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仔細檢查瑟西身上的異狀？當時你有偷偷在傍邊觀察吧？”
莉山莊園，已經重新從菜青蛙變回正常人的渣康看着哈莉問道。
哈莉搖頭道：“我明知道瑟西對你們避而不見是因爲畏懼我，擔心我對她下手，又怎麼會在伱們召喚她時潛入一旁，偷偷觀察？
哪怕我手段高明，她的危機靈覺也會有所感應。”
“我們這次是強制召喚，她不得不迴應我們。”渣康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你真覺得自己能強制召喚她？
你甚至無法抵抗她的變形魔咒。
堂堂三系神靈，其中還有‘真知灼見’這類洞察先機、明悟本質的神格，依舊沒能躲開她的魔法。
事後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掙脫咒語。
需要依靠戴安娜的厚皮神力幫助，才能恢復如初。
你可要搞清楚，瑟西明面上還不是神靈呢！
而她的變形魔咒幾千年前便被人所知。”
dc修行界的規矩，並非越古老的咒語與修煉之法越高明。
這與考古修仙的古典仙俠不同。
越古老的咒語曝光時間越長，在法師圈子裡流傳越廣，越容易被青年才俊的後起之秀找到破解之法。
有點像古龍武俠世界的武功技巧。
招式在用出前天下無敵、無人可擋，一旦被人看到，哪怕只看到一次，招式便沒用了，會被人琢磨出破解之招，然後一招反殺。
所以已經成爲神話傳說中傳奇招數的“瑟西變形咒”，理應很容易被渣康這類天才剋制。
事實卻是已經成爲神靈的渣康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中招後還很難靠自己的力量解除身上的魔法。
“我並非不能自己掙脫瑟西的變形魔咒，只不過厚皮神力可以加快這一進度而已。”
渣康先是有點尷尬地爭辯一句，又表情凝重道：“我被瑟西變成青蛙並不可恥。
或者說，我堂堂三系神靈，竟被瑟西一招變成青蛙，這件事本身便說明瑟西很不正常。
她的力量不符合她‘神奇女俠一生之敵’的身份，也不符合她經常在局勢大好時被神奇女俠以驟然爆發的強大力量翻盤的過往。”
哈莉問道：“你們和她聊了什麼？她有沒有同意加入扎塔拉大師的最後計劃？”
“你真的沒偷聽呀？”戴安娜有些驚訝。
哈莉淡淡道：“你們把瑟西當成救命稻草，當成計劃中最重要、最核心、最必不可少的一環。
我卻連你們的核心計劃都沒太大期望，又怎麼可能像你們那樣重視她？
若是我真將大量希望投放在她身上，你們此時就該感到絕望了。”
她真不是在裝逼。
喬瓦尼·扎塔拉的計劃的確讓她吃驚。
計劃先後牽扯出混沌魔力、混沌反語魔法，也很出乎她意料，讓她感覺喬瓦尼的計劃“很有料”。
那麼計劃最後一環的瑟西理應更值得期待。
可哈莉在生命紅寶石出現前，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也有足夠的底氣和力量應付任何變故。
而且她還知道喬瓦尼的計劃瞞不過顛倒人，甚至有可能顛倒人在背後撮合，讓喬瓦尼的計劃順利開展，因此無論老扎的計劃是否完成，都無法解決顛倒人。
不解決顛倒人只搞定怨嫗，或許能拿到不少魔法權能，可魔力債務危機並不會結束。
老扎的目的大概只是拿到魔法權能，讓自己與女兒渡過魔力債務危機。
哈莉最小的目的都是解決怨嫗與詭異，徹底終結魔力債務危機。
所以老扎可以依靠她，對她的行動充滿期盼，她卻萬萬不能將希望寄託在老扎的計劃上。
如果生命紅寶石出現在“地球魔法聯盟大會”前後，哈莉會對老扎的計劃十分期待。
當時她沒接觸過顛倒人與怨嫗，對魔力債務在自己身上的具體效果不瞭解，沒有10級魔力（神力）防禦專長，心裡很沒譜。
能有個謀劃數十年、牽扯多位大佬的“宏偉大計”做參考，對她很有意義。
現在完全不同了。
現在她依舊對老扎的計劃充滿好奇，卻不會有任何心理上與行動上的依賴，不會給予太高的期待。
“瑟西並沒說太多”
康斯坦丁把幾人的對話詳細說了一遍，然後道：“瑟西能教導‘巫火’們覺醒並控制三月之印中的魔法權能，應該是最有用的一條信息。
她爲什麼能教導別人？
既然能教導別人，她自己肯定能十分熟練地激活並控制三月之印。
被怨嫗標記的女巫，真的只有戴安娜、恩朵、玄蘭、巫火四人嗎？”
哈莉輕輕點頭，若有所思道：“生命紅寶石出現在‘巫火’們被怨嫗收割之後，而扎塔拉大師的計劃中非常需要‘巫火’作爲‘混沌反語小扎’的幫手。
既然扎塔拉大師將瑟西當做計劃的最後一環，瑟西必然能補足計劃中‘表面上的’漏洞。
我們覺得扎塔拉大師的計劃有漏洞，生命紅寶石出現的時間太晚。
其實扎塔拉的計劃允許生命紅寶石出現的時間有誤差。”
戴安娜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道：“瑟西是最後的‘巫火’，她也被赫卡忒親手烙下三月之印，她甚至已經激活並吸收了赫卡忒寄存在她體內的靈魂碎片與魔法權能？”
“有可能，也可能是別的原因。”哈莉沉吟道：“三月之印覺醒時，動靜非常大。
當初巫火在遺忘酒吧被強制激活三月之印，磅礴的魔力波動，連遠在天境舊址的我都感應到了。
如果瑟西是正常的‘巫火’，無論她的手段多高明，在地球上激活三月之印都不可能瞞過我，也瞞不過秩序神系。”
扎坦娜道：“但瑟西能教導戴安娜使用三月之印，她的技術必然更熟稔，說不定她以高明的技巧壓下魔力波動呢？”
哈莉道：“如果她能憑技巧悄悄融合魔法權能與赫卡忒的靈魂碎片，那她顯然不是‘正常的’被標記之女巫。
她哪來的高明技巧？
怨嫗爲何放任自流，任由她竊取自己的靈魂碎片與魔法權能？”
“爲什麼？”扎坦娜疑惑道。
哈莉聳聳肩，“我只能點出疑問點，無法給出問題的所有答案。”
戴安娜先看了她一眼，張嘴欲言時，又回頭掃視面露思索之色的小扎與康斯坦丁，改口道：“小扎，約翰，你們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瑟西不願與我們合作。
扎塔拉大師的計劃執行不下去了，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她本打算直接讓哈莉立即執行“哈莉自己的攻敵之必救計劃”，老扎的計劃則徹底扔掉。
但在開口前她又想到老扎的計劃中還包括了拯救老扎的內容，直接說放棄，小扎肯定會不滿意。
小扎面露猶豫之色，看了看神色淡淡的哈莉，又偏頭去看自家老公。
康斯坦丁輕咳兩聲，道：“既然我們猜測瑟西是最後一位‘巫火’，並且完全掌握了魔法權能與那塊屬於赫卡忒的靈魂碎片，她還明說自己能召喚怨嫗。
我們越發不能放棄找到她、然後說服她。
只要她肯加入我們，小扎父親的計劃便完整了。
混沌反語魔法師，混沌魔力加持三月之印，還有哈莉爲我們兜底，簡直完美啊！”
戴安娜問道：“要怎麼說服瑟西？”
“她是你的‘一生之敵’，你最瞭解她。”康斯坦丁盯着她道。
戴安娜苦笑道：“之前我還覺得自己瞭解她，現在她讓我感到十分陌生。”
她當然知道說服瑟西與他們組隊，然後哈莉加老扎的完整計劃更完美！
可她更加知道，以瑟西今天的表現，絕不可能回心轉意。
康斯坦丁緩緩說道：“瑟西之所以拒絕我們，是因爲恐懼，對哈莉極端恐懼。
現在我們也已經明白她畏懼哈莉，甚至不敢真身露面的原因。
她體內可能藏有魔法權能，她擔心哈莉對自己下手。”
最後他將目光轉向哈莉。
哈莉淡淡道：“我一掌把自己劈死，徹底死透了，她大概才能放下恐懼，纔會迫不得已與你們合作。”
“迫不得已.”渣康愣了一瞬，表情無奈地沉默下來。
扎坦娜抿了抿脣，“我不信瑟西對我們毫無所求。若從我們身上得不到好處，她怎麼可能答應與我父親合作？
魔督也畏懼哈莉，他能被我們找到，是因爲他對哈莉手裡的魔法權能有念想。
瑟西自己便是被標記之女巫，自然不缺魔法權能。
可她依舊在我父親的計劃中，說明什麼？
她手中或許有魔法權能，但那不是她的，她保不住它們。
她需要我們的力量解決怨嫗。”
渣康嘆道：“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在沒人能解決怨嫗時，瑟西才‘紆尊降貴’與你的凡人父親合作。
現在只要哈莉還沒徹底失敗，沒死透，瑟西便不需要與任何人合作，不需要做出任何妥協，也不需要勾心鬥角玩陰謀。”
小扎說的他早就明白了。
他還想勸哈莉呢，結果被哈莉一句“迫不得已”弄得徹底沒了想法，只能無奈沉默。
顯然哈莉一直旁觀者清，比他們看得更清楚。
小扎怔了怔，喃喃道：“瑟西想利用哈莉解決怨嫗，自己躲在邊上安全又清閒？”
渣康輕輕點頭，無奈道：“瑟西能從你父親計劃中得到的，哈莉可以更好地滿足她，整個過程中她甚至不需要露面，不用冒險。
所以她完全沒必要再理睬你父親已過時幾十年的計劃。
唉，也不怪你父親思慮不周，他的計劃真的很偉大、很周密，奈何短短數十年，世間竟多了哈莉這麼個奇葩。
哪怕他見過哈莉，也萬萬想不到哈莉能有今日之成就。”
哈莉乜斜他一眼，道：“我就當你是在崇拜我了。”
“可以當做誇獎，崇拜就算了。”
渣康搖了搖頭，滿臉感慨道：“老實說，與你完全靠後臺、靠‘上帝下凡’猛衝猛打比，我更崇拜我的老岳父。
以凡人之智慧，謀諸神之不敢謀，捨身入局僅輸天半子，何等膽魄與氣量？”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是你老岳父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哈莉想譏諷他一句，可她心裡也有些認同渣康的話。
以老扎區區魔法宗師的境界，能謀劃到這一步，真的非常讓人震驚、敬佩。
更牛掰的是，老扎如此老陰逼，卻做了一輩子光明偉岸的“正道領袖”，被世人交口稱讚，被蓋棺定論爲德藝雙馨的“老前輩”。
哈莉自己也會算計，可她臭名遠揚，是無信無義、唯利是圖的“魔女哈莉”，除了朋友沒人敢信任她，明明每次危機她都力挽狂瀾、出力最多.雖然每次危機她也撈得最多。
“哈莉，你已猜到瑟西的想法，會不會讓她如願以償？”戴安娜遲疑着問道。
相比老扎的氣魄與膽量，她更關心自家老媽與天堂島上的亞馬遜女戰士們。
越快搞定怨嫗，已被收割的希波呂忒越安全。
被收割不等於一切都“GAMEOVER”。
趁着債權人還沒想起這筆債務，將其徹底打死，就能解除債務。
或許還會留下隱患，但解決隱患遠比直面收割要好無數倍。
她老媽可不是“巫火”，能在月球外景的心靈空間殘留幾天時間。
若她被怨嫗徹底回收，“最後執念”恐怕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了。
可戴安娜現在也明白了瑟西的計劃，立即搞定怨嫗對她母親有利，卻也中了瑟西的奸計。
“只要不在乎瑟西，瑟西的想法就影響不到我們。”哈莉道。
不可能完全沒影響，但真正的影響不是在現在。
只有瑟西徹底成爲最終大贏家不需要是最大贏家，只要她能“保本”，然後得意洋洋，嘲笑哈莉自願入局做了她的棋子，哈莉纔會念頭不暢，殺意梗塞胸中、鬱郁不得消解。
瑟西能成爲最終贏家嗎？
爲了不念頭不暢、殺意淤塞胸中不得紓解，哈莉決定遇到機會，就先送走那傢伙。
“你的意思是，我們徹底放棄繼續與瑟西溝通的計劃？”戴安娜問道。
說完她還再次看了小扎一眼，忍不住道：“如果沒有瑟西參與，我們最終能否救出扎塔拉大師？”
“我不知道。”哈莉搖了搖頭，坦言道：“我的計劃終究不等於扎塔拉大師的計劃。
他的計劃中，似乎只有解決赫卡忒的環節。
按照我的計劃，鐵定能與赫卡忒、與顛倒人硬肛一場。
我會盡量打死它們，打不死也要打斷它們的戰略目標。
但去詭異母域救人，是勝利後的後續計劃。
我對詭異母域有興趣，卻並非一定要進去。
解決魔法債務危機纔是關鍵。
危機結束，有空閒也有機會，我才願意闖一闖龍潭虎穴，不然我不放心哥譚的一家老小。”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老扎就是個老王八蛋，他沒算計她，可他的算計影響到她，讓她心裡不舒服，能救他，她也不想救。
可她和老扎沒交情，卻與小扎是朋友。
對朋友首要真誠。
其次別把朋友當下屬，只想索取不願成爲對方有需要時的依靠.當初哈莉要衝擊命運花園，小扎、上都、渣康他們可沒推辭拒絕，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依舊義無反顧，小扎沒去成不是她不想去，是她主動報名被哈莉拒絕了。
哈莉可以不喜歡老扎，甚至在小扎沒主動求助時對老扎見死不救。
但她絕不能欺騙小扎，表面上說漂亮話，‘一定救你父親’、‘你父親一定沒事’之類的，真遇到機會卻見死不救。
甚至悄悄陰老扎一次，讓老扎惡有惡報，自己暗暗樂呵、念頭大暢。
如果小扎主動請求相助，哈莉也答應了，哪怕她心裡不喜歡老扎，哪怕她在救人時還會遇到危險，在遇到機會後她也不會有任何遲疑，該出手就出手，該救人就救人。
哈莉也不是不懂拒絕。
合理的要求，她會答應；如果不合理，哪怕是朋友，她不僅拒絕，還要當面冷嘲熱諷，或話裡有話、話中含刺，刺得對方尷尬臉紅、狼狽不堪。
救自己親爹，當然算合理要求。
連疼愛自己的親爹都不管不顧的人，哪配做人？
連哈莉此生老爹那樣的爛人，哈莉都將他從地獄撈出來，給了他一個成爲“雷達人”的機會。
都不配做人了，自然更不配成爲她的朋友。
小扎不明白哈莉心中快速閃過的各種雜念，卻聽懂了她直白坦誠的話。
她臉上露出猶豫與擔憂的神色，問道：“哈莉，你的計劃具體是什麼？”
“你們知不知道顛倒人與怨嫗最近在忙什麼？”哈莉反問道。
小扎疑惑道：“不是在收割魔法位面嗎？”
哈莉嘆道：“收割魔法位面只是爲了累積力量與權能，挨個收割魔法位面與宇宙中的法師，效率太低。
怨嫗已經掌控了地球基礎法則系統，這你們已經知曉。
在掌握地球基礎法則系統後，怨嫗已經能從根源上修改魔法。
魔法修改的結果，你們也切身感受到了。
現在怨嫗正更進一步，她要以天境爲支點，撬動整個多元宇宙的基礎法則系統。
簡單說就是如同掌握地球基礎法則系統一樣，奪取多元宇宙的基礎法則體系的控制權。”
“這怎麼可能？宇宙基礎法則不會被任何人掌控。”戴安娜滿臉懷疑。
“不是你想的那樣直接掌控基礎法則。”哈莉搖了搖頭，問道：“你覺得秩序神系建立的生命法則體系、元素法則體系，厲不厲害？”
“這還用說？連你都盯上了秩序神系的遺產。”戴安娜道。
哈莉呵呵一笑，輕聲道：“秩序神系只是在模仿諸神而已。
他們現在搞的事只是諸神早年玩剩下的。
厲害的不是秩序神系，是最古老的那羣舊神。
天境不止是諸神的居所。
整個天境之於多元宇宙，猶如秩序神系建立的地球基礎法則系統之於地球、之於整個物質宇宙。”
“啊，你是說諸神打算用自己建立的法則系統取代宇宙原有的基礎法則，從而獲得整個多元宇宙的法則權能？”戴安娜驚道。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但‘取代’不合適。諸神建立的法則系統只是在輔助基礎法則的運轉，兩者同時存在、相輔相成，讓多元宇宙這棟樓房更加美好。 若說多元宇宙是一棟大樓，宇宙基礎法則就是毛坯房。
毛坯房也能住人，但住得不舒服。
不是毛坯房大樓本身不舒服，事實上，沒有業主砸牆、鑽洞搞裝修，大樓負擔更少，更輕鬆。
是房子裡的人覺得毛坯房住得不舒服。
於是他們對房子進行各種各樣的裝修。
古神是發明裝修的人，他們原本對地球進行了‘古神風’裝潢。
後來換了改善型住房，搬到靈薄獄自己蓋大別墅。
二手舊房落到人類手裡，秩序神系自認業主代表，將‘古神風’換成如今的‘秩序法則體系’。
秩序法則體系遠比古神風更適合人類。
人類業主這些年繁榮富強，離不開美好的家庭環境，但並不是沒了裝潢，業主就不能活。
沒了裝修，房子不會塌，業主也死不了。
裝修既然不是必須的，裝修帶來的權能也不絕對。
納布掌握地球基礎法則權能，不代表他能爲所欲爲、無敵天下。
我能在地球上捶爆十個掌握地球基礎法則權能的納布。
‘裝修權’主要體現在魔法能量與法則的運轉上。
就像你掌握房子的裝修權，家人們今後去哪睡覺、在哪上廁所，水管、電線往哪走，都由你說了算。”
戴安娜皺眉道：“但靈薄獄不止有天境。”
“是呀，當初在地球上，古神能稱王稱霸，隨意裝修自家的剛需房。
等搬到靈薄獄，打算重操舊業時，卻發現自家別墅邊上還有幾棟別墅。
既然不是唯一業主，自然無法如同在地球時那樣，獨霸整棟房子的裝修權利。
天堂地獄只在乎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只要別人不干涉他們居住的房間就不會鬧騰。
無盡家族是老實人，只要裝修不影響房子的健康，別拆承重牆、承重柱，別亂挖洞亂擴建，舊神可以隨意。
新神倒是很有幹勁，很想爭奪‘裝修之業主代表’的位置，奈何他們就是一羣二道販子，自身不懂裝修，只會販賣舊神的裝修方案。
於是，第五世界的裝修風格基本上由舊神定調。
多元宇宙自誕生到現在，新誕生的法則幾乎全部來自‘舊神’。
嗯，魔法修行者也算舊神一系。”
“天境已經被毀，諸神也死的死逃的逃。”戴安娜道。
“秩序神系不也死的死、逃的逃？業主跑了，房子裝修還在。
怨嫗只要裝修帶來的那部分法則權能。
也即是基礎法則系統權能。
掌握地球基礎法則權能，怨嫗在地球有主場之利，可以隨意修改樹木議會的樣貌，掌控與萬物之綠能量相關法師的生死與命運。
如果她奪取天境諸神留下的‘第五世界基礎法則體系’，直接抹殺魔法與魔法人物也不難。
‘天境裝修權能’對多元宇宙的意義就是維持魔法力量與法則的正常運轉。
單單‘天境裝修權’只能擾亂魔法運轉，但加上怨嫗自身的魔法權能與龐大魔力，她可以動搖魔法的根基。
到時候只要她願意，能在一念之間殺死多元宇宙所有與魔法、與法則有個的法師與神靈。
除了極少數不受多元宇宙魔法規則影響的特殊區域，無論他們躲在哪都沒用。
就像在地球，哪怕艾薇處於我的能量場保護範圍內，依舊變成一根樹幹。
艾薇人在莉山，她的力量與生命根基卻在萬物之綠。
怨嫗不需要挨個去找當年背叛她的諸神與古人類法師，就像她不需要用眼睛去尋找地球上某個掌握植物生命能量的法師。”
戴安娜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喃喃道：“難怪怨嫗壓根沒怎麼在意天堂島，原來她在忙這種大事。
只要幹成此事，她便徹底贏了，不需要在小細節上蠅營狗苟。
不必抓住我母親要挾我，折磨我。
抓我母親折磨我，效率太低，還捨本逐末。
甚至連與哈莉你較勁兒都太低效，太浪費時間和心神。”
接着她又好奇道：“怨嫗有大計劃，顛倒人呢？”
“顛倒人與怨嫗情況不同，它不被多元宇宙接受，沒有魔法權能，想搞大計劃也搞不動。目前來說，怨嫗比它更有優勢，如果無人干涉，怨嫗未必不能像無數年前的赫卡忒一樣，直接將顛倒人重新封印到現實之外。”哈莉道。
“所以我們暫時不需要擔心顛倒人？”戴安娜問道。
哈莉搖了搖頭，表情嚴肅道：“顛倒人走不了怨嫗的王道之路，卻可以玩陰的。”
顛倒人已經開始玩陰的了，扎塔拉的計劃就是它陰招的一部分。
“什麼陰的？”
“大概針對怨嫗的陰招，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哈莉道。
扎坦娜擔憂道：“怨嫗是什麼時候對天境的基礎法則系統出手的？現在進展如何？”
“基本上天境之戰時便開始了，如果諸神沒有本體早早逃竄，都留在天境讓她收割，她當場就能奪取諸神建立的基礎法則體系。
就像她在地球上做的那樣。
怨嫗控制巫火的身體親臨亞馬遜叢林，找到樹木議會的駐地，收割那羣老樹，直接從它們手裡接管萬物之綠的掌控權。
怨嫗又控制玄蘭身體去非洲收割四大元素靈，直接奪取地球元素體系的掌控權。
後來她又控制恩朵身體去南達爾聖地從神靈體內收割法則權能最直接高效。
幸好天境諸神早早跑路，他們領悟的法則要麼在他們自己體內，要麼存放在法則海，或者別的奇怪地方。
怨嫗要奪取天境基礎法則系統，必須深入法則海，一條一條地將諸神領悟的法則挑出來，逐條奪走。
這是一個很複雜、很漫長的過程，需要消耗大量時間與精力。
所以怨嫗明明恨我們恨得要死，卻沒有費勁巴力折騰我們。”
扎坦娜鬆了一口氣，笑道：“幸好，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足夠的時間是多久？”戴安娜問道。
“幾周、幾個月，我也不確定，裡面變數太大。
並不是完全掌握全部基礎法則權能，她才能對法師與神靈出手。
地球基礎法則權能由很多個部分組合而成，怨嫗可以優先奪取某個部分。
比如，她在降臨玄蘭身體前，便讓巫火分身收割動物議會，奪取衆生之紅。
我在面對‘怨嫗·玄蘭’時，她已經完全掌控衆生之紅的力量，非常難纏。
我和‘怨嫗·玄蘭’的戰鬥都沒結束，巫火又收割樹木議會，奪取萬物之綠，艾薇立即被萬物之綠拋棄。
如果當時怨嫗將一部分注意力投放在艾薇身上”
哈莉表情冷峻地沉默片刻，纔將“艾薇若被收割”的念頭刪除，繼續道：“我們不能賭怨嫗掌控的那部分權能正好與我們無關。
衆生之紅與我們無關，腐朽之黑與我們關係也不大，南達爾聖地幾乎對我們沒任何影響，但萬物之綠淪陷，差點要了艾薇的命。
類似之事絕不能再發生！
所以，我不會等到怨嫗徹底掌控天境基礎法則體系纔出手。”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扎坦娜問道。
“如果不是爲了等你父親的計劃，我早動手了。世界樹告訴我，怨嫗此時至少拿下三成天境基礎法則權能。”
見到扎坦娜臉上露出愧疚與爲難的神色，哈莉又放緩語氣，輕聲道：“等待你完成扎塔拉大師的計劃，也非常有必要。
只我自己動手，頂多放緩怨嫗的進度，你父親的計劃卻可能一戰終結她。”
渣康道：“你的‘攻敵之必救計劃’就是衝擊天境，與怨嫗爭搶天境基礎法則體系？”
“我哪搶得過她？真那麼做，只會讓她笑掉大牙。”哈莉搖頭道：“我只會對地球基礎法則體系出手。
萬物之綠、衆生之紅、腐朽之黑、南達爾聖地、元素議會等等，都在地球上。
我一步跨出就能來到它們家門口，柿子又軟又大，多方便、多利索！”
其實天境基礎法則系統與地球基礎法則系統一樣，都有“載體”。
萬物之綠是植物生命法則的載體，天境則有領悟植物生命法則的神靈。
法則系統的基礎永遠是法則本身，區別只是法則在誰身上、放在哪。
秩序神系自身無法領悟完美的植物基礎法則，就竊取植物系魔神的胚胎，剝奪其獨立意志，養育成只有本能的“萬物之綠”。
天境神靈“多姿多彩”，任何類型的基礎法則，都可以在神靈中找到，沒必要學秩序神系.即便想學，掌握基礎法則的神靈也不會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權能交給“傀儡”背後的“毒裁者”。
天境是一家無數股東合資的公司，不允許秩序神系那樣的寡頭存在。
所以要掠奪天境基礎法則系統，得挨個找到組成體系的單個神靈本尊，或者與神靈在法則海捉迷藏。
哈莉現在連法則海都進不去，又找不到神靈本尊，壓根無法與怨嫗爭奪天境基礎法則系統。
“只地球基礎法則系統，能逼出怨嫗？”康斯坦丁皺眉道。
“應該沒問題，地球可是多元宇宙的中心與核心呢！”哈莉自信道。
康斯坦丁緩緩道：“如果我是怨嫗，我會放棄地球，專注於天境。”
“地球基礎法則系統對你沒啥用，頂多讓你成爲另一個納布。可若落在怨嫗手中，她能據此修改整個宇宙的魔法，讓所有魔法咒語與修煉之法作廢。”哈莉道。
“但怨嫗與你交過手，硬碰硬不是你的對手，攔不住你的搶奪。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蠢貨，她不是蠢貨。”渣康道。
哈莉笑道：“首先，不試一試，她無法確定能否攔住我；其次，她若什麼都不做，那她就是個懦夫，她或許有點蠢，卻一點也不缺乏衝勁兒。”
渣康看着她道：“我覺得她攔不住你，她或許衝動卻不會一直衝動下去。”
“你不是她。她不一次又一次地衝動，我便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哈莉道。
渣康皺眉想了想，轉向小扎道：“你覺得呢？要不要做最後的努力，說服瑟西加入我們，還是”
小扎面色數變，問道：“哈莉，如果我們能徹底消滅怨嫗，你會不會立即進入詭異母域？”
哈莉沉吟道：“我可以安排一個血脈分身跟你一起去詭異母域，只是救你父親，一個血脈分身應該足夠了。”
“謝謝。”小扎鬆了口氣，也嘆了口氣，“我們立即行動吧。”
“現在？”戴安娜驚訝道。
小扎沉沉點了點頭，“越早越好。多等幾天並不能讓我們的實力發生蛻變，卻可能出現意料之外的突變。”
戴安娜看向哈莉。
“我早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行動。”
哈莉站起身，率先邁步走出客廳，“亞力克！”
花田地面長出綠色芽孢，快速長出一坨沒有人形的“蔬菜沙拉”。
“哈莉，你叫我？”
“該行動了，你準備重新連接萬物之綠。”哈莉道。
“我明白了。”沼澤怪物重新鑽入大地，消失不見。
“第一個目標是亞馬遜雨林，百花議會。”哈莉看向小扎。
“你帶我們過去吧。”
“約翰，你留在莉山——”
哈莉話沒說完便被渣康擡手打斷，“其它戰鬥我都可以逃避，但我永遠不會躲在後方看着我的愛人冒險。”
——你說這話不虧心嗎？在小扎之前，你有多少愛人被你推入火海？
哈莉心裡吐槽一句，也沒再勸。
“嗡——”
聖光一閃即逝，哈莉、小扎、戴安娜、渣康消失在莉山莊園，只留下上都、賽琳娜等人神色擔憂地望向南方。
“啊啊啊，魔女哈莉，是魔女哈莉啊~~~“
“吃花女魔頭哈莉奎茵又來了，快跑！”
“啊呀，魔女哈莉把我們百花議會當成菜園子了嗎，隔三差五過來收割‘蔬菜’？割韭菜也沒這麼頻繁啊！”
哈莉鎖定目標，直接出現在亞馬遜雨林，一片花圃的正上方。
下面的百花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使勁把身子往地縫縮。
哈莉不是第一次來，上次兩朵鮮花被她折騰廢了後，她又來過一次，收割了三朵花。
百花議會也不是菜園子農民伯伯家的菜園子也有籬笆呢！
百花議會的“籬笆”更加強大。
它們直接分割出一片小空間，藏在維度夾縫裡，外人從旁邊走過一萬次也發現不了它們。
可哈莉每次都是直接來到它們跟前。
它們的力量來自萬物之綠，可現如今萬物之綠的力量與能級，比哈莉low太多了。
連萬物之綠的大老闆納布王，都成了個low貨，更何況它們？
當然，得到怨嫗魔力與權能的滋養，此時的百花議會比之前的樹木議會強不少。
但怨嫗只是改變它們的形貌，沒有改變它們的本質。
“你們無處可逃。”
哈莉低喝一聲，已經如土撥鼠般縮進泥土地的百花，被一團聖光包裹莖葉與根系，整個從地裡拔了出來。
“你們也無需逃跑，我只是來收編你們的，不會抹殺你們的存在。
你們只是從二姓家奴變成三姓家奴，現在跟我姓‘奎茵’。”哈莉又安慰道。
“籲，嚇死花了，原來只是收編我們，還以爲又要吃花呢。”月菊花鬆了一口氣。
“只是三姓家奴有點不好聽。”水生喃喃道。
杜鵑花仰頭叫道：“三姓家奴就三姓家奴，我姓‘奎茵’我光榮！哈莉主人美麗，哈莉主人偉大，哈莉主人神聖.”
“咱們的新主人可是魔女哈莉，她會不會徹底把我們當蔬菜養？”君子蘭擔憂道。
“當然不會，我們是主人的花，主人仁慈善良、美麗無雙、風華絕代、慈眉善目、妖嬈多姿、嫵媚動人.”百合花睜大期盼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哈莉，嘴裡滔滔不絕。
哈莉沒搭理它們，喝道：“廢話少說，現在敞開懷抱，主動接受我‘厚皮戰神聖力’的浸染！”
話音落下，金燦燦一片聖光海洋便將百花淹沒。
“嗷嗷嗷，好痛，火燒火燎的痛，痛死啦，哈莉主人，饒命！”
“啊啊啊，我在燃燒，我在枯萎，我要完蛋啦！”
“哈莉主人，我還想做三姓家奴，我不要死啊，饒了我吧~~~”
當初巫火、恩朵、玄蘭她們叫得有多慘，此時百花叫聲便悽慘十倍、百倍。
“堅持就是勝利，不要亂叫，屏氣凝神，用你們的意志去對抗灼痛，這是厚皮戰神聖力浸染的必經之痛。”哈莉道。
“噗哧~~”迴應她的是一株君子蘭燃燒成灰燼。
從內到外，瞬間焚燒乾淨，死得乾乾淨淨，連灰燼都在聖光中化爲虛無。
百花叫聲更慘。
戴安娜心有不忍，“你何必折騰它們，它們十分樂意成爲三姓家奴，沒有半點違抗之心啊！”
“我哪有心思折騰它們，厚皮之道與天堂戰神輝印無法融合，天堂之力至純至淨，不接受外來力量，我跟你們解釋過。
放心吧，它們中肯定有花承受不住。
但植物適應性很強，也一定會有幸存者堅持下來。”哈莉淡淡道。
“魔女哈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搶奪我的生命法則系統！”
當第一朵鮮花散發燦燦聖光，高聲大喊“爽啊，痛得我真爽”時，怨嫗怨毒的聲音從天而降。
陰影覆蓋了蒼穹，她終於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