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倆饅頭踩一腳沒一個好餅
森谷是公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核心中的核心。
上越景正不會爲了山本綱而和他鬧掰。
畢竟，作爲一個純正的商人，上越很清楚這時候不能護犢子，對於常務董事，他只能採取懷柔安撫政策。
經過了半個小時的密談。
在上越的一再堅持下，森谷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於是！
一週後！
Yuki坐在公司樓下的茶吧之中，盯着面前的白桃烏龍茶發呆。
……我們要自行開發寂靜嶺了。
Yuki有些茫然，也有些彷徨。
作爲親自參與遊戲製作的主美，Yuki知道那份由山本綱出品的策劃案草案，根本就接不住寂靜嶺精妙的構思和世界觀。
因爲曾經有一次，顧總監和他們幾個主管出去吃飯的時候，稍微透露過一點有關於寂靜嶺正作的構想。
據總監說，寂靜嶺這個IP可發掘的潛力非常大。
表世界和裡世界的設定可以做兩種解釋。
第一種解釋就是字面意思，這是兩個平行的時空。
而第二種解釋，便是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依託於物質世界存在，而物質世界中所無法得到的慰藉與救贖，又會投射到精神世界之中。
這是兩條平行且互相影響的世界線。
“而在這一部正作之中，我希望能夠體現‘救贖’的主題，先將寂靜嶺的基調定下來，之後再慢慢補全它的世界觀。”
“它從何處來，因何形成，將往何處去，又有多少人在這裡隱藏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當然了，前提是柯美拉能夠認可我的想法，並願意將這個系列延續下去……”
顧晟曾經在聚餐上的發言，Yuki記憶猶新。
儘管雲山霧罩，但Yuki能夠感覺出來。
在顧總監的操刀之下，寂靜嶺將會憑藉其獨特的世界觀和主題思想，成爲恐怖遊戲歷史上最經典的IP之一。
他們將會創造歷史。
而現在。
上越景正和山本綱，將這段本應該被創造出來的歷史抹殺了。
他們用一段平庸至極的企劃案，替代了顧晟的偉大創想，想要藉着PT的熱度，揮舞鐮刀收割韭菜。
“這可真是……”
Yuki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怎麼，還在猶豫？”
一旁邊，佐藤呷了一口綠茶，輕呼了一口熱氣。
不錯。
一同來到茶吧喝茶的，不止有Yuki，還有佐藤。
而佐藤口中的‘還在猶豫’，自然就是指即將簽署的【《寂靜嶺》項目開發保密協議】了。
不錯！
所謂事不宜遲！
就在東津電玩節結後的短短一週之內！
在上越景正的支持下，山本綱以閃電般的速度搞定了《寂靜嶺》正作開發的所有前置準備工作！
今天，他就要確定最後的團隊人選，簽署保密協議，展開開發工作！
刻不容緩！
“我只是覺得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短短一個星期，從確定踢走黃金之風，到閃電立項，像是做夢一樣，”
說着，Yuki嘆了口氣：
“而且在此期間公司不允許向黃金之風透露半點消息，這讓我感覺自己像是……”
“做賊一樣，”
“像是竊取別人勞動果實的賊。”
聞言。
佐藤呵呵一笑：“不用感覺，我們就是賊。”
Yuki：……
“前輩你還真是……”Yuki做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夠直白的。”
“有什麼錯嗎？”
對此，佐藤絲毫不避諱：
“事實上，我們就是竊取了寂靜嶺PT所帶起來的玩家熱度，”
“只不過，我們不是直接竊取果實，而是竊取了顧總監種下的樹苗，儘管這從法律上來講我們的行爲無可厚非，但從道義層面來說，我們就是賊……偷樹苗的賊。”
“但我還是不能理解公司的決斷，”
佐藤的直言不諱，讓Yuki笑得有些無奈：
“明明寂靜嶺有那麼大潛力，甚至在顧總監的親自操刀下，它很有可能成爲恐怖遊戲界的標杆，而且就長遠來看，將它做成系列作品會更賺錢，不是嗎？”
聞言，佐藤點了點頭。
“是，對於一家遊戲公司和它的社長來說，是這樣的，”
可接着，又話鋒一轉：
“可我們不是一家遊戲公司，我們的社長也不是遊戲公司的社長。”
佐藤說道：
“他不在乎遊戲內容，也不在乎遊戲內涵，在他看來，遊戲就是商品，而製作人就是流水線上的員工，商品從來都不是員工的，而是屬於KOMINA的，是公司資產的一部分，”
“業務分配，員工調崗，”
“對上越社長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況且……”
頓了頓。
佐藤又喝了口茶：
“上越社長今年已經58了，按照公司規定，再有兩年，他就要退居二線了。”
說罷。
佐藤看向Yuki，咧咧嘴，笑的有些無奈。
佐藤宗樹不愧被稱爲‘聰明的佐藤’。
這些年來，KOMINA主動或被動趕走了多少製作人，又砍掉了多少項目，他都看在眼裡。
且不說別的項目單說寂靜嶺。
如果上越景正是個注重遊戲質量，尊重遊戲製作人，器重遊戲製作團隊的人。
寂靜嶺這個IP可能被塵封這麼多年？
當初的TeamSilent可能會被逼解散？
說不定它早就成爲世界級的恐怖遊戲IP了！
所以。
對於如今的情況，佐藤雖然惋惜，卻並不意外。
對於KOMINA和社長上越景正，他早就看透了。
但是！
無論是上越景正的商人風格，還是KOMINA唯利是圖的企業文化。
佐藤雖然心裡門兒清卻一直也沒什麼表示。
他就是個遊戲開發團隊的主策而已嘛，KOMINA的在冊正式員工。
項目砍不砍，製作人走不走，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就是個打工人而已。
公司的經營策略好不好，他都無所吊謂，發工資就行。
“唉——”
聽了佐藤的話，Yuki長長地嘆了口氣：
“所以呢，聰明的佐藤前輩？”
“馬上就要簽署保密協議了，你我都會秘密加入寂靜嶺開發之中，而黃金之風將會被矇在鼓裡，我們……”
說到這。
Yuki停下了。
她很清楚，如今公司對黃金之風的手段就是一個字——拖。
一邊拖着黃金之風，不與之簽訂合作協議，一邊暗度陳倉抓緊開發寂靜嶺正作。
如此一來！
既能夠延長寂靜嶺的討論熱度和玩家期待熱情！
還能提防黃金之風釜底抽薪，把原本準備好的寂靜嶺正作企劃案換個名字做出來！
Yuki很糾結。
雖然之前和顧總監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僅有不到兩個月。
但是，顧晟的人格魅力和其對於遊戲的熱忱，都令人折服。
更重要的是！
黃金之風是妙妙的公司啊！
一方面是自己所欽佩的遊戲總監和要好的朋友！
另一方面是國際大廠，自己好容易才進入的公司！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舍哪個取哪個呢？
彷彿是看穿了Yuki心中所想！
輕咳一聲！
就聽對面的佐藤開口道：
“Yuki，我作爲前輩奉勸你一句，”
“無論是非公開會議的潛規則，還是保密協議的效力，都不是伱能夠挑戰的，”
“想要繼續在KOMINA做下去，就別想着兩方面全都兼顧，”
“除非……”
說到這。
佐藤頓了頓：
“除非你也不想在霓虹遊戲圈混了。”
佐藤的話，讓Yuki一愣。
緊接着！
突然間！
Yuki腦海之中電光一閃，彷彿是抓住了關鍵！
“也？”
Yuki吃驚地看向佐藤。
而佐藤，則是平淡一笑。
並沒正面回答，而是隨口道：
“我的父親五年前就過世了，母親也遠在不列顛，我又是個不婚主義者，所以……”
佐藤聳聳肩，一副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的光棍兒姿態。
Yuki足足愣了五秒！
接着施施然一笑：“這樣的話，我們就再坐一會兒吧，我有個電話要打。”
“請便，”
佐藤伸手示意自己也不急：
“不過我不認爲這通電話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震撼。”
聞言，Yuki挑眉好奇：“爲什麼？”
佐藤則是笑了笑：
“他雖然是年輕的新銳，但他絕對不是年輕的新銳。”
雖然佐藤說的像謎語，但Yuki卻能聽懂，有些懷疑地皺皺眉：“你確定？”
佐藤則是舉了舉手中的茶杯：“如果我錯了，今天的茶我請。”
Yuki挑眉，伸出了拳頭。
而佐藤也伸出了拳頭，和Yuki輕輕一碰。
嘟——嘟——嘟——
咔嗒。
電話接通。
就聽電話那頭，一個甜美活潑的女孩聲音傳來：“嘿Yuki，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正是沈妙妙！
自從兩人恢復聯繫了以後，經常有空了就會閒聊會兒。
Yuki還以爲妙妙是要找她煲電話粥，於是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她：
“妙妙，是這樣，我今天來電是有要緊的事情，想要找你和顧總監講。”
聞言。
就聽電話那頭的沈妙妙一愣。
接着噗嗤一聲笑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之所以想給你打電話，也是老顧的授意。”
說罷！
就聽電話那頭，一個清朗醇和的聲音響起：
“撒西不利Yuki，是我要找你。”
“阿呃……嗯……呃？”
Yuki有點懵逼：
“你，你好總監……那要不……你先說？”
“沒關係，你先說吧，”
顧晟呵呵一笑：
“反正最後結果是一樣的。”
“啊……啊……”
Yuki眨巴眨巴眼睛，環顧了一圈沒人的茶吧，舔舔嘴脣，小心翼翼開口道：
“具體情況可能稍微有些複雜，我回頭再解釋，先說重點吧——”
“寂靜嶺的正作……柯美拉準備獨自開發了。”
沉默片刻。
就聽電話那頭，顧晟的聲音響起，平平淡淡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就沒了？”
哎臥槽？！
Yuki驚了！
不是不是不是？
等一下？
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
顧總監爲什麼這麼淡定？！
按理說，在聽到這麼大的消息後，他不應該先是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然後在自己說過具體情況之後，羞憤交加，對於KOMINA一頓憤怒指責，甚至破口大罵，最後感謝自己提供的‘情報’，展現一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加以報復嗎？！
大哥你……劇本拿錯了吧？
你的震驚呢？你的憤怒呢？你的破口大罵呢？
你怎麼跟沒事兒人一樣呢？！
Yuki看看手機又看看一切盡在預料之中的佐藤：
“所……所以顧總監你……”
……
“我早就知道了。”
與此同時。
華國濱江，黃金之風總裁辦公室。
顧晟的聲音響起。
不錯！
早在一個星期之前，東津電玩節閉幕之際，顧晟就意識到出問題了。
因爲早在這個月的月初，電玩節召開之前，經過沈氏資本法務部的審覈確認，黃金之風就已經把合作協議發送給了柯美拉方面。
起初，柯美拉方面還是十分積極的，表示己方將立即啓動審批手續，儘快推動簽約手續，爭取早日合作。
但是！
就在電玩展開幕之後！
情況就不對勁了。
原本，按照雙方的計劃，電玩節開幕的第二天，柯美拉就應該做完合同的相關簽署工作，併發送給黃金之風。
而黃金之風則需要在三天之內，也就是趕在電玩節閉幕當天，正式與柯美拉達成合作協議。
因爲如此一來，雙方就能趕在電玩節閉幕之際，共同宣佈《寂靜嶺》正作開始開發，引起一波討論熱度。
然而！
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柯美拉方面的合同，卻遲遲無法完成簽署工作。
今天是本國政策原因，明天是法務意見，後天是宣發形式細則修改……
於是。
沒等東津電玩節閉幕！
顧晟就找上了小哪吒，告訴她寂靜嶺合作項目，十有八九要沒了。
沒了？！
聽聞老顧判斷的當下，沈妙妙就是一驚！
爲啥會沒了？
如今看來，寂靜嶺PT不是正值火熱，玩家反響呼聲頗高嗎？
而顧晟則是笑了笑，表示恰恰因爲它太過火爆，才導致了柯美拉利慾薰心，準備把他們踢掉自己開發。
畢竟，按照這個熱度來看的話，他們黃金之風30%的投入，收益可是非常可觀的。
果不其然啊！
在判斷出柯美拉的貓膩之後。
顧晟也是在心中無奈一聲長嘆！
狗改不了吃屎。
自己當初的預感竟然一點不差！
KONAMI就是KOMINA！
KOMINA就是KONAMI！
倆饅頭踩一腳沒他媽一個好餅！
多虧老子技高一籌！
他還留了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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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