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終究還是沒有像尹爲強預料中坑蒙拐騙的神棍一樣，只是愕然擡頭，恰好與馬路對面的陳一凡對視。
老道渾身一顫，嘴裡喃喃道：“管不得，管不得！天命莫違！”
老道不再與尹爲強討飯化齋，可不敢爲了這一頓吃食丟了性命。
在尹爲強莫名奇妙的目光下，老道忙不迭的鬆開他，慌忙離去。
尹爲強一愣，連忙覆袖翻兜兒的尋找，自己不會是丟了什麼東西吧！
不是老騙子，是個老偷兒？
就在尹爲強開始懷疑差點兒救他一命，擾亂陳一凡計劃的高人是否是個偷兒的時候，陳一凡已經對着那老道士追了上去。
這就是人間真正的高手，大隱隱於市，紅塵間遊歷修煉，實力之強，若是樂意，分分鐘可以上天庭封神。
只是如今天庭的神仙，大多不過是封神榜封的神。
不死不滅，卻永爲天庭所用，不得逍遙。
唯有世間真仙，逍遙天地，不困囹圄。
世至如今，求神道果者多矣，求仙道者少。
無一不是大能者，無法與上古真神和真仙比較，但絕對是屹立當世巔峰。
這樣的人，值得一見。
“夜深了，我請道長吃頓飯吧！”陳一凡大步趕上，笑道。
老道士神色惶恐，大驚失色對着陳一凡莊重作揖行禮：“不……不敢！老道不識天命，差點犯下大錯，望尊神原諒則個！”
酆都大帝亦是記錄在冊的神仙，但不爲封神榜所封，三千年一屆，屬天道管轄，向來是大能者鍍金的位置。
總之，一句話，得罪不得！
顯然，此時老道是認出了陳一凡的身份。
“道長不願給小子這個面子？”陳一凡眼睛一眯，問道。
既然是明白人，威脅比勸說管用，這也符合他的身份。
老道渾身一顫，用現在的話來說，有些欲哭無淚。
他這是出門沒有看黃曆，一撞撞上個大麻煩啊！
“若尊神執意如此，便由老道請您吧！”老道士臉上的肉輕顫着，一臉肉疼的說道。
“我只吃肉，老道長……有錢麼？”陳一凡見狀，不由覺得好笑，這人間的高手麼……還挺有意思的。
“多少……多少還是攢了點兒的！”老道士咬牙道。
他遊戲紅塵，修身養性，向來是不在乎錢財的，與人破災看命，全憑緣分，最多討個飯錢，渾身沒有幾兩積蓄。
“那好，就先多謝道長了！”陳一凡一笑，對老道士道謝道。
十分鐘後，兩人在一個夜市大排檔坐了下來。
或許是老道士太過“仙風道骨”，惹得周遭衆人紛紛矚目。
還有人笑侃道：“老道士！老道士！你們道士也吃肉不吃齋嗎？”
“去去去！老道只忌葷辛，不忌肉食！”老道士拂塵一擺，對調侃他的人驅趕道。
這些年遊歷人間，這樣的人見了不少，各有各的緣法，他也不氣，無人得知，他們與老道士調侃間，各自的命途早已落入老道士眼中。
“葷辛不就是肉嗎？”還有人繼續糾結於此。
“你這個假道士！”
“哈哈！”
“現在還有什麼真道士，都是假道士罷！”
周圍冒出一陣歡樂的議論聲。
老道士搖了搖頭，並不接話解釋。
他與這些人，無緣。
各自有各自的命途，他也不願插手。
陳一凡瞥了老道士一眼，找了個空位坐下，老道士連忙跟上，招呼服務員點菜。
陳一凡隨意點了幾個，對小心立在一旁不敢坐下的老道說道：“坐下罷！”
“不敢！不敢！這不合禮法！”老道士連連擺手道。
陳一凡冷嗤一聲：“你又不是那些迂腐的酸儒，跟我談什麼禮法。”
老道士訕訕一笑，小心在旁邊坐了下來。
“方纔那富商，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竟使尊神親自動手懲戒？”如坐鍼氈，片刻，老道士忍不住開口對陳一凡問道。
“你不是能知天命嗎？”陳一凡瞥了他一眼，問道。
老道士訕訕一笑，他能算因果，算不出別人心裡的想法啊！
“他佔了我家祖宅，我欲探個究竟！”陳一凡還是與老道士解釋道。
老道士心中一凜，嘶，此人竟如此膽大妄爲！
“尊神放心，此事，老道再不敢管了！”老道士低頭道。
“那就好！”陳一凡笑道。
“還有一事。”微頓，陳一凡繼續道。
“既然道長善占卜，不如爲我算上兩卦吧！”
老道士驚異的看向陳一凡，這位大佬找他算卦？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怕是未得道先成名，要名傳三界了！
“您……您確定？”老道士驚異的對陳一凡問道。
“確定。”陳一凡點點頭。
“這一卦問姻緣，一卦問前程！”
他不擅長占卜測算，這一點上，老道士這樣人間的真正高人，比他強的多。
今日正好碰上了，不妨一問。
老道士頓了頓，道：“便請尊神隨意寫兩個字吧！”
陳一凡略做遲疑，擡手從水杯裡蘸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
“鳶”和“淵”
這“鳶”字自然是指敖泠鳶，“淵”卻是他對這三界的未知與迷茫。
所求爲何，何處又是盡頭，這疑問，如淵如海。
“尊神所問這姻緣，怕是陡經風波，歷程險阻，如有高山大海相隔……”
老道士說着，陳一凡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老道士一驚，這妥妥不能說下去了呀！小命兒要緊！
都說朝得道，夕可死，他這還沒得道呢！
對人間還有無盡留戀。
“但尊神放心，即使歷經艱險，也必得圓滿，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老道士直接岔到最後一句，對陳一凡作揖恭賀道。
“……”陳一凡看着老道士頓了半晌。
說好的高人呢？
“我信你個鬼！”陳一凡輕聲嘀咕道。
旋即，還是接着問道：“那我所聞問前程呢？”
“……”老道士時而皺眉，時而臉色陡變。
最終，有些畏懼的看向陳一凡，結結巴巴道：“尊……尊神恕罪！這……老道看不得！”
老道士渾身大汗淋漓，明明沒做什麼體力活兒，渾身衣衫卻已經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