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星期一，上午，竇一凡到公司不一會兒，剛剛點開文檔想要處理一下文件就接到溫小龍打來的電話。兩人詳聊了好一會兒，掛斷電話之後竇一凡找來了在二樓忙着指導那些新手文員的李慕雨。
“慕雨，這一份圖紙你看得怎麼樣了？”竇一凡指着屏幕上週穎睿幾天前送過來的規劃圖紙。
“一凡，我是這麼看的，規劃圖紙這裡所標示出來的西城區的確是市區裡最破舊的城區，不過我總覺得有點太複雜了。”李慕雨指了指平面圖上的一個地點，微微地顰起眉來。
“太複雜了？是什麼地方複雜了？”竇一凡無聲挑眉，實在想不到李慕雨會用這麼一個形容詞。
“就是……怎麼說呢？一凡，你看看西城區這邊大街小巷的，錯綜複雜，而且這裡的居民成員也很複雜，不僅有舟寧市區裡最大的漁民集中地，而且這裡還有另外兩個村子，都夾雜在一起。之前這片地方就是打架鬥毆的集中地，連當地的派出所都頭痛的地方。”李慕雨是一個長期活動在東南邊的富家小姐，對於西邊這裡的情況也是最近因爲這一份圖紙也增加了解的。不過就算她沒有在這片區域活動過，西城區這邊的複雜情況也是有所耳聞的。
“你的意思就是居民成員複雜，還有一點就是地形複雜，對吧？不過，市委市政府如果想要從舊城改造入手的話，難道不應該首先改造這些複雜的地方嗎？越是打架鬥毆的地方，越是派出所頭痛的地方，越是難管的地方，難道不應該首先進行整改嗎？”竇一凡濃黑的劍眉揚了揚，就着李慕雨的思維方向進行了思考。這或者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維方式的不一樣，竇一凡所考慮的是這片地區到底值不值得整改，而李慕雨考慮的卻是這片地區整改面臨的難度。略一思考，竇一凡就發現身邊有個女人一起工作還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或者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並不僅僅是一個曖昧的說法。
“是一個需要整改的地方，不過不是首先需要整改的地方。一凡，你在御鵬山那邊呆過一段時間，也在施市長身邊幹過一段日子，我相信你比我更加了解體制內的一些事情。我們來做個角色轉換，如果你是施德徵的話，我的意思是如果他還沒有跑路還在位的話，你在舊城改造的時候會選擇西城區來開刀嗎？”李慕雨倚在辦公桌旁邊，就在竇一凡觸手可及的對面，目光清澈，思維敏捷，連看法都有些獨特。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姓施的那個不會選擇在西城區進行舊城改造？”竇一凡心裡一凜，對於李慕雨的思路已經很明瞭了，只不過他還是不怎麼願意承認這一點。
“如果是施德徵的話，他肯定會選擇在西城區搞舊城改造。因爲大家都很清楚，那裡是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施德徵在舟寧盤踞那麼多年，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能力拿這個地方來樹立自己的威信。或者，用樹立也是不怎麼準確的，應該是用刷新政績來形容這件事情的影響力。”李慕雨攏了攏垂落下來的髮絲，把問題分析得頭頭是道。
“刷新政績？呵呵，慕雨，你還真敢用詞啊！你這樣的腦袋不從政真是太浪費了。對了，不會是有其它高人指導你這麼分析的吧？”竇一凡朗聲笑了起來，對於李慕雨的這一席話還真是不得不大爲讚賞。
“都是我個人的看法，有些不成熟，不過我想還是可以跟你分享的。”李慕雨莞爾一笑，一雙大眼睛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牙兒。
“那你爲什麼認爲現在不會在西城區入手進行舊城改造？”看着李慕雨明目皓齒，燦爛的笑容，竇一凡心裡有些感觸。他沉吟了一下，繼續考量李慕雨的分析能力。
“因爲現在的市委書記是歐耀國，現在的市長，嗯，代市長是馮秀峰。所以我大膽地猜測一句，那就是他們不會拿西城區開刀。”李慕雨嘴角一揚，乾脆把話給說透了。
“爲什麼不會？難道他們跟那個人有什麼不同嗎？以前那個人頭上還有一個郭銘記，怎麼樣也要顧及一下上頭那個的感受。現在是歐耀國執掌，他是第一把手，他爲什麼不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呢？”竇一凡這一番話純屬自問自答，不用李慕雨開口他也知道答案。正如李慕雨所說的那樣，在御鵬山，在施德徵身邊呆了那麼久，他的視野怎麼可能比李慕雨狹隘呢？只不過有的時候有些話題需要特定的人挑起纔會引起特定的注意。或者可以這麼說，這些事情已經被竇一凡刻意地隱匿起來了。自從被紀委請走去喝茶那一天開始，竇一凡就刻意地提醒自己不要去觸碰那些敏感的話題，不要去過問那些已經不在他操心範圍內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將自己的思維固封起來了。
“因爲歐耀國剛到舟寧不久，按照常理，他不會拿這樣的硬骨頭來自討沒趣的。就算他急需要政績，他也有很多的選擇，譬如西南這邊的幾條老街。來，打開這裡的地圖，我指給你看看……嗯，這裡是西南邊的幾條老街，這裡屬於大榕樹村的老房子，也是舟寧市建市之前就存在的原始居民，堪稱土著居住地。如果將這裡作爲一箇舊城改造區將是歐耀國最好的選擇，一來這裡是名正言順的舊區，二來，這裡的居民比較單一，沒有太多的村子和複雜的關係。”李慕雨說起這一番見解的時候頗有大將風範，指點江山的感覺十分良好。竇一凡專注的聆聽讓李慕雨心裡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自豪感，讓人重視的感覺是如此之好。
“歐耀國如果要啃西城區這裡也是啃得下來的，你不要小看他的能力。再說了，舊城改造也不是什麼對哪裡開刀的問題，是利國利民的事情。”竇一凡在心裡很認同李慕雨所說的這一番話，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開口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