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鳥約定的巫師團集、會當日，入夜時分。
天下第一格鬥場玻璃閣樓，靠近廚房的小客廳。
哈莉放下叉子，用餐巾擦擦嘴，道：“艾薇，我打算到哥譚大學旁聽機械工程學，有沒有興趣一起？”
“哎？”艾薇含着汁水肥美的牛排，白皙臉蛋上掛着醬料和茫然。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疑惑道：“你想直接上大學？聽得懂嗎？爲什麼是機械工程？我對機械不感興趣。”
爲什麼是機械工程？
哈莉瞥了房外的高聳水塔一眼，心裡嘆息，學識不夠，即便有寶貝也用不上啊！
昨天她空着手進去軍械庫，歸來時身後跟着一輛“擎天柱”卡車。
除了供小弟裝備的m4卡賓槍、m230榴彈發射器以及大量子彈、手雷，車廂底部還藏了一套“出故障”的海麻雀。
阿基米德飛艇就藏在玻璃房邊上的水塔裡。
水塔底部距離天台五米高，裡面只裝了四分之一的水，阿基米德懸停在鋼筋支架上。
遇到危險，阿基可以直接撞爛外邊的鐵皮，以最快速度趕來救主。
除此之外，阿基還自帶雷達系統，或許有些落後時代，至少能監控靠近大樓的直升機或rpg導彈。
可惜阿基只有雷達系統，連一枚老古董“飛毛腿”也無。
哈莉從昨晚回來，到今天下午，一直嘗試，怎麼把海麻雀掛在阿基腹部下面，或頂上？
可海麻雀的雷達系統和阿基自身系統壓根不兼容，連聯線都做不到。
她有全套說明書，可惜看不太懂。
於是萌生了趁年輕，再回大學學點技能的想法。
“你不是喜歡植物學嗎？直接進修植物學，我們也不需要畢業證，知識才是最重要的。”哈莉鼓惑道。
“我怕我聽不懂......”艾薇真有點心動。
她比哈莉大兩歲，如果沒流浪，這會兒差不多高二，下半年就準備Sat考試了。
“反正只是旁聽，沒有考試壓力。聽懂了就賺，聽不懂就多看書。”哈莉看出她已經動心，不由笑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忽然，她褲兜裡的手機響了。
看到完全陌生的來電顯示，哈莉還愣了一會兒。
“喂？我是哈莉奎茵，你是哪位？”
“哈莉姐，我是哥倫布·泰勒，警員編號PC06888，今年剛入職的巡警。”那邊傳來個激動小夥的聲音。
“喔，哥倫布，你找我做什麼？你從哪弄來我的手機號碼？”哈莉問。
“我的上司是克萊頓·湯普森，他原本是尼克拉的人，現在歸了哈莉姐，你不記得了？”
“原來是湯普森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嘍。”哈莉笑了，語氣也變得柔和。
市警局、市法、院和檢察院，是法爾科內的基本盤，外人，包括馬羅尼，都沒法插手。
就像菲什曾想掌握戈登的黑材料，哈莉自然也有資格掌控一批中低級的警員。
事實上，她壓根沒刻意去拉攏幾個GCPD小弟，他們就像追着沙丁魚漁船的海鷗，主動向哈莉姐靠攏。
“我很樂意爲哈莉姐效力！”
隔着話筒，都能聽到哥倫布的聲音興奮得發顫。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告白道：“哈莉姐，你最近沒看郵箱吧？兩天前，我就在湯普森老大的帶領下完成GCPD的傳統，視頻已經發給你啦。”
從他聲音裡聽不出忐忑和掙扎，反而有顯而易見的驕傲。
哈莉臉上笑意變淡，漠然道：“最近有點忙，沒開郵箱，你今後有什麼消息，或者需要什麼幫助，可以找老吉布斯。”
話說得很客氣，語氣卻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哥倫布能納投名狀，就一定不笨，立即進入主題，快速說道：“哈莉姐，我懂規矩，不會隨便打擾您。
但這次事兒太大，吉米老大死了，第七大道玫瑰飯店，我這會兒就在現場。”
哈莉眉頭皺起，“吉米·馬爾蒂尼？（太子）”
“對，就是他，除了他，還有兩個保鏢。現場被子彈打得稀巴爛，是MAC10衝鋒槍。”哥倫布道。
“有沒有監控，可確定兇手了？”
哈莉暗歎多事之秋，事故不斷。
“有監控，兩名槍手，但兇手作案手段老辣簡練，還戴着與您同款的防彈面罩......”
說到這兒，他放低聲音，快速道：“BOSS，我第一個到現場，已經用150美刀，悄悄向經理買下視頻所有權，您看是慣例的‘要用時就出故障’，還是怎麼處理？”
哈莉黑着臉道：“不要動，留給重案組。”
“喔。”哥倫布的聲音有明顯失落。
不是哈莉姐做的，錄像當然就沒用，他虧了150美刀。
“你這次做得很不錯，我記住了。”哈莉道。
“謝謝哈莉姐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哥倫布又活了過來。
結束與哥倫布的通訊，哈莉又立即給老教父打了個電話。
老頭沉默良久，才語氣複雜地說了聲“我知道了”。
沒了。
哈莉拿着手機，坐在餐盤前發了好一會兒呆。
艾薇靜靜在邊上看着，不發一言。
“蹬蹬蹬......”門外腳步聲由遠到近，步伐極快，隨之而來的還有老吉布斯氣喘吁吁的大叫：“哈莉姐，出大事了，吉米老大被人做掉啦！”
“別叫，我已經知道了。”哈莉皺眉喊了一聲，又撥通電話。
“喂，我是哈莉，薩維亞諾老大，吉米老大出事了......喔，菲什找過你，讓你擁護她做老大......”哈莉臉上的凝重漸漸化爲疑惑。
薩維亞諾今年四十二歲，精力充沛，幹勁十足，其父與老卡麥一起打天下，甚至被老卡麥收爲教子（ps），是意大利人中地位僅次於吉米的二號人物。
菲什昨天約他喝酒，席間明言自己想做老大，要他支持自己。
薩維亞諾卻嘲笑她是個女人：女人永遠沒法讓他們信服，並宣告吉米纔是他們公認的卡麥繼承人。
然後今晚吉米就死了。
死的有點......不冤，但窩囊。
“是菲什乾的？”老吉布斯就在邊上聽着，此時表情非常驚詫，“她爲什麼敢這麼做？”
哈莉表情古怪，“薩維亞諾似乎和我一樣，不傷心也不憤怒，更沒提報仇的事。”
就連老教父也心思深沉，只是在遲疑着什麼，沒立即對菲什下手的想法。
“這......”老吉布斯呆了呆，道：“仔細想想，他也沒道理悲傷。
即便菲什上位，他的地位也不會改變，如果菲什失敗，他反而有了很大機會。”
“唉，我現在有些明白老卡麥爲何扶我上位了。“哈莉神色複雜嘆息道。
當日戈登事件，老卡麥明確說是對她的測試。
那他在測試什麼？
測試她對名利和情感更看重哪個。
哈莉選擇了戈登，哪怕他前天才翻臉無情，把她關入監獄。
之前她還不太理解，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江湖，居然不談利益講義氣？
現在看到家族成員之間的勾心鬥角、冷漠無情，哈莉很想自誇一句：老卡麥，你沒投資錯人，與這些禽獸相比，我至少還算個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卡麥自己也絕不是什麼好鳥。
“BOSS，你不打算選邊？”聽到哈莉的感慨，老吉布斯皺眉道：“我覺得你至少該找個盟友，比如，薩斯老大。”
“我和薩斯不用結盟，只要老卡麥一天在位，我們就是盟友。”
頓了頓，哈莉轉向艾薇，道：“你也聽得我們的對話了，找到小貓，讓她最近老實點。
別再跟菲什的銷贓人瞎混，如果她願意，可以來這住幾天。”
等艾薇和老吉布斯離開，哈莉又撥通勞瑞的電話。
“這種小事你也找我？”勞瑞很不耐煩。
“大姐，真不是小事，法爾科內家族動亂，馬羅尼絕不會袖手旁觀。兩大家族內鬥、衝突，哥譚必亂。”
哈莉在一瞬間，莫名想到好幾部香港臥底片：上司主動聯繫臥底，用天快塌下來的焦急語氣說——你們社團最近不穩，上頭很關切，我已經忙得三天沒閤眼，你一定一定要盯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立即通知我。
換在勞瑞這，居然嫌事兒太小。
“唉，多少國家大事我都忙不過來......“勞瑞疲憊地嘆息：“哥譚有沒有黑邦，黑邦衝不衝突，不都一樣亂？
如今再亂又能多亂，反正死的都是王八蛋。”
“你至少給我個章程吧？”哈莉無奈道。
“要什麼章程？只要別亂殺無辜，你隨便啦。”勞瑞心不在焉地說。
“算了，我也不管了，等會兒我還要參加巫師團集、會呢！”
......
四個小時後，午夜十二點半。
澤西市郊外，外環公路上。
“嗡轟轟——”
黑色的雅馬哈四缸重型機車，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尾部的排氣管近乎噴出淡淡紅炎，宛若一道發射出去的子彈，在公路上留下轟鳴和殘影。
“該死，這是哪個小學徒，這麼囂張？”
聖雅各布大教堂鐘樓塔頂，黑袍薩滿看着箭矢般徑直射來的機車，不由低聲咒罵。
“我是‘神奇魔女戴安娜’，快快開門！”
靠近教堂鋼鐵大門，機車原地轉圈減速，車輪在水泥地面摩擦出淡淡的焦臭濃煙。
“神奇魔女？名頭倒是響亮，她是誰？”薩滿巫師皺眉問。
“呱呱呱......”報信鳥撲扇翅膀落在巫師肩頭，“應該是哥譚新秀法師哈莉·奎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