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道只有咫尺之距，再收道侶，陳平理所當然的不會傾注私人感情。
但另一方面，個人性情決定了，他碰過的人不願意再叫其他人染指。
逢場作戲的青樓一衆除外。
紫安宮主堂而皇之的利用他，陳平爲防扯不清，也就先表明了心跡，並提出這樣的一個小條件。
同時，他大有深意的一瞄齊雲仙主。
這兩人被困仙洞，比鄰而居數十萬年，鐵板釘釘的青梅之交。
以前的事陳平管不着。
可誕下胎種後，他希望此人知難而退，不要再對紫安抱有想法。
“陳道友怕是誤會了，本仙……本仙與紫安的關係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
齊雲打了個哈哈，眼神中並無一絲摯愛被奪的怒火和不滿。
“陳道友的提議恰與本宮主不謀而合。”
“交易結束後大道朝兩邊，我斬第九屍，道友幫不上忙。而以道友的能耐，接下來也不需我提攜。”
“至於不準再結道侶？更是沒有問題了。”
“本宮主只求大道，對男歡女愛無一絲的嚮往！”
“道友選擇互不糾纏，那是再好不過！”
紫安宮主看了陳平一眼，痛快之極的說出一番話。
每一個字都真摯萬分，不摻假。
“屬實是渣碰渣了。”
見紫安滿口答應，陳平心裡稍稍一變。
此女的輕描淡寫，讓他有一點始料未及。
“請陳道友移駕齊雲仙洞，去證實那頭先天界源蛛的存在。”
話一落，齊雲仙主五指虛空一抓。
將面前的一小塊區域變成五顏六色的通道後，飛身潛入。
“請！”
接着，紫安宮主也飄進通道。
“兩座仙洞之間構架的竟是拉縮空間？”
在外感觸了一下，陳平未察覺兇險，於是毫不畏懼的閃身跟上。
……
齊雲仙主誕生的仙洞，環境方面與紫安宮無甚區別。
各屬性的靈氣異常充沛。
只不過，無邊無際的空間，充斥着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究其源頭，竟是來自於界外！
剛剛落定身形的陳平很快找到了一處神秘之地。
那是一片懸掛在仙洞頂端的陰影。
以詭異的角度，正往齊雲仙洞的所在蓋壓而來。
說也奇怪。
按常理，那不明之地的速度快如奔雷，應該不多時就會接近仙洞。
可偏偏給人一種短時間不會降臨的錯覺。
“這就是困壓先天界源蛛的仙洞！”
指着頭頂的陰影，齊雲口中說道。
“陳道友精通空間術，可能發現其運行的端倪？”
紫安出聲詢問道。
“放在平時自然簡簡單單。”
“但這層天道壁壘阻礙了陳某的神識。”
搖搖頭，陳平一五一十的道。
他漸漸浮起一個猜想。
這些天道仙洞本身，應該處於同一片原始空間中。
仙洞即是星辰。
囊括諸多仙洞的空間便是界域。
只不過，仙洞之外是未徹底開闢成功的星海。
才導致彼此不相連。
“天道汲取九階生靈的神性，不會是在創造新的修煉界吧？”
蹦出這個念頭後，陳平愈發的深信不疑。
“我和齊雲也是這般的猜測。”
紫安雙目流轉着一抹冷芒。
“兩位在仙洞待了幾十萬年，可曾對天道的跟腳有所懷疑？”
陳平心中一動，道。
連永生前輩都不清不楚，他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紫安、齊雲兩人紛紛搖頭。
“五行瞳！”
接着，齊雲仙主掐訣祭起瞳術。
朝準頭頂的陰影之地旋轉不停地映照。
頃刻間，光幕上凝聚出一團模模糊糊的龐然巨影。
雖不太清晰，可模樣已能辨別出七七八八。
正是一尊先天界源蛛！
“嘭！”
下一刻，那座仙洞裡的生靈彷彿發現了窺探之力，一擡肢腳，將五行瞳震得粉碎。
“兩位的大敵未免太強了些！”
目睹此幕，陳平登時一驚，神情中隱露退縮之意。
“陳道友若另有條件，但說無妨。”
齊雲直白的道。
他不想失去整個星辰界唯一的強援！
“據本座所知，部分天道仙洞還對應着規則界。”
“規則界裡可是有不少的斬屍強者！”
“兩位都能請援，說不準先天界源蛛也已找到了幫手。”
陳平眼睛一縮，擔憂的道。
他習慣把最惡劣的情況考慮進去。
“的確如此。”
齊雲臉上一僵，無法反駁了。
此子對仙洞的瞭解顯然不少。
“但好在陳某並非言而無信之人。”
“麻煩齊雲道友把之前賭戰的寶物結一下，陳某心裡的那一點點芥蒂就煙消雲散了。”
說着說着，陳平話鋒一轉。
他安然無恙的接了齊雲仙主六十招。
三件至寶的戰利品少不了。
他觀艾玄機在仙洞待了僅數千年，土、木屬性竟突破了九蛻。
證明齊雲的一身家當，豐厚的可怕。
“本仙的寶物大多是五行之寶，不知道友看不看得上眼。”
斟酌片刻，齊雲打開了一個太合瓶。
紫安早告訴過他，陳平乃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所以當下也痛快之極。
“嗡”
太合瓶輕輕一震，飄出幾滴色澤純粹的仙露。
不過豆粒大小。
但每一滴都擴散着令人側目的屬性之力。
“與規則之絲頗爲相似的力量，這是天道賞賜下來的東西？”
陳平不動聲色的道。
“不錯，這些五行仙露是本仙在仙洞裡收集的至寶。”
“本仙現已不需要了。”
“玄機也是因爲煉化了仙露，土、木規則才一步登天，突破至九蛻。”
“但玄機本身的資質是紀元之仙，能將五行仙露的效果放大到極致。”
齊雲仙主事無鉅細的道。
言下之意，叫陳平自個掂量掂量。
“嘿嘿，本座的五行天賦確實差了一點點。”
謙遜了一番，陳平心裡權衡起來。
紀元仙術不包括金、水屬性，首先排除。
火屬性早已九蛻，仙露作用不大。
於是，陳平分別取走了兩滴土仙露，兩滴木仙露。
“怒我直言，以陳道友土、木兩道的天賦，至少需煉化二十份，纔有可能九蛻。”
紫安宮主眉頭一蹙，道。
五行仙露珍貴之極，齊雲手頭上都湊不出如此多的數量。
“不礙事。”
陳平輕飄飄的笑了笑。
他從沒想過土、木屬性能夠九蛻。
利用仙露加速感悟，再煉化八蛻規則之絲，堆積至道果境界便足以。
“那我們回去吧。”
紫安意味深長的望了眼陳平。
“嗯。”
陳平點點頭，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盪漾。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離開了腳下的仙洞。
“本仙可是正統的人族，接受不了……實在接受不了。”
見紫安、陳平的身影雙雙消失，齊雲不覺打了個寒顫。
百年內他不會出現打擾那兩人了。
畢竟紫安先一步斬九屍後，定會想方設法的搭救他。
……
“什麼，閣主你要服侍紫安宮主！”
“那可不成，我骨頭三兄弟必須跟着你。”
“閣主去哪，我們就去哪。”
山水畫廊般的美景下，骨剎三尸蛻拼命搖頭。
剛纔，陳平吐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它們天天咒罵的紫安宮主，竟馬上搖身一變，成了人皇閣閣主的夫人！
這一天一地的差距，骨剎屍蛻們難以接受。
“誰服侍誰暫不好說！”
陳平胸有成竹的道。
他法體雙修，還對付不了一名人族女修？
“閣主，我們真不敢先離開啊，本體還在外面等着我們。”
骨傲天憂心忡忡的道。
“這倒是。”
思索一下，陳平決定道：“本閣主完成任務後一起走。”
話畢，他獨身飛入了宮殿裡。
“兄弟們怎麼看？”
骨屠天歪着腦袋道。
“能屈能伸，大道之修。”
骨傲天的骷髏眼裡充滿了敬佩。
……
紫安宮。
筆直一線的臺階上紅雲滾滾，仙氣飄飄。
濃郁的霧氣歡悅雀舞，變幻無窮。
映襯出一副美輪美奐的人間仙境。
剛一踏入臺階，便有幾朵清雲託着陳平的身子，慢慢飄起。
“實力再強也終歸是女子心思，行天地之禮前，多多少少還要佈置一場。”
目不轉睛的掃量四周，陳平輕聲一笑後大大方方的高喝道：
“人皇閣閣主陳平，今日請教紫安宮主高招！”
話畢，他邁着英姿勃勃的步伐，閃入敞開的宮門之內。
寬闊的大殿中，依舊壓滿了豔紅的浮雲。
彷彿置身雲端一般。
推開眼前的障礙，陳平眉毛一併，試探的呼喊道：
“紫安道友？”
良久，無人理會。
不過，他腳底卻是延伸出一朵朵的雲花，沒入盡頭。
似在指引着進入的路徑。
“嗯……”
陳平身子剛一踩上雲花，便聽不可探的遠處應聲響起一道旖旎的哼叫。
他頓時一激靈。
表情奇怪的同時，一卷袖袍飛身奔去。
蓋天的紅雲中，一道婀娜多姿的麗影若隱若現。
仔細一看，不就是面含星月之色的紫安宮主？
兩人雖間隔不遠，可陳平卻硬生生的停在原地，尷尬的摸了摸鼻樑。
畢竟是以胎種爲目的的利益結合。
較真起來，他對紫安的好感，還不如艾玄機。
“紫安道友方便的話，麻煩先替陳某將真童劍的泄孔補上，以免白做無用功。”
斂去神情，陳平鎮定的道。
他一口便奠定了基調。
雙方只是交易罷了。
而關於泄孔，他本身也不是毫無辦法。
或可施展不滅之魂彌補。
“本宮掌九蛻金仙法隨規則，能隨時接引天道之力，補全道友體內的泄孔。”
“與巨魔遺蛻裡的循環之力是一個道理。”
紫安捋了捋額前的青絲，淡淡的道。
“媒介是什麼？”
陳平一眯眼，道。
“此物！”
輕吐兩字後，紫安往懷裡一攝，浮現兩團巴掌大小的紅色雲花。
小小的雲朵中，彷彿壓着一個完整世界般，厚重之極。
“去。”
她再一掐訣，兩團紅雲長了眼睛似的飄向陳平。
一朵印在神魂。
一朵靠近肉身。
檢查幾遍，確認沒有問題後，陳平衝紫安點了點頭。
“本宮主金口玉言，泄孔不存。”
隨即，紫安催動了金仙法隨之力。
剎那間，兩束蘊含強悍氣息的金光從空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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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籠罩了兩個泄孔。
與此同時，兩朵紅雲也跟着融入。
一朵堵神魂，一朵堵肉身。
整個過程，陳平沒有絲毫的不適。
反而渾身暖洋洋的，如在雪天裹着棉被，舒坦萬分。
……
施法持續了一盞茶時間。
頭頂的天道之力才逐漸潰散。
查驗一圈，陳平略有吃驚的道：“紫安道友好手段，根除的效果，恐怕比陳某自己彌補還要徹底！”
他動了心思。
紫安的金仙法隨力量爐火純青。
能否借用此女，感應仙珠？
要知道，修煉超脫殺術後幾層的先天本源等資源早已湊齊。
目前就差取出灌法的法簡了！
但考慮到他的神通拿捏不了此女，還是再等待一些歲月。
“陳道友，變身吧。”
紫安宮主擡擡眼皮，不帶一絲波瀾。
“變身？”
陳平莫名其妙。
“那種體格能隨空間無限增長的彼岸法身。”
紫安宮主強調着。
“呵呵……紫安道友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陳某？”
“我人族結合，用本體足以。”
聞言，陳平一愣後，自信的道。
“誰告訴你本宮是人族？”
紫安眸光一閃，話裡的意味開始揶揄了起來。
“宮主的玩笑過了。”
陳平雙眉一蹙，仔仔細細的掃探紫安渾身上下。
什麼幻形之術能避過他九蛻的魂道？
在探測下，紫安周體分明是純正的人族氣息！
“本宮用神通模仿了齊雲的人族氣息而已。”
“何況，陳道友聽聞過將重力修至九蛻歸一的人族？”
紫安笑笑，同時，以她本體爲中心，無邊波紋盪漾不停。
一層層的疊浪之間，陳平竟看到了一具張牙舞爪的東西！
癱坐在半空的主體上，抽搐着壓根數不盡的紅色觸角。
“嘀嗒”
“嘀嗒”
居然還在滴落蠟液一般的詭異能量。
“道友……道友究竟是什麼東西？”
陳平雙目震驚，嘴裡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已然產生了拔走就跑的衝動。
“本宮主見陳閣主無懼無畏，適當開了個玩笑。”
紫安綻放絕美的笑容。
難得這傢伙也有不敢的時候。
此話一落後，紫安的人族之身迅速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火燒雲。
活靈活現，變化紛呈。
繼而，宮殿之外的紅雲也一同被嗡嗡引動，直至遮蔽了整座仙洞！
……
“動靜那麼大？”
突如其來的紅雲遮界，使得骨傲天等人嚇了一跳。
自從閣主走入宮殿後，天地之景就變了。
它們雖萬分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絲絲的驚恐。
紫安老妖女神通廣大，不會對閣主下狠手吧？
與此同時，宮殿內。
陳平也在考慮同樣的問題。
他面前，一個數百萬丈大小的巨型紅色漩渦翻滾不定。
但漩渦中不見一滴水珠，詭異異常。
而這巨型漩渦的撕扯力恐怖之極。
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爲縷縷濃密的霧氣狂卷而入。
一時間，附近五彩斑斕，充滿了神秘之意。
陳平面色變幻無數，強定心神，聚起瞳術觀察紅色漩渦的中心。
裡頭，竟是遙遙無底的樣子。
綿綿不斷的紅色雲花融入上來，翻滾起伏。
“本宮，太虛靈雲得道！”
正當陳平瑟瑟發顫的時候，漩渦裡傳出一串銀鈴般的調笑。
“太虛靈雲！”
陳平瞠目結舌，雙掌不由自主的插入道袍兩側的兜內，十指攪動不停。
重力神通的天賦，包括人族在內，大部分種族都一言難盡。
在此道上有希望走至盡頭的生靈寥寥無幾。
譬如重力鳳凰，重力珠，以及傳聞中的太虛靈雲！
先前，陳平觀測紫安宮主的氣息是人族，本就深感驚異。
沒料到果然如此。
據記載，太虛靈雲通常誕生在天地初開之際，本體靈性天生強大。
且擅長幻術、重力。
一切特徵都和紫安對應上了！
陳平此前沒有深想的緣由，在於太虛靈雲完全是個傳說。
見到活生生的一個，這概率與遭遇在世真仙差不多了。
“好大的本體！”
盯着高空那顆幾百萬丈大小的紅色雲球，陳平脖子涼颼颼的一縮。
進去後，一時半會怕是難以脫身了！
“縱觀陳道友一路的經歷，絕對不會介意種族之分。”
紫安飄出篤定的話。
“話雖如此……”
嘴裡噙着一絲苦澀，陳平嘆道：“打破族羣壁壘的至寶準備好了嗎？”
本想着血脈是正統的人族。
現在，只希望並非不人不雲的鬼玩意便夠了。
“一切就緒。”
紫安慎重的道。
“陳某獻醜了。”
拱拱手，陳平念頭一轉。
下一刻，彼岸法身煌煌凝形。
五官、四肢等各部位通通暴漲無數倍，立刻高聳如雲，呈參天狀。
“滋滋”
“滋滋”
隨之，那團深不見底的紅色漩渦圍繞着陳平猛轉起來。
“紫安！”
“你休得猖狂！”
陳平兩眼一縮，彼岸法身再漲幾圈。
和星辰般大的雙手馬上蓋住了紅色漩渦，狠狠放在了腹部。
正常情況下，他的空間術無法限制八屍至尊。
但紫安也知是關鍵時刻，是以未反抗。
“想不到本座短短兩萬五千歲的年紀，竟碰上了這等精彩奇妙的際遇。”
冰涼、溫熱交織，陳平說不出具體的感覺。
片刻之後，無休止的紅雲化雨，反覆沖刷肉身。
他就像深海里飄蕩的小舟，孤零零的在暴風雨中急顫。
“四息？不夠！”
“這種程度，對我靈物本體而言，九牛一毛！”
紫安的聲音傳遞下來，夾雜着一點點的嬌羞。
“劍仙相！”
冷冷一哼，陳平拂袖一捲，將一柄琉璃之劍緊握於手。
凌厲得令人窒息的劍氣很快纏住了下半身。
“唰”
“唰”
接着，疾風驟雨般射向紅色漩渦。
紫安的本體近乎無盡無窮。
剛好閒着也是閒着。
可以將其當成活靶子，專研劍仙相里的劍陣。
太上龍枝、扶廈劍、先天劍鞘一一盤旋呼嘯，在陳平的操控下，併入劍陣。
劍仙相神通早已是一個整體。
冒然加入靈劍，縱使是頂級的遺蛻之劍也沒有其容身的位置。
陳平適應的速度極慢。
足足十餘年後，才略有感悟的操縱起完整的劍陣。
此時此刻，太虛靈雲本體之上，已沾滿了扭曲蠕動的劍氣。
……
八具屍蛻守護的紫安宮被劃爲禁地。
哪怕骨傲天等人僅僅瞧上一眼，都會被訓斥喝退。
“兄弟們，閣主在和紫安妖女鬥法嗎？”
骨戮天戰戰兢兢的道。
快一百年了。
殿中的兩人彷彿擁有無限精力，轟鳴聲不絕於耳，顛覆着仙洞裡的空間。
要麼劍氣壓倒紅雲。
要麼紅雲吞噬了劍氣。
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我怎麼覺得閣主要遭！”
骨傲天憂慮的道。
終於在某一日，紫安宮的動靜偃旗息鼓。
劍氣率先哀鳴，收縮回陳平的體內。
而那片紅雲彷彿得到了莫大的滋補，將空間印染成紅透透的樣子。
正中間，竟似乎孕育着一團朦朧的陰影。
時而微微跳動。
但大多數時間安安靜靜，吸收着紅雲母體裡的力量。
“沒有下次了，這對我人族不公平！”
宮殿的一個陰暗角落，陳平穿戴整齊，面色蒼白的盤坐在地。
百年歲月無甚可自傲的，流逝的精血幾乎快把他活活掏空。
好在小半載前，紫安肚子裡有了異動，才放過了陳平。
不多時，漫天紅雲驟然一縮。
凝聚成一道苗條的人影。
烏髮散開，肌膚如玉，臉龐掛着一抹殘餘的殷紅。
她的右手輕輕蓋在已經有些凸起的小腹上，淡漠的道：“陳道友可以離開了，千年後再來仙洞赴約即可。”
紫安的聲音毫無喜怒哀樂之波動。
“手讓開。”
眼角一縮，陳平鬼使神差的道。
“胎種是本宮主的活命之術，亦是道友某種屬性九蛻歸一的寶物。”
“以道友的性子，該不會有所反覆！”
摸着肚子，紫安目光冷冽，暗帶警告之意。
“自然。”
陳平精簡的回答中斬釘截鐵。
他和紫安之間有過明確的約定。
所謂的胎種，其實是太虛靈雲在仙洞中，借天道之力孕育的一個胚芽。
原本沒有意識。
但在陳平加入後，已形成一個新的生命。
紫安要儘快斬第九屍。
爲防不測，她打算煉製胎種，藉此復活一次。
可這種方式復活，會引來天道之力的絞殺。
那時候的陳平，就是她們母子的最強靠山了。
而答應給陳平的報酬，自然是胎種本身。
此胎種集天地之力而生，可幫助一種規則領悟幾乎所有的面性，推進至九蛻歸一。
對陳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陳道友不必和胎種接觸。”
“往好的方面想，本宮主若順利斬了第九屍，也就用不上此胎種了。”
紫安淡淡的抿脣一笑。
她牢記着齊雲的告誡。
反覆起來的人族端得可怕！
“拿開你的手！”
對紫安的威脅置若罔聞，陳平冷冷的重複道。
“讓你失望了，它不是人族。”
紫安黛眉一挑，緩緩地撤開手掌。
微鼓的肚子一覽無餘。
散發着星星點點的紅色靈光。
神識一刺，陳平的識海里出現了一副畫面。
紫宮腹內，蜷縮着一名四肢、五官俱全的嬰兒。
與正常人族不同的是，嬰兒的手腳被一層紅色的雲花包裹。
紫安沒有欺騙他。
兩人的血脈分庭抗禮，生下的並非是純正的人族。
深吸口氣，陳平伸出一掌，小心翼翼地撫向肚皮。
然而，在即將觸碰到紫安時，戛然而止的停住。
“嗡”
肚皮裡的嬰兒竟傳遞出一道雖微弱但清晰之極的意念！
面色一怔，陳平久久未語。
留下一千萬仙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生來無福之人，便喚陳……”
殿外，一道聲音悠悠飄來，但話至一半，似乎就此作罷般，再無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