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聯綿起伏,重巒疊嶂,就像是蠕動的龍脊,半山腰則是雲霧繚繞縹緲,此刻雪山之上被白雪覆蓋,銀裝裹蘇。
在後金如果有重要人死後,大多會選擇天葬,而在後金能夠舉行天葬的人叫做天葬師。
傳聞,天葬師直接把人從人間度入地府或轉生之途,具有常人所沒有的手段,當他們施行天葬度人昇天時,頭上會出現神聖的光。
天葬師從事工作的神聖性和具有的特殊法力令人稱奇和敬畏,使得人們平時對他們敬而遠之,視若鬼神。
所以這使得天葬師在尋常人的眼中,變得異常神秘,據說天葬師長相恐怖,猙獰的形象,別說其他國家的人,就連後金之人都很少看到過這神秘的天葬師,有的人甚至認爲天葬師是從屍體中站立起來的人,是鬼魂和幽靈的化身。
天葬師的主要是處理屍體,這是天葬的中心環節,主要是爲念經,煨桑,屍體處理,清理葬地。
天葬後保留骷髏頭,而這些骷髏頭都會秘密保存起來,後金有一處雪山叫做達木大雪山,在雪山頂有一處叫做達木天葬臺,這天葬臺便是用的骷髏砌牆。
尋常人看到那骷髏牆,無不心中膽寒。
隨着秋季到來,風雪呼嘯,達木大雪山上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那是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老者,滿臉皺紋,佈滿風霜,正是後金的天葬師柯華,他的旁邊則是他的弟子阿澤。
柯華看着上方飛雪,沉聲道:“這天葬臺是我天葬師心中最爲神聖之地,每一次到來,心中都要充滿敬畏,不能有絲毫懈怠。”
阿澤點頭道:“師父,我知道了。”
柯華長嘆一口氣,道:“天地如今正在不斷髮生變化,我能夠感覺到這種變化越來越劇烈了。”
阿澤忍不住道:“師父,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柯華問道:“你還記得前幾天羊羣發生的暴動嗎?”
阿澤唏噓不已的道:“當然記得,前幾天部族中的頭羊暴動,整個羊羣都是一片混亂,死了不少羊,真是太可惜了。”
柯華緩緩道:“這只是冰山一角,現在暴動的是羊,未來就是人。”
阿澤聽到這,心中一動,“現在是羊,未來就是人?”
兩人邊說邊向着山上走去,突然風雪變得越來越劇烈,吹得兩人都是睜不開眼睛,阿澤的身軀更是如狂風暴雨當中的小船一般。
柯華伸出乾枯的手掌,高聲喊道:“抓着我的手!”
阿澤連忙抓住了柯華的手。
柯華在前方阻擋着風雪,暗道:“雪山之上有些古怪。”
以往他也來到過這達木天葬臺,但是從未像今天風雪這麼大過。
“轟隆!轟隆!”
兩人艱難的迎着風雪向着達木天葬臺而去,突然前方傳來一道道巨大的聲響,
柯華擡起頭看去,只見前方的路好似崩裂開來一般,一道金色的從那裂縫當中生出,不斷向着四周蔓延開去。
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雪山上的積雪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起來,好似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中醞釀而生。
不多時,從骷髏牆上出現了一尊巨大的金像。
那金像璀璨無比,熠熠生輝,將天邊的雲都渲染成了金色,但是金像的頭顱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
柯華失聲道:“異象,這是天葬臺的異象!”
阿澤擡起頭,嘴巴不由得都是大漲了起來,整個人彷彿都石化了一般。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一幕,簡直畢生難忘。
方圓數百里的人都能看到那璀璨的金色,他們都是變得無比興奮和激動,隨後這些後金部族的人都是虔誠跪拜了下來。
這一幕很快就傳遍了後金,所有人都知道後金雪山之上出現了異象。
在後金傳聞中,只有盛世的時候纔會出現異象,現如今天葬臺上的異象讓後金之人都是爲之精神一振,情不自禁的跪伏在地。
整個後金變得沸騰起來,就像是迎接盛世一般。
玉京城,一座方臺之上。
安景,劍魔,劍神劉墨緣三人分別坐在三個方位,一道道銳利的氣機以三人爲中心向着遠處不斷擴散開去。
那銳利的氣機,正是一道道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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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衍生出劍氣,這是對劍道何等可怕的頓悟。
檀雲站在臺下,嚥了咽口水道:“這等銳利的劍氣,宗師境界靠近的話都會成爲一攤肉泥吧。”
“劍光如電,切金玉如泥,以朽磨之,則生煙焰;以金石擊之,則火光流起。”
李復周緩緩點頭道:“這三人都是當世頂尖的劍道高手了,可以說天下排名前三的頂尖劍客了,衍生出的劍氣自然十分駭人。”
三人論劍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那銳利的劍氣就連李復周這等三氣宗師看着都是心中一寒。
劍魔最先睜開雙眼,手指一併向着上空一點。
狂風席捲而來,原本就不堅挺的落葉嘩嘩作響天空之上雷聲轟鳴,惶惶天威不可度測而來,一把通體透明的大劍出現在劍魔的上空。
在劍道當中,天道劍也屬於是上乘劍道,其中蘊含着滾滾天威。
正是因爲此,古往今來修煉天道劍的劍客如過江之鯽一般多,但是能夠將天道劍修煉至第五境的劍客便是少之又少,第六境的天道劍劍客基本便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存在。
當初四象門的四象劍祖修煉的便是天道劍,也到達了第六境,在當世便是天下第一劍客,從中可以窺視天劍道的厲害。
劍神劉墨緣手掌一拖,聖道劍的劍道如一道驚鴻出現在他的背後,通向了杳杳冥冥的天空之上。
聖道劍是古往今來第一劍道,將聖道劍修煉到第六境的劍客,無一例外都是當世第一劍客。
聖道劍之威,恢宏大氣,磅礴如海,四海之內稱王。
檀雲手中的浮屠劍都是一顫,彷彿隨時都要飛出來一般。
天道劍和聖道劍接連出現,那劍道的韻光灑在四方,可以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其中不凡的劍道。
安景盤膝而坐,真氣運轉而起。
只見得天地好像一下子黑了下來,一片銀河掛在天空之上。
“譁!”
隨後一道劍光沖天而起,霎時聖道劍和天道劍的光芒都在不斷削減。
仙道劍出現了!
劍魔和劉墨緣兩人都是凝重的看着那仙道劍,心臟都是不由自主的跳動了起來。
“我的劍!”
“這是怎麼回事!?”
“快看!所有的劍都是飛了上去!”
玉京城中,所有劍客的劍都是受到了某種牽引,飛到了天空之上急速旋轉了起來。
萬劍歸宗!
僅僅依靠仙道劍的劍道韻光就能讓玉京城之上所有的劍飛到空中,就算是不修劍道的人,都能看出來仙道劍的不凡凌駕於天道劍和聖道劍之上。
皇城之中,永安人皇站在雕欄前,看着那在半空中不斷飛舞的長劍。
周圍大內禁衛卻是如臨大敵,一個個神情緊張的看着這一幕。
天蓬老祖走了過來,道:“陛下,這劍氣蘊含着鬼劍客的仙道劍之鋒銳,我看還是迴避爲好。”
“無妨。”
永安人皇淡淡的道。
就在這時,那數道銳利長劍翻飛,一道道劍氣從中四溢縱橫,其中兩道更是直指永安人皇而來。
就在那劍氣快要浸進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光罩升起,劍氣就像是細石落入水中,掀起了一道道波紋,而光罩則是將那兩道薄弱的劍氣直接融化。
永安人皇感慨道:“真是可怕的劍道啊,能夠創出這樣的劍道,鬼劍客可以稱之爲千古第一劍客。”
白眉太監和徐千月兩人都是點頭,紛紛深以爲然。
此時的天下人,他們都知道玉京城中有着一位舉世無敵的大劍仙,至今未嘗一敗。
不只是江湖高手對其推崇備至,就連市井百姓也是對其奉若神明。
永安人皇想到了什麼,道:“後金異象頻頻發生,極有可能是宗政化淳修爲大進,亦或是徹底煉化了地脈之靈一縷意念。”
後金異象已經傳遍了天下,宗政化淳將要突破大宗師之事也是不脛而走。
一時間對於鬼劍客和宗政化淳兩人的對決的談論,更是甚囂塵上。
在無數大燕人的心中,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白眉太監凝聲道:“如果宗政化淳突破道的桎梏,我想他的實力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五氣宗師和大宗師之間,那可是天壤之別,尤其是宗政化淳還是一位頂尖的五氣宗師,並且本身融入了一縷地脈之靈的意念。
到達大宗師的他,實力會更加恐怖,甚至還在那王陽生之上。
此刻鬼劍客的實力似乎在不斷進步,兩人鹿死誰手還尤爲可知,吸引了天下所有高手的注意。
“今晚,我要見嘻哈佛,或許他會知道一些。”
永安人皇袖袍揮舞,隨即轉身向着寢宮走去。
嘻哈佛畢竟是大宗師境界的高手,對於天地的氣機變化十分敏感。
四方臺上,此刻天道劍和聖道劍紛紛出現。
劍氣縱橫,形成了一道道風暴,而安景,劍魔,劉墨緣三人則處在風暴的中心。
安景雙目微閉,緩緩道:“以精鋼爲鋒,以合金爲背,以冷森爲氣,撫天道之威,上可斬天,下可斬地,中可破生靈,此爲天道劍。”
劍魔聽到這,心神一凜,似乎有所感悟。
安景的隻言片語竟然將天道劍的精髓完全道出,這比一些古籍中抒寫的還要明瞭易懂。
安景繼續道:“聖道之劍,以道爲背,以德爲鋒,以陰陽爲氣,以五行爲柄,上可斷天光,下可絕地維。”
劉墨緣則是眉頭一鎖,不由得靜下心來體會着安景這句話的感悟,頓時驚爲天人,彷彿這一刻安景纔是修煉聖道劍的劍客似的。
無數劍飛在空中,形成了一幕光怪陸離的景色。
“當世劍仙不過如此。”
一道輕嘆之聲響起,李復周和檀雲兩人循着聲音看去,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魔教天宗之主端木杏華。
在端木杏華旁邊是趙青梅,還有虞秋蓉,易道韞,林天海,歐陽平,遊丐等魔教高手。
“教主!”
李復周和檀雲連忙俯身道。
趙青梅微微頷首,隨後看着四方臺上的安景,“後金異象查清楚了嗎?”
李復周抱拳道:“暫時還沒有,宗政化淳依舊在閉關,並沒有出關,但是也不能排除這異象和他並沒有關係。”
趙青梅淡淡的道:“時刻盯着後金王庭的動向,不能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李復周道:“是。”
天空之上所有的劍尖都是指向了同一個地方,安景所在的四方臺。
此刻四方臺上,安景雙目微閉,背後是一片密佈的星河,僅僅是看着便讓人感覺到深邃。
約莫半炷香之後,天空之上還在不斷旋轉的飛劍掉落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
“多謝兩位前輩相助,安某受益良多。”
安景也是緩緩睜開眼,隨即吐出一口氣。
劍魔苦笑一聲,“老夫纔是受益良多。”
劉墨緣道:“受教了。”
安景笑道:“日後有機會再和兩位前輩討教了,希望兩位前輩不要拒絕。”
“好。”
劍魔率先起身,感慨道:“老夫此次論劍頗有感悟,就不打擾了。”
說完,劍魔便起身離去了。
“告辭!”
劉墨緣也是對着趙青梅抱了抱拳,直接離去了。
兩人走的都是十分匆忙,急於消化此刻交流得到的內容。
安景看向了臺下,道:“夫人,你來了。”
趙青梅長嘆一口氣,有些哀傷的道:“南前輩已經去了。”
安景聽到這,心中也是有些悵然。
成爲大宗師也不是不死不滅的,那趙之武,南宮衛萍在這亂世都是身死,此刻的他不過是五氣宗師罷了。
“不要想太多了,南宮前輩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安景安撫了一番趙青梅,隨後看向了趙青梅身後衆多高手道:“你們都來了。”
遊丐短板提議道:“你和宗政化淳的比鬥在即,我等怎麼可能會不來?”
對於安景和宗政化淳的比鬥,可謂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矚目,畢竟此戰關乎到了大燕和後金的國運,改變天下的格局和走向。
最近聽聞後金有異象生出,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之下怎麼可能會讓人不多想?
宗政化淳如果突破至大宗師的話,那他基本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了。
即使鬼劍客再天才,經常以弱勝強,但是宗師和大宗師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天塹鴻溝,並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
所以天下人對於宗政化淳到底有沒有突破桎梏,都是十分的好奇。
“安兄!”
就在這時,一道大喝之聲從遠處傳來,“你看誰來了?”
安景順着聲音看去,只見韓文新急匆匆向着四方臺跑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人影,正是周先明和田瑩瑩。
韓文新這纔看到安景周圍匯聚滿了人,他也知道來人都是‘窮兇極惡’的魔教高手,當下猛地蔫了起來,隨後小聲道:“安兄,周老頭來了。”
檀雲看到這,撇了撇嘴道:“這不是韓文新韓捕頭嗎?你小子當時不是可神氣了,說要剷除魔教?”
剷除魔教!?
在場魔教高手聽到這,都是看了過來。
韓文新看到周圍不善的眼神,連忙大聲辯解道:“檀護法,你的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講,我什麼時候過這話了?我現在可是人宗的探子。”
說着,韓文新把自己的令牌拿了出來。
檀雲仔細盯着那令牌看了看,當下柳眉一豎,道:“真是,人宗怎麼連你這樣的人都收進來了。”
韓文新低着頭,委屈的道:“你還不是一樣的?”
檀雲耳朵十分尖,當下喝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的小人書怎麼丟了呢?”
韓文新看向了安景,好奇的道:“安兄,你看到了嗎?是不是被你‘撿’到了啊?”
檀雲眼中浮現一抹羞憤,當下不再言語,旁人不知道,但是安景,檀雲和韓文新三人卻是十分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先明這時走了過來,對着李復周點了點頭,隨後道:“安兄,安夫人。”
趙青梅笑了笑,道:“客氣了。”
安景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我們好久沒有齊聚一堂。”
周先明不由得感慨道:“上一次還是在渝州城年關時節,如今都快過去了兩年之久了。”
韓文新在旁幽怨的道:“我至今還記得那軟爛,香糯的豬蹄。”
檀雲隨即惡狠狠瞪了韓文新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場這幾人不禁都是大笑了起來。
周先明也是嘴角上揚。
田瑩瑩站在身後,看着此時的周先明,在她印象中,這是周先明最近一段時間內難得的笑容。
趙青梅道:“我讓人現在就去準備酒席,入堂內再敘吧。”
“好,那就又打擾安夫人了。”
周先明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夜色寂寥,繁星點點。
晚上的涼風吹來,竟然有着刺骨的寒意。
大堂內燈火繚繞,歡聲笑語不斷,衆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周先明獨自一人走了出來,寒風一吹,頓時讓他清醒了許多。
這時,背後傳來了一道聲音,“周先生,我記得你可是千杯不醉,怎麼這才一罈就要出來放放風了?”
周先明轉過身笑道:“可能是這酒太烈了吧。”
安景輕笑了一聲,隨後擡起頭看着天空之上如圓盤的一般的月亮。
周先明開口道:“安大夫,多謝。”
安景道:“謝什麼?”
周先明認真的道:“多謝當年的盤纏,還有不吝請我勾欄聽曲。”
“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安景向着熱鬧的大堂瞥了一眼,道:“我可從來沒有請你勾欄聽曲過。”
“哈哈哈哈。”
周先明大笑了一聲,“你還是沒變,還是那麼懼內。”
安景聳了聳肩,輕哼道:“周先生,你看我真的怕嗎?在這裡我說了算。”
周先明沒有說話,安景也沒有再說話,兩人對視了一眼。
晚風輕輕吹拂而過,可以聽到清脆的蟲鳴鳥叫聲。
許久後,周先明纔開口道:“再也回不去當初了。”
安景道:“人總是會變的。”
周先明道:“都變了。”
安景道:“或許吧。”
周先明擡起頭道:“安大夫,多謝。”
安景道:“你已經謝過了。”
“安大夫,有些話我還是想要和你說。”
周先明深吸一口氣,道:“根據我的猜測,後金此次異象非同凡響,對於你來講很有可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