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宵愣了一下。
他本已做好了被時瑤責罵一頓、或者降罪責罰的準備了，可時瑤這樣一說，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有誰會蠢得不打自招啊！
難道他能說自己之所以在外徘徊這麼久，不過是想找到消除自己神魂內主僕印記的方法嗎？
他能說自己實在是找不到法子了，只能灰溜溜的回來了嗎？
他能說“這些難道你不知道？還要我說什麼？”
或者，他能說自己真的沒辦法了，心灰意冷了，也知錯了，希望主人不要動怒？
主人一旦發怒，神魂內的主僕印記就會有種無形的壓迫感降下來，壓得殷宵心頭惴惴，又悶又不安。
“主人讓屬下去外面打探消息，雖然主人並無規定時限，但屬下花費了五年纔打聽到了些許……”殷宵俯首一拜，“是屬下辦事不利，望主人恕罪。”
聞言，時瑤不動聲色的緩緩一眨眼，“五年未見，你的嘴巴倒是變得伶俐了許多。”
殷宵心下一緊，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時瑤：“罷了，還是先說說你都打聽到了些什麼。”
“是！”殷宵心中懸着那口氣依舊堵在心裡，嚥了咽嗓子，道：“按照主人的指示，屬下已去過北極冰原，那一處地方已被無極派的兩名弟子守護着。屬下悄悄潛進去過，裡邊空無一人，除了主人提到過的碎裂痕跡，並無其他打鬥痕跡。”
“屬下也給那兩個守門弟子搜過魂，發現他們並不知道任何實情，只知道忽有一天，就被上頭的人莫名其妙的派去那裡守着了。”
“屬下不敢無功而歸，經過多番探查，終於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據說七年前，北極冰原的上空曾有一股滔天的魔氣翻涌，隨後又突然消失。”
“爲此，屬下再四處去打探，雖沒有再探查到那股滔天魔氣的後續消息，不過卻又聽到了另一個消息，一個事關天神山的消息。”
說到了這裡，殷宵擡眸看了時瑤一眼，見時瑤一如既往的冰冷，眸光幽幽，他只能屏住了呼吸，繼續道：“聽說，五年前，天神山的封印似有鬆動，動靜很大，還驚動了許多煉虛修士和合體老怪，都紛紛趕往天神山，合力加固天神山封印。”
時瑤的面色更冷，不怒而威，“此事可屬實？”
殷宵：“應該屬實，據說當時天搖地晃，持續了整整一下午，大半個靈洲都受到了影響，許多修士都感受到了那股動盪。關於此事，現在外面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各宗門勢力都開始有些人心惶惶，都在說魔族恐怕就要殺出來了……”
當然，還有更多的人修覺得天神山的封印不是那麼好破的，有封印和人族的大能在，魔族絕對是出不來的。有的說，就算魔族人真的破開了天神山封印，到時候整個人族以舉族之力將魔人滅個乾淨。還有的說乾脆直接殺進天神山，讓他們徹底死光光……
只是有天神山封印在，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天神山，被鎮壓在天神山的魔也無法再出來。
“後來，御獸宗、紫霄宗、烈陽宗和無極派竟然都陸續被揪出了好幾個魔修，不過那幾個魔修被發現後竟都直接自盡了。”
魔修與天生的魔不同，他們本是人修或者妖修，後來通過吸納魔氣、煉化濁氣，轉化成魔。
這樣的魔修，相當於叛族，向來爲人族和妖族不容，所以很少有人或者妖想不開去做那樣的事，除非萬不得已，心有苦衷。
只是，所有被揪出來的魔修全都自盡了，這事就顯得詭異起來了，讓人不得不深思這背後是不是有不爲人知的陰謀。
“……各宗門勢力的守衛似乎比以往更森嚴，都在極力排查各處，以防有魔族餘……呃、以防有魔人、魔修潛逃在外。玄機派正大肆出售了一種能夠鑑別魔修或者魔人的法寶，叫‘鑑魔鏡’。屬下聽說那些魔修都是被這種鑑魔鏡照出來的。”說着，殷宵自儲物戒裡挑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菱花鏡。
“屬下特意爲主人買了一面回來。”
他雙手捧着鏡子，恭敬的捧到時瑤面前，還小心的觀察時瑤的神色，似乎是怕時瑤責怪他自作主張。
時瑤沒有生氣，伸手接過了鏡子。
殷宵見她拿着鏡子去照自己，忙提醒道：“這鏡子須得用力量觸發。”
時瑤拿着鏡子反覆打量了片刻，纔將一縷靈力輸進了鏡子裡。
鏡子裡立即有白色的光芒射出，照在了時瑤身上。
時瑤看着這陣白光，眉心一皺，不明所以的看向殷宵。
殷宵也看着那抹白光，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他們說，這白光若是照在魔的身上，顏色就會變成黑色，鏡子也會劇烈的震動。”
同時，他心裡不由嘀咕着：平日裡我只以爲她修爲高，又有秘法遮掩，所以纔沒有絲毫魔氣泄露在外，沒想到連這鑑魔鏡都無法發現她的真身。
時瑤卻不知殷宵心中何想，聞言，便伸出了一縷神識。
在白光的照耀下，這縷神識還未送到鏡子裡，那鏡子就是一顫。
時瑤眸光一冷，直接散出更多的神識。
鑑魔鏡立即劇烈的顫動起來，白色的光芒跟着轉成黑光。
隨即鏡子內有一道黃光迅速凝聚，一縷微不可見的力量悄無聲息的飄散而出，迅疾的朝一個方向逃逸開去，若不是有碧落仙府阻擋，恐怕它就要飛逃了出去。
咔嚓！
時瑤一掌捏碎了鑑魔鏡，另一手將那縷力量捏在了手中，看了看，冷呵一聲，“萬里傳訊符。”
殷宵身子一僵，臉色驟然發白，渾身有冷汗冒出，“主人，屬下實在不知這鑑魔鏡還有萬里傳訊符，請主人明鑑。”
若這縷萬里傳訊符逃了出去，會發生什麼？
給製造這面鑑魔鏡的人、或者玄機派的大能通風報信？
殷宵越想越心驚，面色變了又變。
時瑤指間一碾，將手中的力量徹底甄滅，沉眸冷冷看向殷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