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的問話很直接。
直接地有些讓人受不了。
縱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擁有無上權利的老人，但這老人那古井不波的臉上，還是現出了一抹極爲複雜的神色。
林晨從這張蒼老的臉上，看出了很多東西。
有無奈，有痛楚，有悔意，更多的則是……一抹潛藏在心底的懼意！
是啊，在死亡的恐懼面前，真正能夠做到毫無畏懼的人，又有幾個？這可比買華夏的福利彩票中獎的機率，還要小了許多。
教皇是個不錯的人，至少曾經在林晨的眼中，他是這樣的人。
但此時此刻，林晨看着他臉上的複雜神色，便知道歲月和死亡的恐懼，已經徹底地改變了這個老人的一些想法。
房間內，陷入了異樣的沉寂。
林晨和教皇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再說半句話，誰也沒有率先打破這奇怪的寂靜。
良久。
教皇張了張口，決定和林晨攤牌。
“你說得對。在死亡的威脅下，我的確變得自私了。但我認爲……這是人之常情。
如果，我不知道華夏國寶背後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如果，我不知道那個秘密可以讓我延續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的病魔不在這一年發作……
也許，我還是你腦海中的那個教皇，也許，我與你還是忘年之交。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話音剛落，教皇的眼神陡然一變。
看着這個眼神，林晨便知道自己已經面對着一個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他在這十年中，一共與教皇見過三次。在常人的眼裡，這個數字只能勉強讓兩人的關係成爲“點頭之交”。可是，在林晨的心裡，每當他見教皇一次，他就覺得自己與教皇之間有着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深厚友情。
第一次見教皇時，林晨處在最彷徨最混亂的時候……是教皇讓他擺脫了心裡的夢魘，成爲了一個正常人；
第二次見教皇時，是林晨因爲殺的人太多，被地下世界成爲殺神之後。教皇沒有因爲他是一個無神論者，就強烈的批評他的行爲。相反，教皇用了很多典故，讓林晨躁動的心，再次地安靜了下來；
第三次見教皇時，是林晨離開弒神組織時。他當時有些心灰意冷，對於生活失去了信心，對於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興趣……是教皇告訴了他這個世界真正的美好，是教皇讓他重新煥發了去找尋屬於自己快樂的決心。
在林晨的眼裡，這位白髮老人就是自己的精神導師。
可是。
這樣一位導師，現在卻爲了自己身上的華夏國寶，要與自己決裂？
這樣的事實，他不想看到……但他也的確必須面對！
林晨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動聲色地瞄了瞄房間的周圍，然後冷聲說道：
“我來這裡，就是爲了確認你是否已經變了。在我知道了答案之後，那麼……我也會做出自己該做的事情。當然，你已經在這裡等我很久了。那就讓你的人出來吧！”
說完，林晨警惕地看着周圍，然後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間。他最愛的沙漠之鷹，已是被他冰涼的手緊緊按住。
教皇同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林晨。不過他卻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只是看着林晨的面容，忽然說道：
“好羨慕啊！年輕的面容，年輕的身體，還有那無限的衝勁和朝氣！
這些東西，我已經失去了好幾十年……林晨，你知道嗎？如果我只是怕死，那麼我也不會做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但我更在意的是……如果我能夠再擁有幾十年的光陰，我能夠以年輕時候的朝氣模樣存在於世，我是不是可以做出更多的事情，以便讓上帝都認爲我的確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
所以，爲了去嘗試我心中所想，我倆不得不站在了對立面上！
喬夜靜說得很對，你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來找我，不單單是因爲她需要一個落腳點，更爲直接的原因便是……她通過調查，知道你曾經與我見過三次面。
可以這樣說，這個華夏女人恐怕對於你的瞭解，比你自己還要多呢！
她說……你有些過於自信了。現在看來，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從你公開了自己早已潛入到歐洲之後，喬夜靜就斷定你會來見我！”
林晨冷笑一聲，腦海中現出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無論她如何算計，我都要來這裡一趟。這是我對於你這‘恩人’的回報，也是爲了確認我心中的疑惑。
好了，寒暄已經結束，有什麼手段就使出來吧！在你動手之前，你可別忘了一件事……我以前的稱號叫什麼！”
林晨將沙漠之鷹取了出來，然後靜靜隨着手臂垂直向下。
看到這個動作後，教皇的眼中忽然現出了一抹精光！
“我當然不會忘了你的本事。所以，我早就給你準備了一份精美的禮物！這份禮物，會讓你大開眼界的！出來吧……你不用再站在那陰暗處了。”
言畢，一道身影從房間的角落裡緩緩地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魁梧的男人。
他的身高在兩米左右，即使是寒冷的冬季，他仍然只穿着了一套單薄的緊身運動衣，將他身上那充滿了爆炸力的肌肉完美地展現了出來。
他擁有一副歐美男子的標準外形：鷹鉤鼻，大眼睛，深陷的眼眶與如刀削般的輪廓，組成了一張秒殺韓國美男子的陽剛面孔。
但對於林晨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面孔。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能夠感受到此人出現之後，那散發出的強大壓迫力！
教皇陰冷地看着林晨，很是得意地介紹起了這人的身份。
“這人叫做斯派克，我已經忘記了他的國籍……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地下世界的稱號。
林晨，你叫殺神，但你可還記得，在歐洲的地下世界裡，還有一個名氣與實力並不遜於你的強大男人？
你是一名傭兵，在過去十年輾轉於各大戰場，但那個男人卻經營出了一個龐大的帝國……”
聽到這裡，林晨陡然一驚！他已經想到了那個男人的稱號……不敗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