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舊怨，新恩（保底）
黑山宏大，亙古不變。
三人站在黑山之外，看着林立的古木，幽深的山林。
“有問題，這其中有問題。”
陸清墨臉上此時並沒有憤怒之色，盡是思索。
“山神不該放死孽冥屍進去的，他這是在培養孽障，這其中必定有我不知道的內情。”
山神是何品性，陸清墨自然是有所瞭解的，其並非是兇殘惡徒，相反爲人還頗爲正直，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如若不然，玄都觀早出手對付山神了，豈能容祂逍遙數百載。
對於大齊境內的神明，皇室和玄都觀都是奉行一個方針。
拉攏一批，滅殺一批。
拉攏誰，滅殺誰，自是看其是否爲惡。
起碼明面上是如此行事的。
山神如今的作爲，太蹊蹺。
因爲快隕落了，所以性情大變了？
“若月，你在哪裡遇到的冥屍？”
“我完成了官府的委託，準備回鎮子。”白若月解釋道：
“但那道照冥符突然化成灰了，然後我遠遠的看見剛纔那個人……那個冥屍從雲江爬了出來，他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直接就往黑山這個方向跑了。”
“之後我就來追他，又給小師弟打了一個蝸牛。”
“冥屍是什麼實力？”陸清墨再問。
“並不強，他奔逃間我觀察，恐怕也就初入臟腑的水平。”
“只有初入臟腑？”陸清墨有些意外。
“這不對，不該那麼弱的。”
“初入臟腑……”周清想了想，說道：
“我去吧，我進黑山，去試着追追看。”
“山神不讓墨姨你進去，但我只是筋脈境，並沒有超過限制。”
白若月立馬說道：“我和小師弟一起，有個照應。”
“以我們的實力，只要別過於深入，不會有危險的。”
“你們去……”陸清墨看了兩人一眼。
一個筋脈境小成就能殺兩個臟腑境小成，如今大成，實力必定更加強大。
一個可以和氣血衰敗的煉骨境過幾招，實力自是不用多說。
這樣的陣容對付一個初入臟腑境的死孽冥屍，那必然是不會有任何意外。
“也好。”
陸清墨同意了，只見她手一揮，地面被死孽冥屍污染了的泥土飛起，被她包裹在一張黃符裡，然後餵了那隻木青蛙。
“以此便可追蹤那隻死孽冥屍，但切記，以自身安全爲重，不要過於深入。”陸清墨叮囑道：
“若是事不可爲，那就及時退出來，如果遭遇到難以應對的危險，及時聯繫我，我會想辦法救伱們。”
山神現在攔她，但若是周清他們陷入險境，那她說不得也要闖一闖了。
陸清墨目送着兩人奔入黑山之中，果然，山神的力量再未出現，祂沒有理由攔周清他們。
進了黑山，周清對白若月說道：
“大師姐，記得隱匿自身氣息。”
周清有不少隱匿自身的寶物，此時交了白若月一件。
“小師弟，你的直覺有什麼反應嗎？”
“……”
我的直覺已經無了。
上個月我纔是上帝。
而這個月，我是夢境之神。
“暫時沒有，所以我們要小心。”
“哦。”
白若月倒沒有覺得奇怪，直覺嘛，消失了也很正常，不可能天天有。
木青蛙的舌頭堅定的指着一個方向，周清兩人追蹤而去。
沒了上帝視角再進黑山，和上一次頓時有了不同的遭遇。
太容易遭遇蠻獸了，精神鋪出，受到了黑山極大的限制，根本看不了多遠。
也就比肉眼視野遠一點。
有的蠻獸，會被精神力所刺激變得狂暴，有的蠻獸更是天生具備特殊的本事，無法被感知到。
體驗過上帝視角，周清此時無比難受，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瞎子”。
不過白若月沒啥感覺，此時也就是她以前進黑山的正常經歷罷了。
她是過過“苦日子”的，還能適應。
還好此時尚處外圍，蠻獸實力不強，哪怕突然遭遇對兩人來說也沒有什麼危險。
只是這無疑大大的拖慢了他們的前進速度。
“咻！”
一箭射殺了一隻奔襲而來的筋脈境蠻獸，取箭收獸，周清打量着四周。
“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在外面的時候我們便看到了，死孽冥屍所過之處，孽力會污染自然環境。”
周清指了指四周的山地，“但我們走了那麼遠，從來沒有見過被污染的地方。”
“是那具冥屍自主收斂了力量？”白若月猜測。
周清搖頭，這就是隻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一路前行，兩人目標極小，隱匿手段高超，最重要的是實力強大，所以雖然有阻路之獸，可倒也沒有什麼危險。
一路深入，外圍……外圍深處……中段。
“這具冥屍也太能跑了吧。”白若月擦拭了一下額頭。
“不過這次進山，蠻獸密集程度和實力和上次相比，倒是有所下降，部分強大蠻獸好像回了深處。”
“蠻獸也知道山神造化暫時結束了吧。”周清看着木青蛙。
“除了山神，它們纔是這裡的主人，對這裡最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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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鴨先知，莫過於此。
“雖然蠻獸實力有所下降，但還是有不少煉骨蠻獸的，不可大意。”
周清想了想，說道：“如果再找不到死孽冥屍，那我們就撤出去，繼續前進太危險了。”
剷除死孽冥屍和自身安危相比，明顯後者更重要。
且以死孽冥屍的實力如果去到黑山更深處，也很難生存下來。
又前進了一段路，木青蛙突然顫抖了起來，周清一驚，立馬觀察起附近的情況。
在精神探測的最邊緣，他隱約感覺到一位不詳存在。
“找到了！”
兩人快速往那裡趕去，遠遠的便看見一座懸崖，懸崖對面又是一座大山，兩邊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令周清感到不詳的存在就站在對面，似乎是在等着兩人。
一身黑衣，正是死孽冥屍。
“真是猖狂。”白若月冷哼。
待靠近死孽冥屍後，周清有些意外。
對面的存在，不像一具殭屍，看其面容雖然陰柔，但血肉卻很紅潤，反而更像活人，只是眼角有着黑色的紋路。
沒有獠牙，並不猙獰，其眼瞳是暗綠色，沒有什麼殭屍的特徵。
越反常，就越能代表這一類屍的恐怖。
“死孽冥屍？”
冥屍點頭，“可以這麼稱呼。”
“你們爲什麼要追我？”
因爲你有急支糖漿。
“鐵石村礦場，那些官府人員是你殺的吧？”
“對，是我動的手。” “這便是要抓捕你的理由。”
“少廢話。”白若月開口，“你以爲這道懸崖能攔住我們？”
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她是可以躍過去的。
白若月躍躍欲試，但周清拉住了她，冥屍也搖了搖頭。
“奉勸你們，不要嘗試躍過這裡。”
“下方有一隻煉骨境的鐵翼鷹，你們飛躍之時，便是喪命之刻。”
似爲了證明冥屍話語的真實性，一隻鷹啼響起，極具穿透力，震人臟腑。
白若月的面色凝重了一些，感受到了煉骨境的威壓。
周清靠近懸崖邊，精神力微微一探便立馬收回。
只見一隻龐大的，羽翼泛光的鷹獸從懸崖下探出，盯着周清兩人，眼泛兇厲之色，似乎下一刻就會撲擊而來。
冥屍沒說話，但卻伸手按在了鷹頭上，鐵翼鷹眼中的兇色緩和，但依然鷹視眈眈。
見到這一幕，周清兩人神色變得凝重。
死孽冥屍，能夠號令蠻獸？
這下棘手了。
如果飛躍懸崖的過程中被鐵翼鷹襲擊，那幾乎不可能反抗得了。
臟腑境的武者不能飛行，在天上遇到飛禽蠻獸，根本沒有久戰之力。
周清看着冥屍，其氣息雖然妖邪，但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並且這具冥屍，靈智未免太高了，看起來和活人沒有區別。
冥屍雖然有靈，但就這幾天的時間，能夠發展到這一步？
結合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這具冥屍，處處都透着古怪。
“你好像有些不一樣。”周清開口，試着和冥屍溝通。
“我還是那個我，只是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種存在方式。”
冥屍聲音平靜，“我在第一次地動的時候，就已經甦醒，隨時可以離開。”
聞言，周清大感意外。
冥屍誕生的時間竟然那麼早？可之前根本沒有聽說過他的任何消息。
“但我沒有離開，我一直在等，等張偉他們的到來。”
這張偉，周清知道，便是死於冥屍手中一人。
“這個過程中，也有其他人來過礦場，押送鐵礦石，我都沒有對他們動手。”
周清敏銳的察覺到了冥屍的意思，“你和張偉他們有恩怨？”
“曾經是好友，後來是生死之敵，現在俱已歸屬陰冥，我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便是拜他們所賜。”
死孽冥屍盯着周清兩人，說道：
“既然你二人過不來，不如安心的聽我說一說。”
“當年……我也是官府的人，小鐵礦最先便是由我發現的，從那以後，我們便成了負責看守小鐵礦的人。”
冥屍的語氣毫無波動，似乎在講述着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我得到了一份獎勵，並且還在小鐵礦中發現一塊鐵母。”
鐵母，足以作爲武兵主材，對於尋常修士來說，非常珍貴。
“多年好友，比不過兩三寶物的誘惑，他們設計，將我騙下礦底，謀害了我。”
“我的屍體，被他們埋在小鐵礦最深處，那裡也是煞氣最重的地方。”
“我以死孽冥屍的身份甦醒了，我一直在等待，在收集信息，我知道了張偉他們仍然會來小鐵礦。”
“我報了當年的殺身之仇。”
“報仇，何錯之有？”
周清不語，冥屍一家之言，他沒有不信，但也沒有盡信。
冥屍頓了頓，接着說道：
“我和你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們放我一馬，在黑山之中，你們抓不到我，沒人能在這裡抓到我。”
你這話裡有話啊。
“我只是想讓人知道，我不是濫殺無辜的死孽冥屍。”
“殺死張偉他們之後，我沒有再害過任何人，嗜血的慾望，我都是以蠻獸來平息的。”
周清沉吟，如此的話，一些疑惑就解開了。
爲什麼小鐵礦那裡一開始只死了官府那幾個人，其他那些凡人會被死孽冥屍放過。
爲什麼這具冥屍隱遁後再也沒有消息，爲什麼白若月會看見他從雲江出來。
“你的名字。”
“姜望遠。”
周清點了點頭，“好名字。”
“太白周清，白若月，我知道你們。”姜望遠說道：
“皆是有名的天才，無比出色。”
“未來或許我們還會再見面。”
“你就真那麼自信，我們抓不住你？”周清笑了起來。
姜望遠突然有了動作，他跳到了鐵翼鷹的背上，似乎在以行動回答周清的問題。
我能飛的。
但周清也不是無所表示，他擡起手，手中一朵陰火搖曳，而後又見姜望遠身邊，有火星四濺，只是最終沒有落在他身上。
姜望遠神色一凝，緩緩點了點頭。
“不愧是黑雲第一天才，我小看你了。”
若是周清願意，陰地火可以立馬出現在姜望遠身上。
死孽冥屍火燒不化，但那也要看是什麼火。
陰地火對付純粹的武者，效果可能會差了些，但死孽冥屍肉身雖強，可自身卻是陰冥之屬，沒有一點陽氣。
陰地火對付他，效果不會比對付鬼魂差。
“你要如何？”姜望遠問道：“拼了命留下我嗎？”
周清搖頭，散去陰火。
“你走吧。”
“小師弟……”白若月欲言又止，周清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
姜望遠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周清一眼。
“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告訴你一個消息，或許你會敢興趣。”
“哦？請說。”
“在一次地動之後，便有修士去過小鐵礦，探幽尋屍，搜尋有潛力的鬼魂殭屍，被我隱藏在暗中所窺視。”
“誰？”
“黑雲鎮高家的一位日遊修士，以及鎮外的一位日遊修士，我不知他的身份，高家人稱他爲李長老。”
“兩位日遊修士……”周清點了點頭，“很有用的消息。”
“日後有緣再會。”
話落，鐵翼鷹振翅，載着姜望遠直接離去。
看其方向，是進黑山更深處了。
有意思，一隻臟腑級別的冥屍，不僅能操控蠻獸，還敢大大咧咧的以飛行的方式進黑山更深處。
周清能看得極遠，他看見有其他的飛行類蠻獸被鐵翼鷹所吸引，想要捕食它，但剛剛靠近，就又轉頭離開。
鐵翼鷹顯然沒有讓其他煉骨境蠻獸退讓的本事。
周清心中琢磨着一些問題，這冥屍回黑山，怎麼好像回自己家了一樣。
地面上，白若月猛的掐住了周清腰間的軟肉。
“嘶，大師姐輕點！你找個硬的地方捏，別捏這裡啊！”
“就捏就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