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妍兒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卻,根本看不清楚。
淚眼朦朧中,前面的人彷彿是柯賀哲,也彷彿是洗正南。
“正南,是不是你?”恍惚中,她捧起了他的臉,真希望在隧道里接起的那兩通洗正南的電話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隧道里發生的一切就全都與洗正南無關了,那樣最好。
“不是,我是柯賀哲。”柯賀哲擡手擦去古妍兒眼角的淚珠。
可是沒用,他擦了一顆,就有另一顆悄然滾落,圓圓的一粒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慢慢的滑進她的脣角,惹起點點鹹澀。
“賀哲,如果他死了,我怎麼辦?怎麼辦呢?”古妍兒喃喃自語着,她真的受不了那樣的打擊,她不要洗正南死。
可爲什麼所有的第六感都在瘋了一樣的告訴她,洗正南出事了。
柯賀哲輕輕擁住古妍兒,任由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哭起來。
她能哭出來,這樣最好。
“他沒死,相信我。”
“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古妍兒哽咽的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沒有看到他的屍首,就不能證明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妍兒,他還活着,一定還活着,都說我有九條命,可我覺得,他纔是有九條命的那個人,他救過你很多次了,是不是?”
“人真的有九條命嗎?”
“有的人有九條命,有的人沒有,有的,比如我,比如洗正南,象我們這樣的男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好好的保重自己的,所以你放心,他沒事。”柯賀哲拍了拍古妍兒的肩膀,輕聲的哄着她。
“真的嗎?”
“真的。”
“你保證?”古妍兒孩子一樣的就想要柯賀哲答應她,彷彿只要他答應她了,那就一定是真的,洗正南就真的還活着。
“嗯,我保證,如果爲夫的有半句謊話,出門被雷……”^
“不許說。”古妍兒的小臉終於從柯賀哲的肩膀上擡了起來,小手急忙的捂上了他的嘴,“不許胡說,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嗯,遵命,老婆大人。”柯賀哲一個立正,正八經的行了個禮。
古妍兒破涕一笑,“你不止要保證正南沒死,還要幫我把他找出來,好不好?”
“好,給我三天時間,我一準幫你把他找出來。”
“真的嗎?”看着柯賀哲的表情,一點也不象是說謊的樣子,三天這個期限古妍兒很滿意。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的,柯賀哲既是這樣說,也許就真的能把洗正南找出來。
這樣真好。
“來,再說一遍,我要錄下來免得你反悔不給我找人。”
柯賀哲低低笑,絕對‘乖巧’的重複了一遍,“這樣總行了吧?”
古妍兒將錄好的柯賀哲的話語存進了手機裡,心底裡因着他的承諾稍稍的踏實了一些,人也多少回神了。
就象是柯賀哲說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她還沒見到洗正南的屍體,那他就還有活着的希望。
這樣想了,才能輕鬆些。
“嗯,行了。”抿了抿脣,她也不想難爲柯賀哲,整件事情裡面,柯賀哲都沒有任何過錯。
若不是爲了她,他不會來y國。
“我們回去?”見她的面容終於有了笑意,柯賀哲長鬆了一口氣,輕聲的問她。
“再練一會。”
“呃,怎麼突然間這麼用功了?”柯賀哲低低笑,一派輕鬆愜意的樣子,仿似在給古妍兒暗示,這一整天真的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全都沒有。
“保命的本事,必須要用功。”古妍兒推開柯賀哲,擦了擦眼角的溼意,便拿起了槍,當槍口重新對上靶子的那一剎那,柯賀哲就有一種他的女人瞬間成長了的感覺。
變得比從前更堅強,更知道如何應對這個世界的殘酷。
這樣也好,這樣,萬一他也……
那般,古妍兒至少能保護她自己,至少能讓他少些牽掛。
於是,她看靶子練槍,他就看她。
兩個人的世界裡只有槍聲震響在耳邊。
即使是戴着耳塞也不能阻止那個討人厭的聲音衝進耳鼓。
突然間的,柯賀哲象是明白了什麼,古妍兒這是想以這樣的槍聲來沖淡她白天裡聽到的那些槍聲吧。
槍聲過後,一片狼籍,卻,再也查不到洗正南的下落了。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槍聲,那便用槍聲來麻醉自己,不去想,也不要去想。
許久,古妍兒快要累癱了,兩條腿再也站不住了,這纔拿下了耳塞,轉頭看着柯賀哲,“我想吃麪。”
“好,回去煮麪給你吃。”
“真的有嗎?”在y國,哪裡能找到他們本土那樣的面呢。
“有面粉,我和了面,親自擀了麪條煮給你吃。”
“要放荷包蛋。”
“好。”
“還要再加一根香腸,幾根青菜。”
“好。”
她記得有一次洗正南就是吃這樣的一碗最最普通的面,卻吃得格外的香。
那是在她被催眠後什麼也記不起來的時候,她和他住在一起,他們每天同牀共枕,可是洗正南只限於摟着她睡,從來也沒有越雷池一步。
他懂得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她深愛的男人是柯賀哲,這一點從來也沒有改變過。
所以,他便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於他來說,守護就是一份最幸福的事情吧。
想起這些,眼淚又是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賀哲,我不該趕他走。”
柯賀哲輕擁着古妍兒離開了射擊基地,夜已經來了。
y國的夜也是不夜城,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總是會升起一分很魔幻的不真實的感覺。
彷彿置身在夢裡一樣的錯覺。
“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錯?”古妍兒小臉微仰的看他,眼睛裡的水霧就刺激到了柯賀哲,如果可以,他寧願那個出事的人是他自己。
可爲什麼每一次都是洗正南替了他呢?
這彷彿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特別的安排,就連讓他拒絕洗正南的機會都不給他。
所有,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都發生了,都剛好被洗正南遇上。
那就象是一種宿命一樣。
他從前從來不信這樣的東西,但是這一刻,輕摟着古妍兒,嗅着她身上的氣息,就越發的覺得宿命這種東西,也許真的是存在的。
或者,就連輪迴也是存在的。
如果這樣,下一世,如果有他有洗正南還有古妍兒。
那麼,他會把古妍兒親自交到洗正南的手上。
有一種癡心,叫做死生無悔。
有一種纏愛,叫做我只要你活着……
穿過車水馬龍混雜的馬路時,古妍兒一直很安靜。
也沒有再流淚了。
回去了酒店,兩個人一起進了餐廳。
古妍兒坐在餐廳的一角,柯賀哲真的去廚房裡要了麪粉,和了面,擀了麪條,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出鍋時,餐廳裡的古妍兒還是他離開時的姿勢,居然沒有變過。
心口一陣疼,他輕輕放下了麪碗,“吃吧,吃完了,我就把他變出來。”
“騙人。”古妍兒回神,低笑了一聲,她又不是小孩子,柯賀哲這一定是騙她的。
“真的,等着,也不用你吃完麪了,我現在就給你變出來。”
柯賀哲說完就拿出了手機,然後,指尖刷刷刷的點出一個個的字,一會的功夫,他的手機就亮了起來,也遞到了古妍兒的面前,“看看是誰?”
這絕對是正在直播的視頻。
視頻的正中是她和洗正南一起住過的那座別墅。
是的,就是那裡。
她剛剛還想起來呢,沒想到,現在就看到了那裡的視頻。
拿着手機拍視頻的人應該是站在別墅的院子外面,所以,院子內的一切雖然盡收眼底,但並不是十分的清楚。
暗色調的路燈打在院子裡。
古妍兒看到了馥亦,她追着一個男子到了車前,“先生,你要去哪?”這一聲,喊得超大聲,古妍兒只能看清楚馥亦的輪廓,但這聲音,卻真真的就是馥亦的聲音,她記得。
“去公司。”男子拉開車門進了車內,那聲音,也是熟悉的,是洗正南的……
古妍兒攥緊了手機,靜靜的看着那個男人開着車駛離了那個熟悉的院子。
隨即,視頻轉向了一個男子,“柯少,可以了嗎?”
“可……可以了。”古妍兒代替了柯賀哲,低聲的呢喃了一句。
卻也是又一次的淚流滿面。
她看見洗正南了,真好。
他沒死。
他果然是回去t市了。
那爲什麼不接她的電話呢?
想到這裡,古妍兒便想也不想的又打給了洗正南。
面前的面很香,但是,她真的沒有半點胃口,滿心裡的都是想要知道洗正南的下落,還有,他好不好?
這一次,手機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古妍兒,你既然已經嫁給了柯賀哲,那爲什麼還要來打擾正南呢?他去公司了,手機落在了別墅,以後,請你不要再打過來了,也請你不要再來騷擾他了,古妍兒,我懷孕了,正南就是因爲我懷孕了纔回來的,所以,我請你爲了我的孩子,再也不要騷擾他了,古妍兒,你聽見沒有?”馥亦象是恨極了她的低聲吼過來,那一聲聲,讓古妍兒從一開始的迷糊很快就驚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