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樓下,他又抱着小天一起上了樓。
小天一直都沒有醒,哪怕她給他洗澡洗臉時都沒有醒過來。
蒼穆一直抱着他,直到雪落把小天安置妥當,他纔對着她道:“你早點睡,我先走了……”
雪落怔了下,看到他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走向門口,她才反應過來。
“謝謝……”
玄關處有些昏暗,她似乎看到他換鞋的動作頓了下,隨即又如無事人似地穿好鞋,開了門,對她望了眼,沒有說話,轉身消失在關上的門外。
雪落從貓眼望去,他挺拔的身形站在電梯門口,暖暖的燈光打下來,卻有股涼薄之意。
電梯門很快就開了,他的身形也滑入裡面,終於真正消失於她眼前。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腦子有些亂,看着他毫無留戀地走出去,她應該叫住他,應該叫他留下來的,可是,還未來得及開口,他早已出了門。
是不給她機會,還是真的不願久留一下?
他到底在想什麼?不是說了要重新來過嗎?還是現在,已經不想了?
其實,她早應該清楚,下車時他就和藤野說了讓他等的,她就應該明白,他不會留下來不是嗎?
雪落坐在牀上,抱着膝蓋,一點睡意也無。
又是一個失眠夜吧?
蒼穆看着電梯徐徐滑下去,終於像是舒出一口氣。
生怕自己抵制不住,只得奪路而逃,都不願和她多說句話,更不想聽到她不小心的挽留,那樣,他就可能真得走不出來。
可是,一想到臨走時看到她有些驚訝又有些茫然的表情,她有沒有一點,哪怕只是一瞬間,想要留下他呢?
他兀自笑笑,想到那一晚,兩人的瘋狂,不禁又有些胸悶氣急起來。電梯門一開,忙走了出去。
藤野倚在車邊,看到他出來,忙給他開了車門。
“呃……他們都睡了?”
“嗯……”蒼穆坐入副駕,藤野忙繞到另一邊。
“今天玩得開心嗎?”
“挺好……我們去喝一杯吧……”蒼穆卻突然間開口。
藤野怔了下,轉頭望了他眼,他正抵着車座閉上了眼,他忙應:“好……”
藤野沒再開口,只是認真開着車。
車外一片燈紅酒綠,有巨大的電視屏幕發出的聲音,也有街邊的音像店放出的高調音樂。
他突然間聽到身邊的人開口:“藤野,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參與,知道嗎?”
他有些不懂他的意思,轉頭望向蒼穆,他仍然閉着眼。
“我知道了……”儘管什麼也不知道,但是藤野就是有這本事,不會開口問只會聽從。
這個時間他突然間說起這樣的話,很明顯,不會是公事,只是私事。
而私事,老大的私事能是什麼?雪落兩個字,就是代表老大的私事了。
只是藤野挺納悶的,不管發生什麼……到底會發生什麼?
他又望了眼身邊的人,可以很肯定的是,不管發生什麼,老大也捨不得讓雪落受傷。
……
雪落
一早起來給小穆天做早餐。小人兒睡了一覺,早憶恢復了體力,穿衣刷牙洗臉動作神速,全部完畢後,就乖乖坐在早餐桌前等着媽咪的愛心早餐。
“小天,要喝牛奶嗎?自己去倒……”
雪落在廚房內對着他喊。
“好,媽咪,放在冰箱嗎?”小穆天扭動着小身子溜下座位,朝着冰箱走去。
倒了兩大杯牛奶,小人兒看到雪落端出來的早餐,立馬開心得坐上去吃。
“慢點,還有時間呢……”雪落邊說邊又轉身去端另一碗。
“媽咪,維託叔叔呢?”小天卻突然間冒出這樣一句。
雪落不禁怔了下,轉過身去望他,小人兒正低頭大口吃着。
“叔叔回去了啊……”她輕聲應了句,生怕小人兒再問出個什麼來,所幸,小穆天只是哦了聲,沒再開口。
須臾,卻又聽到小人兒問話:“媽咪,什麼是婚約?”
小穆天邊吃邊問着,口齒胡些含糊,雪落聽不太清,轉頭望他。
“什麼?”
“婚約啊,什麼是婚約?”
“婚約?”雪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小穆天爲什麼突然間問起這個。
“是啊,維託叔叔說,結婚估計不行,我已經有……婚約了……”小穆天嚥下了嘴裡的菜,學着蒼穆的口吻,一本正經說道。
雪落當真驚訝起來,都望了自己正在盛着熱騰騰的粥,粥一下子滿出碗,灑到了白嫩的手背上,瞬間燙得她縮起了手,也將手裡的碗扔下。
碗一下子朝着地上倒去,砰地一聲,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媽咪?你沒事吧?”小穆天一聽到響聲,慌忙挪下凳子,朝着她奔來。
雪落也讓這響聲驚醒,慌忙阻止他進廚房:“沒事沒事……”
“媽咪,早餐都灑了,你還有嗎?我還沒有吃完呢,要不你來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小天的懂事,雪落一下子哽咽。
“乖,媽咪還有呢,你快去吃……”
小人兒卻是望了地上的殘渣一眼,跑去陽臺拿了掃把過來。
“媽咪,我來掃吧……”
“不用,媽咪來就行……這些掃不掉……你快去吃吧……”雪落將掃把放在一邊,蹲下身子去撿破碎的碗片。
“媽咪,那你也快點吃哦,要不然我們要來不及的……”小天對着她說道。
“小天……你剛纔說……維託叔叔說什麼?什麼結婚?什麼婚約?”她蹲着身子,望着小天,開口問。
“就是……就是……媽咪……我和你說了,你不能罵我哦……”小人兒一下子低下頭去,小小的臉上一副怯怯的表情,拿眼小心翼翼瞟着她。
“你說……我不罵……”
“就是……小甜說,謹然叔叔不是真的爸爸,她們都有一個真爸爸,我也想要一個真爸爸……小甜說,只要叔叔和媽咪結婚了,就可以成爲我的真爸爸……所以,所以……”
小人兒吱吱唔唔,說得不甚清楚,但雪落還是聽懂了。
所以,他就跟他說,讓他和她結婚,只是,小人兒想不到,不,連她也想
不到,他的回答是這樣的嗎?
有婚約了?有婚約了?
那人是誰?是那個辛雪凝?還是,她沒有見過的?
所以,他棄了和她的約會,所以,他昨晚倉皇而逃,生怕她把他留下來了?
可是,他不是說過,他們還沒有離婚嗎?沒有離婚,他這樣做什麼?把她置於何地?
“呀媽咪……流血了……”小天突然間驚叫出來,一張小臉嚇得快要哭出來。
雪落才驚見自己正緊緊攥着一片碎了的碗片,很顯然,鋒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鮮血正汩汩朝外流着。
她忙扔下碎片,站起身到水池邊沖洗。
很深的口子,鮮紅色的液體隨着水不斷流下,可是卻感覺不到疼痛,她呆呆站在那裡,沒有動靜。
“媽咪?拿這個包起來吧?”身後,傳來小穆天的聲音。雪落才驚醒。
轉身看,小人兒手裡拿着一張OK繃,一臉乖巧的笑意:“上次我手弄破了,你也是幫我貼這個的啊……媽咪,來,我給你貼上……”小人兒伸手去拉她的手。
“媽咪,以後你小心點嘛,要是我不在怎麼辦啊?”小穆天很認真,拿紙巾擦乾了她手指上的水,撕開OK繃輕手輕腳貼了上去,而嘴裡說的話,更是讓雪落笑出來。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小人兒已經長大了,說出來的話……就如,他一般。
一想起那個人,心裡更是疼痛起來。
這麼多年,她都沒的再去見過他一次。
天,對不起。
“媽咪?已經好了……你如果不能送我去上學,那我自己去就行了……”小人兒望着她說道。
雪落揉揉他:“當然行,只是一道小傷口而已……走吧小天,再不走我們要遲到了哦……”
雪落牽起小天的手走出廚房間,打碎的碗下班回來再收拾吧。
一路上,小天沒再提起蒼穆的事,她也沒再問。送完小天去上班時,卻一直琢磨着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可是,打了電話,她又該說什麼?問他有沒有說過這話?還是問他和他有婚約的人是誰?
如果他沒有說過……那她豈不是鬧大笑話了?
可是,小天不會撒謊,難道是聽錯了?
一路上一直都在糾結着,到了辦公室,才終於下了決定,給他打個電話。
拿起電話時,她都覺得自己的手抖得厲害,該要怎麼開口?要怎麼說?
聽着電話那端傳來的音樂聲,手心中都似出了汗。
響了好多下,她都以爲不會再接聽了,那端卻突然間通了。
只不過,沒有如預期中傳來他的聲音,而是一女人的聲音。
“餵你好,這是穆-維託-費爾頓總裁的電話,請問哪位找?”
她大腦一片空白,想要說的,準備好的,只在瞬間便已統統消失不見。
“喂?請問哪位找他?總裁現在不在,如果您有重要事,您可以一會再打來……”
雪落沒說一句話,便掛了電話。
好像早有心裡準備,就這麼一個電話,讓她起伏不定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