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電話。
先不說話。等對方先說。
然而，對方居然也不說話。但是話筒並沒有放下。
“喂，你是哪個？”張庸說話了。
然後，電話掛了……
掛了……
張庸：什麼情況？
怎麼就掛掉電話了？誰打來的？古怪……
放下話筒。片刻之後又拿起。找總機。
“我是張庸。剛纔打入李科長辦公室的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
“張隊長，是從太平路打來的外線。”
“外線？”
“是的。”
“知道了。”
張庸放下話筒。
原來是外線打來的電話啊！
估計是李伯齊的朋友，發現他不在，於是掛了。
也沒在意。
好像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李伯齊既然走了，現在他就是山大王了。可以爲所欲爲了。
走過去。坐李伯齊的椅子。
兩個腳板又搭在了桌面上。
很沒禮貌。
很沒素質。
但是……
誰敢說他？
看看四周。
李伯齊現在掛着行動科副科長的頭銜。但是什麼都沒有變化。和以前完全沒有區別。
可見副職什麼的，在果黨這邊，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還不如一個組長實在。
現在想想，當副站長，真的不如當行動科科長。
行動科科長是實權。副站長什麼都是虛的。上面有站長，下面有科長，又沒有直系隊伍，只能夾在中間受氣。
“報告！”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張庸轉頭看去。發現是後勤股的股長，叫做老蔡的。具體名字不知道。
“什麼事？”
張庸淡定的問道。
李伯齊不在。他就負責簽字。
好像也沒有誰覺得不對。總部好像也沒有提出抗議。
很奇怪的默契。彷彿他真的能取代李伯齊位置似的。
“張組長……”
“隊長。”
“是，張隊長，有關中秋節伙食的安排……”
“進來吧！”
“是！”
老蔡進來。
將一份表格遞給張庸。
張庸掃了一眼。原來是中秋節的加餐標準。
擬定中秋節當天加餐。每人加一個雞腿，一份水果。還有一份牛奶。
初步預算，需要額外支出八十大洋。
因爲牛奶比較貴。這個時候的牛奶，還是稀罕品。
“老蔡啊……”
“張隊長，你說。”
“如果我想要連續三天加餐，你們忙得過來嗎？”
“連續三天？”
“對。三天。我給伱們三倍加班工資。”
“可以。可以。”
老蔡一聽就樂了。
三倍加班工資，那當然行啊！
只要有錢賺，加班算什麼？連續七天都沒有問題。
“好，連續三天加餐。”
“牛奶、水果、雞腿都有了。加一點烤肉吧。”
“可是，我們不會做烤肉啊……”
“我負責訂購。他們將烤肉送來。你們負責切碎。每人一份。每人每頓大約半斤的標準。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
老蔡十分高興。這樣沒什麼工作量。
張庸點點頭。將最後的預算八十大洋劃掉。在後面補上。五百大洋。
“這麼多？”老蔡驚訝了。
五百大洋？
三天加餐？
這也太多了？頓頓大魚大肉都吃不完啊！
“自己想辦法！”
“不許貪污！”
“否則，查出來，槍斃你！”
張庸將手一甩。
做領導就這麼爽。只需要動動嘴。下面就跑斷腿。
錢給你了。五百大洋。你自己琢磨着花。你要是不怕死，也可以貪。要是被查出來，處座絕對不會饒恕你。
處座最恨內部的貪污。
他張庸做的，可不是貪污。而是悄無聲息的吞沒。
他吞沒的錢財，都是不入賬的。是沒有賬本查的。
日常的各種費用，那是半分都不會佔用的。誰要是動這個費用，要是被查到，後果不堪設想。
好像老蔡這樣的，一旦證據確鑿，都不用報告，直接拖出去打靶。
往後，軍統裡面也有幾個骨幹受到處理的。
你自己想辦法撈錢，不入賬就沒問題。但是動經費絕對死路一條。
“去吧！”
“是！”
張庸將老蔡打發走。
又開始架起腿。享受難得的清閒。
放假了，嘿嘿。三天。
只要日寇不折騰，至少可以清淨三天。
話說，日寇受了那麼大的損失，應該會消停幾天吧。舔舔傷口。
突然想打電話撩撥林小妍一下。
我們過節了。你們呢？趕緊過吧！不然，十年以後你們就沒機會了。
可惜沒有電話。
估計林小妍現在也不想招攬他了。
翻臉無情啊！
畢竟是特高課的女間諜。是貨真價實的侵略者。
“報告！”
忽然聽到陳媚的聲音。
張庸好奇的轉頭，發現陳媚的確在門口。
於是站起來。
“陳組長，有事？”
“張隊長，這是有關爬山虎的監聽記錄。”
“爬山虎？”
“是的。”
“我不擅長抓紅黨啊！這是機密嗎？如果是機密的話，不要給我！”
“張隊長，你不要緊張。這是處座親自交代我的。有關爬山虎的資料，可以對你開放。但是你看完以後，不能告訴其他人。”
“什麼意思？”
“張隊長，處座可能要你負責調查爬山虎。”
“我？”
張庸愕然。
操蛋。放假的好心情頓時沒了。
老子抓日諜都忙不過來。怎麼又要去抓紅黨？還抓什麼爬山虎？
想起葉萬生的話。這個爬山虎，可能根本就是陷阱。
爬山虎是假。用爬山虎來釣魚纔是真的。
奇怪，處座爲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復興社裡面，真的隱藏有紅黨？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代號，於是虛構一個爬山虎？
搞毛線啊……
不要讓我參與這種智商遊戲啊！
我智商不夠啊！
讓我去抓幾個日諜還行。要內部甄別，還要抓紅黨，很要命的好吧？
“張隊長，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爲什麼？”
“因爲你是完全沒有嫌疑的。”
“難道你也有嫌疑？”
“我兩年前也接受過審查。隔離了一個月。”
“啊……”
張庸無語了。
兩年前，李伯齊也被審查。
曹孟奇最倒黴。居然被關了三個月。最後撿回一條命。
或許，這也是曹孟奇一心想要脫離復興社，想要去軍隊任職的原因之一。在復興社內部，太容易惹來各種嫌疑了。
甭管有的沒的，一旦被懷疑上，不死也脫層皮。
等等……
忽然間，張庸意識到一個巨大問題。
老曹呢？
自從回來就沒看到。
這個傢伙去哪裡了？不會是被抓起來了吧？
“曹隊長呢？”
“他回家探親了。回杭城了。”
“什麼？”
“曹隊長家裡就是杭城的。李科長批的假。前天就走了。”
“啊？”
張庸愕然。
仔細回想。
是哦，前天就沒看到曹孟奇了。
昨天一天，自己都是和寇興德、郭騎雲他們在一起。鍾陽、吳六棋也在。
魏勇他們也在。就是沒有看到曹孟奇。
好吧，探親……
搖頭。伸手將資料接過來。
既然是處座的指示。他當然不能拒絕。先看看再說。
掃了一眼。發現是電臺監聽記錄。
只有電臺開機時間。還有發報時間長短。但是沒有內容。
疑惑。
“爬山虎有電臺？”
“對。最開始泄密，也是從發現特別的電臺信號開始的。”
“不是。他是在哪裡用的電臺？”
“無法判斷。”
“既然說他可能隱藏在我們特務處內部，那他是在上班時間，用我們自己的電臺發報嗎？”
“當然不是。”
“那就是下班以後，再秘密到其他地方用電臺？”
“應該如此。”
“那按照發報的時間，調查所有不在處內的人員不就知道了？”
“他可能有同夥的。”
“爬山虎還有同夥？”
“它未必是一個人。或許是一個組織。或許是一個小組。”
“呃……”
張庸蒙圈了。
操蛋啊！
搞的這麼複雜。我智商不夠啊！
查個毛線！
等等……
雙眼盯着陳媚，很嚴肅的問道：“陳組長，你老實告訴我，曹孟奇是不是被抓起來審查了？”
“張隊長，你不要這麼緊張。真的沒有。”陳媚急忙說道，“他真的是回家探親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往他家裡打電話。他好像留有聯繫方式的。”
“你等等。”張庸還真的不信邪。這件事，他必須親自查證。
“他的電話呢？”
“科長抽屜裡面應該有的。”
“好！”
張庸拉開李伯齊的抽屜。確實看到有一本通訊錄。
拿出來，翻看。找到曹孟奇的聯繫方式。然後拿起話筒。讓總機接上面的電話。
不久以後，那邊有人聽電話了。但不是曹孟奇。
“叫曹孟奇聽電話。”
“等等。”
那邊的人放下話筒。但是沒有掛上。
然後聽到有人在話筒裡面大聲喊曹孟奇的名字。附近還有一些其他人說話。
略略放心。似乎沒有問題？
聽那邊說話的內容，都是日常的交談？
不久以後，話筒被拿起來，曹孟奇的聲音傳來，“喂？”
“老曹。是我。”張庸說道，“你眼下在什麼地方？身邊都有什麼人？”
“我在家裡啊！我請假了！”曹孟奇有些疑惑的迴應，“怎麼？有重大任務？那我立刻坐火車回去。”
“你回家做什麼去了？”
“我……”
曹孟奇語塞。
張庸立刻腦補某個畫面。
曹孟奇的耳邊，頂着一把槍。如果回答錯誤，就是死路一條。
“你回家做什麼？”
“我……”
“不方便說嗎？”
“我……我媽叫我回來相親……”
“什麼？”
“他們說我老大不小了，還不成親。着急了，於是給我介紹了一個姑娘，催我回來看……”
“呃……”
張庸無語。
這是什麼藉口？到底是真是假？
不行。
必須立刻將他召回來。
除非是自己親眼看到老曹沒事。否則，他都不會相信。
“那你想現在結婚嗎？”
“不想！”
“那就立刻歸隊！”
“是！”
曹孟奇回答的十分乾脆。
張庸這才稍稍放心。只要曹孟奇安全回去，就說明沒事。
如果路上出現什麼意外，那就絕壁是被控制了。諜戰劇裡面都是這麼演的。一旦曹孟奇出事，就意味着有人要殺人滅口。
但願沒有這麼嚴重……
“你做什麼？”忽然聽到曹孟奇叫道。
張庸：？？？
然後話筒一陣雜音。
好像是有人搶話筒？
頓時擔心。
糟糕。肯定是曹孟奇又被控制了。
那些人擔心曹孟奇會說漏嘴。於是將話筒搶過來。這幫王八蛋！
不是讓我調查紅黨嗎？
好！
等我知道是誰，我特麼的全部栽贓到他的頭上！
然後再栽一個勾結日寇，試圖刺殺夫人的罪名。
什麼？
沒證據？
需要什麼證據？殺了再說。
人死了。還怎麼辯解？證據又不是不能僞造……
然後……
一個女子聲音傳來，“哎，你是誰啊？爲什麼那麼早叫孟奇哥哥回去？不是說好回去七天的嗎？怎麼纔到家，又要走了？你們不能這麼言而無信啊！”
張庸：？？？
什麼情況？
還有女的？
“別胡鬧！”聽到曹孟奇說話。
“我沒胡鬧！明明說好回來七天的！”那個女子很犟。
張庸：？？？
不會吧？
好像自己想太多了？
半路殺出一個姑娘？
可能還是曹孟奇的相親對象？脾氣好像還有點衝？
這……
好像有點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