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又是誰？
負責打電話的藝人統籌還真不清楚。
爲了防止真的錯了，他專門捂住了話筒，悄聲問一旁的副導演：“副導，是司扶傾這個名字吧？那邊怎麼說是孟雪？”
“是啊。”副導演詫異，“這不是她經紀人的電話嗎？我專門要的，怎麼，出錯了嗎？”
“還不清楚，我再問問。”統籌搖頭，很是客氣，“您好，我們邀約的是司扶傾司小姐，請問她在嗎？”
“……”
電話那頭，馮佩芝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耳朵嗡嗡直響。
司扶傾？
是她帶的那個司扶傾？
這怎麼可能！
大夏臺瘋了，會邀請司扶傾？
肯定是弄錯了。
統籌沒得到回覆，又叫了幾聲，隱隱已經不耐煩了。
“不好意思。”馮佩芝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她脫口，“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是孟雪纔對，不是司扶傾。”
“就是司小姐。”統籌語氣冷了下來，“我們拿到的也是司小姐經紀人，如果你不是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不不！是我是我！”馮佩芝聲音急切，她臉漲紅了，尷尬不已，“抱歉，我就是她經紀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帶的人太多了，司扶傾她……”
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天樂傳媒用來提高節目熱度的工具人，用完就能廢棄的那種。
即便對方再三強調是司扶傾，馮佩芝還是不能相信。
她委婉：“不是我說，我帶了她兩年，她業務能力真的很差，單人舞臺表演都無法完成，您不如看看我們孟——”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統籌打斷了：“沒事，我們這個綜藝不要她跳舞唱歌，人來就行了。”
馮佩芝一噎，還是心不甘：“那就算這樣，她那張臉去了不也是嚇人嗎？您還是看看我們孟雪，她是隊長，能力很強，也會照顧人，她——”
“等等等等。”統籌不得不再次打斷她，“你說誰的臉去了嚇人？”
“司扶傾啊。”馮佩芝疑惑，“您不知道她的臉上那妝多難看？醜八怪一個，參加綜藝這不是趕觀衆跑嗎？”
這回統籌還沒說話，副導演直接破口大罵：“簡直胡說八道！她要是長得醜，那你說的那個孟雪是什麼啊？長得還能對得起人民嗎？”
馮佩芝臉一下子漲紅了：“你們這也太……”
“太什麼太，眼瞎！”副導演掐斷了電話，“滾滾滾，不和你談了，我們直接聯繫她本人。”
馮佩芝氣得重重地摔了手機，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眼瞎！我說司扶傾是醜八怪說錯了？啊？”
“馮姐，司扶傾她……她昨天直播卸妝了。”這時，助理開口，聲若蚊蠅，“然後她粉絲……粉絲一夜之間漲了近千萬。”
“什麼？！”馮佩芝的聲調猛地提高，“近千萬？！”
這種漲粉速度，不能說聞所未聞，但也十分恐怖了。
就算是靠着電視劇一夜爆紅的演員，也就是這個速度。
司扶傾卸個妝就達到了？
開什麼玩笑！
“確實是這個數字。”助理抹了把汗，“主要她的真容真的……”
“什麼真容！”馮佩芝這下急了，“快讓我看看！”
助理哪敢怠慢，急忙將截圖對比拿了出來。
馮佩芝瞳孔猛地一縮，不由失聲：“竟然……竟然！”
她在天樂傳媒還不算是一線經紀人，但也見過那些經紀人手下的藝人。
絕對沒有一個有司扶傾這樣的顏值。
神顏，真的不是吹的。
追星的大多顏控，司扶傾漲這麼多粉絲確實正常。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馮佩芝怒火直飆，擰着助理的耳朵，“而且，她又沒有一分錢，誰給她聯繫的直播平臺？！”
助理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馮姐，我也不清楚，我看你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忙孟姐的事情，我就沒敢和你說。”
馮佩芝對孟雪有多上心，他們都看在眼裡，又怎麼會拿司扶傾的一點事去打擾她。
“行了，這次就不怪你了。”馮佩芝冷哼了一聲，“真沒看出來，這個窩囊廢，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副好皮囊，早知道就應該早點讓她卸妝。”
兩年前，左家把司扶傾送到天樂傳媒的訓練營，就叮囑過不要讓司扶傾卸妝。
馮佩芝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只當司扶傾長得醜，見不了人。
娛樂圈也有丑角，在星空少女組合裡放一個，反而還會吸引大衆的主意。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司扶傾有用，馮佩芝也樂得養一個孟雪的對照組。
可現在，司扶傾這樣的顏值，怎麼向以前那樣黑？
根本沒等馮佩芝理清楚思緒，又有電話打了進來，一個接着一個。”
“你好，請問司扶傾小姐有空接口紅代言嗎？我們可以商量……”
“我們想讓司小姐參加一款戀愛綜藝，不知道她有沒有檔期？”
“我們覺得司小姐的形象十分符合我司產品，特邀司小姐來當代言人，價錢什麼的都可以談！”
“喂……”
好不容易接完所有電話，馮佩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指都因爲興奮而顫抖了起來。
孟雪歸國那陣，都沒有這個邀約數。
這些邀約之中，不乏幾個好項目。
如果能夠移到孟雪身上，再好不過了。
馮佩芝冷靜了一下，撥通了司扶傾的電話：“喂，我和你說，你運氣不錯，我這邊給你看了幾個代言和綜藝，但有一個前提，你得——”
“嘟嘟嘟。”
聽筒裡只剩下了冰冷的機械音。
馮佩芝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只剩下了鐵青。
她又被拉黑了！
她好心給司扶傾談項目，司扶傾卻不知好歹。
要是司扶傾有孟雪一半省心，她也用不着一天到晚盯着。
司扶傾還只會惹她生氣，哪裡又有孟雪順她心。
“很好！”馮佩芝怒極反笑，“以後我就不管她的事情了，看着，她以後在娛樂圈多麼的寸步難行。”
漂亮的皮囊永遠是雙刃劍。
司扶傾真容一露，也不知道被多少大老闆看上了，等着送到他們牀上。
“馮姐。”助理小心翼翼地開口，“孟姐那邊請您過去。”
“來了。”馮佩芝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立馬換上了笑容，“告訴孟孟，我馬上就過去，讓她不要擔心。”
**
臨江閣內。
司扶傾拉黑了馮佩芝第三個電話號碼後，也終於不耐了。
還好，還有不到兩個月，選秀就結束了。
她也可以重新迴歸她的鹹魚生活，每天曬曬太陽。
司扶傾剛從餐桌上拿了一罐可樂，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她頓了頓，還是接起：“有事快放，多一個廢字打一頓。”
電話那頭的副導演：“……”
嗨呀，這個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怎麼脾氣有點火爆？
失策了，他應該讓導演打這個電話！
“咳咳……”副導演清了清嗓子，“司小姐您好，唐突了，這裡是大夏臺，我們邀請您參加一款——”
司扶傾十分冷酷：“不接不約，統統沒有空。”
副導演：“……”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他開始思索，難道是大夏臺這個金字招牌不夠？
副導演卡了下，忽然間開始痛哭：“司小姐，您就看看我吧，我這一個月因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頭髮都被導演揪光了。”
“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您，得到了導演的賞識，您就來吧！”
司扶傾耳朵差點沒承受住，把手機移遠了一些。
但副導演的哭聲魔音灌耳，包廂本就安靜，這一下十分清晰地迴盪在其他人耳邊。
鬱夕珩放下茶杯，眉微微地挑了挑。
鬱棠超大聲：“傾傾，你都把人家兇哭了！你壞壞！”
司扶傾：“……”
她明明，還沒有放大招。
司扶傾只能耐着性子：“什麼時候？”
副導演神情一振：“五月份，合同我們現在就能籤！”
“五月份？”司扶傾慢悠悠，“恐怕不行哦，那個時候，我節目還沒結束呢。”
“司小姐，是這樣的。”副導演卻興致勃勃，“我查過了，《青春少年》最後一期是5月24號，咱們節目是5月26號，您還有一天趕飛機的時間呢！”
司扶傾：“……”
資本家都這麼喜歡壓榨她這個打工人嗎？
“連着錄節目太累了。”司扶傾還是拒絕，“如果你們挪到七月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
“司小姐，咱們這可是生活類綜藝，一點都不會累的。”副導演再勸，“每天就是釣釣魚摘摘果子，而且食宿機票都包了，您就當帶薪度假，這還不好嗎？”
“還有這樣的綜藝？”司扶傾摸了摸下巴，“什麼薪水，多少假期？”
“錄製片酬是兩百萬！”副導演說，“片酬是低了點，因爲這個也是個公益節目，節目掙的所有錢，都會捐給災區的兒童。”
司扶傾聞言，沉默了下來。
副導演一直沒等到迴應，緊張了些：“關於片酬我們也還是可以再談的！”
“行了，你別哭了，哭的我頭疼。”司扶傾嘆氣，她輕描淡寫，“節目我去，片酬就不要了，一起捐出去吧。”
副導演一愣：“司小姐？”
“我還在忙。”司扶傾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我們再商討吧，我的微信號就是手機號，你加一下。”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司小姐！”副導演立馬不嚎了，“您簡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通話結束後，司扶傾整個人都顯得很沉默。
鬱夕珩看了過去。
女孩的下巴搭在桌子上，整個人小小的一團，像是蜷縮在窩中的狐狸。
他手指頓了頓。
“傾傾，你真好。”鬱棠感動到眼淚汪汪，“你自己掙的錢都被公司捲走了，你還想着幫助別人，你就是我唯一的偶像。”
司扶傾回神，恍然：“啊，以前也有人這麼幫過我。”
她轉頭，看向窗外。
天際邊雲層變幻，風過無痕，唯有樹葉紛紛而落，一切寧靜而平和。
她手掌緩緩握成拳，默唸：“姐姐……”
有些人不在了，但她還在。
她會繼續走下去，完成她們未完成的，殺死令她們死亡的。
復仇。
這兩個字她從來都沒有忘。
頭上在這時傳來微涼的溫度：“吃飯了。”
司扶傾反應了過來，她剋制着殺意微笑：“老闆，你不要以爲趁我發呆你就可以摸我的頭了。”
“我並沒有趁你發呆。”鬱夕珩頓了頓，回視着她，“我是光明正大。”
司扶傾盯着他，幾秒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摸了一把男人的腰。
又十分快速地收回了手，很從容：“那我也光明正大。”
圍觀了一切的鳳三：“……”
他瞎了，他什麼都沒看到。
**
大夏電視塔這邊。
副導演拍了拍自己的肚腩：“哎，終於可以休息幾天了。”
“副導，那什麼您說錯了吧？”一旁，統籌撓了撓頭，“我們不是生活類，是求生類，一字之差，但是很大啊！”
生活類，可能就是比比廚藝什麼的。
求生……
那是要活下去。
副導演：“……”
完了！
對哦，他們是求生類。
他只是簡化了一下說法而已啊。
副導演也憂愁了，有點怕到時候司扶傾過來揍他。
他思慮了一下：“我們初定的項目都有什麼來着？”
統籌翻開小本本：“哦，有逃出原始人部落，橫渡鱷魚湖，徒手爬刀山，蟒穴中取蛋，暫時這幾個。”
副導演身體晃了下，他捂着心臟，喘不上氣來：“救、救命……”
統籌一臉無辜。
副導演穩住心神，他擦了擦汗：“那什麼，到時候如果司小姐那邊問起，就說這都是導演定下來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真是個大聰明，把這個責任推給了導演，到時候被打的就不是他了。
統籌嘴角一抽，而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副導，許頂流那邊……要說一下嗎？”
他翻開了各藝人的喜好記錄表：“許頂流的團隊不喜歡跟愛豆定位的明星接觸，因爲上一次就是因爲這個吵起來了，那個愛豆團隊惡意蹭他的熱度，炒cp炒緋，就怕……”
“不用。”副導演擺了擺手，“咱們這是求生，求生類節目誰還有閒心思炒緋聞，累都累死了，先要考慮的是生存！”
統籌：“……”
倒也是。
統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司扶傾那張純素顏的照片，心抖了抖。
那樣的顏值，就算是去炒緋聞，還能有人不喜歡？
那絕對是眼瞎。
**
晚上七點剛過，西江月總部迎來了一位客人。
是鬱曜。
西江月的總部就設在臨城。
臨城臨江，煙雨氣息濃烈，到時候定妝照也會在這裡拍。
總經理並不認識鬱曜，但看了他的名片之後，立刻恭敬地開口：“原來是鬱少爺，不知道鬱少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有一點。”鬱曜稍稍頷首，“我聽說你們需要一位代言人，正巧我這邊有推薦，夏笙怎麼樣？”
總經理一愣：“您說什麼？”
“你們選的那位代言人，我認識。”鬱曜淡淡，“不管哪一方面，她都很不符合。”
“鬱少爺，我很理解您的想法。”總經理語氣委婉，“但司小姐不是已經直播卸妝了嗎？您還是這樣的想法，我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鬱曜皺眉：“她卸妝？”
總經理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並沒有看昨天的直播。
這一夜過去之後，就算是黑粉對着司扶傾這張臉也罵不出來任何話了。
唯一能說的就只有司花瓶去國外整容了。
但總經理很能理解。
像鬱曜這樣的大豪門少爺，就算是娛樂圈裡爬的再高的人，都入不了他們的眼。
娛樂圈那些明星的金主，也都得敬着鬱家。
也就是鬱家麾下公司沒涉及娛樂圈產業而已。
總經理將昨天的直播錄屏調了出來：“那請您看看吧，西江月爲什麼會選司小姐。”