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惡人
普林大學校區的西邊，風景優美，一些住宅和別墅就掩映在一大片由草地，梧桐和香根鳶尾組成的園林之中。
此刻正是下午，校區的一羣學生正坐在草坪上，拉着手風琴，陽光灑在那些學生的臉上，青草的味道在午後的陽光下分外清新，在手風琴悠揚的節奏下，那些學生的歡聲笑語也隨風傳得很遠。
一隻鸚鵡從遠處飛來，正在草地上空飛旋……
“真是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啊……”
在一棟有着暗紅色牆面和米色屋頂的別墅的二樓窗口，普林大學的副校長兼音樂學院的院長里奧波特蒂莫西正用拿着菸斗的手指挑開窗簾的一角，看着外面草坪上那些歡聲笑語的學生，發出一聲感嘆，而除了感嘆之外，里奧波特蒂莫西那略顯貪婪的目光還越過草坪上那幾個扎着馬尾活力無限的美好身影，暗暗嚥了咽口水，然後一隻手有些自怨自艾的揉了揉他那幾乎頂在窗戶上的大肚腩，他身上的格紋襯衣和棕色的揹帶在那大肚腩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辛苦。
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挺拔，肌肉逐漸被脂肪包圍，他的手指依然可以彈奏鋼琴，只是整個人卻已經雄風不在，那些年輕美好的女學生，學校裡漂亮的女老師已經不再屬於他，能屬於他的，只剩下曾經的那些美好的校園回憶，對了，還有他的兒子，那是他的驕傲，只有在自己兒子的身上，他似乎才能看到自己青春的延續……
身後傳來熟悉的鋼琴旋律，里奧波特蒂莫西放下窗簾，轉過身，來到正在彈奏鋼琴的米克爾面前，臉色稍微嚴肅了一點，“這首曲子你現在只是彈得熟練，但還有一些瑕疵，不夠完美，你如果想要讓人覺得這曲子就是你創作的，伱必須把自己的靈魂融入其中，把它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打動人，你看這曲子開場時那短—短—短—長節奏動機的開場，像是雷霆的迴音，又像是靈魂的吶喊，更像命運的敲門聲，你必須演奏出那種震撼人心的感覺，而不僅僅給人的耳朵留下印象，寫這曲子的人是天才，你必須把自己當成天才……”
米克爾擡起頭，喏喏的說道，“我感覺我已經夠好了……”
“不，我的兒子，你還不夠好！”里奧波特搖着頭，一隻手重重的落在了米克爾的肩上，“在昨晚的酒會中，你的確夠好，但首都的那場音樂會，來的人有安勃薩特，圖拉楊和米諾這樣音樂大師，還有首都國家音樂學院的那些挑剔的教授與許多的音樂評論家，你的任何一點瑕疵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你必須在演奏中讓他們感覺到你可以和這首曲子共鳴，懂麼，真正的音樂，是從你的心裡流出來的，而不是手指在敲打琴鍵，我已經聯繫了《音樂家》雜誌的主編，下週他們就會派人來給你做一個專訪，爲你在首都的音樂會預熱，這是你命運的機會，這首曲子能讓你一炮而紅，你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
米克爾似乎鼓起了勇氣，“父親，我下午的時候有一個約會……”
一聽這話，里奧波特的目光一下子銳利，撇了撇嘴角，“是昨晚那個穿着藍色晚禮服的女的麼？”
“是的！”米克爾點了點頭，表情略微有點侷促，“她很迷人，我們約了今天下午在咖啡館見面……”
“米克爾，你知道軍隊裡的訓練出來的戰獸在什麼情況下會被淘汰？”里奧波特突然問道。
米克爾迷惘的搖了搖頭。
“軍隊裡的戰獸，在它們的一生中，只要交配超過三次，就無法再完成進化和執行危險的任務，最後就會被淘汰，人也一樣，男人要珍惜自己生命的能量，一個男人，在他真正取得成功之前，他必須把他的能量投入到事業之中，相信我，只要你這次的首都音樂會能取得成功，未來那樣的女人，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首都的名媛，更多……”
里奧波特正在苦口婆心的教訓着自己的兒子，突然之間，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說的不錯啊，作爲一位父親，你對自己的孩子的確很投入，只是，偷竊別人的作品說成是自己的東西再拿去首都招搖撞騙，就不怕被揭穿麼？”
這個聲音把在音樂房裡的兩個人嚇了一跳，父子兩人轉頭朝着門口看去，只見那鋼琴房的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着一個黑髮黑眼的男子，那男子，他們並不陌生，正是昨晚在酒會之中大出風頭的召喚師夏平安。
只是，夏平安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裡，家裡的僕人怎麼沒有進來稟告，而且，這個夏平安怎麼知道……
父子兩人臉色都變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來的？”米克爾一下子憤怒的站了起來，臉色微微漲紅，怒視着夏平安。
“對待紳士，當然是用對待紳士的辦法，而對待小偷，自然是用對待小偷的辦法，我要來這裡，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攔得住。”夏平安笑了笑說道。
“我要叫警察！”米克爾大聲嚷嚷了起來。
“好的，請便，我也正想找警察報案，有人把我的鋼琴曲偷走了……”
“米克爾……”里奧波特一下子叫住了自己的兒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和夏先生單獨談談，你去休息一會兒，不要讓人打擾我們。”
米克爾離開琴房，夏平安坦然的走了進來，這琴房裡除了有鋼琴，還有茶几和沙發，里奧波特就邀請夏平安到沙發上坐下。
“我知道這可能不夠坦誠，但那首曲子，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兩人一坐下，里奧波特就直接對夏平安說道。
“買來的？”
“是的，前些天，有一個人拿了一塊留音石過來，那留音石中，就有這首曲子，他說只要我給他3000塔勒，就把留音石給我！”里奧波特對夏平安的能力記憶猶新，他知道，在一個強大的神眷者面前，還是老實點爲好，而且這件事，他也有些心虛。
夏平安明白了，估計是自己那天在彈奏的時候被現場的某個人用留音石錄下來了。
留音石是一種很特殊的石頭，這種石頭在召喚師的手上，只要消耗一點點的神力，就可以成爲採集聲音的道具，然後只要把留音石放在火上，那留音石就會發出採集的聲音，當然，這東西功能和錄音機差不多，但比不了錄音機，因爲留音石在留音之後有時間限制，遇到雷雨天，留音石就會重新變成空白，無法再使用，要使用的話，只要火燒三四次後，留音石就會碎了，無法反覆使用。
“里奧波特先生，我不管你的曲子是哪裡來的，作爲那首曲子的原創者，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你在報紙上發一個道歉申明，申明那首曲子是你們聽來的，不是你兒子創作的，我就既往不咎，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如果你們還想用那首曲子去爭名奪利，那麼，相信我，我可以很容易就讓你們的把戲破產，身敗名裂！”夏平安冷冷看着里奧波特說道。
里奧波特嚥了咽口水，“我知道那首曲子不是我們創作的，但夏先生又如何證明那首曲子是你創作的？”
夏平安笑了笑，也不用說什麼，他直接來到那架鋼琴邊上坐了下來，開始彈奏起《命運交響曲》第二樂章的開頭部分，當那音樂傳出，里奧波特瞬間就呆住了，也有些激動，以他對音樂的理解，他一下子就能知道，夏平安剛剛彈奏的，正是他兒子之前彈奏的後續的部分，那是第二樂章，兩者是一體的……
就在里奧波特的期待之中，夏平安只彈奏了第二樂章的開頭的部分，就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彈下去，“這首曲子，叫命運，這是曲子的第二樂章，第一樂章是命運的敲門聲，第二樂章是兇殘的命運
終於露頭，它陰暗地、無休止地在各個調性上反覆着，尋找着時機，窺測着空隙以闖入人的生活、主宰人的一切。後面還有第三樂章和第四樂章，第三樂章是命運的蔓延反覆和抗爭，最後一個樂章，是戰勝命運的輝煌凱旋，還需要我再證明麼？”
里奧波特終於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我想知道，夏先生給我們的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第二個選擇麼，你可以從我這裡把這首曲子完完整整的買下來，說成是你兒子創作的，我會把這首曲子的第二，第三，第四樂章全部交給你，也不會揭穿你們，你們可以用這首曲子去做你們想做的任何事？“
“啊？”里奧波特臉上有些激動的神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夏先生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條件？”
“我是一個神眷者，我對成爲音樂家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界珠，所以我的條件也是界珠，你只要給我四顆界珠，這首命運的完整四大樂章，就是你的，這對你來說，應該挺划算的！”夏平安笑着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