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的話一出口,整個大殿中的氣氛立刻一變,其中高太后和向皇后更是神色黯然的看了趙頊一眼,因爲在這種時候趙頊要和趙顏單獨談,那幾乎就預示着趙頊要選擇趙顏接任皇位,畢竟趙頊雖然有兒子,但年紀最大的也不過才十歲,根本沒有能力管理一個龐大的帝國,反觀趙顏不但年富力強,而且與趙頊的感情又極其深厚,再加上又極有才能,所以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看,趙顏都比任何一個皇子合適,這也是之前高太后與向皇后擔心趙顏的原因。
曹佾與黃五德等人聽到趙頊的話,則全都是精神一震,曹佾雖然不理俗務,但他們曹家卻是免不了俗,若是趙顏登基,那麼曹穎肯定就是皇后,這對曹家的影響簡直太大了。而黃五德則是一向與趙顏交好,雖然他不會支持趙顏爭位,但若是趙顏能夠登上皇位的話,對他也是一件好事。
其實不但是其它人,趙顏聽到趙頊的話也同樣是一愣,別人可以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卻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而且從他的本心來說,他也並不願意接受這個皇位,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能夠拒絕?
趙頊卻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大殿中的氣氛變化,而是緊緊的握了握向皇后的手,讓她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並且示意她帶着其它人退下去。向皇后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卻也不忍心拒絕,無奈之下只得點頭答應,第一個站起來離開了寢宮。看到向皇后離開,黃五德與曹佾等人也紛紛離開,最後高太后也只得嘆息一聲轉身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趙顏剛想說些什麼,不過趙頊這時卻是擺手制止了他說話,然後喘了幾口氣這才虛弱的開口道:“三弟,我身體的情況你也知道了。當初直魯古神醫給我用鍼灸續命之時,就曾經告訴過我,若是使用這樣的辦法,等到我元氣耗盡之時。就是我的必死之日,這幾天我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這次更是吐血昏迷,想必已經是時日無多了。”
“大哥,你不要再說這些喪氣話。現在你正值壯年,肯定可以恢復過來的!”趙顏聽到這裡也是神色激動的道。
“三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要說這些孩子氣的話,現在的我就像當初的父皇一樣,都沒有多少日子了,父皇當初選擇了我接任他的皇位,而我在走之前,自然也要爲大宋的皇位選一個合適的接任者。”趙頊這時卻是一臉溫和的笑容道。
不過趙顏聽到這裡卻是愈加的感覺不妙,最後苦笑一聲道:“大哥。你的這些話其實和母后與皇嫂說更合格一些,我相信她們肯定可以幫你在那些皇侄中挑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對於趙顏的話,趙頊並沒有做出直接的迴應,反而忽然嘆了口氣道:“三弟,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當初我爲何要隱瞞自己的病情,又爲何讓直魯古神醫幫我續命?”
聽到趙頊忽然提到這件事,趙顏也再次愣了一下,緊接着點了點頭道:“大哥這件事的確讓我感到奇怪,按說以大哥你的性格。至少在事前肯定會有所安排纔是。”
只見趙頊這時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這才語氣沉重的道:“當初我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安排皇儲的事,從感情上來說。我的確更傾向於立自己的兒子,只是他們都太過年幼,根本沒有能力承擔起治理一個大國的重任,所以從理智上來說,我更想將皇位傳給三弟你……”
“大哥……”趙顏聽到這裡也不禁再次一驚道。
不過趙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頊微笑着打斷道:“三弟莫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說到這裡時趙頊忽然長嘆了口氣,接着又開口道,“對於如何立儲之事,我也一直在感情與理智上搖擺不定,即想立自己的兒子,又想讓大宋更加的富強,我相信你會比我做的更好,只是當時我的病體沉重,連思考這個問題都有些吃力,精神更不濟,爲此我就向直魯古神醫提出續命的要求,總算爲自己爭取了一段思考的時間。”
聽到這裡,趙顏總算明白了趙頊隱瞞病情的原因,原來是他是因爲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傳位給誰,所以才暫時隱瞞了病情,只是沒想到他的病情比預想的還要嚴重,最後竟然需要直魯古以鍼灸刺激他體內殘存的元氣才能正常思考。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對於皇位我真的沒有任何的興趣,現在你重病在身,我暫時頂替你一段時間還沒有問題,可若是讓我長年累月的處理那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政務,恐怕最後會被我給逼瘋的。”既然話都說開了,趙顏也不再隱藏自己的想法,不過趙頊應該早就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依然將趙顏列爲傳位的人選之一,所以趙顏擔心自己的這些話不會有什麼效果。
果然,只見趙頊的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微笑道:“三弟,當初父皇也說你性子太過懶散,坦白的說,當初我還懷疑過你是不是真的懶散,不過後來我發現,三弟你的確是太過懶散,若不是關係天下百姓的安危,你是絕對不肯出力的,也正是知道這些,所以我對你幾乎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事實上也證明我果然沒有看錯,這些年三弟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我大宋江山着想!”
“大哥,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性子懶散了,那何必還要爲難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在一邊幫着朝廷做些事情還沒有問題,不過若真的讓我長時間的主政,恐怕只會出亂子。”趙顏再次開口道,雖然大宋皇位有兄死弟及的傳統,不過太祖和太宗這兩兄弟的傳位充滿了疑點,而且一直被人所詬病,趙顏可不想成爲第二個宋太宗。
“三弟,我也知道你不願接下皇位,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也同樣是趙氏子孫,身上流着趙氏皇族的血,所以你也有責任和義務承擔皇族的使命!”趙頊這時卻變得有些嚴肅的道,而且在說完之後,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這讓趙顏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幫他拍着後背,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糾結,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還能再拒絕趙頊嗎?
趙頊咳嗽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來,當看到趙顏臉上糾結的表情時,只見他再次無奈的嘆息一聲,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又道:“三弟,你也不要太糾結,說來爲兄也十分的慚愧,對於將皇位傳給誰的事,爲兄雖然考慮了這麼長時間,但依然沒能下定決心。”
聽到趙頊如此說,趙顏也不禁鬆了口氣,剛纔趙頊那麼說,他都以爲對方鐵了心的要傳位給自己了,鬧了半天趙頊也沒能下定決心,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無論是誰,兒女們都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所以從本心來說,趙頊肯定更希望讓自己的兒子拉位,只是他的兒子太過年幼,又有趙顏這麼一個優秀的兄弟,所以趙頊纔拿不定主意。
“大哥,你不要再猶豫了,皇侄們雖然年幼,但最大也都十歲了,再過幾年也都可以處理朝政了,大不了這幾年我暫時幫他們處理一下政務就是了!”趙顏當即再次開口道,爲了擺脫皇位的束縛,他寧可再犧牲幾年的時間。
聽到趙顏如此說,趙頊的臉上也露出猶豫的表情,不過最後即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反而開口問道:“三弟,我的兒子衆多,但偏偏皇后無所出,所以對於立哪位皇子爲太子的事上,我也同樣拿不定主意,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這……”趙顏聽到這裡也露出猶豫的表情,按照原來的歷史上,趙頊之後傳給了兒子趙煦,說起來這個趙煦倒是很有作爲,不但恢復了不少變法,而且還將西夏打的連連上書求和,可惜趙煦卻比趙頊還要短命,二十四歲就去世了,而且趙煦無子,於是皇位就落到他弟弟趙佶,也就是北宋歷史上最後一個皇帝宋徽宗的手上,在這個昏君的帶領下,終於使得北宋落得個滅國的下場。
想到上面這些,趙顏也不禁皺緊了眉頭,趙煦雖然能幹,算是一個十分有作爲的皇帝,但他卻太過短命了,而每次皇位的交替都將產生巨大的震盪,所以趙顏並不太願意讓趙煦登基,不過十分糟糕的是,趙顏並不知道趙煦是趙頊的哪個兒子,也許這樣說有些奇怪,但事實上的確如此,因爲趙頊的兒子中並沒有一個叫趙煦的。
剛開始趙顏還有些奇怪,以爲趙煦受自己的影響消失在這個歷史上,但是後來熟悉了大宋的律法後他才明白過來,很可能是因爲趙煦登基之後改了名字,這並非不可能,因爲身爲皇帝,趙煦的名字同樣也是意義重大,若是原來皇子的名字不太好,改名也是在情理之中,但這也導致了每一個被立爲儲君的太子,都可能會改名爲趙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