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承不承認,他始終是一個修士,一個快要成就金丹的修士,已經和普通凡人有了天大的差距。
世俗間也許有種種爭鬥,或爲名或爲利,卻已經和他沒有了多大關係。
因爲世俗間的這些名利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而這也很大程度上就是在世俗傳說中修士淡泊名利的原因。
就像這支駝鈴商隊運送的東西,雖然能夠吸引一撥又一撥的沙匪,甚至有練氣修士也‘插’足其中,但常昊卻一點也不感興趣。
他半途加入這支駝鈴商隊僅僅只是爲了讓孔妤不那麼無聊,然後自己順道體驗一下而已。
不過這支駝鈴商隊的主事者對兩人頗爲熱情客氣,常昊也就不介意順手幫他將這支沙匪的三名首領隨手除去。
原本駝鈴商隊的兩名練氣修士還在苦苦支撐,但突然間卻覺得壓力一輕。
那三名沙匪首領竟然同時被人斬殺了,這讓兩名練氣修士心中都是震驚不已。
他們雖然只是散修,但也明白,這背後肯定是有高人相助。
兩人中稍顯年輕一點的修士頓時大喜了起來,就要上前去‘摸’沙匪三名首領的儲物袋,但那個白麪老者終究是沉穩許多,用力將那年輕修士一拉,低聲厲喝道:“你想找死不成!”
說着他連忙向空中高聲道:“多謝前輩相助,晚輩感‘激’不盡。”
聽到這話,孔妤古靈‘精’怪地看了看常昊一眼,而常昊也只是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隨意站在那山羊鬚老者一旁。
山羊鬚老者臉‘色’十分沉重,因爲沙匪數量實在是太多,雖然護衛英勇善戰,但頃刻間就已經已經死傷不少,這樣下去攻破他們商隊的防護也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這兒,他目中隱隱‘露’出絕望之‘色’,不由長嘆了一聲。
可這些沙匪突然間有些‘混’‘亂’了起來,因爲他們已經有不少人發現自己的三名首領都已經悄無聲息,而對方還有兩名“仙師”生龍活虎。
白麪老者見沒有什麼人迴應,又看到還有近千沙匪圍困商隊,不由將牙一咬,怒喝一聲,扔出了數張符來,向沙匪羣中而去。
這些符幾乎都是一些煉氣期的低階符,只是
靈力一引,便在空中變成了一個個火球、冰箭、風刀向那些沙匪攻了過去。
沙匪中有三名頭領是修士,所以他們對這些手段也不陌生。
但是在原本的計劃中應該是由三名首領迎戰這些“仙師”,可現在三名首領似乎是已經身殞,而對方的兩名“仙師”卻還是龍‘精’虎猛。
這讓沙匪們都不由亡魂大冒起來。
他雖是兇橫的沙匪,但終究只是凡人,怎麼可能和“仙師”對抗。
因此他們心中膽氣全消,眼見這些火球、冰箭、風刃就要往自己這邊落下來,便立刻向外逃竄了去。
這些沙匪中有些騎着好馬,有些卻是雙‘腿’而行,一時之間陣型大‘亂’,讓護衛們同時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都升起同仇敵愾之心來,反而向那些沙匪殺了去。
一方沒有領頭者、心膽俱裂,一方有兩名“仙師”坐鎮、氣勢強盛。
此消彼長之下,那些沙匪幾乎沒有做多少反抗,便都全部逃散了開來,只剩下極少數人成爲了護衛的刀下之鬼。
山羊鬚老者也長舒了一口氣,開始組織人手整理起來,而他自己則向那兩名修士走了去。
孔妤懷抱雪白‘肥’兔饒有興致地四處張望着,常昊則隨意站在孔妤一旁。
山羊鬚老者鄭重對兩名練氣修士施了一個大禮,然後沉聲道:“多謝兩位仙師大人護我商隊周全,等到達目的之後,兩位仙師大人在原本的報酬上再加三成,希望兩位仙師大人笑納。”
他雖然只是一個凡人,但眼光見識卻不差,知道那些沙匪絕不簡單,也肯定有仙師在其中作祟。
但他也終究只是一個凡人,沒有搞清楚發生的情況,以爲全靠他請的這兩名仙師力挽狂瀾,才保住了商隊,因此對兩人也格外恭謹。
聽到山羊鬚老者這話,白麪老者微微一愣,然後苦笑道:“其實這並不是我兩……”
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身旁那名練氣四層的青年修士打斷了,那青年修士目光閃爍不已,一臉穩重地沉聲道:
“此次對方有三名修士,幸虧我們拼死戰鬥纔將那兩人滅殺,你可要好好記在心上。”
說着
他目光一轉,隨意揮了揮手手:“好了,商隊逢此一變,也需要你去主持打理,我們和那三名修士拼鬥,也受了不輕的傷,需要好好靜養,如果沒有什麼必要,就不要隨便打擾我們了,你去吧。”
“好,兩位仙師大人好好養傷,如果有什麼需要還請儘管提。”山羊鬚老者連忙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安排起商隊的其他事物來。
見山羊鬚老者離開,那白麪老者面‘色’也不虞起來:
“這三人明明不是我兩殺的,你這樣冒領功勳,一旦被那名前輩指導,恐怕會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白麪老者這話,青年修士擺了擺手:
“你我都未看到有人出手,那出手的肯定是前輩高人,而那位前輩高人又沒有出現,想來只是路過,隨手將這三人斬殺,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如此還不如說是死在你我二人之手,這樣那三人的儲物袋也拿得名正言順一些。”
白麪老者雖然沉穩謹慎、經驗豐富,但面對三名沙匪首領的儲物袋,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絲貪婪之意來,再加上那名出手的前輩高人一直沒有出現,也就一咬牙,低下身子從那三名沙匪身上‘摸’出了幾個儲物袋來。
“這三人身上的東西你我一人一半。”
青年修士修爲雖比白麪老者地上兩個小境界,但卻不卑不亢:“那是自然。”
常昊輕輕搖了搖頭,這三名沙匪身上的東西他還看不上,也就沒有在意,只是隨意地在商隊中游走着,然後偶爾暗中出手將一些重傷的護衛都用法術吊住‘性’命。
這一戰雖然‘交’鋒極短,但傷亡卻不小,商隊原本有五六百人,如今卻只剩下了四五百人。
幾乎有五分之一的死亡率,而在剩下的人中也有不少是受了重傷的。
好在這些護衛也都是悍勇之士,而且那白麪老者似乎也是過意不去,拿出了幾粒固本培元、化瘀療傷的丹‘藥’,用水化開爲了這些傷重修士幾口,再加上有常昊在暗中,所以到沒有人因爲傷重而死。
不過山羊鬚老者依舊有些黯然,這些護衛幾乎都是他的心腹,一次死傷近百人也讓他頗感心痛。
他原本是沙漠邊陲之地某個家族的長老,爲家族繁榮,他一直在沙漠之中行商。
因爲有家族子弟僥倖拜入了金剛‘門’下,所以這次家族是收集了不少低階靈草靈‘藥’前往金剛‘門’‘交’易的,不想消息竟然傳了出去,所以只得‘花’大力氣青了兩位練氣期修士坐鎮,同時也將家族中好手帶了大半來。
不想卻在這兒折損了近百人。
金剛‘門’算是一個三流小宗派,佔據了沙漠中的一個小綠洲,雖然只是菩提宗衍生出來的小宗派,但對於山羊鬚老者的家族來說無疑是一個龐然大物。
有家族子弟僥倖拜入金剛‘門’下,自然要盡心盡力,爲家族子弟創造條件,以便護佑家族。
這也是他之所以千里迢迢護送這些低階靈草靈‘藥’的原因。
想着在金剛‘門’中的家族子弟,山羊鬚老者心中勉強將那些護衛死傷的悲痛嘆息完全收斂起來,然後便開始處理各項事務,包括已經死了的護衛處理,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等等,一時之間倒也頗爲忙碌,自然沒有時間來理會常昊和孔妤兩人。
而這時,那兩名練氣修士也已經將沙匪三名首領身上的東西分完,然後往四周看了看,便準備回那駝車之上,但那青年修士不知怎的突然看到了孔妤,眼前一亮,竟拋下那白麪老者,向常昊兩人走了來。
見到青年修士的樣子,白麪老者面‘露’無奈之‘色’,只得跟了上來。
“這位姑娘也是商隊裡的,怎麼沒有見過。”這青年修士倒也‘挺’溫和,並沒有向一些修士對凡人那般高高在上。
孔妤似乎也不排斥這名青年修士,只是皺了皺鼻子:“我們是半途進來的,只是同行一段時間。”
那青年修士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原來如此,我就說姑娘如此絕‘色’我怎麼會沒有印象呢,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孔妤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常昊,她一向都不問去哪裡的,這些都是常昊在做主。
常昊淡淡一笑,雖然這名青年修士剛剛冒認殺敵之功,但常昊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青年修士和他的境界相差太遠,在他眼裡和一般凡人也沒有多大區別,所以這青年修士冒不冒認殺敵之功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所以這名青年修士對於常昊來說不過是一個路人,但既然這名青年修士問了,他也就淡淡道:“不過是到處逛逛罷了。”
“哦,這位是?!”聽到常昊這話,青年修士擡起頭來看着常昊,目中隱隱有‘精’光閃爍。
那白麪老者這時也走了過來,連忙將青年修士一拉,沉聲道:“你不要失禮了。”
青年修士自然不是笨蛋,當然聽出了白麪老者話中的意思,而且他早已經察覺到了常昊和孔妤的不凡之處。
譬如兩人滿地死屍並沒有什麼不失,譬如兩人對他這樣一個修士也同樣是平視,甚至有些不放在心上。
青年修士是散修,雖然有時候非常膽大,但也平時也很謹慎。
聽白麪老者這樣說,也就對常昊兩人拱了拱手:“原來如此,如果兩位不嫌棄,也可以和我們同行,我們也是散修,此次是去金剛‘門’,到了之後也可以隨意行動,到時候大家不妨商量一下。”
常昊微微一笑,也同樣拱了拱手:“這就不必了,我們兄妹兩人四處漂泊,也不好打擾兩位。”
青年修士微微揮了揮手:“這哪的話,如果兩位有興趣,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說着他深深看了孔妤一眼,然後便和一直拉着他的白麪老者向專屬他們兩的駝車走了去。
看樣子這名青年修士對孔妤頗感興趣,這也不奇怪,以孔妤的外貌,就算以“無相手環”收斂了全部氣息,也還是人間絕‘色’,對一般修士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
這青年修士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這青年修士還算知道進退,並沒有怎麼‘騷’擾兩人,常昊也就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一個時辰後,大部分事情都已經處理完,包括收斂屍身、重新安排任務等等,這支駝鈴商隊便又開始行動了起來。
依舊是山羊鬚老者居中調度,那兩名修士在商隊中央的駝車中修煉,其他護衛等也都各司其責。
只有常昊兩人則無所事事、隨意閒逛。
他們兩人是半途加入進來的,而且也頗爲神秘,甚至連那兩名練氣修士也都是十分客氣,自然讓山羊鬚老者心生敬畏,所以也就主動搭訕起來。
兩人和山羊鬚老者閒聊着,隨意說着沙漠邊疆的風土人情、勢力分佈等等。
商隊同時也一路前行,向着金剛‘門’方向而去,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時間,而在這兩天時間裡到沒有什麼沙匪侵襲了,似乎先前那一場已經將那些沙匪給打怕了。
這一天,商隊歇息,山羊鬚老者烤了一頭駝羊,邀請常昊和孔妤品嚐,而那白麪老者和青年修士也難得從那兩駝車中走了出來,自然也都被山羊鬚老者熱情招待了起來。
青年修士搞不清楚常昊兩人的跟腳,但也還是不懂聲‘色’地和孔妤套着話,但孔妤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
她現在的注意力幾乎已經全都落在了面前的這頭駝羊上。
“嘿嘿,這駝羊馬上就要烤好了,有我們家族秘製的醬料,味道絕對無與倫比,甚至比很多仙師吃的珍饈靈膳都不遑多讓,幾位仙師大人先等一等啊,馬上就好了。”
山羊鬚老者熱情招呼幾人,然後專注地烤起手中駝羊來。
常昊也隨意的拿出了燕歸來送過他的酒葫蘆,細細地抿着。
但突然間,孔妤面‘色’一變,眉頭緊緊地簇到了一處,轉頭對常昊道:“有什麼東西接近,十分危險,我們得快點離開。”
聽到孔妤這話,常昊面‘色’也沉了下來,孔妤乃是高等妖獸天南孔雀,對於危險的敏感度比一般上品金丹真人都還要強大,既然他這麼說,那肯定是有什麼情況。
這時候,地面上也隱隱有些震動了起來,原本聽孔妤的話山羊鬚老者還不在意,但此刻也不由面‘色’大變。
他長年在這沙漠中行走,經驗豐富,自然知道這是什麼的前兆。
因此他也顧不得還烤着的那頭駝羊,連忙趴在了地面上,片刻之後他猛地擡起頭來,面上沒有一絲血‘色’,嘶啞着聲音道:“是怒龍捲,有怒龍捲往這邊來了。”
聽到這話,這幾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沙漠中如果說有什麼能夠威脅修士的危險,除了那些在沙海深處棲息的妖獸之外,就剩下這樣的怒龍捲了。
風沙漫天,近乎無堅不摧。
常昊雙目一凝,他已經隱隱感覺身邊生出一陣雜‘亂’的微風,這是怒龍捲的前兆,他猛地擡起頭來,向天邊看去,天邊隱隱變得烏黑了起來,其中甚至電閃雷
鳴。
這是怒龍捲要來了。
山羊鬚老者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挖坑,都給我開始挖坑,只有挖出深坑來,我們纔有一線生機。”
對於他們這樣的凡人來說,這也許是對抗怒龍捲的唯一方式了,只是怒龍捲的速度看起來雖慢,但卻比他想象地還要快的多,只是頃刻間就向這邊移動了過來,帶着一種無堅不摧、吞噬一切的氣勢。
天地茫茫,只剩下這怒龍捲立於天地間,常昊不由有些出神了起來。
這就是天地偉力啊,修士總是要與天爭命、逆天而行,然而在面對這天地偉力之時,常昊卻隱隱感覺到自身的那種渺小感。
他很難將那些凡人全都給救下來,除非他已經結成造化金丹。
雖然他的戰力已經足以媲美一般的金丹真人,但他始終不是金丹真人,一些金丹真人才會擁有的手段他並沒有,他無法阻止這怒龍捲的到來
在這彷彿要吞噬一切的怒龍捲中,他最多也就勉強自保,恐怕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凡人被怒龍捲吞噬。
此時此刻,常昊越發對結金丹感到迫切了起來。只有結成金丹,才能真正不被這天地偉力而降服,才能真正掌握自身命運,纔能有對抗這怒龍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