度卻自顧自下令道：“現在，你親自帶領所有牛天使將士，離開白銀城，圍殺哈莉奎茵。
用消耗戰、車輪戰、圍攻戰......無論付多大代價，我要見到哈莉奎茵人頭落地，我要嚼吃她的心肝！”
馬科斯再次看看萊萬，又看看阿斯莫度，神情越發糾結。
他勸說道：“大君，您之前曾當面要求拿下獅天使和人天使的統領，雖然最終沒能成, 可我們和他們間裂隙已生。
如果牛天使離開白銀城, 他們很可能佔領城門和‘天之聲’，甚至和魔女哈莉夾擊我們。”
這話萊萬已經在大君屢次要求牛天使出城時解釋過多次, 此時再重複一遍，自然依舊沒效果。
“我不管什麼白銀城，什麼天之聲，我只要魔女哈莉死，死死死！”阿斯莫度跺腳狂怒，雙手還胡亂拍打。
像豔陽天曬被子的大媽用手掌拍打被面，瘋狂拍打幾位牛天使統領的腦袋和臉龐。
其他幾位統領還知道退後迴避、擡手阻擋、開口求饒，萊萬就愣愣站在那，讓他胡亂拍打。
等他氣喘吁吁停下，才直勾勾看着他，聲音平淡得像白開水，“大君，您爲了個人的私仇，願意犧牲整個牛天使族？”
“我就是牛天使族，我是大君，你們的王！”阿斯莫度又抽了他幾巴掌。
正在這時，城外的哈莉又喊話了，“等本王拿下天堂，定要將你們這羣逆賊剁翅挖心，廢柴，垃圾，混賬......”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話音都沒落下，就有天使緊急傳訊萊萬：“報告統領，大事不妙，我們失去了‘天之聲’！”
“天之聲......”
萊萬滿臉苦澀，得到天之聲的方法只一種：取得天使城的“民心”。
只要得到足夠多的天使認同，就有相應的權柄。
權柄達標，就能進入“八隻腳的大殿”。
與之相對應的，失道者也將失去天之聲。
“啊，魔女哈莉在衝城，魔女來啦，她要挖我們的心、砍我們的翅膀！”城門口出現一陣騷亂。
“萊萬，抱歉......獅天使和人天使不能再陪大君走下去了，我們看不到任何希望，卻有無盡絕望在耳邊狂嘯。
墮入地獄不是絕望，絕望的是失去翅膀和天使之心後再墮入地獄。”
站在最外圍的獅、人天使統領忽然快速退後，遠離牛天使軍團，退入白銀城內部。
“他們在做什麼？叛亂？”阿斯莫度跳腳罵道：“我早就警告過——”
“夠了！”萊萬伸出右手，摁在曾經的“主人”肩膀，沒有滔天巨力和澎湃能量逆襲而來，他很輕鬆將他摁住，就像摁一隻螻蟻。
萊萬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眼中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讓阿斯莫度陌生又畏縮，“你——”
萊萬卻輕輕放開他，不再看他一眼，聲音傳入每個牛天使耳中，“我以牛天使長的名義宣佈，所有戰士放下武器，向天堂山王、阿卡姆戰神、討逆大都督哈莉奎茵投降。”
“我纔是牛天使長，叛徒，萊萬你背叛了我~~~~”
當哈莉以征服者的姿態，騎着大狗搖搖擺擺進入白銀城，再次見到阿斯莫度時，他依舊在怨毒哀嚎。
“高大的”萊萬就在邊上，耷拉着腦袋，匍匐在地上。
見到哈莉後，他苦澀跪拜道：“主的僕人、有罪的萊萬，拜見天堂山王大人！”
“主的僕人、有罪的馬科斯，拜見天堂山王大人！”
他邊上，是曾經的“阿斯莫度黨”三把手，牛天使統領馬科斯。
谷盡
“主的僕人，有罪的.....”
十名牛天使統領，三十多位獅天使、人天使，以及未出城的鷹天使統領，全都老老實實跪在哈莉身前。
在他們身後，還有烏壓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天使戰士。
他們也跪在地上，刀劍歸鞘，放在身前。
“偶買噶，這又是一副史詩級畫面！”
哈莉側後方的拉娜朗，激動得無法自持，天堂山8P的光學防抖，都防不了她激烈抖動的身子和手。
“難以想象！我們見證了一篇必將永久傳頌的詩歌的誕生，她是主角，也是詩歌本身......”
露易絲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對哈莉生出一股略微超越撕破曼的敬仰。
艾薇得意道：“怎麼樣？我之前就和你們說，不要瞎擔心，哈莉出手，必然有的放矢。這不，不用一兵一卒，白銀城穩穩當當拿下。”
“唉，還是艾薇你瞭解她。”露易絲只能歎服。
......
“我問你們，爲何投降？”哈莉冷冷道。
萊萬沒聽她叫他們起來，就繼續跪在地上，卻擡頭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魔女哈莉，取得如此大的勝利，邊上的扎烏列已經興奮得黑臉漲紅、手舞足蹈，她卻不動聲色，甚至臉上、眼神都沒一絲激動，只有肅殺和冷酷。
魔女哈莉警覺機敏、城府深沉、老謀深算啊！
萊萬徹底服氣了。
失去力量就丟失理智和氣量的阿斯莫度，和她完全沒法比。
“稟告天堂山王大人，是您讓我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讓我們感受到勝利無望的絕望。”他沮喪道。
“說清楚點。”哈莉面無表情地說。
“曾經的阿斯莫度天使長，雄心勃勃，氣度深沉，智慧如淵......我們願意爲一位偉大的牛天使長獻出忠誠甚至生命，但現在的他，他——”
他轉頭瞥了眼阿斯莫度。
沒人理睬他，他還在那怨毒咒罵叛徒、咒罵魔女哈莉、咒天罵地，罵米迦勒和上帝。
“他失去曾經摺服我們的一切魅力，他回到白銀城，立即要擒拿獅天使和人天使，我們的隊伍就此分崩離析。
他還聽不進去諫言，心靈被仇恨扭曲，不再考慮取勝和翻盤，只想發泄胸腔內幾乎要爆炸的怨恨。
爲此他甚至願意犧牲整個牛天使一族，犧牲白銀城，犧牲所有天使......只要能和您同歸於盡，他願意葬送所有，但我不能。”
“唉！”哈莉嘆息一聲，明白了緣由，心中充滿懊悔。
“哈莉，你——”
她轉過頭，就見到扎烏列敬佩到面部肌肉顫動的表情。
“難怪你要我把阿斯莫度送回白銀城，你真是太厲害了！當時我還不理解，還悄悄埋怨，現在我要向你道歉，並向你保證，今後無論你的決定多離譜，我都堅定不移地執行。”鷹天使長慨嘆道。
萊萬呆了呆，“難道城外沒有坑？我們直接攻擊你，不會落入陷阱？”
“哪有什麼陷阱，我當時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扎烏列抹了一把汗水已乾的額頭，自嘲道：“也虧得是哈莉親自上陣，若讓我在城門口瘋狂挑釁刺-激你們，我八成先把自己嚇死。”
“原來是這樣，唱了一出空城計，不，不僅是空城計，還有故意刺-激阿斯莫度，將他逼瘋，再讓他把我們的信心和士氣一點點磨滅。
可我們完全沒看出來，還被嚇得連兵器都握不住......”
跪在地上的天使統領苦澀呢喃，心中既有震撼，也有敬佩和些許懊惱。
“唔，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機會，把武器拿起來，咱們出城大戰一場。”哈莉道。
萊萬擡頭一看，竟在她眼裡看到躍躍欲試。
他連忙低頭，大聲道：“我等罪人，心服口服，大人不愧是戰神，智勇雙全，天下無對！”
“原來如此短的時間內，經歷瞭如此複雜精妙的計謀。”露易絲再次心神劇震，“哈莉奎茵腦子是怎麼長的？
一個凡人，靠智慧把整個天堂的天使玩弄鼓掌間！
而且她的膽魄和氣量，也大得不像個人。
當時在城外叫陣，她的表情和言辭，一點兒破綻也沒有。
要知道，她處於數十萬天使、幾千臺戰車的攻擊範圍內啊。
現在身處百萬天使俘虜中間，她也笑容戲謔地開玩笑......”
“她簡直是書中走出來的傳奇！”拉娜朗嘆息道：“這一趟天堂之旅，是我人生中最玄奇的經歷。
在我退休之前，一定要用十年時間，把這段往事寫成‘荷馬史詩’那種故事。”
哈莉完全沒她們的複雜心情，失去百萬天使的經驗，她心痛得只想快點從別的地方找回補償。
“扎烏列，你負責收編他們，我去一趟‘天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