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那我們好好談吧。
如果在夏心語哭泣到失聲時，真的說出了這句話來，陳源那還真是被銀魔給奪了舍。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瑟瑟重要，而兩性間的交往，更多的是在靈魂上的互相磨合。
深入，而淺出。
此刻的夏心語遭遇了什麼，陳源哪怕不聽心聲都猜得到。
大抵是考試失利了吧。
這也很正常，因爲她的分數已經是普通人的極限，不可能每次都有增長，就像是個子高的人，再漲一釐米都很困難。而個子矮的人，如果骨骼還沒有閉合，就有無限的可能性，甚至還能用打激素的方式催長。
她的起步已經太高，所以進步尤爲困難。而偶爾的小小退步，就顯得非常合理了。
不過看對方的狀態，或許並不是‘小小的退步’。
而是，崩了。
而且，是崩的一塌糊塗，總分方面至少有20分左右的大跌。
“心語，是成績出來了嗎？”陳源將雙手搭在對方肩膀上，看着夏心語，沒有貪圖這一刻相擁的溫度，主動的詢問道。
“我天賦還是太差了。”
夏心語沒有正面回答，搖着頭，情緒依然很不穩定：“明明只比以前稍微學的少一點點，但就落後了這麼多……我真是沒用啊。”
“你叫沒用的話，那我們這些十一中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作用就是把米吃貴。”陳源自我揶揄的打趣，想讓對方好受一些。
“不一樣。我只有學習，除了學習，其它我什麼都不會……”夏心語咬着嘴脣，情緒十分消沉的自我否定道，“可現在，我發現自己甚至連學習都不會。”
僅僅是一科成績，就退步如此之大。
這次沒有太大把握的物理如果也狠狠掉下去十多分，那自己就真的要低於六百變成全班倒數了……
自從進入學校以來，包括小學，夏心語從來都沒有成爲班級倒數過。
而這一次要是倒數了，就很說明一個問題了，自己的這些分數全是靠死學堆出來的，但凡鬆懈一點，就會一瀉千里。
她不能夠像那些學霸那樣，一邊牢牢的佔着年級前百，一邊還能夠與喜歡的人愛情長跑。
我跟陳源在一起，只能夠越來越差。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我們……”眼淚汪汪的看着陳源，夏心語哽咽，但卻相當有力的說道，“我們，雙向奔赴吧。”
“……你說說看，你對這個褒義詞作出了什麼樣的新解。”陳源伸出手，一副請開始伱的演講態度。
“那就是……”夏心語在得知成績的那一刻，就閃過了這個念頭。想着陳源也會遇到無法突破的瓶頸，進步的速度漸漸減緩，她便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往625努力，我往504努力。”
“不是，你管你那叫努力？”
心寶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當然，我儘量不那麼努力，守住600大關。然後，你得稍稍比我用心一些……”
“好啦。”
笑着打斷夏心語的話，陳源擡起手，捧着對方被淚滴溼潤的柔軟臉頰。然後，用指腹輕輕爲對方拭去眼淚，低頭注視着已經沒腦子的夏心語，說：“我永遠的相信你，並不覺得你會越來越糟糕。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什麼都說明不了。倘若因爲我，對你干擾太多了，我們可以儘量少見面，更多的時間放在學習上……”
“不要。”夏心語搖了搖頭，盯着陳源，有些不滿的抱怨，“陳源，你好狠的心啊。”
“嗯，就是這樣。”陳源不怕被夏心語說，並且還滾刀肉的說道，“如果你覺得看到我，都會分心，那就把門反鎖，絕不見我，一直到高考……”
“好了好了，到底是誰在說氣話呀？”
夏心語想聽到的纔不是這個。
“所以，承認是氣話了？”陳源笑了。
夏心語剛纔的話，基本上就等同於——那就《大專篇》吧。
想擺爛了。
但是以她的性格，又絕對不會擺爛。
所以，多半是陷入自我內耗。
陳源，又怎麼捨得讓她如此自我折磨呢。
待到對方冷靜下來，眼淚完全不再溢出，抽噎也停止後。陳源徐徐的將雙手放在她身後，然後重新的來了一次輕輕的擁抱：“剛纔不算，現在纔是的。”
所謂的初抱，怎麼是因爲破防了而發泄呢？
要抱，就帶着喜歡對方的心情。
所以現在，才叫對味了。
她的身上，頭髮，都發散着一種不同於沐浴露，洗髮水的香味。而是傳說中，彼此喜歡的人，會在對方身上嗅到一種特別的氣息。
夏心語的，便是是一種柔和的，淡雅的，以及淺淺溫暖的清香……
“現在……算什麼啊。”
夏心語沒聽懂，但也把雙手放在陳源腰背上，然後將臉頰整個放在他的胸膛裡。
頓時，那種不安，難過，壓抑，全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與安心。
她剛纔，的確是在說氣話。
什麼不學了，乾脆好好談戀愛，做一個沒知識的戀愛腦這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只是需要安慰。
不過，下降的成績也的確是需要重視。
那真的按照陳源說的，乾脆少見面，互相在心裡爲對方加油打氣？
“我就不信。”
擡起頭，看着陳源，夏心語輕咬嘴脣，相當篤定的說道：“你就能夠做到，完完全全拋棄我。”
“這不能叫拋棄，這叫戰略性放置……”
“那你能夠戰略性的把我放在一邊嗎？”
夏心語之所以問這個，是因爲她做不到。
陳源如果做的到，也並不能說明對方的感情就不如自己真摯。
而是自己面對初戀時的緊張與生疏，對方恰好沒有。
你，先前真的沒跟別人談過嗎？
“老實說。”看着她，陳源坦白道，“我之所以能沒受到太大影響，是因爲在認識你之前，腦子裡面除開學習的東西，本來就很多。現在，只是把那些東西換成了你而已。”
“那我就是……”
夏心語理解了陳源的意思，然後紅着臉，小聲的嘀咕道：“在認識你之前，學習佔據了大腦的全部。你出現了，強行的在我腦子裡搶了塊地，還把原住民‘學習’就趕跑了。”
“對對對。”
夏心語真是冰雪聰明，一下子就道出了問題的本質。
因爲陳源腦子裡的學習本來就沒啥排面，所以夏心語在裡面建個商場，都沒太大影響。而對方就不一樣，只是在裡面擺個小燒烤攤，就會擠兌‘學習星人’的空間，而燒烤的香味還會把這些學習星人變成懶狗。
看起來好香，好想恰一口……噫，真好恰。
學習星人：我以前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啊嗚嗚……
“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太照顧我情緒。”陳源淡淡一笑，用手做成環，將夏心語纖細的手腕輕輕握住，因爲對方太瘦，中間還有不少的縫隙，“已經鎖住了，我很放心，你也不用有意的給我安全感。”
夏心語被說得很難爲情，臉開始發燙起來。但是，她也沒有過於扭捏的迴避，而是把另外一隻手也擡起來，送到陳源手邊：“那這個也鎖起來吧，這樣別說跑了，動都動不了。”
“好好好。”
陳源直接給她當場逮捕，且流露出‘你特麼真可愛啊’的笑意。
夏心語這次考試失利，自己也有責任。
那就是，因爲太想跟對方確立關係，所以說了一些亂夏心語道心的話。而出發點，也只是想親想抱這麼簡單且庸俗。
以後，不再提這事了。
自然而然吧，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
這樣的話她也不至於一直想着要在努力學習的時候，順帶把男孩子哄好。甚至說，還要借用夢話來給自己畫餅：我都看到我爲你穿婚紗的未來，別這麼急嘛好嗎？
不急。
哪怕到時候你癮上來了，說想親一個，我都不急，當場就回絕：不行，你打擾我學習了心語。
嘴巴什麼的，也沒有那麼想嘗。
“陳源你……”
就在二人擱這裡拉拉小手，整變態的手銬遊戲時，在樓下日……日常鍛鍊的大爺恰好上來，看到這一幕後，愣了一下，然後當即就笑出來：“哈哈，我來的不是時候？”
夏心語見狀連忙把手收回來，害羞低首。
“大爺你這是？”陳源不解的問。
大爺擺了擺手，說：“沒啥大事，要停水了，你倆沒加羣，我來通知一下。然後，等下把你拉進羣。”
“哦哦，謝謝大爺。”陳源說。
夏心語也小聲道：“謝謝。”
“沒事，別放在心上，你們繼續吧。”大爺點頭後便一臉滿足的離開。
不對啊，我樂啥？
看這樣子，他倆下個月估計就只租一間房了。 當然，我也不靠這三瓜倆棗過日子。
能樂，開懷大樂。
“那要繼續嗎？”陳源問。
夏心語皺起眉頭，微微作出兇相的批判陳源的孟浪：“說話要矜持一點，不要這個樣子……”
“確實要矜持一點，不能動不動就往別人懷裡撲。”
“誒！”夏心語被說紅了，當即就給陳源的心口來了小小一拳，並哀怨的抗議，“考差已經很難過了，別欺負我了。”
竟然還拿這種事情說話，真腹黑啊陳源這小子。
“所以，到底是怎麼差了呢？”陳源十分好奇，到底什麼程度，纔會讓她哭的如此梨花帶雨。
數學下100了？
不是，我在想什麼。
四宗爺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跟十一中內門弟子一樣能打。
“有點丟人，不太想說。”夏心語搖了搖頭，不太想自己在陳源心裡的形象損壞。
畢竟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學霸。
每次誇自己聰明的時候，夏心語嘴上沒說，心裡其實也頗爲得意。
對方開玩笑說十一中人應該給四中爺磕頭行禮時……她確實覺得很搞笑，也有微微虛榮。
“110？”陳源不確定的問。
聽到這個數字，夏心語連忙擺手：“當然不會，再差也沒有到這種地步啊。”
“……”
陳源臉上的表情緩緩僵住。
然後，微微側過身，給夏心語留出位置後說：“來，道個歉。”
“對不起。”
夏心語對着空氣微微鞠了一躬，如是說完後，又不解的詢問陳源：“話說，我剛纔是在給誰道歉？”
“這你不用管，但你知道，作爲公衆人物，你的發言傷害到大衆了。”
太過分了。
塌房了，夏心語怎麼這樣啊。
一直都是這個分數，怎麼高了？
是不是要反省一下自己，這麼多年來有沒有好好做題，有沒有好好聽講。學霸很難的，支持學霸好吧？
“一百二十幾嗎？”陳源問。
“嗯。”談到這個，夏心語就感到難過，語氣無比的失落，“125分，足足比上次少了14分。”
總分少14的話，就是611了。
而且這次物理說不定也要少10分，那就是600剛出頭。
其它科目要是再稍微波動一點……
那退步，就很大了。
排名至少要降一百多。
“有沒有可能性，是題目稍微難了一點呢？”陳源問。
這一次十一中的數學，31考場的大傢伙就覺得很難，及格都難。
而夏心語畢竟是四中爺，說不定此次宗門大比，長老故意增設難度，考察各個弟子悟性。
“難是難了一些，但我們班的學生很厲害的，難題對他們而言，只是花的時間長短而已。”夏心語相當篤定的說，“況且，我以前做過難的試卷，從來沒有這次這麼吃力。”
“要不，你還是問一下姑姑？”
陳源知道她是找姑姑要的成績，所以爲了不出現主觀上的判斷失誤，他還是想讓夏心語確認一下。
這樣做有兩點好處。
如果真的是題目變難了，她會稍微安心一點。
如果真就她一個人考砸了，她不得再找自己要抱抱啊？
“嗯，那好吧。不過，我有點怕她批評我。”
夏心語弱弱答應後，去到牀邊，把手機打開，看到微信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失落變成欣喜。
而她一欣喜，陳源就隱隱失落了。
得，沒抱抱了。
“姑姑說，這次考試比較難，兩極分化比較大。一班的學霸們均分是少了一點點，但中游位置就跨了不少。而我們班的均分，只有125！”夏心語說出來的時候，笑意已經融進了眼眉。
“那你是到了均分？”陳源不理解到了均分爲什麼要這麼開心，夏心語的目標不是應該更遠大嗎？
“我之前出於一小丟丟的好面子，沒跟你說清楚。”夏心語做出指間宇宙的動作，解釋道，“三班的平均分是643，我屬於是中下游的水準。哪怕是單科，也很難摸到平均線。這一次數學的125，甚至還小有進步。”
“……”
千言萬語匯作一句：“哈人。”
十一中最強王牌班的均分是648，也僅僅只是卡在四中二班跟三班之間。
對於先前的自己而言堪稱天人的唐思文，放到四中，就變成了一個好看的路人罷了。
來不及爲十一中的隕落而哀悼，加入戰場的是……加入不了一點，四中太可怕了，把夏海高中全部打贏了。
不過可惜，就是沒打服。
何洪濤到死嘴巴都是硬的：我們跟四中雙驕。
“那這下子，開心了吧？”
“昂……”夏心語點了點頭，老實的說，“開心了一些。”
“《樂》。”
陳源笑看着這個變臉比誰都快的女孩，真的感覺被戳到了萌點。
“不過這樣來看的話……”想起如此難的題目，對於那些一班學霸而言，僅僅只少了幾分，她就忍不住祈禱，“高考最好不是葛軍出題，但也別太簡單，中難題是最好的。”
如果是中難題夏心語能達到140左右。而一班的學霸，均分也才145，僅僅五分的差距。
但出這麼難，就會被拉開十幾分。
“那對我，可就難了哦。”
陳源突然覺得夏心語有點階級敵人了，竟然盼着題目中難。
對自己而言，簡單更好。
因爲他非常穩健，簡單的基礎題必不可能失。
“那就好好學習啦。”
夏心語把自己的書桌椅子抽出來，然後推着陳源的背，讓他坐在上面，認真的說：“我是考完了，但你還有兩科，別放鬆警惕。”
“理綜，英語，確實是能拉點分。”
既然夏心語都這樣邀請了，陳源就這樣，在她的閨房學習起來。
而坐在牀邊的夏心語，就在旁邊笑着觀察陳源。
“怎麼了？”陳源側過頭，問。
夏心語搖了搖頭，說沒事，讓陳源繼續學不用管她。
但內心，則是頗爲慶幸。
自己想多了，她跟陳源並沒有互相影響。
畢竟現在回想起來，在考試的時候，她一直都專注於題目，並未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麼就說明，先前那樣密切的關係……
繼續保持着吧。
真不愧是我呀。
初戀，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因爲好奇而聆聽心聲的陳源發現了，這夏心語裝了起來。
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哭的有多慘。
“哎，不想學了。”
寫了半個小時題後，陳源把筆往桌面上輕輕一扔，語氣不耐煩。
“啊？”
坐在牀上的夏心語把臉側向他，非常不解的詢問：“不想學，那你想幹嘛啊？”
然後，陳源雙手枕在後腦勺，往椅子上慵懶一靠：
“想談戀愛。”
“哎你你你你——”
肉眼可見的，夏心語的臉蛋跟熟透的蘋果，沒了一點別的顏色。想要生氣，但剛纔畫面浮現於腦海後，只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於是，腦袋都快高熱而冒煙的她，嘴犟的示狠道：“哦，那你談去吧。但別找我，我纔不要跟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