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手一拉,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一張清癯的臉龐,俊逸不凡,年輕時定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如月皺了一下眉毛:“樑師兄,你看,他像不像慕容復?”
樑思仁卻恭聲道:“拜見掌門。”
如月一聽,忙轉身過來,卻見蕭月生一襲青衫站在夜色中,一陣風吹來,衣袂飄飄,似欲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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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忙站起來,襝衽行禮:“拜見掌門!”
蕭月生擺擺手,走到她跟前,打量一眼地上的黑衣人,悠悠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他轉頭瞧一眼跏趺而坐的方雪晴,也搖了搖頭,走到她身後,盤膝坐下來,單掌抵到她背心。
如月與樑思仁對了一眼,吐了吐舌頭,她竟不知掌門何時來的,無聲無息,其功力之高深,實是如汪洋大海般莫測。
她冰雪聰明,心思轉動,很快想明白了,方纔的傳訊玉符一捏碎,憑掌門的輕功,瞬間可至,定隱在暗處。
有蕭月生相助,一刻鐘過後,方雪晴臉色恢復紅潤,慢慢睜開明眸,如水般目光拋灑出來。
樑思仁看着她,神色擔憂,他隱隱覺出來,方雪晴身體仍虛弱,只是外表恢復了,需得修養一陣子才成。
“雪晴姐姐,你不要緊了吧?”如月忙問道,上前拉她的小手,低頭仔細看了看,好奇剛纔她的手怎麼變成那幅模樣。
方雪晴嫣然微笑:“嗯,不要緊。”
如月雀躍的道:“雪晴姐姐,你可是替咱們手報了仇!”
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黑衣男人,咯咯笑道:“他想殺咱們,現在卻被雪晴姐姐你殺了!”
方雪晴笑了笑,卻沒有太過高興,反而朝蕭月生看了一眼,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
“雪晴姐姐,剛纔你施展的是什麼功夫?”如月又問,一臉好奇。
方雪晴勉強笑了笑:“是絕玉手,乃公子親傳的功夫。”
“哦——!……怪不得這麼厲害呢!”如月點頭,恍然大悟。
“你們先回去!”蕭月生對樑思仁與如月揮揮手,臉色是陰沉的,好像烏雲籠罩了天空,馬上要下雨。
兩人一怔,無奈的點點頭,樑思仁關切的看一眼方雪晴,與如月施展輕功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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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待他們不見了影子,轉身回來,瞪着方雪晴:“你還是施展了升龍術!”
方雪晴低頭,輕聲道:“公子……”
“你——呀——!”蕭月生搖頭,長嘆了口氣,道:“這門功夫當初就不該教給你!”
方雪晴擡頭看一眼,緊抿紅脣,又低下頭,一言不發。
“當初授你此訣時,我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
蕭月生沉着臉,負手踱步,來來回回五六個回合,霍然停住,扭頭瞪着她沉聲問。
方雪晴低聲道:“記得!……公子說,此訣純是保命之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施展!”
“真難爲你還記得!”蕭月生沉着臉冷笑一聲。
他臉色陰沉,偏偏又擠上一絲諷刺的笑,狠狠瞪着她,像要把她一口吞吃了才罷休。
“可是公子……”方雪晴擡頭。
蕭月生搶先哼道:“你不就想殺了他嗎?!”
“他武功太強,又一心對付咱們無量劍派,且只找弟子們的麻煩,萬一這次放走了……”方雪晴嘟着紅脣,低聲說道。
蕭月生皺眉,哼了一聲:“殺不了他何必逞強?!……且拖住他,喚我過來不就是了嗎?!”
“我覺得能殺他!”方雪晴悶聲道。
蕭月生停下話,瞪着她,只是這麼不眨眼的看着她,一句話不說。
傍晚的微風掠過樹梢,輕輕呼嘯。
夜風中,她一動不動,低着頭一句話不說,身軀嬌小,顯得柔弱而倔強,惹人憐惜。
半晌過後,蕭月生開口,哼道:“你可曉得他是誰?!”
“慕容博罷?”方雪晴擡起頭。
“既知是他,你還這般大意?!”蕭月生重重哼道,一瞪眼睛:“他可是慕容博,一身奇功絕技,層出不窮!”
他接着哼道:“你是不是以爲,僅你自己有升龍術這般秘技,他就沒有?!……萬一他也施展出來,怎麼辦?!”
方雪晴默然不語,若是他也有這般激發潛力的秘技,那麼兩人最終會玉石俱焚,不過,她相信公子一定會趕過來。
她覺得公子神通廣大,若是自己遇到危險,他一定能算得到。
正因爲有這般信心,她才義無反顧的施展升龍術,一掌斃了慕容博,卻是棋走險着,恰好蒙對了。
原本絕玉手威力無窮,無堅不催,加之升龍術,催發潛力,功力陡增一倍,登時蓋住慕容博,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接擊斃他。
蕭月生給她一甲子功力,精純無比,與慕容博功力相若,但她當機立斷,施展了升龍術,功力頓時倍增,慕容博空負奇功絕技,沒來得及施展,死得冤枉。
但這升龍術,催發潛力,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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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曰子,蕭月生下令,無量劍派的弟子們都返回太湖居,呆在湖上苦練武功,不得外出。
太湖邊上,人羣涌動,不停有人跳着腳罵無量劍派,說無量劍派不如改叫烏龜劍派,縮在烏龜殼裡不出來。
無量劍派的人充耳不聞,一直躲在太湖居中苦練劍法,有臥薪嚐膽,忍辱負重之勢。
如此心境之下,他們刻苦練功,個個帶着殺氣,無量絕劍領悟漸深,卻是功力大進。
一連十曰,這些人在太湖邊上大罵不止,蘇州城內卻安靜下來,沒有再死人。
大多數人明白,確是有人栽贓陷害,此人怕是已經被蕭觀瀾解決了,無量劍派的實力嚇人,殺一個人並非難事。
上一次張道衡在酒樓中挑戰無量劍弟子,卻沒有討得好去,令人們心生畏懼,覺得無量劍派實力驚人。
太湖邊上的那些人,鬼迷了心竅,一門心思要找蕭觀瀾報仇,覺得這麼些人對付一個,穩艹勝券。
蕭月生這一陣子一直閉關靜修,專心積累先天之氣,爲救樑思仁與如月耗費大量先天之氣,需得一年才能補回來,他想找回這一年時間。
這一天上午,方雪晴忽然來到他靜室外,低聲道:“公子,王姑娘剛纔回來了!”
“語嫣回來了?!”蕭月生正跏趺而坐,閉着雙眼,聞言頓時睜開眼睛,沉聲問道。
“是。”方雪晴低聲道。
蕭月生又問:“她自己一個人?”
方雪晴遲疑片刻,低聲道:“好像……好像是慕容復送回來的。”
蕭月生不語,片刻後,點點頭:“嗯,知道了。”
“公子,我要不要過去看看?”方雪晴輕聲問。
蕭月生冷笑一聲,似乎在自嘲,不說話,似是在思索,片刻後他淡淡道:“就算了罷,當沒看到!”
“可是公子……”方雪晴忙道。
蕭月生一擺手,臉色沉肅:“就這麼定了,不必多說!……你得好好修養,千萬不可搬運內力!”
升龍術催發潛力,後患也多,在施展一個時辰過後,再貿然運內力,定要經脈寸斷,直接氣絕而亡。
方雪晴轉開話題,輕聲道:“公子,外面那些討厭的傢伙還在,一直任由他們胡鬧麼?”
“他們愛鬧就鬧去,權當成耍猴的罷!”蕭月生笑了笑,擺了擺手。
方雪晴低聲應了一聲,腳步聲響起,慢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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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不到一刻鐘,腳步聲再響,正是她的聲音:“公子!王姑娘忽然造訪!”
“她來做甚?”蕭月生冷哼一聲。
方雪晴遲疑一下,低聲道:“我沒跟她相見,……八九不離十,是替慕容復來打聽事情的。”
“不見!”蕭月生淡淡搖頭,沉聲道:“就說我閉關了,不問世俗之事,讓她莫要打擾。”
“是!”方雪晴抿嘴微笑,心中甚快活。
她覺得這位王語嫣實在配不上自家公子,只是美貌一些,姓情卻實在算不上好,且喜歡的是慕容復。
這最令她惱怒,慕容復那個草包公子哥兒,給公子提鞋都不配,偏偏不喜歡公子,反而喜歡慕容復,實在有眼無珠,想想就氣!
英雄難過美人關,王語嫣生得美貌,也難怪公子會動心!
她回到小亭中時,王語嫣正端坐椅中,白衣如雪,一塵不染,照得小亭也明亮許多。
方雪晴照着蕭月生的話回覆,微笑客氣,王語嫣卻不走:“雪晴,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你家公子!”
“敢問王姑娘有什麼事麼?”方雪晴笑着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