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心銘一早便出門,在幾輛相同馬車的掩護下,去京都府衙坐等左端陽,將左端陽誘入府衙大堂後,逼死左端陽,然後入宮見駕,說來話長,其實現在才正午。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燒起來了。
王亨也見到了,就走在身邊。
在寬敞的出宮大道上,初冬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樑心銘覺得很悠閒,像一隻信步閒庭的貓。
“可覺得疲累?”王亨看着前方問。
“還好。”樑心銘亦看着前方回答。
“覺得餓了嗎?”王亨又問。
“你一說我還真覺得餓了。”樑心銘馬上回道,一面用手摸摸肚子。這一上午她都沒吃零食,大堂上氣氛肅穆,她可不敢偷吃,上了金殿更不用說。
“那快出去吃飯。”王亨一聽急忙加快腳步。
“也不急在這一時。”樑心銘勸道。主要是她有些走不動了,餓了乏力,說不累是假話。
王亨只得又放慢腳步陪她。
“朱雀王剛纔對恩師說什麼?”樑心銘問。
“也沒說什麼,就說那青龍王狂妄的很。”王亨說得輕描淡寫,臉上神情卻很陰沉,眼中更是煞氣凌厲。
兩人一樣的緋色官服,一樣的烏紗帽,一樣的年輕,一樣的俊朗,遠看就像雙胎兄弟,細看才發現不同:王亨五官鋒銳些,樑心銘要圓潤的多。這一路走來,引得在宮中各門值守的龍禁衛不顧規矩,紛紛側目。
這使得他們說悄悄話也不能了。
本以爲出了宮會自在些,不料到了京都府衙,大理寺卿公孫羽已經在等着,兩人匆匆用了飯便投入緊張工作,別說親密纏綿,連吃飯喝水的工夫都沒有。
樑心銘要燒上任第二把火。
目標是白虎王!
在京城,龍禁衛、虎禁衛和京都府衙的捕快衙役們分工明確,但免不了也會有交集的時候。比如今日,發現白虎王潛伏在京城,三方全部出動盤查,不會只交給某一方。龍、虎禁衛都出動了,京都府衙的差役們就不夠分量了,雖也要撒出去,卻沒人指望他們能拿住白虎王。
樑心銘卻不這麼想。
她有自己的打算。
她和王亨、趙子儀商議後,利用趙子儀在市井坊間的影響力,以蔣大風等兄弟爲首,發動市井百姓力量,秘密搜尋白虎王的線索和下落。爲此,她特請奏靖康帝:若有人抓住或殺了白虎王,賞銀十萬兩,並視功勞可封爵。提供可靠線索者,也有高額賞銀,絕不讓人白忙。
很快,龍隱衛便帶回了靖康帝的旨意:准奏!
白虎王乃大靖四靈之一,如今謀反,給朝廷和天下帶來多大的動盪和影響?只要抓住白虎王,賞銀十萬算什麼!封個逍遙不管事的爵位又算得了什麼!
樑心銘暗行此舉並非想吃獨食,而是龍虎禁衛目標實在太顯眼了,反賊看見他們還不躲開,還抓什麼?
她這邊正安排,王諫派心腹幕僚苗正弘來了,帶了幾樣資料:一是精密的京城地圖,二是京城各片街市的地下隱形幫派勢力,三是各大世家名冊和他們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四是龍虎禁衛的編制和大小軍官名冊。
樑心銘愣住了——這也太周全了!別的不說,就她剛纔捉拿白虎王的計劃,若通過地下隱形幫派勢力打探消息,成功的可能行將大大提高。
她看向王亨,用眼神詢問:“你讓準備的?”
王亨輕輕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苗正弘見狀,微笑解釋道:“這是兩月前,尚書大人在皇上下旨擢升樑大人爲京都知府後,立即讓學生準備的。”這事當然要說在明處,人情不能白送啊。
樑心銘一聽更加感激,忙起身道:“請苗先生回去轉告尚書大人,下官生受了。改日登門拜謝。”
苗正弘應了,又笑道:“還有一事。”
樑心銘問:“什麼事?”
苗正弘道:“這府衙後面的宅子雖已修繕完畢,因不知大人進京,一應設施和吃穿用的東西都沒準備。剛纔尚書大人命人回府吩咐了,叫劉管家帶了我們大爺房裡的幾位姑娘過來,幫忙佈置屋子、打點吃穿,伺候大人。”
樑心銘又看向王亨。
這回,連王亨都愣住了。
這份體貼,不愧是他親爹!
他問:“是哪幾位姑娘?”
苗正弘聽了尷尬,心道你房裡的姑娘,我怎麼能知道名字,知道也不能說。他靈機一動,道:“屬下讓劉管家叫一位姑娘到前面來聽大爺吩咐?”
王亨點頭道:“叫去吧。”
他們現在二堂,乃是知府日常處理公務的地方。很快慕晨和思雨來了,見了他們興奮不已,先拜見,又說若彤和橘彩也來了,正在後宅收拾東西呢。
王亨這才放心,轉而高興起來。
樑心銘最近被流年伺候慣了,唯恐這些丫鬟不知她的起居習慣,反幫倒忙,便讓思雨去在水一方叫流年回來,讓流年帶着她們收拾佈置屋子。
思雨去了,慕晨又請示下。
王亨殷切地看着樑心銘,道:“青雲你說,喜歡什麼都告訴她們,有什麼事也吩咐她們去做。”
樑心銘見他這樣,不肯拂逆他的好意,想了想,也沒囉嗦,簡明扼要對慕晨提出要求:等她忙完,回房要有熱水洗澡,有熱飯菜吃;對了,還要準備些點心和乾果,她餓了時要吃茶點,到時叫她們送來。
慕晨忙答應“是”,雙眼還看着樑心銘,等她繼續說。
結果,樑心銘沒吩咐了。
王亨忍不住問:“就這些?”
樑心銘道:“就這些。”
王亨很不滿意,覺得她太簡便了。懷了身子的少奶奶,怎能這麼簡便呢?這是大事!遂親自叮囑慕晨一大篇話,從吃穿用,再到房裡擺設、庭院花草,簡直要慕晨將王府的庫房都給搬來,廚子也給弄來,再將他的德馨院給挪來,好讓樑心銘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
他院裡的丫鬟跟他久了,辦事能力都強,慕晨不假思索地答應,保證趕在傍晚把這些事都辦完。
慕晨走後,樑心銘疑惑地問王亨:“你爹……尚書大人怎會想到爲學生準備這些?又命人來伺候?”
王亨道:“我之前在徽州,也不知緣故。”
樑心銘低聲問:“不會害我吧?”
王亨聽了劍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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