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蝶！
相片居然是杜小蝶！
張庸眨眨眼，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怎麼可能是她？
她已經死了啊！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初來乍到，他被李伯齊帶回去復興社特務處以後，就被帶去見杜小蝶的屍體。
隨後，在調查杜小蝶的案件中，又有很多她的相關資料被翻出來。裡面就有杜小蝶的很多相片。
杜小蝶是美樂匯的頭牌，是交際花，肯定有很多相片的。
他記憶很深。肯定不會記錯的。
相片的確就是杜小蝶。又或者是她的孿生姐妹。
那麼，問題來了……
日諜的手裡，怎麼會有杜小蝶的相片？
這個杜小蝶到底是什麼身份？
杜小蝶明明死了……
似乎，杜小蝶和地下黨還有些關係……
當時，曾經有誰迴應，杜小蝶是地下黨的成員，他還覺得有些奇怪的。
按照他的認知，地下黨是嚴禁搞美色那一套的。
這是周公定下來的鐵律之一。應該沒人敢違反。
又想起杜小蝶似乎還有個妹妹，叫杜小曼，也是地下黨的人。擅長暗器。飛針傷人。
他當時也是感覺有些奇怪的。
地下黨裡面，居然還有這樣的女高手？
感覺像是諜戰神劇……
“八嘎！她是什麼人？”張庸將杜小蝶的相片單獨拿出來。
“她……”五個日寇都是搖頭。
“八嘎！你們不知道？說！不然，我將你們全部扔進去黃浦江餵魚！”
“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是按照相片認人。上面給她的編號是八號。”
“八號？”
張庸闇暗狐疑。
居然沒有名字？
總感覺哪裡不對。似乎迷霧重重。
杜小蝶的死，從他還沒加入特務處就開始調查，到現在依然撲朔迷離。
每每覺得已經查到真相，結果最後又被推翻。
因爲她已經死了。所以，地圖也無法判斷她是不是日本人。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杜小曼不是日本人。
可是，他不由自主的猜想，川島芳子也是沒提示的。如果杜小曼是類似川島芳子的人呢？
唔……
感覺自己的想法有點荒謬。
杜小曼是顧墨齋臨死前託付的人。她應該不是臥底吧。
而且，地圖顯示，她也是黃點……
頭痛。
太傷腦筋了。
決定不再想。
動腦，真的不是他的強項。
迅速將所有的相片都過一遍。基本上都記住了。
“打！”
擺擺手。
然後將相片全部收起來。
其他人立刻涌上來，對着五個日寇就是一頓暴揍。
慘叫聲頓時持續響起。
直到打的差不多了，張庸才擺擺手，示意停止。
五個日寇都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幾乎認不出原樣來了。但是沒死。還得回去傳話。
“八嘎！你們這些卑微的陸軍馬鹿！”
“居然敢對我們海軍不敬！這就是給你們的教訓！”
“你們陸軍算什麼東西！”
“我們海軍有紅酒，有牛排，你們陸軍馬鹿只有飯糰！”
“八嘎！”
“回去告訴你們的上司，再對我們海軍不敬，我們將他綁在艦炮上，將他做成天婦羅！”
“滾！”
用日語一頓臭罵。
感覺十分痛快。罵人真是太爽了。
原來在語言天賦方面，罵人的話，真的是爐火純青啊！
那些日寇急忙抱頭鼠竄。
一個個都鬆了一口氣。慶幸撿回一條命。
同時又暗暗的憋悶不已。
天殺的海軍馬鹿！
他們真的有紅酒，有牛排！奢侈的過分！
八嘎！
我們陸軍憑什麼每天只有飯糰！
憑什麼？
越想越覺得不公平。
對海軍馬鹿的怨念，逐漸比富士山還高……
這邊，張庸撕下僞裝。
是啥時候和崔瑩瑩坦誠相見了。
要告訴她，外面有狼。想要活命，就得投靠自己。
拍拍她的臉。
崔瑩瑩靜悄悄的醒來。
她是訓練有素的女間諜。很快就清醒了。
偷看張庸。
內心暗暗驚訝。
居然是他？
冤家路窄。
沒想到，在自己逃難的路上，居然會被張庸逮住。
凶多吉少……
“崔小姐，你醒了。”
“伱是……張組長？”
“不是。”
“你……”
“我升官了。你現在應該稱呼我專員大人。”
“恭喜你，專員大人！你這麼年輕有爲……”
“崔小姐，你是叫崔瑩瑩吧。”
“是的。”
“但是你上次堅持自己叫崔瑩。不是叫崔瑩瑩……”
“是小女子浪突。是小女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冒犯了專員大人。您是專員大人，你想怎麼叫都可以的……”
“那如果我叫你小娘子呢？”
“專員大人，您如果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願意伺候您一生一世……”
“真的？”
“真的。”
“用你們天皇的名義發誓。”
“你……”
崔瑩瑩的臉色立刻變了。
猝不及防。
無法掩飾。
張庸的話題變化的太快。
哪怕她是訓練有素的女間諜，想要掩飾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沒辦法，天皇兩個字出現的太突兀了。
最關鍵的是，她很清楚張庸是什麼人。
條件反射的，崔瑩就要動手。試圖撲向張庸。將她控制。
結果……
動作逐漸凝固。
卻是自己的胸口，被槍口頂着。
柯爾特M1911大威力手槍，口徑11.43毫米。彈容量七發。
只要扣動扳機，她就會被打飛。
“專員大人，您真是會開玩笑。小女子真是越來越喜歡您了……”
“追殺你的人被我攔截了。還抓起來了。他們給了這些相片。”
張庸將她的相片挑出來。
崔瑩瑩的臉色不變。她已經做好負隅頑抗的準備了。
沉默以對。
“但是我好奇，你到底是特高課的，還是海軍的？”
“我是華夏人。”
“你叫什麼名字？日本名字。”
“……”
“你叫什麼名字？”
“……”
“難道你是叫梅川酷子？”
“……”
“還是櫻桃小丸子？”
“……”
張庸反覆的詢問。
崔瑩瑩始終沉默。
忽然，一個縹緲的聲音在張庸耳邊響起，“早川晴子……特高科第三處……”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似乎摸索到了心靈感應的一點點竅門。
就是同一個問題，反覆詢問，似乎觸發心靈感應的成功率比較高。
這不，對方果然是“出賣”了自己。
“其實，你不承認也沒用。你們軍部那邊，早就有你的資料。”
“……”
“你叫早川晴子。”
“……”
“你隸屬特高科第三處……”
“……”
崔瑩瑩終於是繃不住了。
她忽然發現，負隅頑抗已經沒用。別人已經知道她的底細。
嚴格來說，是軍部那邊，已經拿到了她的資料。
然後，這些資料，又被張庸攔截了。
從理論上來說，她是被軍部出賣了。
“土肥原賢二正在追殺你們特高科的人。上川鏡子、天河惠子、小百合香子，還有很多人，都在被追殺行列。”張庸輕描淡寫的說道，“租界封鎖了出入口，就是爲了要抓你們。”
“哼！”早川晴子冷哼一聲。
既然沉默已經沒有意義。她當然是要另外想辦法。
她不是那種願意束手就擒的人。
“請坐。”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情報。”
“我只要錢。”
“我的錢已經被你搶走了。”
“但是，你還可以提供更多。我相信你是可以的。”
“你什麼意思？”
“你肯定知道誰有錢，藏在什麼地方，要怎麼才能拿到……”
“我不知道。”
“晴子小姐，我是一個很文明的敵人。我不拷打你，也不羞辱你，我只是要一點錢而已。難道你連這個都不願意給？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好將你賣給你們陸軍那幫人。或許還能拿到幾千大洋。”
“張少龍，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何解？”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孩子需要奶粉……”
“你……”
早川晴子頓時噎住。
她發現自己的心理抵抗，完全沒用。
因爲張庸根本不是專業人士。根本不會按照專業程序來進行。
所有的專業訓練都用不上。
張庸確實不要情報。一味的死要錢。
她非常鄙視對方。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是該死的誘惑。只要提供一定的錢財，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脫身。如果金錢可以賣命，誰會拒絕呢？
何況，被掠奪的又不是自己的錢財。是其他人。
沉默。心念電轉。
張庸安安靜靜的等。他向來很有耐心。
搞錢嘛，不寒磣。
“我對上海灘不熟悉……”早川晴子緩緩說道。
“那就對不起了。”張庸斜着眼。
“但是，你要錢，我的確可以幫你搞到一筆。”
“仔細說。”
“阮兆祥。”
“你是說伊達宗樹？我已經知道他有錢。但是，我還沒用抓到他。”
“柯守榮。”
“他是兩廣那邊派來的。我也知道了。不算。”
“你賴賬……”
“晴子小姐，我真的是很慈悲心腸的。你看，我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
“那我是誰打暈的？”
“當然是試圖抓你的那些人啊！他們將你打暈，試圖帶走，結果我剛好遇到，於是救下來了。我也是從他們的嘴裡得知，原來你是日本人。還是特高科第三處的。”
“不是你打的？”
“當然不是。”
“你發誓。”
“好，我張庸對天發誓，如果是我打暈的你，保證我喝水嗆死……”
張庸義正詞嚴。
什麼喝水嗆死？他纔不怕！
好像他這樣的壞蛋，老天爺都不收。擔心將天庭帶壞了。
崔瑩瑩半信半疑。
懷疑是張庸打暈的自己。但是沒證據。
只好悻悻繼續提供線索。
“邱英鵬。”
“誰？”
“邱英鵬，一個藥材商人。應該是在白鶴路那邊。”
“帶我去。”
“好吧……”
早川晴子沒辦法拒絕。
這是她活命的關鍵。必須幫助張庸拿到錢。
“邱英鵬是什麼人？”
“商人。”
“他是川島芳子的人？”
“是。”
“你怎麼知道？”
“我們特高科，也監視新京的。”
“哦……”
張庸表示明白。
地圖無法甄別漢奸，這是很大的缺陷。
只能是他自己想辦法，將漢奸挖出來。
幸好，特高科的這些女間諜，知道很多漢奸的情況。她們本來和新京就蛇鼠一窩。
不要以爲她們比一個漂亮，就心慈手軟了。
她們可不是好人。
她們都是美女蛇。
她們也有抓捕抗日分子的。
現在，她們被追殺，也是侵略者的內訌而已。
所以……
糖衣炮彈，吃完就扔！
來到白鶴路。
邱英鵬就在這裡。生意似乎做的挺大。
店鋪面積很大。前院、後院都堆滿了各種藥材。很多藥材都沒處理的。
在他的店鋪門口，寫着人蔘、熊掌、鹿茸等字眼。但是店鋪位置偏僻，沒什麼客人。他好像也不做零售生意。
靠近了。地圖顯示，沒有紅點。
在藥材鋪附近的人，都是白點。
沒有武器標誌。
也沒黃金標誌。
顯然，這個邱英鵬，真的不是日本人。而是單純的漢奸。
川島芳子的手下，那絕對是鐵桿漢奸了。
舉起望遠鏡，靜悄悄的觀察。
又將望遠鏡遞給崔瑩瑩（早川晴子），讓他鎖定目標。
“等等。邱英鵬不在。”
“是嗎？”
“我沒有看到他在櫃檯。可能出去了。”
“行。那就等等。”
張庸從善如流。安排身邊人潛伏起來。
同時舉起手指，在半空打個手勢，示意馮允山和竇萬疆放心。
他們兩個，是專門在暗處保護張庸的。
只要張庸出動，他們就出動。除非是張庸示意他們不用跟着。
現在，張庸讓他們倆休息。
對付一個日寇女間諜，張庸自信還可以。
關鍵是，他有槍。她也不想死。所以，她是沒有襲擊理由的。
果然，崔瑩瑩表現的很安靜。
時而蹙眉。
顯然是擔心未來的命運。
她們也是人。也有低潮的時候。現在恰好就是。
“我可以安排你去巴西。”
“休想我給你提供情報。”
“我只要錢。”
“怎麼去巴西？”
“先去意大利。然後從意大利去巴西。”
“我都去到意大利了。還去巴西做什麼？”
“那你也可以留在意大利。之前也有人過去了。”
“誰？”
“不能告訴你。但是，你想走，我隨時都可以安排。”
“你有那麼好心？”
“只要你提供的錢財足夠多，就是你應該得的。”
張庸循循善誘。
人畜無害。關懷備至。
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送你上船。
但是上船以後，我就不管了。你不是女間諜嗎？肯定很有本身。靠本事活命。
崔瑩瑩沒有回答。
終於……
邱英鵬回來了。
是坐着黃包車回來的。
還帶回來一個人。
張庸舉起望遠鏡觀察，發現居然是一個熟人。
王申。
之前在杭州，張庸曾經和他見過面。他是來自僞滿洲國的代表。
果然是蛇鼠一窩。這兩傢伙都是川島芳子的手下。都是鐵桿漢奸。兩人在這裡相聚，肯定沒什麼好事。
正好，一窩生擒。
“等等。”崔瑩瑩忽然叫道。
“怎麼？有情況？”張庸立刻按兵不動。
“王申……”
“我見過他。”
“留下王申活口。”
“好。”
“王申可能是從杭州介錢過來。”
“借錢？”
“就是押送錢款到來。可能還沒交接。你一起拿了。”
“交接給誰？”
“應該是伊達宗樹。”
“什麼？”
張庸頓時眼神閃亮。
伊達宗樹？
他要出現了嗎？那太好了！
抓漢奸始終是沒有抓日諜來的刺激啊！何況是條大魚。
順手將十九人名單拿出來。
查看。
沒錯，的確是有伊達宗樹的名字。
恰好，崔瑩瑩也看到了。立刻意識到什麼。欲言又止。急忙低頭掩飾。
張庸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是海軍的清除名單。”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名單？”
“我幫海軍做事。”
“什麼？”
“我假冒你們海軍的人，專門抓名單上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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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
崔瑩瑩感覺不妙。
要命！她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張庸居然假冒海軍的人！
他假冒海軍……
她還知道了……
那肯定會被滅口啊！
“別緊張，我不會殺你的……”張庸用日語說道。
“你……”崔瑩瑩就更加驚恐了。
張庸的日語，居然很流利。還帶着薩摩藩的口音。
暈死！
他真的是假冒海軍的嗎？
他不會就是海軍的人吧？
張庸打手勢。準備行動。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紅點。
地圖提示是開車來的。只有一個紅點。沒有標註。帶着武器。一直朝着白鶴路的方向過來。
“你……”
“別說話。有人來了。”
“啊？”
“別動。”
張庸打手勢。示意其他人潛伏。
同時舉起望遠鏡，悄悄觀察來人。但是看的不是很清楚。也不認識對方。
將望遠鏡遞給崔瑩瑩。崔瑩瑩看過，欲言又止。
“晴子，我們是合作伙伴。”張庸用日語說道。
“他，他，他就是伊達宗樹……”早川晴子用日語回答。聲音有點顫抖。
“什麼？”張庸頓時眼前一亮。
嘿！
真的是大魚哦！
意外之喜！
回頭看着崔瑩瑩，發現她臉色煞白，嘴脣不由自主的顫動。
於是明知故問：“你慌什麼呢？”
崔瑩瑩：？？？
我慌什麼？
我出賣了伊達宗樹啊！
你說我慌什麼？
我意外的出賣了伊達宗樹啊！
啊啊啊……
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她本來是想着出賣兩個漢奸求活命的。
沒想到，伊達宗樹居然一頭撞進來了。
這……
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