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
白曉文有點疑惑地看向韓旭。
“是啊，精武公會的管理層竟然拒絕給老韓換約！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了短信，還真不知道呢。老韓這個悶葫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一聲都不吭。”陳國威說道。
韓旭皺眉看了陳國威一眼：“別說了。”
陳國威聳了聳肩。
白曉文也皺眉了：“韓旭，如果你還當我們是朋友，就把事情坦誠地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白曉文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韓旭可不是一般的覺醒者，本身的精英職業就不說了，還是稀缺的坦克型覺醒者，又有着和職業定位極其契合的天賦技能，在很多公會中都會受到重視！精武公會又不是什麼豪門，這種具有小牛潛質的覺醒者不好好捧在手裡，居然還往外趕？秀逗了吧。
白曉文隱約猜想到了一些原因，不過還需要韓旭的親口證實。
韓旭被幾個人圍觀，低頭想了想：“好吧。”
一陣沉默。
“說啊老韓。”陳國威耐不住了。
“我在想該從哪裡說……”韓旭悶聲說道。
衆人：“……”
“就從兩個月前說起吧……那是上個學期末，公會負責簽約的人事部主管侯亮節找到了我……”
韓旭組織了一下語言：“侯主管對我說，希望我提前畢業……”
“這是要提前簽約啊，挺好的嘛。”陳國威道。
一般來說，提前畢業的覺醒者，每個人都很優秀，是公會急需的即戰力，會受到相當程度的重視，得到的合同也比較優厚。
就像是另一個時空的NBA，很多人是大學沒上完就加入了選秀，更極端的甚至連大學都沒上，比如小飛俠和小皇帝……
提前簽約，進入公會隊伍，可以得到更多的鍛鍊。如果被公會傾斜資源重點培養的話，進步速度肯定要比大學快。
韓旭搖頭說道：“我進不了主力隊，只能進二線隊。”
“二線隊？”向輝挑了挑眉毛，“精武公會還有二線隊？”
“其實就是替補隊。”韓旭道。
白曉文哦了一聲：“這就有點欺負人了。”
聯賽中，每個公會可以申請派出多支覺醒者隊伍參賽，一般按照隊伍的實力層級，分爲主力隊（一線）和二線隊，甚至還有三四線的，那得是人數超標的大公會。
但是聯賽對公會的排名，從來都不是看公會名下所有戰隊的總成績，只看成績最好的隊伍名次。
比如A、B兩家公會，參加的都是乙級聯賽，其中A公會有兩支隊伍，賽季最後排名，一支第三，一支第五。而B公會只有一支隊伍，排名第二。
最終評定公會實力排名，B公會肯定是在A公會前面的。
至於那些有兩支隊伍，成績都不錯的公會，肯定會喊不公平。該怎麼辦？很簡單，自己拆分重組去，有能耐就強強聯合弄出一支無敵的五人隊來。聯賽規矩就是如此，愛玩不玩。
資源是有限的，很多公會都非常重視主力一線隊，給予非常好的扶持。至於二線隊？就只能呵呵了。
當然，實力雄厚的大公會，二線隊的待遇可能也要比很多小公會的主力隊優厚，這是很正常的。但是同時也要知道，這種大公會極少，而且大公會的主力隊，待遇更是要好得飛起。
至於精武公會，顯然沒有大公會的底蘊。其名下只有一支在乙級聯賽中報名的隊伍，至於二線隊……其實就是一些替補，偶爾做一做一線隊的陪練而已。
精武公會要把主要資源傾斜給主力隊，那麼能留給替補們的資源就可想而知了。
不客氣地說一句，韓旭與其去精武公會的二線替補隊伍，還不如留在靜海大學校隊，參加CUAA聯賽呢——大學生聯賽排名靠前的隊伍得到的知名度與獎勵也不低。
今年有白曉文帶隊，成績最終會如何，韓旭這個老實人心裡也是有底的。這是靜海大學最接近四強乃至冠亞軍的一年了，這個節骨眼上讓韓旭提前畢業，對韓旭不好，對靜海大學校隊也不好。
“所以我拒絕了。”韓旭說道。
“老鐵沒毛病。”陳國威道。
“然後呢？”白曉文想了想說道，“僅僅這一點，不至於讓精武公會拒絕與你續約吧。韓旭，別吞吞吐吐了，後來如何，說出來吧……其實我也能猜到一點點。”
韓旭看了白曉文一眼：“在我拒絕之後，侯主管很生氣。他問我是不是有私心，要投靠別的公會。”
“他當時應該說的更明確吧，什麼叫‘別的公會’？”白曉文手上的動作不停，“不就是說我們超神公會麼。”
韓旭微微點頭。
“嘿，沒這道理啊，那個姓侯的憑什麼這麼說你？”陳國威不忿地說道。
白曉文淡淡說道：“理由確實有不少，就像上次，傅鴻唆使着喬琦來超神公會的藥劑店鬧事，老韓不也在場？在有些人看來，我和老韓的關係的確有些緊密。以傅鴻和精武公會的關係，這件事可能早就傳到了精武公會人事部的耳中。”
陳國威撓撓頭，他好像想起來，上次藥劑店殺馬特青年喬琦砸場子的事件中，是他慫恿了韓旭等一干人全部殺到超神藥劑店幫白曉文站場子助威……
韓旭說道：“其實那件事只是小事。在死靈湖，你借給我三萬靈能點買到了黃金武器……這件事侯主管也知道，這纔是他的主要理由。”
“覺醒者之間的私交，應該不會影響到公會決策吧，”向輝皺眉說道，“哪怕是關係冷淡的公會，也有彼此關係不錯的成員。”
“不，因爲我和淑儀的關係，在外人眼裡我可能不是超神公會的普通成員那麼簡單，”
白曉文搖頭道，“在精武公會的管理層看來，老韓和我關係緊密，就意味着他有可能被我拉到超神公會裡來。這樣的話，精武公會對老韓投入資源培養，就是莫大的損失。作爲人事部主管的侯亮節，必須得保證自己籤的合同不會成爲定時炸彈。”
精武公會管理層要求韓旭提前畢業，估計就是不想讓韓旭再跟白曉文廝混一起了。
對方寧可讓韓旭吃點虧，在精武公會替補隊中雪藏一段時間，也不願意讓韓旭跟着白曉文拿到CUAA前列的名次，名利雙收。不得不說這有些過分。
當然，對方對韓旭的重視還是看得出來的，畢竟是精英級坦克型職業，又有天賦能力，可以作爲頂樑柱培養的，再不濟也是個頂尖的藍領。
但培養就意味着傾注資源，對方當然小心謹慎，萬一人跑了，傾注的資源也就打了水漂，豈不是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當初超神公會的凌峰，就是這種情況。超神公會此後一蹶不振，凌峰的出走即便不是主因，也得是一個重要原因。有此前車之鑑，精武公會怎能不小心。
“最後呢？”陳國威問。
“我跟侯主管說了，我沒有別的心思，”韓旭搖搖頭，“不過後面，侯主管就提出了一個讓我很難接受的建議……”
“什麼建議啊，老韓你真能賣關子。”陳國威埋怨。
韓旭嘆了口氣：“他說，讓我公開表態，和隊長斷交。”
“腦殘吧！”陳國威嗷的一聲叫了出來，“他又不是你爸，憑什麼管這麼寬……哎呦！”
向輝踹了陳國威一腳：“其實這個建議也不難理解，就是讓你站隊而已。只要你跟老白鬧僵，今後肯定就不會被超神公會挖走了。”
覺醒者的知名度是很重要的，這也讓覺醒者很在意自己的公衆形象，像這種公開表態，一般是不會反悔的，出爾反爾朝秦暮楚的人誰都不喜歡。
“這不像是建議啊，倒像是最後通牒……”白曉文笑了笑，“我明白了。老韓是肯定不會同意的，難怪被拒絕換約。”
韓旭就像是耕田的老黃牛一樣，平時看起來沉默寡言，溫和無害，但他的性格卻也和牛一樣執拗，認死理。
韓旭對白曉文的定位就是朋友，屬於私交。對精武公會的定位是從屬單位，屬於公事。精武公會管理層非要插入韓旭的私人交往生活，強逼他和一個朋友，還是對他有過幫助的朋友斷絕關係，自然會引起韓旭的極大反感乃至牴觸，雙方鬧掰是很正常的。
陳國威說道：“原來如此，這種公會不籤也罷！老韓，別灰心了，憑你的能力，要你的公會有的是！”
韓旭沉默。
白曉文終於製作完成了一瓶藥劑。這是一瓶閃狐藥劑，1階9級的敏捷型強化藥劑，理論增長5點敏捷。純度嘛，看那醉人的綠色，必然是95%以上的完美品。
白曉文小心地把藥劑封存好之後，洗了洗手，走出小黑屋。
“韓旭，雖然現在說這個不太合時宜，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加入超神公會。”
白曉文說道：“從這件事上，你也能看得出，精武公會的管理層不行，氣量狹小，對你幾乎沒有信任可言。就算他們願意讓步，不再逼你和我斷交，但這件事始終會是一根刺，紮在他們的心頭。”
“這樣的情況下，精武公會不可能對你毫無保留地進行培養。”
“而且看精武公會的現狀，主力隊磨合得很不錯，正在競爭甲級聯賽的入場券，他們的主力坦克是個高達8級的精英職業，今年還沒到三十歲，離退役還早得很。你去了精武公會，在七八年裡，都沒有你的位置。”
“超神公會就不一樣了。是的，我承認我們聯賽墊底，但正是這種情況下，我們的主力位置纔會需要補強……”
白曉文一直注視着韓旭的表情侃侃而談，將對靈界人物的忽悠本事，用在了韓旭的身上。
韓旭的表情有些猶豫。
向輝哎了一聲：“老白你挖人的本事可以啊，我還想邀請老韓加入我們光輝公會呢……你這麼一說，我哪裡還有戲？不行，你說話簡直犯規。”
向輝也只是這麼一說而已，光輝公會同樣不佔什麼優勢，主要是主力隊中沒有韓旭的位置。
所謂是寧爲雞首不爲牛後，很多覺醒者寧願去一個小公會主力隊當主力，也不願意在一箇中型以上、大型未滿的公會裡當替補。光輝公會雖然比精武公會還強一點，但仍然不是甲級公會，所以說是“大型未滿”。
陳國威拉了拉韓旭：“還猶豫什麼啊老韓……趕緊加入啊！有老白當隊長，還不是天天躺贏？”
說到這裡，陳國威又衝白曉文眨了眨眼睛：“老白啊，我能進你們超神公會嗎？”
白曉文翻了翻白眼：“你先把現在的公會合約退了再說！”
陳國威怪叫：“我退不了啊！光違約金就能賠死我啊！”
“那就履約嘛，到大四的時候，你的合約差不多就到期了吧。”白曉文笑眯眯地說。
陳國威悻悻地說道：“唉，模板太渣沒人權，要是我有老韓的潛力，有的是公會願意幫我付違約金……”
“你知道就好……”向輝拍了拍陳國威的肩膀。
經過陳國威這一打岔，韓旭也算是想好了。
“隊長，在這個時候你願意介紹我進公會，我很感激。不過，我還是想跟侯主管他們說清楚……畢竟精武公會是我成爲覺醒者之後，簽約的第一家公會，對我的覺醒者之路起步，有過很多幫助，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
韓旭明顯是覺得有些愧對白曉文的盛情——他居然口齒清晰地說了這麼多話，跟他一直以來簡潔的說話風格很不搭。
“我當然理解，”白曉文平靜地說道，“老韓，我就問你一句……如果精武公會同意和你換約，但新合同的內容比較苛刻，沒有任何保障……你會因爲從一而終的想法而妥協嗎？”
韓旭搖頭，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會。尊重是相互的。”
士爲知己者死，覺醒者對重視自己的公會效忠。如果公會都不重視自己，拿出的合同完全不能匹配自己的價值，那麼效死還有什麼意義？白曉文倒是很明白韓旭這種看似矛盾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