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黃思博和朱小策很清楚他們要拍什麼，這個紀錄片的側重點並不是在誇大這些職業選手光鮮亮麗的一面，而是更多聚焦在他們的日常生活，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們艱難的一面。
“拍的很好啊。”
裴謙這話發自內心。
他也曾經看過很多不錯的電競選手紀錄片，而朱小策拍的這個片子，不管是在內容上還是從技巧上，都屬於相當優秀的類型。
黃思博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自己也比較滿意。”
“但是……恐怕收不回成本。”
“我們找了幾個視頻網站，都無法給我們提供足夠的收益。如果只是參加普通的激勵計劃，即使這片子有三百萬播放，也只能賺回幾千塊，杯水車薪。”
裴謙點點頭。
果然，紀錄片的變現難度，跟短視頻可不是一個級別的。
短視頻的取材範圍相當廣泛，能恰飯，能持續產出，對視頻網站而言，簽下這種欄目能給網站帶來實實在在的流量。
但是紀錄片就完全不一樣了。
黃思博他們用了很高端的攝影器材，在京州、魔都、李正偉的家鄉這三個地方來回跑，裴謙又要求他們按照騰達出差的食宿標準來安排，自然是花錢如流水。
類似的紀錄片，一般都是官方來製作的，用於遊戲或者賽事的宣傳和推廣，燒多少錢都能賺回來。
但黃思博他們做這個純粹是出於半公益的目的，收不回成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黃思博知道，這次呂明亮帶領開發新版本，幾款遊戲的DLC全都大獲成功，在主策劃這個位置上，可以說成就已經超過了自己。
飛黃工作室這次寸功未建，在這種聚餐的場合上，多多少少有些臉上無光。
裴謙笑了。
“你們就因爲這個難受？”
黃思博一愣：“裴總……”
裴謙舉起酒杯，隨意晃了晃，語氣變得淡然：“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麼？”
“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也不要太在乎錢。”
“短視頻剛開始的時候不也是用愛發電嗎？拒絕了低端恰飯也並沒有餓死，最後還是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變現手段嘛。”
“在我看來，重點根本不在於能否賺錢，而在於有沒有做有意義的事情。”
“你們打算拍紀錄片，不是一開始就已經做好虧損的準備了嗎？”
“求仁得仁，何苦之有？”
黃思博感覺心中一暖：“裴總，謝謝……”
兩個人不由得感慨，如果這番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可能會顯得很假。
但從裴總口中說出來，卻顯得如此真誠！
可能這就是裴總和其他老闆的不同，他是真的有超乎常人的寬廣胸懷，和高瞻遠矚的廣闊視野！
裴謙微笑道：“千萬不要懷疑自己。”
“用愛發電又如何？只要這個紀錄片能夠引發足夠的關注，能夠引發玩家們的共鳴，那就說明飛黃工作室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下部片子是不是沒有拍攝資金了？沒關係，缺多少儘管開口！”
裴謙簡直是喜出望外。
這次拍紀錄片，黃思博和朱小策大概是把飛黃工作室之前賺到的錢都花了個七七八八，剩不了多少了。
裴謙正好可以以此爲由再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繼續花！
當然，那得是下個週期的事情了。
“裴總，何止是沒有拍攝資金了。”朱小策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把自己的存款墊進去發現還是有些不夠，現在還欠着員工一個月的工資沒發……”
“好！”裴謙脫口而出。
朱小策一愣：“？”
裴謙輕咳兩聲：“你們做得很好。”
“這說明，員工和你們同心同德！”
“在這種困境下，都沒有任何一名員工離開，這說明飛黃工作室已經是一個經得起考驗的成熟團隊！”
“你們不要自己墊付，直接去找辛助理，差多少錢，一分不差地全都補上。”
“不，只是一分不差地補上還不夠。拖欠工資這個事情，性質很惡劣，還要補上利息，絕對不能讓真心支持我們的兄弟寒心！”
黃思博一愣：“裴總，這不妥吧？沒聽說過還要補利息……”
裴謙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黃思博。”
“你們拍什麼片子、如何奮鬥，這我管不着。”
“但我決不允許有任何影響公司形象的事情出現！”
“對於和騰達共患難的員工，絕對不能讓他們寒心，明白嗎？”
裴總說得義正辭嚴。
黃思博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就是，家的溫暖啊！
不管在外面遭受了什麼樣的挫折，回到騰達就像是回到家一樣，永遠不用擔心，因爲有騰達和裴總做後盾啊！
看到裴總毫不在意的樣子，黃思博和朱小策的心理壓力也小了很多。
裴謙問道：“那接下來的項目，還打算做紀錄片嗎？”
黃思博搖了搖頭：“這個，我們也還沒有想好。”
“等這次的紀錄片發到網上，看看反響之後再決定吧。”
“不過，多半不會繼續拍這個題材了，不是因爲不賺錢，而是因爲很多想體現的東西都已經拍出來了。”
“可能會繼續換新的領域也說不定。”
裴謙點點頭：“嗯，放心去試，沒錢了儘管開口。”
又聊了幾句，裴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對了，陳壘現在怎麼樣了？”
雖說已經把他送到了魔都，但裴謙還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陳壘這個人是有真本事的，裴謙很怕他鬧出什麼幺蛾子，正好隨口一問。
“他啊，不太清楚。我按您的要求，給他解決了食宿問題。不過我們拍攝很忙，他也在魔都到處跑，所以沒有太多交流。”
“我們本來想讓他唱一下紀錄片的片尾曲，但預算不夠了，也找不到好的詞曲，所就沒和他提。”
黃思博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
裴謙的心小跳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
嚇我一跳！
黃思博幸虧沒和陳壘提片尾曲的事，要是真唱了，說不定真得出事！
這紀錄片雖然不賺錢，但看這題材、這拍攝的用心程度，播放量絕對不會低！
到時候萬一陳壘唱的歌莫名火爆全網，被某個星探給挖掘到了，進而又帶火了飛黃工作室……
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這一切都並沒有發生。
當然，裴謙也不是見不得陳壘好，主要是希望他再等等，不要再這個週期火起來，也不要牽連到自己。
你默默地火就可以了，千萬別捎帶上我啊！
“現在呢？”裴謙追問道。
黃思博想了想：“應該還在魔都尋找機會吧，裴總如果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打個電話問問。”
裴謙一擺手：“不用不用，我就隨口一問。”
只要陳壘影響不到這次的結算，那就一切好說。
一旁的朱小策不由得感慨。
裴總還真是不忘關心每一名員工啊！
關於陳壘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陳壘是摸魚網咖的一個駐唱歌手，而且據說給網咖創造了不錯的效益。
如果是其他的老闆，肯定要把陳壘往死裡壓榨，把他當成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絕對不可能把他放走。
可裴總卻恰恰相反，沒有讓摸魚網咖束縛住陳壘的夢想，反而自己出錢送他來魔都，讓他在更大的舞臺上尋找機會！
可以說，這對裴總來說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行爲，完全的利他行爲。
甚至在這種場合，裴總還不忘關心遠在魔都的陳壘，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裴總，總是這麼溫暖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