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很傻，孫曉茹便是如此。
更何況，像姜望那種人，想要欺騙她，實在是太簡單了。
如果不是李衛東言語相逼，甚至聲音中帶着蠱惑，想讓孫曉茹開口，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而且，對姜望來說，孫曉茹又何嘗不是他的美好回憶？
儘管不知道姜望是什麼時候成爲那邊的一員，但他在被肯尼-伯克收養教導期間，除了孫曉茹，沒有任何朋友。
所以，這份感情對姜望來說，也是真摯的。
以至於，他明明知道孫曉茹會成爲他的弱點，仍舊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畢竟姜望哪怕再怎麼聰明謹慎，可年紀擺在那裡，而且感情這東西，不是聰明就能夠看破的。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哪怕姜望也精通催眠，卻沒有對孫曉茹使用，而是編造了一個謊言，甚至面對她的時候連名字都沒有換。
這對姜望來說，是有一定風險的。
但他偏偏這麼做了。
隨着接近那處房子，孫曉茹明顯緊張起來，神情也充滿了忐忑。
她既希望姜望在那裡，又希望不在，矛盾的很。
此時，跟在李衛東身邊的特戰小隊只有三人，另外兩人依舊留在教堂那邊。
姜望租的房子，或者說是用某種身份分配的房子屬於獨門獨院，雖然只有兩間小小的北屋，但也算不錯。
再說了，這裡對姜望而言，只是一個臨時落腳點，用孫曉茹的話說，兩人每個月頂多也就見兩三次。
大部分時間，這裡都是空置的。
也就孫曉茹偶爾會來打掃一下衛生。
正常來說，像他們這種‘住戶’，肯定會受到左鄰右舍的懷疑，而管理巷子的街道辦幹事，更不可能忽視這點。
熟悉自己巷子裡每一戶人家，每一個人，是街道辦幹事的工作。
但姜望跟孫曉茹這三年下來，卻沒有出過任何問題，擺明了是有人幫着掩護。
不過想想姜望的身份以及能力，倒是不難解決。
院門掛着一把明晃晃的大鎖，預示着裡面並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孫曉茹也鬆了口氣。
可沒想到，李衛東一個眼神後，特戰小隊的人突然齊刷刷的翻越牆頭，先一步進入了小院，然後李衛東才示意孫曉茹開門。
孫曉茹掏出鑰匙，手一個勁的抖，插了好幾次，才勉強把鑰匙插進去，然後把鎖打開。
也就在這時，裡面卻傳來了動靜。
然後便是幾聲槍響。
孟冬青本來站在李衛東的旁邊，突然聽到裡面傳來槍聲，第一時間把李衛東拉到一邊，同時把槍掏了出來。
至於孫曉茹，更是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傻在那裡。
還是孟冬青再度伸手，把她拽開，免得擋在門口。
“你在這，我進去看看。”
孟冬青神情凝重的對李衛東說完，便推開院門，兩手握着槍衝了進去。
別看孟冬青只是個調查專員，可這會，像他這種部門的人都是配槍的，也必須接受一定的訓練。
李衛東倒是不驚不懼，大大咧咧的跟在孟冬青的後面走了進去。
不是他裝逼，而是他已經聽到裡面被制伏的動靜。
姜望殺人，從來不是真刀實槍的動手，他的定位從代號就能看出來。
縱觀他的成長經歷，早早就被肯尼-伯克收養，在教堂裡的那些年，不可能得到專業的訓練，就算他從教堂離開，短短時間裡，也不可能像李衛東一般，一躍成爲真正的高手。
就算他在市局，接受過一定的訓練，充其量也是普通人範疇，估計握着槍，二十米之外全靠蒙。
以他的行動能力，對上三個特戰小隊的人員，不用猜都能知道結果。
像這種突擊制伏敵人的戰術，特戰小隊早就不知道模擬過多少次，配合默契。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被姜望傷到，甚至是跑掉，那狼爺特戰小隊也可以除名了。
所以李衛東一點都不擔心裡面的情況。
剛剛的槍聲，估計是姜望本就處在一點風吹草動就炸毛的狀態，或許正巧關注着外面，所以特戰小隊的人剛進去沒多久，對方便開槍了。
之所以沒有懷疑是特戰小隊的人開槍，原則是槍聲。
剛剛那兩聲槍響，明顯跟特戰小隊使用的槍不是同一類型，普通人可能聽不出區別，但在李衛東的耳朵裡，卻清晰分明。
事實正如李衛東猜測的那般，當他跟在孟冬青後面走進院子後，就看到裡屋的門開着，房間的地上，有一人被死死壓在地上，一支小巧的手槍掉落在旁邊。
“總教官，人抓到了，是姜望。”
餘海洋正好從屋裡出來，看到李衛東後立即彙報。
“真是姜望？”
不等李衛東說話，孟冬青就忍不住了，臉上也不知道是吃驚還是懷疑。
因爲在他看來，姜望被抓有點太簡單了。
調查局那邊撒出去那麼大的網，到現在連姜望的影子都沒有摸着。
而他跟着李衛東，甚至沒出什麼力，就輕輕鬆鬆的把姜望給逮住了。
所以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是。”
餘海洋肯定道。
在接到任務後，他們便把姜望的照片牢牢記住，所以壓根就不存在認錯的可能。
“太好了。”
孟冬青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歉意的看着餘海洋。
自己不應該懷疑的。
這時，另外兩人已經扭押着姜望從屋裡出來。
對方的模樣明顯經過一定的僞裝，相比在市局檔案室的時候，眼鏡已經摘掉，並且眉毛看上去更粗獷一些，臉頰也有肉了不少。
但不管李衛東還是孟冬青，都能一眼認出，眼前帶着幾分倉惶，驚疑，乃至不敢置信的青年，就是姜望。
甚至，姜望明顯是認識孟冬青的，看到對方後，瞳孔明顯一縮。
如果說之前他還抱着一絲僥倖，那麼此刻，當看到孟冬青後，他的心便不斷地下沉。
他當初冒充調查局的人接觸那名法醫，而當時孟冬青又是那件案子的負責人，以姜望的縝密心思，不可能不認識孟冬青。
正因爲如此，所以他此刻纔會顯得尤爲吃驚。
同時，也想不明白，自己分明已經狡兔三窟，孟冬青又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姜望，或許應該稱呼你王成，亦或是九尾。”
孟冬青看着姜望，有種‘大仇得報’的舒暢感。
三年前，就是對方愚弄了自己，把自己耍的團團轉，也讓那件案子在他心裡藏了整整三年，不知道揣摩了多少次，又有多少個夜晚失眠。
所以，對孟冬青而言，抓到姜望，不僅僅是他將功贖罪，更是了卻一樁心病。
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倒也能說得過去。
當孟冬青一連說出這三個名字，姜望所有的僥倖便化爲烏有。
只是他仍舊一言不發，目光死死盯着孟冬青。
同時，他的眼中也有一絲隱憂。
分明是擔心自己被抓，會連累到孫曉茹。
畢竟這三年來，孫曉茹來過不止一次，屋裡甚至還有不少對方的生活用品，哪怕他一貫小心謹慎，屋裡並沒有孫曉茹的照片，以及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可只要在周圍打聽一下，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孫曉茹。
甚至對方完全可以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孫曉茹自投羅網。
想到這裡，他心中便有些悔恨。
自己這次察覺到危險後，應該直接去安全點躲藏，然後想辦法離開，而不是想着見孫曉茹一面，告訴對方自己要出趟遠門，可能很久纔回來的謊言。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步錯，步步錯。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姜望很快就收斂了心中的慌亂，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他不認爲自己在哪裡留下了破綻。
可偏偏，對方直接找上了門。
因爲就算那位，也只知道他的代號，不可能知道他就是王成，更不可能知道他叫姜望。
至於他的上線，雖然知道他以前叫姜望，知道他是九尾，卻不知道他叫王成。
在這方面，他深知保密，以及保護自己的重要性。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
這裡面缺少一個聯繫到一起的線。
因爲就算孫曉茹，也只是知道他叫姜望，甚至知道的信息要更少。
“找到你很難嗎？你以爲自己當初在談思培一案上做的滴水不露，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孟冬青故作神秘的說道。
作爲一級調查專員，雖然他在談思培一案折戟沉沙，但卻不能因此就否定他的能力。
他能走到今天，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能力。
在調查審訊，在對付一些比較難纏的人方面，他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而隨着他的話落，姜望果然產生了一絲懷疑。
難不成自己就是那次露出了什麼馬腳？
然後被對方抓到了？
可爲什麼經過三年之久，對方纔找到他？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孟冬青，足足過了好幾秒，才猛然轉移到站在孟冬青旁邊的李衛東身上。
儘管對方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而且比自己更年輕，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同類的氣息，或者說，對方身上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而且剛剛制伏自己的其中一人，這會偏偏站在對方的身邊，從他所站立的角度來看，分明是把那青年當成上級，而不是此刻站在最前面的孟冬青。
再加上剛剛孟冬青眼神總是不經意的往一旁瞥，對方面對自己，但卻稍稍往對方的位置傾斜。
這一切，足以說明，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纔是大魚。
或者說是真正找到自己的人。
當這個念頭生出後，他便有種強烈的直覺，所以他死死盯着李衛東：“是你。”
孟冬青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姜望這麼敏銳，並且這麼快就發現了問題。
不過仔細想想，對方做的那三件案子，以及代號九尾，倒是也能理解。
聰明人，總是不同的。
正如李衛東只是看一個人的表情，就能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這點他同樣不懂，但卻能接受。
既然有李衛東這個例子擺在這裡，姜望的反應，也就不足爲奇了。
“得，看來還得指望你。”
被揭穿，或者說被人給小看後，孟冬青並沒有惱怒，只是往後退了一步，對着李衛東露出一絲苦笑。
平時他也覺得自己是聰明人，可眼前這兩個傢伙，卻讓他有種自己是笨蛋的感覺。
甚至，相比自己，他更相信李衛東。
“把人帶進來。”
李衛東並沒有直接回答姜望的話，而是對着一旁的餘海洋說道。
後者立即大步走向門口。
此時，孫曉茹仍舊渾身發軟的靠着牆，她隱隱能聽到裡面的聲音，也知道姜望被抓住，她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穿透，疼的喘不過氣來。
甚至這會，她有些‘清醒’過來，不明白爲什麼稀裡糊塗的把人帶到這邊，明明自己可以爲他去死的。
她此刻很想衝進院子，擋在姜望的前面，去救他，讓他逃離。
可是身子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而此時，旁邊院子門口正有人小心翼翼的露出腦袋，朝這邊看。
就連前面的人家，也偷偷趴在窗戶後面。
很顯然，他們也都聽到了剛剛的槍聲，這會正在觀察着，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孫曉茹卻顧不得這些，正在她竭力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暗，接着一股大力將自己拉起來，攙着自己走進院子。
姜望自從發現‘罪魁禍首’是李衛東後，就一直盯着他。
至於李衛東的話，他也聽到了。
所以當對方進入院子的時候，他也同時看了過去。
只是一眼，姜望便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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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應該在廠裡上班的孫曉茹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看到對方後，他的心裡想明白了很多，但同時又冒出更多的疑問。
“跟她無關，不要傷害她。”
姜望喘着粗氣，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他看着李衛東，就連聲音也一下子變得嘶啞起來。
此刻，他沒有假裝不認識孫曉茹，因爲他是個聰明人，所以他也清楚李衛東讓人將孫曉茹帶到他面前的目的。
而另一邊，孫曉茹早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