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盛具體說的是什麼，這李二倒也記不清了。不過李二記得清的是，李盛的確有好幾次說到這通用二字——只不過是通用了什麼東西，卻就不聞李盛多言了。
這奇怪的句式……令人總覺得李盛好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又不說，之前倒也罷了，如今再聽到，李二就不由得問出了聲。
不過這回他一問，卻見李盛尷尬一笑，撓了撓後腦勺道，“嘿嘿……這所謂‘通用’者，爲‘皆可用之’之意，便是說這汽車……”
正要說“汽車的用途可比你們在這yy的要廣泛多了”這種話，畢竟李盛所在時代……僅次於gdp的關鍵性經濟指標，就是“汽車消費量”，其次纔是發電量等等，有不少經濟學大牛都認爲，這玩意纔是衡量經濟水平的真正硬核指標。
當然……這種數據對於目前階段的大唐來說還是太遙遠了，不過現在李盛要說的倒也不是這個，而是，而是……
“總之，這內燃機之車定是好東西，你們知道就行了。至於大唐要怎麼用……我就只好建議諸位，行雙軌之制！”
“雙軌之制？”
李二等人聞言都不由一怔，李盛這次口中又蹦出新詞……而且這新詞可跟之前還不太一樣，這是真叫人一聽就滿頭霧水了。雙軌之制是啥意思？
不過接着李盛倒也講述了一下，這意思……
話，是同時對老李和英國公李績說的，至於李盛要表達的含義，當然就是要朝廷、民間都來搞，兩頭並進。
至於爲何要如此……李二等人是不太明白，不過他們不是不明白，而是根本沒有想到——這種事情也會成爲問題。
首先這汽車既然肉眼可見的軍事價值極高，那朝廷怎麼可能不搞？而如此價值極高之物，很明顯民間也會有啊。
這還用專門來說？
不過李二和魏徵等人這幾個大臣面面相覷之際，李盛還真嚴肅的講了一通理由。至於原因……也簡單。首先這等緊要之物，不可全盤交給民間去弄——
不然他日大唐需要打仗，這幫商賈——李盛是對商人的存在沒有什麼成見，但卻真的知道商人是沒有任何底線的。在李盛的世界線裡，英尼戰爭之時，尼德蘭那還是海上馬車伕，跟現在的“世界警察”差不多同一個咖位——這不是開玩笑，好幾個國家的東天竺公司裡，尼德蘭的東天竺公司是真能排首座的，而其海軍的實力水平……想想看，大航海時代海軍強國無數，但也就尼德蘭海軍和遠東的鄭一官打交道時間最長，自然就不難猜想這尼德蘭海軍實力如何強大了。可惜……
如此強大的尼德蘭帝國，在於大英的海上決戰中也遭遇了背刺，國中的商人爲了一時之利瘋狂買進英帝國發行的債券而對國難無動於衷，最終導致了王朝倒下，大英開始崛起。
而現在……
李盛雖然是想當混子沒錯，但現在神州工商兩業一切草創，自己自然要打打信號，起碼提醒帝國避開一些太明顯的坑了……
李盛當然沒有直說什麼大英和尼德蘭——因爲這倆個國家現在已經存在了，李盛不欲自爆，當然便將“債券”這詞換了個名目來說，並且……將尼德蘭和大英換成了印加帝國和阿茲特克帝國……反正這估計也沒人能考證去。
李盛這麼一提醒，話是對着李績說的——因爲這貨是朝廷大員，跟他說比較好使，至於有沒有用……說話是自己的選擇，有沒有人聽那就不是自己的選擇了。
而實際上……
李盛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起國事，李績還真有點慌……這一聽就極爲險要的國事怎麼跟自己一個武將來說？不由得不停將眼神瞟向一旁的魏徵、杜如晦等人。
而說者有心，一些聽者無意，另一些聽者卻留上了神，李二、魏徵等人都是面色一凜，甚至整個面目都蒼白了幾分——要是真有這事那可的確是……
不過……
衆所周知，魏徵、房玄齡，杜如晦，這都是經天緯地之才，李二本人如前述所言更是十歲就跟着老爹走萬里路讀萬卷書，人生經歷坎坷程度跟鳴人有的一拼。這麼一幫人……其思想深度絕非常人可比。而李盛話音一落……
他們也很快注意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關鍵還是在於人，實際上……商賈無情，這在神州也算是常識了，並不新鮮。但依李盛所言……這事還不是簡單的商賈無情。
而是這些商賈……都是依貿易起家，換言之屬於四海爲家之人。這樣的豪傑……按理說都該是可靠之人才是，便如……李二、魏徵等人至今都印象深刻的單雄信單二員外。
但……李盛這一提醒，衆人才猛地意識到——四海爲家之人……
豈不是也相當於心中沒有什麼主上觀念，換言之……對於身後的父老，這幫人的感情是相當淡薄的。這麼看的話……這就不像是尋常的商賈了，卻是給人一種春秋時列國君王的感覺！
而這樣的話……
李二、魏徵等人心中就不由得一驚，等於說這商、工兩業一興，我大唐會像昔年周朝變成戰國一般逐漸分裂？？
要是這樣，那這事可就真是刺激……
這麼想着，李二、魏徵不由頭皮一陣發麻，難怪……這許多歲月以來，儘管大唐的國力也是蒸蒸日上，百姓豐實府庫充盈，但心中卻總覺得這一切有些虛幻……
這種虛幻感不是來自對羅馬、西突厥之類的強力外敵的恐懼，也不是恐懼社會形態變化，而是……更加深刻，更加影響重大的東西。而現在李盛這一番話還真給李二點醒了……
自己始終有些心頭不安，正是因爲這個！
李盛不說，自己還真沒注意到，原來這果然是……在過去，神州的天下權柄主要在土地上，而現在……神州的財富則又轉到了商、工兩業，這已經對神州的耕戰大業產生了深刻影響。於是這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